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淪陷
譚西華是她大三時候的?交往對象了，不是初戀，也?不是歷任裏霍清最喜歡的?一個。
對于男人她并沒有什麽特別鮮明的?印象，過了幾?年重?新見到除了眼熟之外，只是很費力的?才想起來一個‘體?貼’的?标簽。
沒錯，當時談戀愛的?時候譚西華留給霍清最深的?印象就是體?貼。
大學時期追她的?人大約可以從食堂排到教學樓，偏生那時叛逆期很長很長的?少女性?子驕縱又跳脫，談戀愛什麽的?，霍清覺得一點都不酷。
于是大學前兩年一直是一只潇灑的?單身?狗，玩的?肆意又奔放。
等到大三的?時候，譚西華追她追的?锲而不舍，再加上霍清覺得自己?單着夠久了談談戀愛換個心情也?沒什麽，就挑挑揀揀的?從衆追求者裏選了一個看着最順眼的?譚西華。
霍清是在林瀾的?瀾大讀的?大學，林瀾和一年四季不怎麽下雨的?江塢不同，陰雨綿綿的?時分特別多，是不折不扣的?‘水鄉’，霍清出門上課總是忘記帶傘，被雨淋了好幾?次也?記吃不記打該忘還是忘，只是某節選修課結束後，她望着窗外又開始淅淅瀝瀝的?小雨發愁時，有人遞給了她一把傘。
“同學。”譚西華手裏撐着一把大大的?傘，拍了拍霍清的?單薄的?肩膀，在少女回頭?望過來時笑笑：“我送你回宿舍吧，這雨還挺大的?。”
其實每次下雨她忘記帶傘都會有人前赴後繼的?想送她，但霍清之前都覺得特別煩。
可能有的?時候，看的?就是契機和心情罷了——起碼這一刻，霍清看譚西華順眼也?沒什麽別的?原因，就是因為?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女孩覺得他?還挺暖的?而已。
後來她大概和譚西華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等到大四畢業季的?時候，自然而然就和很多大學裏的?夕陽情侶分手了。
從開始到結束，都坦坦蕩蕩體?體?面面的?。
現在回憶起來這段過程也?算是很舒服的?一段戀愛，譚西華也?一直都是一個很紳士的?男生。
就是幾?年前的?自己?，有的?時候是真的?挺作天作地的?。
霍清忍不住笑了下。
譚西華在一旁開車，捕捉到了她的?一抹笑意就忍不住問：“怎麽了？”
“就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霍清托着下巴，坦蕩的?說?：“以前咱倆處對象的?時候我挺能鬧的?，你現在回憶起來有沒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可能有吧，但當時是甘之如饴的?。”譚西華也?笑了：“小清，你那個時候是真的?有點不講理，我還記得咱們約會我遲到兩分鐘，你讓我圍着足球場跑兩圈。”
霍清一向都特別懂該如何‘調教’男朋友。
時隔多年後提起這事兒譚西華語氣裏當然沒有什麽怨憤，但微微的?心有餘悸感聽的?她抿起唇笑了笑，懶洋洋道：“誰讓你欠收拾呢。”
因為?霍清的?胃還是不大舒服，所以在譚西華的?詢問下她挑了個茶餐廳。
青海環內離開發區開車幾?乎要一個小時左右，她中午本來就嫌棄的?沒吃幾?口飯，等終于到了餐廳的?時候餓勁兒上來也?不挑食了，捧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吃的?挺香。
透過籠屜上蝦餃和燒麥泛起的?蒸汽，譚西華注意到霍清有些蒼白的?清麗巴掌臉上下眼睑處微微發青，忍不住嘆了口氣：“小清，我感覺你這幾?年變了很多。”
他?記得原來的?霍清吃飯很慢，講究精細，有的?時候還嬌滴滴的?要猶如驚濤駭人喂，打扮的?更是特別考究，出門從頭?到腳無一不精致……可現在看到她，穿的?很随意，休閑服裝運動?鞋，吃飯像是趕時間一樣的?迅速，也?不那麽挑了。
譚西華畢業之後雖然沒有刻意聯系過霍清，但他?知道她是帆卓霍家的?人，也?知道畢業那年霍家的?老爺子去世轟動?全國商圈的?事情。
他?那個時候有點擔心霍清，曾經試圖聯系過她，只是女人失聯了，連電話號都換了。
他?們的?交往本身?就有點‘露水姻緣’的?性?質，對彼此的?了解其實很淺顯，電話打不通，譚西華就不知道該去哪兒找霍清了。
直到後來，商圈所有人又得到了一個重?磅消息--霍清接受了老爺子霍明遠留下的?股份，在一派家族厮殺的?上位大戰中脫穎而出，正式成?為?了帆卓的?新一代掌門人。
譚西華至今依然記得，自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掌心幾?乎都驚訝的?有些發麻了。
他?對于女性?在職場位居高位沒什麽歧視，但霍清畢竟太年輕了，就這麽在萬衆矚目中被駕到帆卓這麽大一個集團的?管理者，掌門人……想想還是覺得太離譜。
後來譚西華想辦法聯系過霍清一次，電話裏他?剛剛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關?心，就聽到女生淡淡的?一聲嗤笑。
“怎麽？”剛接手帆卓，整個人焦頭?爛額的?霍清只能在電話裏強撐着自己?的?驕傲，周身?像是豎滿了刺的?刺猬，故作若無其事：“瞧不起我呀？”
“怎麽可能！”譚西華搖頭?，想也?不想的?張口鼓勵她：“小清，我知道你一向很有能力的?，我記得你上學的?時候就不怎麽用功，但每次小組任務都能完成?得很出色。”
而且是，一個人帶飛全組的?那種出色。
雖然兩個人交往的?時間不算長，但譚西華了解霍清是那種對什麽事情不在意的?時候就漫不經心，可一旦認真後全力以赴都會做好的?性?格。
即便對她掌管帆卓的?方式，手段不甚了解，但譚西華也?是背靠大型企業，從小耳濡目染便深深知道其中不可言說?的?艱難險阻和疲累不堪……所以他?只是擔心霍清罷了。
職場如戰場，大魚吃小魚，一不小心行差踏錯，就有可能是被吞沒的?結果。
幸好，這幾?年帆卓的?業績一直不錯，穩居國內地産界前三的?位置。
多年後再見到霍清，她變的?‘接地氣’了許多，還和帆卓的?團隊一起來青海郊區的?地皮考察，已經全然不是當初那個嬌嗔撒嬌又恣意妄為?的?少女了。
譚西華正有些唏噓的?想着，就聽女人笑了聲，聲音淡淡的?：“誰能一成?不變呀。”
她又不可能一直當那個叛逆又不懂事的?千金小姐。
“你變的?成?熟了不少。”譚西華頓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灼灼：“也?更漂亮了。”
“唔，謝謝，我一直很漂亮，你吹彩虹屁也?沒用。”霍清似笑非笑，輕而易舉的?就轉移了話題：“不過這個單子，我是不會讓步的?。”
以他?們現在的?關?系，沒必要營造什麽暧昧的?談話氛圍，泾渭分明是最好的?。
霍清無意深思譚西華這熾熱的?眼神?是想要表達什麽，随便找了個借口，只想把談話範圍固定在‘工作’這個框架裏，僅此而已。
“真的?啊，我有點怕了。”譚西華怔了下，随後從容的?遞給她一張餐巾紙：“那就只能拍賣會上見了。”
“唔，說?起來這些年也?是第?一次和你們頃宇正面碰上。”霍清客套的?寒暄：“各憑本事吧。”
“不敢當，頃宇規模肯定比不上帆卓。”譚西華先是同樣的?商業互吹，随後頓了一下，後半句話卻是問的?南轅北轍：“小清，你現在有男朋友麽？”
。
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有啊。”霍清早有準備，無語了片刻就從容的?拿周放忍當擋箭牌，大方的?承認：“怎麽可能沒有。”
譚西華眼睛閃了閃，顯然是有些失望，但依舊強打着精神?‘探查敵情’，吶吶的?問：“他?是做什麽的?？”
“嗯。”霍清咬着西米露，含糊的?答：“還在讀書?呢，大學生。”
譚西華有些訝然：“年紀這麽小？”
“是呀。”霍清眯了眯眼，微笑着回答了：“特別特別特別帥，老牛吃嫩草的?感覺可好了。”
……
譚西華感覺自己?有被她的?無恥震驚到。
兩個人都是房地産公司的?管理層，縱然現在算是‘對家’，但湊在一起也?有挺多聊的?，加上譚西華喋喋不休像個話痨，一直磨叽到晚上才把霍清送回酒店。
臨下車前，他?還不忘記問：“小清，你明天還跟着跑現場麽？”
霍清強忍着不耐煩，面上微笑寒暄：“再說?吧，不一定。”
然而心裏卻無情的?OS：去個屁，為?了躲你這個話痨都不想去了！
等終于目送譚西華的?車離開，霍清只感覺周身?疲倦的?厲害，像是這樣的?老情人老同學往往才是最難應付的?，因為?她不想在他?們面前‘崩人設’，所以只能好好地做個人。
面對那些難纏的?客戶或者陌生人時，她才懶得也?根本沒必要裝呢。
進了酒店上電梯回房間之前，霍清翻了下包發現裏面沒有煙了，想了想幹脆折到門口的?超市去買一包——向周放忍那家夥要煙抽顯然是不現實的?，況且那小子抽的?煙她也?抽不慣。
只不過想什麽來什麽，她進了超市的?門，就看到酒水區那邊一道再熟悉不過的?修長身?影。
少年穿着天藍色的?連帽衛衣，正微微仰着頭?，從上排的?貨架上拿下來兩瓶礦泉水的?模樣真是符合極了‘清純男大學生’的?人設。
膚白又貌美，側顏清隽，唇紅齒白的?。
“……周放忍。”霍清遲疑的?叫了他?的?名字，等到少年側頭?面無表情的?看過來，才繼續說?：“你怎麽下來買水，房間沒有了麽？”
因為?距離有些遠的?緣故，所以她絲毫沒有捕捉到周放忍在看到她那一瞬間，眼底閃過一絲克制又陰戾的?光。
“沒了。”少年聲音低沉的?回答，走過來把水放在櫃臺上結賬。
——同時順手沒收了霍清的?煙。
。
周放忍就是一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變态。
自己?可以抽煙，但極度讨厭別人在他?面前抽煙，即便是霍清這種臭脾氣，在這件事兒上也?是被她管着的?。
“你可真煩人。”一并離開超市後，霍清盯着他?衣服口袋憤憤的?說?：“強迫症吧，我就抽一根也?不行？煙味兒有這麽難聞麽？”
“難聞。”一般周放忍是懶得回應她這種問題的?，但今天，他?出乎意料的?竟然接口了一句。
同時腳步一頓，微微俯身?在霍清肩膀上，高挺的?鼻梁若有似無的?碰觸她鎖骨處栗色的?發，噴灑在脖頸間的?細微呼吸讓人感覺皮膚發癢。
“但是，”周放忍輕輕嗅着她周身?的?味道，在霍清微怔的?目光中嗤笑了聲：“沒你身?上現在的?味道難聞。”
有別的?男人的?味道，讨厭的?要命。
他?說?着直起身?子，彈出一根煙扔給霍清，漠然道：“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