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在各種儀器間穿梭,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上午。到底還是心心念念着季丞軒忙完了能趕過來,沫盈特意要求把照彩超的時間安排在了下午。中午吃飯的時候沫盈給他打了個電話,想告訴他下午的具體流程。誰知道剛接通就聽見那邊傳來一句:“我等會兒給你打過去。”然後就是電話挂斷的嘟嘟聲。
敢情自己還在這兒自作多情,人家壓根就沒想過來關心一下她的情況。聽聲音那邊亂哄哄的,估計是在飯桌上,沫盈煩躁的把手機扔進包裏。
結果一直到沫盈拿着産檢報告走出婦産科大門,季丞軒也還是沒有出現。
迎面走來一對平凡的夫妻,女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輕輕用手撫摸着,男的則滿面春風的摟着她,緊緊握着她的手,忽然不知男的說了什麽,準媽媽捧着肚子笑了起來。那場面如此溫馨,卻刺得沫盈眼睛生疼。
她忽然就想起曾經跟爸爸說過的話,喬沫盈這輩子就是想過這麽簡簡單單的生活,簡簡單單的相愛,簡簡單單的相守。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種生活季丞軒給不了她,但她沒想到親自證實的時候自己會這麽難過。
司機過來問她要不要直接回去,沫盈心中煩亂,只說想自己轉轉就一個人走出了醫院。任你再怎麽天高海闊漫不經心,總有一個時刻無法僞裝堅強。天氣已經漸漸暖和了起來,此時此刻沫盈一個人漫步在黃昏時分的街道,放學回家的小朋友追逐着打鬧着又笑又跳,有情侶在街邊縱情的擁吻,中年大媽提着菜籃子邁着匆忙的腳步回家,到處上演着不同的故事,沫盈靜靜的充當觀衆,欣賞着一幕幕片段,猜想着一段段劇情。
突然,一對相貌出衆的男女印入眼簾,英俊不凡的男人走在前面,美麗的女人伸手拉着他的袖子搖晃,眼裏是無法掩飾的欣喜,男人皺了皺眉頭,卻沒有揮開被拖住的手。這個瞬間沫盈寧願自己從不曾在此游蕩,只因為那男人的面孔如此熟悉,熟悉到此刻的溫馨場景入目卻滿是辛辣。
她不知道這是哪門子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一向清高的他需要屈尊降貴的應付一個女人的糾纏,又或者,在他看來這并不算應付。
本能的就想上去問個清楚,把那該死的女人拽開,告訴她他是我的你離他遠一點,可是剛剛邁開沉重的腳步,季丞軒已經載着那個女人從她面前消失。
沫盈的力氣一下子被掏空,她蹲在街角放聲大哭。來往的人群好奇的駐足觀看,她不管不顧。所有的理智,鎮靜全都不翼而飛,只想撕心裂肺的宣洩酸楚。
韓素質接到電話趕來的時候,沫盈已經恢複了平靜,她一個人站在路旁,腦袋耷拉着,沮喪萬分。素質走過去拍拍她,沫盈擡起花貓似的小臉,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風水輪流轉,那時候我去陪你,現在換你來陪着我了。”
曾經在機場的殘破畫面猶如白駒過隙般閃過腦海,素質心裏一陣糾痛,無聲的嘆了口氣,把她領回了自己家。兮兮一見到沫盈高興的撲過來要抱抱抱,被素質攔了下來。柔聲吩咐兒子自己去房間玩,小家夥雖然不太樂意,但看着媽媽和沫盈幹媽都很不高興的樣子,還是很聽話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過了一會兒慕有枝也趕了過來,一進門看見沫盈那德行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怎麽回事?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麽鬼樣子?都是要當媽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我就是幼稚行了吧?”沫盈心情正糟糕,忍不住的吼。
“來勁了還,哭哭哭,哭有個屁用,你以前可不這樣,我就說季丞軒是個禍害!”有枝嫌棄的點着她的腦袋,順手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沫盈抽泣着把情況告訴兩人,一向溫柔的韓素質也有些控制不了敲某人一下的沖動:“你說你氣他沒陪你産檢我能理解,可是沫盈,你連問都不問一句就在這裏給他定罪,你不覺得有點為時過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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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和女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了,還有什麽好問的。”沫盈一面擦鼻涕一面叫。
“我說她是豬腦子你還不信!有本事你抓他個現行去問啊,你怎麽不直接當你老公面吵吵,看他怎麽跟你解釋。”慕有枝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我還沒來得急上去抓奸,他們就已經跑了。”沫盈為自己的失策捶胸頓足。
“那就別在這瞎猜!趕緊的,打電話問問你老公怎麽回事,然後再哭也不遲。”慕有枝抓過手機遞給她。
“我不!明知道我産檢到現在卻連句關心都沒有,中午還挂我電話!”沫盈憤慨的抓過手機扔到一邊。
“喬沫盈,你就給我矯情。”慕有枝氣的咬牙切齒。
她嘗過的愛情就是塊甜美的巧克力,一不小心駐了牙還要來抱怨嫌棄,哪裏知道有些人在愛裏嘗盡苦楚,至今都無法找到出路。慕有枝看着她恣意的哭鬧,忽然就有些難受,慌忙的從包裏拿出煙來點燃。
“我大後天就走,機票已經訂好。”她靜靜的吞雲吐霧,艱澀的開口。
沫盈的抽泣聲突然變小,素質吃驚的看着慕有枝,一時間大家都沒有說話。
“啧,你們倆這都是什麽表情?我是去出差又不是去死!”慕有枝受不了壓抑氣氛,口不擇言的訓斥心理素質奇差無比的兩人。
“還是去Z市?”素質試探着開口。
慕有枝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那你要多久才能回來?”沫盈實在舍不得有枝,Z市是個小地方,雖說不遠,往返A市卻也不怎麽方便,這一去,要想再見可就難了。
“等到顧大少和鄭小姐的婚期定下的時候。”有枝自嘲的笑笑,夾着煙的手背不經意的蹭過眼角。
“走了也好,A市就算再大,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連個縫隙都沒有。”有枝掐滅煙蒂,抽出濕巾擦手,若無其事的說。
“有枝,既然走了就別回頭,你條件那麽好,重新找個良人嫁了吧。”素質語重心長的開口。
“何必多說?你該最了解,如果能夠,我又何至于淪落到今天。”有枝無奈的搖頭。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而這世上半點勉強不得的,卻唯有人心。即便千瘡百孔面目全非,仍然有人甘之如饴的把一切都虔誠奉上,毫無保留的任君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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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稍晚有枝開車送沫盈回去,霓虹燈一盞盞飛速閃過,慕有枝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扶着額頭沉思。她和顧大少之間的恩怨糾葛沫盈多少知道一些,本以為多年陪伴總歸能終成眷屬,卻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會如此決絕。
沫盈知道她心中難受,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沒有現實支撐的語言總是蒼白無力,何況慕有枝其實看的比誰都通透。到了家門口沫盈遲遲不願下車,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會,即便他朝塵埃落定再次重逢,她卻不知有枝還能否坦然面對已成定局的物是人非。
沉默的最後還是有枝率先開口:“沫盈,你要的太多,過日子哪有順心如意的圓滿,縱是求一個不圓滿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你不知道你有多讓人羨慕。”
目送着有枝的奔馳離去,沫盈若有所思的回到家裏。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主人顯然還沒有回家,沫盈疲憊的走進卧室,把自己重重的摔進床裏。發洩過後心裏舒坦了一些,想想季丞軒若真是迫不得已,自己豈不是小題大作冤枉了他?回憶起來今天那一幕确實也沒什麽實質的事情發生,季丞軒當時的臉色也有些不耐煩,或者不過就是一場嘩衆取寵的鬧劇呢?
越想越覺得可能就是誤會一場,這一天精彩紛呈的折騰到現在,沫盈只覺得饑腸辘辘。起身去廚房給自己下了碗雞蛋面,正吃的歡快,門突然被大力的推開,沫盈被吓了一跳,擡頭卻見季丞軒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你跑到哪去了?”季丞軒氣息淩亂的看着悠哉吃面的沫盈,那眼神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剝。
“這話該是我問你吧?你兇什麽兇!”一回來就演這麽一出實在是讓沫盈忍無可忍。
季丞軒明顯的動了氣,臉色出奇的陰沉。沉默的瞪了沫盈半晌,良好的教養和理智最終說服他此刻不能跟個孕婦一般見識,他脫掉衣服仍在一邊,轉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這種一驚一乍的日子他實在是受夠了。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沫盈不按常理出牌的個性,但三天兩頭的就來個人仰馬翻簡直是在挑戰他心髒的承受能力,季丞軒認為他們有必要坐下來談談,好好的日子他實在是不想過的這麽驚心動魄。
沫盈被男人的怒氣攪的胃口全無,生氣的摔了筷子,盯着面前的碗發呆。季丞軒出來看見她一聲不吭的坐在椅子上流淚,多少又心生不忍,但想想她現在的情況,還是覺得不能太慣着。
“過來,我們聊聊。”季丞軒嘆了口氣說。
“你預約了麽?沒預約那就沒空!”沫盈想起他就恨的牙癢癢,站起來瞪着他吼。
看着某人氣急敗壞又一本正經拿喬的樣子,季丞軒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沫盈剛擺好吵架的氣勢準備跟他死磕到底,誰知道一上來就洩了氣。
“你個傻妞!”季丞軒忍不住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
沫盈随手抓過紙巾盒摔在他身上,扭過頭就要走。
“好了好了,我真有話跟你說。”季丞軒死拽着她不放,沫盈被他纏的沒辦法,只得找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老婆,我不想吵架,你能聽我說兩句嗎?”季丞軒坐到她旁邊,見她低着頭不吭聲,決定先從輕松點的話題入手。
“檢查結果還好吧?”季丞軒想了想開口問。沫盈心不甘情不願的輕點了下頭。
“老婆,今天是我沒有提前把時間調節好,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兩下出出氣,好不好?”季丞軒一面耐着性子哄她,一面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還真以為我稀罕?”沫盈傲嬌的抽回自己的手,不屑的哼了一聲。原本緊繃着的面孔卻開始有些松動。
“行行行,是我稀罕行了吧?”季丞軒好笑的看着別扭的自家老婆,伸手把她拉進懷裏:“沫盈,我們商量一下好不好,不管再怎麽生氣,咱們至少跟對方打個招呼行不行?今天你讓老張自己先回來,我以為你轉轉就回家,誰知道回來以後家裏根本沒人,打你電話也不接,我找你找了兩個多小時,差點就準備報警。”季丞軒乘勢表明立場,希望以後某人能多少照顧一下他的心率。
“合着你在這兒等着我呢,你給我打什麽電話啊?你不是最喜歡挂我電話麽?你今天幹什麽去了?怎麽不提前跟我報備?”意識到之前的低頭示好都只是鋪墊,為的就是最後這一番諄諄教誨,沫盈心裏特不服氣,我這還沒開始審你呢,你倒是先颠倒黑白撥亂反正了,有這麽欺負人的麽?
“彙聚商圈改建需要拆遷,前幾天有個別商戶不願意,我找了市政上的人幫忙,今早那邊突然打電話說要了解情況,有幾個關鍵人物不能得罪,實在是不能不去。”季丞軒耐心的跟她解釋。
沫盈見他說的誠懇,暫且信了他。“那你中午吃完飯幹什麽去了?”一想起下午的事情季丞軒就一陣頭痛,看着面前橫眉豎目明顯不好開罪的太座大人,想了想還是不要再沒事找事,于是斟酌了一下說:“下午在公司處理了點事情。”
沫盈臉色瞬間僵硬,她預想過一千種答案,就是不曾想過季丞軒會對她撒謊。
某種程度上來說,沫盈是非常信任季丞軒的,這種信任表現在她相信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如果他說這是誤會,她會毫不猶豫的把這當成誤會,立刻停止胡思亂想;而如果他說他真的和別的女人有什麽瓜葛,沫盈也會接受現實,并根據情況選擇怎麽去應對。她唯獨沒有想過,如果季丞軒騙她,那又該怎麽辦?
沫盈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天賦異禀,而對有些事情卻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她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的心思,也認為夫妻之間不應該有那麽多彎彎繞的心思,可此刻面對男人的謊言,她無從判斷,不願深究,只覺得寒心刺骨。她也許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好騙的樣子,可那是因為她愛他,并不是因為她傻。
季丞軒如果知道他的刻意隐瞞會讓以後的事情變的更加複雜,想必此刻絕對不會選擇掩飾,只可惜季大少爺顯然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沫盈不再言語,她突然就覺得說什麽都成了多餘,無論她再怎麽坦誠相待,一片冰心,他的世界卻始終有所保留,那種骨子裏的不安和自卑感叫嚣着沖了出來,幾乎要把她壓垮。
季丞軒見她低眉順眼的不說話,以為她這就算想通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趕緊趁機囑咐她去洗澡睡覺。沫盈聽話的按照他的指示行動,她突然什麽都不想知道了,她怕那些未知的東西會是一種威脅,打從她決定嫁給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離不開季丞軒,不願意也不能,小心的收起眼淚,沫盈躺在床上靜靜睡去。
察覺到她的呼吸綿長卻睡的不怎麽安穩,季丞軒嘆了口氣,認命的把沫盈抱進懷裏,她的手腳總是冰涼,每天晚上要捂上很久才能有些溫度。他把她的手腳撈進自己懷裏,輕輕吻了吻她的唇,一面唾棄自己怎麽就找了個這麽麻煩的,一面又覺得抱着她才能過得舒坦。
日子仿佛又恢複了平靜,季丞軒的工作依舊忙碌,沫盈照樣準時上班。慕有枝走後除了有時候去看看兮兮,沫盈的社交活動少了很多,她每天按時回家,乖乖吃飯,作息無比規律。
按理來說這種日子應該就是季丞軒最想得到的,可是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琢磨了許久才覺得原因是沫盈太過于聽話了。這結論令他自己都哭笑不得,她鬧騰你嫌遭罪,她不鬧騰了你又覺得別扭了,這都是什麽事兒吧。
也難怪季丞軒多心,那天以後沫盈仿佛沒有了脾氣,不吵不鬧,整天都是高高興興的。可是她過分的規矩卻好像少了幾分生氣。
疑慮難消
本以為沫盈說到底也還是鬧脾氣,過不了幾天就會恢複正常,誰知道這一別扭竟然持續了半個多月,平日裏這丫頭總喜歡沒事圍着他叽叽喳喳,現在他主動找話題示好她也愛搭不理。她要是直接找你吵一架倒好,可她偏偏規規矩矩安分守禮,壓根就沒打算制造沖突。季丞軒進退兩難,只能莫名其妙的忍受冷暴力。
這天鄭林風設了場子,幾個兄弟難得聚在一起,季丞軒被家庭內部矛盾折磨的心力交瘁,于是爽快的應了下來,想借機放松一下。
到了雲端發現自己居然是第一個到場,幹脆開了包廂先點了瓶酒喝,接到電話的鄭林風姍姍來遲,笑着自罰了一杯,對着明顯情緒不佳的某人打趣:“你這客人倒是比我還心急。”
季丞軒知道這貨最喜歡的就是煽風點火,無事生非,瞥了他一眼雲淡風輕的問:“最近遇什麽好事了?你終于把那溫柔似水的外遇解決了?”
鄭林風半口酒吞在嗓子眼裏咽不下去,臉色瞬息萬變,活像吞了蒼蠅似的。季丞軒煩躁的扒扒頭發,怎麽自己居然會口不擇言了?算了,明知林風是迫不得已,又何必拿別人的傷口慰藉自己。
季丞軒拿起酒瓶幫鄭林風斟滿,想了想說:“有些事還是當斷則斷,拖久了對誰都沒好處。”鄭林風若有所思的發起呆來,思緒飄得很遠。
過來喝酒是臨時起意,沫盈并不知情,季丞軒拿着手機猶豫了半天,到底還是出門撥通了沫盈的電話。
響了幾聲傳來提示暫時無人接聽,季丞軒煩躁的把手機塞進口袋,摸出支雪茄點燃,在走廊裏吞雲吐霧起來。半支煙燃盡,沫盈回撥了過來,季丞軒随手扔了雪茄,立刻接起。
“有什麽事麽?”沫盈不鹹不淡的問。
“我晚上和朋友應酬,可能晚一點回去。”季丞軒現在一聽見她這雲淡風輕的口氣就頭疼,卻又半點發作不得,只能忍氣吞聲的報備行蹤。
“哦,知道了。”沫盈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季丞軒對着嘟嘟作響的手機回不過神兒來,這就完了?就算不問他在哪兒鬼混起碼也該叮囑一聲少喝點酒或小心開車吧?這電話挂的,說有多斬釘截鐵就有多斬釘截鐵,敢情連一句多餘廢話都不願意和他周旋。
指望着一醉解千愁的季丞軒突然就覺得興致全無。
回到包廂裏他差點被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轟翻,于胤凡舉舉酒杯向他示意,這一會兒功夫除了澹臺人基本都到齊了,齊彭睿一個人拿着話筒陶醉的鬼哭狼嚎,季丞軒忍無可忍的走過去拔掉了音響接口,總算是清淨了下來。
“我操,老子還沒唱完呢。”彭彭不忿的吼,季丞軒暗示性的撇了他一眼,不想引發武力争端的彭彭很沒種的摸摸鼻子一邊打臺球去了。
這麽一來所有人都明顯察覺到了季大少爺的不悅,最善于救場的邢翰飛起身給他倒了杯酒,佯裝無意的問:“怎麽?心情不好?”
“煩。”季丞軒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居然有事情能煩到你?”于胤凡不可思議的反問。要說到境界,恐怕他們這群人裏誰都不是季丞軒的對手,這麽多年恩怨情仇也好,縱情厮殺也罷,無論任何時刻季大少爺都是風度翩翩分毫不亂,心志淡薄堪比聖人的他居然也會庸人自擾?
“丞軒遇事解決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不确定因素控制能力是百分之七十三點六,情緒控制能力是百分之八十五,目前工作出問題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點一七,所以絕不會和工作有關。人際關系處理方面,除了他老婆,與他人引發沖突的概率基本為零。”凡事用數據說話的極品技術宅男左天逸分析的頭頭是道。
“天逸居然也來了?”這回吃驚的變成了季丞軒,這家夥存在感極低,平日裏就喜歡和數據打交道,是個十足的怪咖,他和交際場合基本絕緣,沒想到今天會這麽捧場。
于胤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和彭彭聊的正開心的34E火辣美女,季丞軒心下了然,但起初的驚異已經變成了驚悚,這小子居然也會開竅?
“天逸,不給我們介紹一下?這什麽來頭?”邢翰飛勾着左天逸的肩膀,對怪叔叔和性感辣妹的故事非常好奇。
“沒什麽來頭,我的債主。”左天逸露骨的盯着34E美女胸前的波瀾壯闊看了許久,表情淡漠的回答。
他會欠債?不說他手底下的專利技術,就只他的股票期貨收益少說也夠A市一半人口吃一輩子了,欠個鬼吧!這家夥原本眉清目秀,偏偏邋裏邋遢不修邊幅,硬生生把一純天然高富帥折騰成了個落魄窮屌絲。
“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邢翰飛接收到衆人的眼色,再接再厲的八卦。
“談不上喜不喜歡,不過綜合她的身材比例、健康水平、生活情調以及教育程度,和她Makelove達到完美高超的概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七。”左天逸一板一眼的說明。
衆人被這怪咖的思維邏輯雷的劈筋挫骨,幸好34E美女忙着和彭彭說笑沒聽見他的壯志豪言,否則他這輩子唯一的姻緣很有可能就這麽葬送在他自己口中。
“澹臺還沒到麽?”季丞軒掃視了一圈,這才發現不見澹臺霁銘的身影,雖說是鄭林風做東,到底雲端是澹臺的場子,按道理他應該早就現身了才對。
“澹臺有私事要處理,讓我們自便,賬算他頭上。”鄭林風笑的無比和諧。
“我靠你個大尾巴狼,你請客居然讓澹臺老大買單?”彭彭不忿的在一旁伸張正義。
“乖,這是我和澹臺的事,你還是自求多福吧。”鄭林風毫不客氣的拍拍齊彭睿的臉,彭彭頓時疼得龇牙咧嘴,氣憤的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坐了一會兒邢翰飛和鄭林風拖着左天逸連同34E美女打起了麻将,季丞軒沒心情幹脆就沒上場,于胤凡多少猜到一些,坐到他旁邊試探的問:“到底怎麽回事,你這跟沫盈鬧上了?”
“你說女人~~~~”季丞軒原本正想找人發洩,剛起了個頭,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看于胤凡,再想想他的喜好,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看來你和澹臺老大一樣為情所困了啊?”嗅到八卦味道的彭彭死皮賴臉的貼了上來。
“離我遠點!”季丞軒嫌棄的推開滿身香水味的齊彭睿。
“切~女人我最懂了,有什麽事你就問我啊”彭彭臉上露出求我啊求我啊的表情,季丞軒看都不想看他,随便一撇才發現他嘴角上好像有些淤青。
“你家暴?”季丞軒不可思議的看着于胤凡。
“我倒是想!他最近和澹臺老大的女人傳緋聞。”于胤凡無可奈何的解釋。
季丞軒實在是萬分佩服彭彭沒事找抽的功力,想不通這世上怎麽會有像他這樣嫌自己命長的人。
“你怎麽不說這世上沒有我搞不定的女人!”彭彭賭氣的翻了個白眼。
“是是是,你把小命都搭進去了,怎麽會搞不定。”于胤凡深感無力的嘆口氣。彭彭氣的踹了他一腳,于胤凡生生受了,轉過身對季丞軒聳聳肩:“看吧,就知道窩裏橫。”
季丞軒此刻正郁悴,這邊兩只居然還在這兒打情罵俏,這酒實在是越喝越覺得不爽。
“和你老婆吵架了吧?”彭彭一臉我就知道的樣子。
“我倒寧可她跟我吵。”季丞軒煩悶的又灌了一口。
“那就是冷戰。”彭彭一本正經的推斷。
“我就是覺得她最近太安生了,說什麽做什麽,一句怨言也沒有。”季丞軒忍不住抱怨。
“我靠,她安生你煩個屁啊,自虐狂啊你!”彭彭一臉驚悚的看着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的邏輯。
“你覺得她有心事?”于胤凡拉過某個腦子不正常的家夥,省的他沒事又引火上身。
季丞軒懶得跟智商沒進化完全的生物斤斤計較,想了想可能于胤凡說的有道理。
“你們最近出什麽事兒了?是不是你哪裏不注意把人給得罪了?”于胤凡繼續諄諄善誘。季丞軒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自己有什麽地方招她了,越想越煩躁。
“我知道了!”彭彭突然叫了一聲。
“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是吧?”彭彭頭頭是道的說明,季丞軒一尋思确實是這樣,不由得屏住呼吸。
“你追她躲,你進她退,好像對你特別不滿又不願意表現出來對吧?”越想越接近,季丞軒就差點頭稱是了。
“沒有實質性的和你怄氣看似沒有異常但卻總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埋怨,這一切跡象都表明”彭彭終于得出了結論:“你老婆欲求不滿了!”
随着這一聲大吼,被堪比電腦的左天逸殺的人仰馬翻的衆人頓時忘了心疼自己的票子,全部都為探聽到季大少爺的驚人八卦而變得興致勃勃。季丞軒的臉黑了個徹底,某人尤不自覺的又加了一句:“我靠你怎麽這麽年輕就不行了?”季丞軒忍無可忍的抓過彭彭,撸起袖子二話不說就開打,于胤凡趕緊上去擋架,即便這樣彭彭也沒少挨到身上,原本就嘴角一片青紫,這會兒直接眼睛都腫了起來。
于胤凡對某人不計後果的嘴賤實在是敬佩無比,好容易拉開了兩人,季丞軒發洩了一通只覺得通體舒暢。彭彭在一旁罵罵咧咧的由着于胤凡給他上藥,心裏還記吃不記打的想着:早知道這頓逃不了,一開始就該震破他的耳膜。
雨過天晴
興許是鄭林風一開始就被情緒不佳的季大少爺刺欰激到了,平日最活躍的他整個晚上都安生的反常,除了最擅長自High的彭彭拉着34E美女不疼的倒騰,衆人各懷心思,氣氛莫名的反常,最後早早就散了場。
客廳一片黑暗,只有主卧室有一絲微亮的光線,季丞軒把車子停進車庫,拔了鑰匙卻遲遲邁不開腳步,幹脆靠在椅背上抽起煙來。不過是一次迫不得已的爽約,即便再怎麽生氣,也不至于發展成今天這樣吧?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纰漏,可惜他絞盡腦汁,還是沒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季丞軒深嘆了口氣,抹抹臉下了車。
沫盈正靠坐在床上看綜藝節目,見季丞軒推門進來,條件反射似的關掉電視開關,悶不吭聲的躲進了被窩。原本就郁悶的季丞軒遭到老婆如此慘絕人寰的對待更加的情緒低落,他摸摸鼻子,走到衣櫃邊取出換洗的衣物。床上軟軟的鼓個大包,沫盈背對着他側躺着,連根手指頭都沒移動過,一看就知道并未睡着。季丞軒尋思着說點什麽,對着她的背影卻始終開不了口,最後還是扒了扒頭發進了浴室洗澡。
淋浴噴灑出熱水打在身上,很快浴室就起了層薄薄的白霧,這種朦胧正好映射了他目前的心情,擡頭注視着氤氲的燈光,晚上彭彭說的話突然劃過腦海。當時氣極了沒來得及細想,回過頭來琢磨琢磨沫盈的反常确實和彭彭描述的八九不離十,難不成真的被那個二貨給說中了?自從沫盈懷孕以來,前三個月自家老媽特意吩咐要禁止房欰事,加上前段時間沫盈又是疲倦又是孕吐的折騰,他心疼還來不及,自然也就沒往那方面想。如今算起來自己有近四個多月沒碰過她了,也許就是因為老婆覺得被冷落了?季丞軒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偏偏一結婚就被迫成了柳下惠,如今經受了一段時間的精神折磨,這會兒有點主意都想死馬當活馬醫的試試,更別提這種簡直可以稱得上福利的猜測了。在生理需求和心理暗示的連合作用下,季丞軒越想越是那麽回事,立刻加快了洗澡的速度,開什麽國際玩笑,他早就忍的夠久了。
沫盈睡得着才有鬼,這家夥說到底就是個死腦筋,這麽些天一個人糾結來糾結去也沒個結果,心裏難受的要死又不願意說出來把事情弄清楚。幻想着有一天季丞軒能自己開竅主動承認錯誤,但卻壓根沒想過不給個提示他壓根連錯在哪都不知道。聽見浴室門響沫盈趕緊閉上眼睛,耳邊傳來季丞軒窸窸窣窣擦頭發的聲音,不一會兒身邊的床鋪陷了下去,沫盈趕緊屏住呼吸。
本以為和往常一樣各睡各的就過去了,誰知道季丞軒居然直接撲在她身上詢問:“寶貝,你睡着沒有?”他一把把她抱進懷裏上下其手,嘴巴貼着她的耳朵磨蹭。沫盈耳朵上傳來一陣酥欰麻,不由自主的哼唧了一聲。季丞軒暗自竊喜,手腳麻利的将她翻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對着朝思暮想的嘴唇親了下去。
沫盈怎麽樣也沒想到處于半冷戰狀态的季丞軒會突然獸性大發的對她突襲,所以整整遲鈍了三分鐘才反應過來男人的意圖。本能的就想把心急火燎的某人推開,我這還生着氣呢,吵架好歹有點吵架的樣子好不好?沫盈在心中無奈的想。可惜她的手剛握到季丞軒的手背,就被精欰蟲沖腦的某人自動理解為迫不及待的暗示,季丞軒邪邪一笑,雙手手掌有力而緊密的和她交握在一起,既讓沫盈掙脫不得,又顯得格外親昵。
到底有一段時間沒有嘗過魚欰水之歡,随着季丞軒的逐漸加深的親吻,沫盈的意識也漸漸的朦胧起來。孕中期是最安全的時候,沫盈的身體也變得更加的敏感,季丞軒的手掌不過輕輕的在她胸前掃過,就引的她一陣戰栗。
此時沫盈的小腹只是微微突起,被欲欰望俘虜的季丞軒到底還記得要保護她和寶寶的安全,他把沫盈擺成側躺的姿勢,然後輕柔的從身後欰進欰入了她。許久不曾被造訪的密地有些生澀的緊致,季丞軒一陣舒爽,一手繞到前方輕欰撫她的花欰蕊,等到觸手一片濕欰潤才開始動作起來。側後方的體欰位深入的刺欰激到沫盈體欰內的敏感欰點,随着一下下的撞擊,沫盈開始陷入一片迷離之中。兩人到底許久未曾親昵,僅就着這簡單而原始的律動就都滿足了一次。季丞軒從身後緊緊抱着沫盈,下欰身死死的頂着她,沫盈剛剛從極度的歡愉中回味過來,全身都暖洋洋的透着股慵懶。
季丞軒親昵的呼氣掃過耳邊,酥欰酥欰麻麻的非常撩人,他極度溫存的吮着她的後頸,肩膀,把她的頭掰過來給予熱情的吻,很快的,沫盈就發現體內的物欰事又漲大了起來,飽飽的撐着她,逐漸變得異常火熱。沫盈迷離的眼中終于浮現幾絲清明,不由得暗暗心驚,剛剛才做過,怎麽這麽快就……她哪裏知道積蓄已久的男人豈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