第29章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當天, 張瑩琇再一次蹭到了皇帝餐。
一回生兩回熟。
這回，在長福的瞪視下，她淡定了許多, 一口氣端走三盤點心——
長福：統共就五份！
然後是唯一的一份甜羹——
長福：主子不愛喝甜羹, 但拿走是幾個意思？
然後是素菜——
長福：統共就兩碟子，大冷天的, 菜葉子多金貴啊！
最後是肉菜——
長福：主子愛吃的羊肉！！
待張瑩琇将一個托盤裝得滿滿當當後, 長福雙目已經快要噴出火來。
可是主子淡定自如, 半句不吭，他也不好說什麽，只在心裏給這丫頭打了個貪得無厭、恃寵生嬌的标簽。
張瑩琇才不管他呢, 艱難地端着菜到了角房，三份點心擺到一邊, 給碧蘭她們留着，然後開始大快朵頤。
完了還找角房值日的小姑娘聊天。
估摸着屋裏的同鄉吃完飯了，她才慢吞吞進去。
屋裏，狗同鄉果然已經移步東暖閣了, 張瑩琇也不着急，跟留在廳裏收拾膳桌的碧蘭等人一番擠眉弄眼、比手畫腳, 确認她們猜到了，才鑽進暖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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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赫連煜正跟長福說事。
“……把這紙條送去給常太師，讓他明日提出此事。”眼角看到張瑩琇進來, 他頓了頓, 接着道，“傳話給路青林，明日下朝後到禦書房見朕。”
“是。”
“行了, 這裏瑩琇伺候，你先去忙吧。”
長福垮下臉，想要勸說一二，迎上主子意味不明地一掃，萎了：“……是。”暗瞪了眼站在邊上的丫頭，不甘不願地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後腳跟剛踏出暖閣，那張瑩琇就坐到了他家主子的對面。
“今兒還是理奏折嗎？”她趴在小幾上，問對面慢條斯理品茶的同鄉。
赫連煜抿了兩口茶，放下茶盞，掃她一眼，問：“你練了一天的規矩呢？”
方才她竄過來的動作，以及現在趴着小幾的模樣，哪像是有規矩的？
張瑩琇半點不怵他，擺手道：“忘在東側殿了，下回帶上。”
赫連煜：……
“怎樣？到底整不整奏折啊？”
“……整。”
“快快快，搞完我趕緊下班。”張瑩琇麻溜地将幾上茶盞移到一邊，招呼他，“把奏折拿過來。”
赫連煜：……他仿佛還是個皇帝吧？
看看大刺刺盤腿坐在榻上的丫頭，他竟生不出半絲火氣，認命下榻，給這丫頭取來一份奏折。
甚至還給她取來筆墨紙硯。
張瑩琇煞有介事：“不錯，孺子可教。”
赫連煜：……
他還想說什麽呢，張瑩琇又開口了：“把奏折全取來吧，我今兒換種方式整理。”
“……何種方式？”
張瑩琇鋪開紙，開始磨墨，頭也不擡道：“待會你就知道了，去拿過來呀。”
赫連.毫無皇帝尊嚴.煜：……
他停了片刻，還是乖乖聽令。
也懶得一摞一摞地搬，他挽起袖口，俯身彎腰，直接将大箱子搬起來，走兩步，“砰”地一聲輕響，放到她腳邊。
張瑩琇斜了他一眼：“喲，力氣還不小嘛。”
赫連煜：……
回到自己位子，看到擺在自己面前的朱砂和筆，他心裏才好受些。
“這幾本你看着。”張瑩琇抱起一摞擺在他手邊，“看完再跟我拿，我先把剩下的整理整理。”
“……好。”
接下來，張瑩琇便不再管他，埋頭在一堆奏折中書寫登記。
倆人各自忙碌。
“Shit！”張瑩琇突然低咒出聲。
赫連煜的視線從奏折上離開，落在她身上：“何事？”
張瑩琇苦着臉：“晚膳吃鹹了，渴了。”
此處畢竟是他辦公、閱書之所，所用茶幾雖叫小幾，實則寬敞如長桌。他與張瑩琇各占一邊，依然不覺捉襟。
倒是茶水，因奏折怕沾水，都被張瑩琇放到別處了。
故而，聽她說渴，赫連煜無語得很，下巴一點：“自己喝去。”難不成還想他親自倒茶？
“我能喝嗎？還是接着怼茶壺？不太好吧？”張瑩琇一邊爬下卧榻，走向茶水那邊，一邊假兮兮地問他。
赫連煜懶得理她：“随意。”
張瑩琇嘿嘿笑：“那我真随意了啊。”剛要提壺，想了想，還是給倒了杯出來，然後再往嘴裏怼——當然，不是真怼，而是隔空投送的方式。
完了她一抹嘴，放下茶盞，端起杯子走回來：“吶，給你留了杯。”
赫連煜：……
張瑩琇催他：“快喝啊，我還得把杯子放回去呢。”
赫連煜被迫喝了杯溫茶。
完了張瑩琇再次爬回卧榻，嘴裏還叨叨：“這個班上得真累，連口茶都喝不上。”
她畢竟是宮女，屋裏哪裏會備她的茶杯，甚至她還不敢多喝出一個杯子，省得惹人懷疑。
她還要命呢。
赫連煜猜出她幾分心思：“你擔心被人發現？”
張瑩琇白他一眼：“你不擔心？”拍拍手裏的奏折，“你讓一宮女翻奏折，要是傳出去，你這昏庸的名頭是跑不掉了！！”
赫連煜：……
“無事。”他淡定道，“朕的名聲夠壞，不差這一點。”
張瑩琇：……
她想起狗皇帝的種種傳聞了。
她打了個寒戰。
赫連煜察覺，眉峰一皺，問：“冷？”
張瑩琇擺擺手，咽了口口水，道：“問個問題啊，你真的是——”她在脖子上劃拉了下，壓低聲音，“靠這個上位的嗎？”
赫連煜面無表情看着她，黑眸中湧動着難言的情緒。
張瑩琇幹笑一聲：“不想說就不說嘛。”瞪她幹嘛？
而且，這丫的目光好吓人……不愧是當皇帝的人嗎？
赫連煜仿佛察覺她的氣虛，收回目光，視線落在手上奏折，仿佛閑聊般開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張瑩琇打哈哈：“閑聊而已，哪來那麽多是不是的。”
“是嗎？”赫連煜抓起朱砂筆，“朕以為你怕了。”
“呵呵。”張瑩琇假笑，“我怕什麽？現在的我，不過是名無權無勢的小宮女，你要幹掉我，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輕松……怕有什麽用？”
實話。
赫連煜頭也不擡，繼續批複奏折：“那你為何還敢跟朕沒大沒小？”不是應該小心翼翼、規規矩矩才對嗎？
張瑩琇做了個鬼臉：“誰跟你沒大沒小了？我這是真性情！”收到對方不輕不重一瞟，她撇了撇嘴，老實道，“反正你已經知道我是啥樣的了，我幹嘛不輕松點？裝模作樣的，你不累我都累了。”
倒也說得沒錯。赫連煜默然。只是，總有股……不太舒服的感覺。
仿佛，她對生死，其實并沒有那麽在意。
***
張瑩琇不是升級狂，可該刷任務、該刷怪，她還是會做。
照顧小孩沒問題，天天帶着也不是事兒。
故而，花幾兩銀子把小孩塞進私塾，張瑩琇感覺賺大發了，完了腳底抹油，跑回伏羲城——鎮裏找不到副本線索，那就去城裏。
城裏要是找不到，她就滿地圖跑呗，總會找到的。
不着急。
她這邊興沖沖跑去伏羲城tiao戲NPC，被留在私塾的阿煜卻……百般滋味。
他不知道別處的私塾是什麽情況，但他所在的這處私塾，從先生到學生，都很安靜。
除了孩童們進來時朝先生行禮問好，別的時間都沒人說話。
阿煜挺滿意的。他才不想跟一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說話。這樣挺好。
開始上課了。
“翻開《千字文》。”先生在上頭發話了。
阿煜緊張地翻開先生剛發的《千字文》。
“來，跟着我念——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先生捧着書，腦袋從左往右晃了一圈。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學生們齊聲誦念。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先生的腦袋再次晃一圈。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學生們再次跟讀。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
中午，飛趕回來接人的張瑩琇就接到一個啞巴。
“咋啦這是？怎麽不吭聲了？”她雙手夾擊，捏住阿煜的臉頰往外扯，“說，是不是不喜歡讀書？”
阿煜拍開她爪子，終于開口了：“我，不，想，說，話。”
一字一頓。
關鍵是，沙啞得很。
張瑩琇詫異：“你生病了？”NPC确實會生病的，可別真的病了吧？
阿煜白她一眼，拍了拍抱在懷裏的寶貝書冊：“誦，讀。”
張瑩琇一臉茫然。
看看那本《千字文》，再看看他，她陡然轉過彎來，怪叫道：“你是說，你一上午都在誦讀？”
阿煜點頭。
我類乖乖……一上午都在誦讀！
張瑩琇咋舌。
這難道是NPC特有的學習方式嗎？
當然，為了不打擊小孩的積極性，她還是努力裝出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拍拍他腦袋，語重心長道：“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好好讀，以後天下就是你們年輕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