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表白心跡
回到了葉塵手中的輕劍青君,凝出了青色的劍氣,卻不凜冽,只像一抹淡淡水光。劍光輕輕劃過,還未等寒暮閉眼,傷處就已經被切掉了。
這時傷口才終于流出血來,原本鮮紅的血液染上了一種暗沉的藍色,寒暮也不敢貿然止血,只能等餘毒随着血流出來。生生被削掉一塊肉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等到流出的血終于變成鮮紅色,他臉上的血色已經幾乎褪盡。
葉塵早已準備好靈藥,那靈藥剛觸及到傷口上,便自行融化開來,寒暮可以看到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
是千生花——用來救治斷肢或是大面積嚴重創傷的靈藥。
寒暮突然握住了葉塵的手腕,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把你的儲物靈器拿來,我要看看。”
“怎麽了,師父?”葉塵愣了愣,卻還是取下手上用來儲物的戒指,打開了禁制。
先是給陸骁的丹藥中混入的龍牙草,現在是随意就能取出的千生花,寒暮的預感告訴他一定不對。
寒暮接過戒指,用意識探進去。
裏面果然有很多千生花和龍牙草這一類的烈性靈藥。這些靈藥要麽就是用于戰鬥中激發潛能類似興奮劑的東西,要麽就是受了致命外傷用來快速恢複的東西。
這些藥,沒有哪個普通修真者會帶這麽多在身上,最多在進入秘境前會帶上兩三顆以防萬一,平常根本用不到。
寒暮突然發現自己無法想象,時刻帶着這麽多烈性靈藥的葉塵,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身處怎樣一個境地。他想起了曾經在靈隐秘境中做過的那個夢。
夢裏的葉手執覆滿青色火焰的重劍,一步步踏過地面上堆積的魔獸屍體,向着無極海的深處走去。
寒暮現在才明白,那并不僅僅是一個夢。
在他安然享受着葉塵所帶來靈藥靈丹、高級靈獸和從未消失過的笑容之時,葉塵獨自在險境中一次次以命相博。
葉塵知道寒暮在想什麽,這件事情從他拿出千生花的時候就知道瞞不過寒暮。
但這也許正是他等了許久的契機。因為葉塵知道,師父其實是個容易被感動的人,你若對他好,他雖不會說出來,卻會默默記下,加倍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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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塵,我沒辦法安心接受這些……你為什麽……”寒暮下意識的用手攥緊了衣衫,越是心慌越是表達不出意思。因為受傷的緣故,他的臉色還很蒼白,再加上心境不穩,說話的時候汗不斷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來。
他不是個需要被人放進溫室裏保護的人,他不想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己的安全。
這太沉重,寒暮怕自己背負不起。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冒險,可是我不這樣做,我怕自己會後悔。”葉塵伸手擦去了寒暮額上的汗珠,眼神中是一直隐藏起來未曾顯露的憐惜,“我不想讓自己落入無能為力的境地,我進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我就告訴自己我必須要盡快變強,否則我守護不了我所珍惜的人。”
寒暮此刻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從葉塵深邃的眼中,他漸漸看出這目光中包含的意義,卻不敢去想,所以他捉住葉塵的手想要拉開:“葉塵,別鬧了。”
“不是開玩笑,我只是喜歡你而已。”葉塵的指尖固執地順着寒暮臉龐的輪廓描下去,最後落在後頸上,将他緩緩擁進懷抱,就像立下一個誓言的時間。
“從今往後,師父由我一人來保護。”
同時在窗外窗外,陸骁看着身邊同來的清年,最後還是沒能消化掉剛才聽到的內容,終于死機了:“師、師兄……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清年也沒想到他帶着陸骁來向這位藥師道謝,居然碰上了這樣的情況。而且他才剛剛幫陸骁去師父那裏問了金衣男子的來歷,并且已經告訴了陸骁。
按淩霄真人的說法,清年和陸骁都得叫他一聲小師叔。
現在,清年覺得自己應該先安撫一下陸骁的情緒:“師弟別慌,兩個男子結成道侶,在上清界并非沒有先例。”
“啊?是嗎……”陸骁顯然已經處理不了信息了。
就在這時候,葉塵已經開門出來抓人了。
“弟子清年拜見小師叔。”清年眼疾手快就把陸骁的腦袋按了下去,又偷偷打量葉塵此時冰雪般的模樣,哪裏還看得出一絲方才表白心跡時的溫柔神情。
“何事?”
連說話都變得這麽簡潔,小師叔你的态度差別不要太明顯啊。
清年了然的笑道:“上次寒暮藥師幫我師弟療了傷,當時走的匆忙,今日本想親自拜謝。既然小師叔在這裏,弟子還是改日再來。”
“知道了,退下吧。”葉塵對其它人的這種性格并不是他故意裝出來的,說實話裝這種性格一點都不輕松。但就像是身體裏有另外一個靈魂一樣,一旦對方不是寒暮,葉塵就不自覺的冷了下來。
這其實還是要追溯到葉塵當初寫書時的設定——冷似峰頂之冰雪,漠如蒼穹之雲霧,無心無情,唯有一人一劍爾。
這才是《天劫》中葉塵原本的性格。
當時寫文時随手用了自己的名字,結果葉塵發現來到這裏的時間越長,他的性格跟書裏的設定就越相近,似乎是在慢慢融合一般。
“那弟子就先告退了。”清年摸了摸鼻子,拉着還在努力消化事實的陸骁,禦劍而起。
看來回去得給師弟好好上一課,清年如是想。
等葉塵轉身回到房間,他就覺得他也應該給寒暮好好上、一、課。
房間裏的窗戶開着,寒暮已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其實寒暮當時跳窗戶出去,也是下意識的行為,突然出了這麽一件事,他心裏很亂。
第七峰連接着天樞門的入口,寒暮走着走着,就到了天樞門山前巨大的石階前。從這裏看下去,山下的景象盡收眼底,顯得頗為壯麗。
不久前葉塵到這裏來接他,撲過來笑着給了他一個擁抱。寒暮依舊記得那瞬間無以言表的感動,那時他還未曾了解葉塵給了他多少保護,獨自抗下了多少危險。
剛才在房間中葉塵那個緩慢而鄭重的擁抱,就像他說出的誓言一樣,有着寒暮不敢去承受的重量。
“師兄!”脆生生的聲音喚回了寒暮的思緒。
寒暮驚訝的看着山門前慢慢着陸的羽墨雕,還沒等羽墨雕停穩,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跳了了下來,身上還扛着什麽東西。
寒暮很快就認出這個小小的身影是花蘿,她肩上扛着的是個年輕男子,以她的體型做出這個動作看起來真的很不協調——那男子幾乎都把花蘿整個擋住了。花蘿扛着這麽大一個人居然也不覺得吃力,不過想想她以前抓靈獸的樣子,這也就不奇怪了。
看衣服的風格那男子應該是天樞門弟子,男子似乎是暈了過去,身上有不少已經被處理過的傷口。
花蘿一臉笑眯眯的朝着寒暮揮手,寒暮也不敢耽擱,趕緊上前詢問:“你怎麽出谷來了?這人又是怎麽回事?”
“這人闖了進谷的密道,墨藝師父叫我送他回來。”
萬花谷坐落在群山之內,在懸崖絕壁環圍之中,需要穿過一條秘密隧道才能到達。這條密道由工聖設計,裏面少不了機關,外人若要硬闖基本上沒什麽好下場。
“你拜了墨藝做師父?真想不出你靜下來練字的樣子。”寒暮笑着調侃花蘿,說起墨藝,那次在萬花谷給一群蘿莉正太們烤狼時墨藝還幫他們煮了茶,最後也是墨藝将睡着了的寒暮送回去的。
花蘿倒也沒反駁,只是眼神怪怪的打量了寒暮一番:“師兄,你這衣服是怎麽回事?”
寒暮這才想起來自己出來的時候還沒來得急換衣服,只披了一件披風遮擋裸露在外的右臂:“剛參加試煉大典打了一場,剛才出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哦——原來如此。”花蘿故意拖長了音調,意味深長的盯着寒暮。
寒暮被盯得不自在,剛想問花蘿怎麽回事,腰間就被誰雙手環住向後一拉,靠進了身後的懷抱。
葉塵低下頭,貼着寒暮的耳朵壓低了聲音:“師父,不如我們現在回去換衣服吧,嗯?”
表白過心跡的葉塵,終于開始露出了隐藏已久尾巴。
寒暮拍開葉塵的爪子,站直了身子但是沒敢回頭,就這麽背對着葉塵,才指着花蘿背着的那名昏迷的男子問:“你認識這個人嗎?”
“他是掌門的大弟子,清城。”
“哦,那正好你送他回去吧。”寒暮有點心虛地看了葉塵一眼,努力讓自己在花蘿意味深長的目光下表現出平靜,“我回去換衣服。”
雖然覺得沒辦法陪師父換衣服這件事有點可惜,葉塵還是乖乖走過去接過清城,他知道寒暮肯定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這點時間他等得了。
“謝謝啦,別說這人還挺重。”花蘿倒是動作迅速的把身上的“包袱”扔給了葉塵,之後朝寒暮笑笑,“我這次出谷不急着回去,以後就要麻煩師兄了。
看來這次輪到天樞門附近的靈獸不得安寧了。
有了這個小插曲做調劑,寒暮的心緒漸漸平和下來,他笑着拍拍花蘿的腦袋,帶着她往回走。
葉塵則扛着清城,禦劍前往天樞的主峰第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