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反正也不剩幾個月了,畢業、結婚、生孩子,這節奏多好!”季丞軒一本正經的表示。
“一點也不好笑。”沫盈象征性的抽抽嘴唇。
此時此刻某人壓根沒想到,就在不久的将來,她的人生步伐居然被季丞軒一語成谶。
回到A市已經是十二月底,在季丞軒施以人道主義救援把所有的責任大包大攬,并向未來岳父岳母再三表示自己會負責到底以後,沫盈的小命得以保全,并沒被自家老媽大卸八塊。不過一向家教森嚴的喬爸喬媽還是對沫盈進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雖然現在這方面早已經改革開放,但這種事情發生在喬家就成了純粹的家門不幸,喬媽為此要禁足沫盈三個月,後來季丞軒硬着頭皮客串了一回魔鏡,讓喬媽在同事面前長足了臉面,才算是把懲罰時間縮短成了一個月。再後來那卷由季大少爺飾演魔鏡的兒童劇錄像帶被沫盈當作把柄,沒少胡作非為。
順利應付了老媽和期末考以後,轉眼又要過年,按照慣例,季丞軒還是要去英國,而由于老媽不容抵抗的門禁令,沫盈恐怕過年之前都別想和季丞軒有任何接觸,這對剛剛進擊全壘的兩人來說實在是萬分煎熬,不知是因為心情郁悴還是天氣太冷的緣故,沫盈這段時間總是感到很疲憊,動不動就昏昏欲睡。
這麽昏天暗地的過了兩個多星期以後,沫盈忽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回恐怕簍子捅大了。
好朋友遲了十天沒來,自己整個人又十分不對勁,隐約記得在法國那幾天的放縱,季丞軒似乎并沒有采取任何防護措施,兩廂一對比,很容易就得出了沫盈最不願面對的結論。慌亂之下她趕緊給有點經驗的韓素質打了電話,各種反應一核對素質也認為八成是有了,沫盈糾結的六神無主,素質好心的建議她和季丞軒商量一下。
找季丞軒商量?商量個屁!沫盈懷疑某人也許根本就是故意的。煩躁的趴在床上,想了想又翻了個身平躺着,沫盈盯着自己房間的天花板,惆悵的一塌糊塗。老媽的門禁令還沒解除,這麽算算最快自己也要等年後才能出門,何況這年一過季丞軒什麽時候回來也不一定,難不成到時候要挺着個大肚子死皮賴臉的去讓他負責?一想到這場面沫盈就一陣惡寒,姑且別說這麽丢臉的事情她絕對不屑去做,到底怎麽處理她和季丞軒的關系她都還沒有想好呢。
從男朋友的角度來說,季丞軒确實沒得挑,當然沫盈認為作為女朋友自己也沒得挑。但是一直以來,能和季丞軒在一起一直被沫盈當作是撿彩票中了500萬一樣的狗屎運,她始終覺得自己頂多只能算季丞軒人生旅途中的一段露水姻緣,像他這樣的人物,勉強和自己拴在一起,就像是超級瑪麗配了個低等蘑菇,實在是太過不倫不類。
沫盈雖然個性大大咧咧,怎麽滴也自诩是大智若愚的天才,她對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了然于胸,問題是她并不知道季丞軒究竟想要怎樣的生活,不過她十分确定自己一定不會喜歡他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
這家夥雖然平日總是感情用事,但一碰到關鍵問題就理智的可怕,仔仔細細的把自己的配置和季丞軒的配置逐一比對了以後,沫盈更加覺得前路兇險。一想到終究有一天自己會和季丞軒分道揚镳,沫盈就覺得心如刀割,可是一想到也許兩個人要相互折磨的綁在一起過一輩子,沫盈更覺得生不如死。說到底,骨子裏她就是自卑,自卑的同時還傲嬌,一面覺得自己拉低了季丞軒的水平,一面心裏腹诽着姐還真就不屑于高攀。
她本來以為季丞軒就是年少時分一場微醺的暗戀,卻不曾想如今成了騎虎難下的一次角逐。
沫盈開始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打滾,糾結到快要抓狂,剛把自己包的跟個卷心菜一樣的蜷在被子裏,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沫盈費勁的把手從被子裏抽出來,像毛毛蟲一樣拱到床邊,拿過電話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表姐林婧琪,不由得心中暗爽,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趕緊的趕緊的,快讓我媽放我出去。”
“呦?你犯了什麽事啊?被關禁閉了?”林婧琪笑着邊啃蘋果邊問。
“見面再說,不管什麽方法,趕緊解救我,求你了姐姐。”這可是沫盈唯一的救命稻草,大半個月沒曬過太陽的她恨不得立刻就能奪門而出。
“救你沒問題,那我總得要點辛苦費。”林婧琪可不是雷鋒,琢磨着多少要撈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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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麽都行,你要什麽我給什麽,求你了大姐。”沫盈心裏痛罵某人天生財迷不講義氣,嘴上卻乖乖的應承。
“那行,你等着。”婧琪果斷的挂掉電話,緊接着打給了喬媽,只說是自己閑的無聊想找沫盈出去逛街。喬媽一向最愛面子,所謂家醜不外揚,何況是和自己侄女一起出去,被婧琪灌了幾句迷湯就爽快的答應了。
喬沫盈趁着老媽接電話的空檔趕緊把床鋪整理幹淨,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桌前假裝翻看喬校長給她準備的道德經。喬媽媽推門進來看着哭喪着臉誠心悔過的閨女,雖然還有氣,到底念在她有心向善,勉強放了她出去。
沐浴着久違的陽光,沫盈頓時覺得汽車尾氣都變得清香撲鼻起來,和林婧琪約好了在附近的茶餐廳見面,沫盈屁颠屁颠的先點好了菜,等着救命恩人來大快朵頤。
隔了沒一會兒婧琪推門進來,沫盈差點沒認出來,她的模樣實在是凄慘,左手手臂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左邊臉上也有些許淤青,看到沫盈僵硬的笑了笑,步履輕盈的走了過來。
“你怎麽搞成這樣?”沫盈實在是有點接受無能。
“別提了,被道具砸的。”婧琪看着滿桌的大餐,心想這丫頭還算上到,二話不說就開動起來。
“你一個經紀人怎麽混的跟替身演員似的?”沫盈驚訝的嘀咕。
“我這可是因禍得福呢,那個超難伺候的不知道抽了什麽風,居然放我一個月帶薪假,還給我補助,真是沒白挨這麽一下。”婧琪一面吃一面說。
“你現在帶哪個?”沫盈不由得十分好奇婧琪的現任好心拍檔。
“別吓死你,Fadel鄧,鄧逐風。”婧琪随口一答,沫盈手中的湯勺直接掉到了地上。
“你說那個3屆奧斯卡最佳男主,你們環球印象的吸金王,中德混血Fadel鄧?”沫盈的聲音有些顫抖。
“翻滾吧,騷年!就是他。”婧琪勾起唇角笑笑。
“哇靠靠靠靠靠,你走什麽狗屎運了啊!!!!”沫盈簡直不敢相信,這種比牛B都高了不止一個級別的人物居然會落到林婧琪這個菜鳥經紀手裏,簡直匪夷所思。
“得了吧,你以為我為什麽會這麽慘兮兮?鄧逐風和那個王八痰盂是拜了把子的,王八痰盂看我不順眼,故意讓他來整我,你不知道我這幾個月過的是什麽日子,受苦受累不說,好處都讓正牌的經紀給黑了。”林婧琪憤慨的抱怨,“不過那家夥長的确實養眼,我覺得我近視都好多了。”
林婧琪是出了名的顏控,沫盈哭笑不得的聳聳肩。
“對了,你怎麽回事啊?姨媽為什麽關你。”婧琪喝了口奶茶,好奇的問。
“反正不是什麽好事。”沫盈想了想,決定聽聽表姐的意見,“我懷孕了。”
“季丞軒的?動作挺快啊!趕緊上門逼婚啊!”林婧琪激動的直接站了起來。
“問題是我沒想過和他結婚。”雖然沫盈早就料到她會這麽反應,此刻依然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沒想過你跟人家那個那個?沒想過你那個那個了還不做措施?”林婧琪一副你在玩我的表情。
“這就是意外,總之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們倆不合适,就說現在該怎麽辦吧?”沫盈自暴自棄的問。
“你愛不愛他?”婧琪盯着她的眼睛,很想看看這貨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
沫盈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那他愛不愛你?”婧琪接着問。
“目前,應該愛吧。”沫盈想了想說。
“你哪來那麽多修飾詞!”婧琪鄙視的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都搞出人命了,你還想怎麽樣?難不成把孩子打了?”
沫盈趕緊搖搖頭,婧琪于是接着說:“那就趕緊結婚,這世上癡男怨女多了去了,想結婚結不成的也多了去了,你還在這矯情什麽啊?”
“我可沒想着嫁入豪門,你最了解我了,那種日子我過不慣。”沫盈皺着眉頭嘟囔。
“人家都沒嫌棄你,你到嫌棄人家了?難不成要讓他傾家蕩産跟着你過平民日子你才願意?要是你你冤不冤枉?”林婧琪簡直受不了這貨的邏輯。
仔細想想好像是這麽回事,沫盈不禁有些動搖起來。
“乖,人一輩子總得賭一把,如果你愛他,就別輕易放手,就算以後真過不下去,那大不了離婚了事,起碼總算嘗試過,沒上戰場就丢盔棄甲的,那叫逃兵!”婧琪越說越慷慨激昂起來。
沫盈傻呆呆的被教育了一下午,仔細想想婧琪說的其實很對,而且不管怎麽樣,責任有季丞軒一半,這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瞞着他。
婚前考核
回到家裏沫盈有些遲疑的撥通了季丞軒的電話,亂七八糟的扯了一堆卻始終難以啓齒,從天氣聊到晚飯的菜品,季丞軒莫名其妙的跟着她的話題轉悠,完全不明白她打這通電話的寓意何在。眼看着已經無話可說,沫盈沉默了一會兒,季丞軒猜到她可能有心事,于是耐心的等着,半晌沫盈終于憋出了一句“你喜不喜歡小孩?”
那邊先是沉默了三秒,然後就傳來男人驚喜的聲音:“你生的我當然喜歡!”沫盈羞囧得一塌糊塗,手忙腳亂的挂掉了電話。
季丞軒随手扔掉手機,興奮的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就知道這丫頭好端端的行跡古怪肯定是有狀況,誰知道這狀況實在太振奮人心。看來自己的誘拐計劃實行的不錯,季丞軒嘴角含笑,心裏止不住的得意。長久以來雖然兩人感情穩定,但只要一談到人生大事,沫盈總會迂回着繞過去,這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令戰無不勝的季大少爺深感受挫。天知道他早在三年前就想把沫盈收歸己有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了,前不久終于突破了最後防線,越發刺激的季丞軒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就能無所顧忌光明正大的對某人為所欲為,所以他故意給那幾天恣意銷魂的日子埋下了一些小隐患。起初只想着順其自然,可事到如今不得不說,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半個小時以後季丞軒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親自上門,喬媽媽看着滿滿一袋子補氣養血的聖品,心想這孩子怎麽都送些孕婦用的東西,再看看自家女兒滿臉通紅的別扭樣子,聯想到沫盈最近詭異的作息習慣,一瞬間秒懂了。
“喬沫盈!”喬媽媽咬牙切齒的瞪着自己不成器的閨女,恨不得立刻過去抽她一頓,沫盈趕緊躲在季丞軒身後求饒:“媽,你冷靜一點,千萬別動手,要不你外孫可就沒了。”
喬家好歹也算得上書香門第,站在教育前線給別人樹三觀樹了一輩子的喬校長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家閨女幹出未婚先孕這種毀三觀的事情,所以當天晚上季丞軒被面容嚴肅的喬爸喬媽叫進書房裏進行深刻的思想品德教育。這兩位深知分開審訊防止串供的重要性,所以沫盈被毫不留情的拒之門外。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客廳等候,看着時鐘一分一秒的龜速前進煩躁的來回踱步。眼看着季丞軒已經被審了兩個多小時,沫盈撞着膽子準備貓到書房門口去偷聽。
誰知她剛把耳朵貼到門上,門就被自家老媽從裏面一把拉開,沫盈踉跄着差點摔個四仰八叉,季丞軒心驚膽戰的一把拉住了她。想到她如今的情況,衆人都明顯受到驚吓,一時也就忘了去追究她的做賊行徑。
“傷到沒有?有沒哪裏不舒服?”季丞軒不放心的問。
“這話該我問你吧?”沫盈上上下下打量着貌似完好無損的季丞軒,心中啧啧稱奇,她還以為他會豎着進去橫着出來呢。怯怯的看了看自己的爹媽,喬校長已經恢複人畜無害的老學究姿态,老媽臉色也好了很多,沫盈有些害怕的瞅了她一眼,喬媽沒好氣的沖着她吼:“還不滾去睡覺!”
沫盈一個指令立刻行動,飛快的跑進房間把門上了鎖。
季丞軒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婚禮的一切事宜他都提前做了安排,晚上又和未來岳父岳母确定了具體的時間、規模等一衆問題。為表誠意,季丞軒當場給自己的父母打了電話,季家家長表示訂明天的飛機票趕過來商量各種後續細節。所謂亡羊補牢尤未晚矣,更何況這栅欄還補的如此漂亮。
季大少爺混跡商場這麽多年,特有的穩重優雅妥妥的散發出無與倫比的人格魅力,從婚後的生活,自己的事業再到以後的人生規劃,兩位家長不由自主的對他繪制的藍圖感到踏實和放心。
喬媽媽對這女婿實在是滿意,雖然身家顯赫,為人卻低調謙遜,處事大氣又不卑不亢,實在是挑不出一點不好。閨女的大事總算是塵埃落定,喬媽媽把季丞軒送到門口,一回過頭卻忍不住熱淚盈眶。
“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年,說嫁就嫁了。”自己捧在手心的珠寶這麽快就要拱手讓人,喬媽媽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盈盈大了總要嫁的,丞軒是個好孩子,你要想想咱們不久就當爺爺奶奶了,這叫雙喜臨門。”喬爸爸摟過老婆輕聲安慰。
“好意思麽你,不嫌丢人!”喬媽媽破涕為笑,輕捶了自家老公一下。黑暗中她并未發現喬爸溫柔的眼眶也已經微微泛紅。
躲進房間的沫盈迫不及待的給林婧琪打電話報信,喜憂參半的宣布:“恐怕我這就要出閣了。”
“那多好啊,過了這村我可真覺得沒哪個店敢收你。”林婧琪一面為她高興,一面取笑她。
“哼,我身價高着呢,季丞軒不來個世紀大求婚我肯定抵死不從。”沫盈同學又傲了。
可惜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稱心如意呢?等到沫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好像少了什麽重要程序的時候,她早已經初為人婦,這缺席的求婚儀式也就成了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
第二天晚上兩家人在丞天下最豪華的貴賓級餐廳凱撒宮會面,季丞軒的父母一下飛機就先趕着來見親家,重視程度可見一斑。季爸爸身體強健,看上去比季丞軒還要結實很多,見到沫盈一個勁兒的贊不絕口,由于季丞軒回國深造的時候選中了A大,為了提前給兒子鋪路,季爸爸多少要對學校領導表示一下,所以說起來喬校長和他也算得上認識。
“你小子好啊,讓你回國念個書,你倒把人家校長閨女都拐跑了。”季爸爸十分豪爽的調笑季丞軒。喬媽一聽拐跑二字,臉立刻黑了,怎麽想怎麽吃虧。
“呃,我們家老季的意思是,那個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說明沫盈魅力很大。”季媽媽趕緊笑着打圓場,一面在桌子下面狠狠擰了下自家老公的大腿。沫盈為了增加可信度,在旁邊一個勁的點頭稱是。
“我還不知道你幾斤幾兩?就你這德行還好意思點頭?什麽覺悟啊你!”喬媽沒好氣的回頭沖着沫盈說,這倒黴孩子還沒嫁出去呢就開始胳膊向外拐了。
“沒事沒事,反正我這個兒子覺悟也不怎麽高。”季爸爸趕緊搭腔,季丞軒崩潰的抹了把臉,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喬媽聽親家這麽一說,心裏倒是找回了點平衡感。
由于季家一直定居在英國,國內大多是商業上的朋友,那些旁枝末節的親戚早已不怎麽往來,再加上喬校長為人一向低調,而沫盈現在的情況也經不起折騰,最後大家一致決定婚禮還是一切從簡。為了趕在沫盈的肚子顯懷之前把問題解決,日程安排就變得非常緊張。
沒幾天季老太爺也提前從英國飛了回來,當天沫盈跟着季丞軒和他父母一起去接機,季老太爺年近古稀卻依然精神矍铄,殺伐果斷的氣勢絲毫不減,見到沫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幾眼,并沒有多說。沫盈中規中矩的跟着季丞軒叫了聲爺爺,老太爺瞪了季丞軒一眼,轉身上了季爸爸的車。沫盈覺得腿有點發抖,季丞軒看她吓的不輕,一邊安慰她一邊扶着她上了自己的車。
“我覺得爺爺好像不怎麽喜歡我。”沫盈多少有點沮喪。
“別多想,他是在生我的氣呢。”季丞軒捏捏她的臉蛋,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伸過去握住她的手。
“那他老人家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我可得給他留個好印象。”沫盈虛心求教,季丞軒心中冷汗淋漓,季老爺子喜歡什麽樣的他不知道,但他估計一向家教森嚴的老太爺肯定最不喜歡沫盈這樣的。
看着重拾信心準備待會好好表現的媳婦,季丞軒理智的選擇了隐瞞真相。好不容易苦逼了三年才終于要抱得美人歸,三折騰兩折騰再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豈不是要痛徹心扉?
“只要是我喜歡的,爺爺都喜歡,你等會兒乖一點,保持正...額,自然一點就行。”硬生生的把保持正常四個字咽了回去,季丞軒在心中暗暗祈禱千萬別讓場面失控。
汽車飛馳了兩個多小時才終于停下。沫盈被赫然出現在眼前的宏偉建築驚得目瞪口呆。季家祖宅建的如同古堡一般,位于A市郊外的鳴鳳山上,老太爺伫立在家門口久久不動,多少有點近鄉情怯的意思。鳴鳳山是季家的私有財産,早幾十年前就被季老太爺買了下來,可惜後來季家移民到英國,如今這裏除了這座宅子倒是再沒剩下別的。
雖然常年無人居住,管家和傭人倒是把宅子打掃的窗明幾淨,季老太爺走了進去,花園裏各式植物栉比如鱗,枝繁葉茂,當年季老太爺親手栽種的棗樹居然還在,老管家熱淚盈眶的迎出來,看着以前跟前跟後的少年如今已經兩鬓斑白,老太爺不由得拉着他的手嘆氣:“老啦,老啦。”
一家人簇擁着進了大廳,管家早已吩咐準備了茶點,季媽媽挽着沫盈坐在自己身邊,季丞軒忙着給爺爺倒水,季爸爸優哉游哉的在一邊看報紙。客廳裏非常安靜,只除了季媽媽偶爾和沫盈交談幾句,其餘人都各懷心事,默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老太爺拄着拐杖從沙發上站起,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沖着沫盈招了招手。沫盈一時沒反應過來,左右看了看,才不是很确定的又指了指自己。
老太爺眉頭一皺,頗為不滿的敲了敲拐杖:“遲鈍!”
意識到被罵的某人灰頭土臉的跟着老太爺進了書房,季丞軒暗暗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別太擔心。
四世同堂
進了書房以後,老太爺先是環視了一周,然後拄着白玉手杖步履穩健的走到書架旁,這書架一直延伸到房頂,角落裏有方便查閱的登高梯,大大小小的格擋裏各種類別的書報雜志密密麻麻擺放的嚴絲合縫,季家的家學淵源可見一斑。沫盈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雖說自家老爸是大學校長,但她從小就對搞學問半點興趣也沒有,憑着些小聰明混個好成績還行,一遇到行家,肯定要原形畢露。季老太爺一進門就開始無視她,随手從書架上翻出本書來,用手背輕輕蹭了蹭,發現竟然一點灰都沒有落下,不由得滿意的點了點頭。把書放回原位以後,他走到書桌邊坐了下來。桌子左邊放置着黃花梨木雕的筆架,上面大大小小挂着一排玉柄毛筆,桌面上攤着一疊宣紙,兩邊用鎮紙壓的平平展展。不一會兒傭人送了兩杯茶進來。老太爺輕抿了一口,就開始自顧自的研起磨來。沫盈屏息凝神的站在書桌的側前方,本來想上去幫忙,又怕自己一時莽撞觸怒了老人家,再加上自己一貫的笨手笨腳,最後還是決定規規矩矩杵在那站軍姿就好。
坐在客廳裏的季丞軒難得的不再淡定,爺爺的手段他可是領教過的,一個不順心挨上一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以沫盈的性格,不惹爺爺生氣的概率恐怕很低。
“丞軒,你爺爺自有他的道理,安心喝茶吧。”季媽媽看出了自家兒子的焦慮,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
“你老婆肚子裏有護身符,老爺子不會把她怎麽樣的。”季爸爸鄙視的看了定力不足的自家兒子一眼,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想一想爺爺雖然嘴上沒說,對自己的曾孫卻不可能不顧及,不由得再次佩服自己的明智,這孩子來的可真是時候。
稍稍寬了心,他起身走到季媽媽旁邊坐下,從果盤裏拿出她最喜歡的桔子,耐心的把皮剝掉,動作熟練的去掉附在桔瓣上的白筋,然後才遞給她。
“丞軒,你想明白了?以後真的不回英國?”季媽媽默默的拿過桔子,看着孝順懂事的兒子,悠悠的開口詢問。歲月總是在掠奪的時候才會讓你注意到它的存在,那個總是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孩子早已消失,她的兒子,如今已是器宇軒昂的七尺男兒。
“媽,我想留在A市。”季丞軒鄭重其事的回答。他斬釘截鐵的宣布,甚至沒有一秒鐘的遲疑,如同以往任何一次的殺伐果斷一樣。
“你看看,看看,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季爸爸敏銳的察覺到老婆的失落,雖然兒子在哪對他來說沒多大差別,但關鍵時刻總是要幫老婆撒口氣的。
“爸、媽,我這麽做不止是為了沫盈,我有自己的事業,我只是選擇了一條對我來說更有利的道路而已。”季丞軒想了想,用比較中肯的語氣解釋。
知子莫若母,季媽媽了解兒子一貫有自己的主見,但想到以後要經常兩地相隔,到底還是紅了眼眶。季爸爸最見不得老婆傷心,暗恨季丞軒不懂迂回,一時火上了頭,氣急敗壞的發了飙:“早知道你是個留不住的東西,當初就應該把你射到牆上!省的你媽生出來鬧心!”
“射到牆上~~~牆上~~~”老爸的驚人論斷反複在腦海中回蕩,季丞軒全身的骨頭都被驚雷劈了一遍,季媽媽看着不靠譜的自家老公,惱羞成怒的回了房間。意識到好像說錯話了的季爸爸趕緊屁颠屁颠的跑去哄老婆了。只留下季丞軒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對着他家的牆壁發愣。
這會兒在書房裏等待審判的沫盈更是度日如年,老太爺慢條斯理的研好磨以後,拿起筆架上的狼毫在宣紙上揮灑起來,沫盈有些好奇的瞅了瞅。不一會兒潔白的宣紙上就出現了兩個字剛勁有力的大字——刃、心。
老太爺不動聲色的收了筆,擡頭掃了沫盈一眼。沫盈這回看懂了暗示,壯着膽子走過去,想了想戰戰兢兢的開口:“爺爺這是送給我的吧?”
老太爺似乎有些驚訝,擡起頭頗有深意的正眼看了看她,接着又平靜的追問:“你說說為什麽是給你的?”
“忍字心頭一把刀,爺爺把忍字分開來寫,是想讓我以後放下利刃,多多理解和包容,別讓丞軒傷心,對吧?”沫盈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的頭頭是道。
老太爺沒再說話,繞過桌子走到沫盈面前,沖着沫盈笑了笑,表情不再嚴肅。
等到兩人從書房出來,愣在沙發上的季丞軒趕緊着急的走過來叫了聲爺爺,眼睛卻分毫不離的盯着沫盈。
“你小子,福氣不錯。”老太爺微笑着拍了拍季丞軒的肩膀,轉身回房休息去了。
沫盈這會兒才覺得腿軟,一屁股坐在沙發裏動彈不得。季丞軒幫她倒了杯果汁,沫盈拿過杯子喝了一大口壓驚。等她差不多緩過來了,早就好奇不已的季丞軒趕緊問了問情況,沫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複述了一遍之後,季丞軒摸摸她的腦袋忍不住感慨,你說她聰明吧,偏偏有時候傻得無藥可救;可你要真說她傻,關鍵時刻她卻總是能向你證明她無與倫比的智商,這家夥把智商玩的跟終結技似的,真是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兩人坐着閑聊了一會兒,沫盈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季丞軒就帶着她到了自己以前的房間休息。
季丞軒四歲那年就随同父母移民到英國,這裏記載着他短暫的童年回憶。房間早已經重新裝修過,依舊是季丞軒喜歡的簡約風格,回國以後大多數時間季丞軒都住在市區,這裏其實很少過來。沫盈駐足在落地窗前,順着窗戶向外望去,可以看見大半個花園,真是令人賞心悅目。季丞軒走過去,從身後抱着她,親昵的磨蹭着她的臉頰。
“那片水池是幹嘛用的?”沫盈指着不遠處堆砌起來的小水潭問。與其說是水潭倒不如說是個水坑,邊角看起來不怎麽圓潤,總共也就不到兩米寬,這種殘次品擺在院子裏顯得格外不倫不類。
“那是我小時候的玩具。”季丞軒忍俊不禁,沒想到自己以前的傑作居然保留了下來。“當時我爸給我買了一套潛水艇,在浴缸裏玩沒感覺,我就自己砌了個小池子,把它當做作戰基地。”
“看不出來你小時候還挺随意的。”沫盈搖搖頭感慨,原來大少爺後來的完美主義完全是自學成才,和遺傳半點關系也無。
“我怎麽覺得你話裏有話?”季丞軒怎麽聽怎麽覺得這形容詞用得有點別扭。
“你想多了,我就是誇你呢!”沫盈露出谄媚的笑臉,可惜她忘了有種表情叫欲蓋彌彰。季丞軒眯了眯眼睛,順手把她抄了起來,轉身向大床走去。
抱着沫盈一起躺在床上,季丞軒扒掉她的外套,拉過被子蓋住兩人。
“快睡一會兒,不是累了麽?”溫柔的手指撫過沫盈的眼睛,她枕在季丞軒的胳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共享晚餐,老爺子精神矍铄,心情特別的好。算起來季家難得有如此熱鬧的時候,今日孫媳婦連同未來的小曾孫也齊聚一堂,老人家感到特別欣慰。一旦季老太爺眉開眼笑,氣氛就和緩了很多,飯桌上大家有說有笑,沫盈也逐漸的放松了下來。
吃過晚飯又坐了一會兒,季丞軒就提出送沫盈回家。終于踏入自己的地盤,沫盈頓時渾身舒爽,季丞軒陪着她走到樓下,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就決定不再上去叨擾。輕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沫盈微笑着和他告別,他轉身一步一步走遠,卻忽然回過頭來。
路邊的街燈明明滅滅,照映在他身上影影綽綽,只有他臉上掩飾不住的幸福喜悅異常堅定,他微笑颔首,不容置疑:“沫盈,等着我來娶你。”
喬姑娘咧開嘴快樂的傻笑,對撲面而來的幸福重重點頭。
如果人生就是一場不惜代價的豪賭,我願意傾盡所有,只因你這一瞬的回眸。
執子之手
一個月後面對凱撒宮整整三層的婚宴現場,沫盈覺得她和季丞軒對“一切從簡”的理解好像存在很大的偏差。婚宴訂在大年初三,季媽媽特意找人給算的日子,雖說季家這些年轉戰國外,但到底是家底雄厚,不容小觑,加上季丞軒在國內的事業做得也是風生水起,于是這天,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全部到齊,沫盈覺得自己就像看着“一大撥僵屍正在靠近”的太陽花,人群源源不斷的湧入,她笑的臉部肌肉都有些僵硬。
一直到婚禮正式開始,仍然絡繹不絕的有客人到訪,沫盈和即将上任的自家老公趕場子似的聽從司儀安排,凱撒宮近千坪的國宴廳賓客如雲,兩邊牆壁上環繞着整幅的LED屏,360度不同視角的直播婚禮現場,時不時的燈光和攝影會随機追蹤,被拍到的賓客俱都大方的揮手致意并送上祝福。
穿着婚紗的沫盈挽着喬爸爸的手臂入場,維也納皇家樂團奏響婚禮進行曲,全場的燈光瞬間熄滅,只留下一道昏黃的光束為今晚的公主照亮前路。四周的牆壁上出現向遠處鋪展開來的草原,陽光明媚,有小鳥穿梭而過。随着新娘一步步的走近,朵朵鮮花流光溢彩的競相開放,像是那迷人的步伐點亮了勃勃生機。
這如同夢境般的布景仿佛把沫盈代入了真正的童話世界,我們的灰姑娘終于化身為最幸福的公主,向着萬衆矚目的王子一步步前進。當喬爸爸終于把她的手放在季丞軒的手心,沫盈覺得生命從此進入了一個新的輪回。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同樣激動萬分,所有的炫目光彩似乎都在他眼底綻放,他握着她的手緊緊的,手掌甚至有些微濕。
今日的季丞軒穿着白色的西裝,意氣風發,神采飛揚,舉手投足間的欣喜怎樣都無法掩飾,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