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靜谧雪夜
白如墨有瞬間的恍惚。腦中的那張臉純真嬌憨,眼中是對他滿滿的依戀。但忽然,場景突變,她看向他的目光冷漠如冰。
胸中某處有隐隐的鈍痛蔓延開來,他忽然甩開了瓊姬的手。
瓊姬有些愕然的看着他,身子因他的大力甩開而跌坐在地。她不敢相信有人竟然會在自己強大的美貌攻勢下依然能夠保持清醒。
“張逵。”
廳中有一魁梧如鐵塔般的大漢應聲而起。
“在。”
聲如洪鐘,直震得在座的各人耳中嗡嗡做響。
“聽李堂主說,你在此處征伐巨沙島時身先士卒,功勞甚大?”
張逵咧開了嘴,笑的憨厚:“都是尊主和李堂主指導有方。俺不過是空有一身蠻力,又有什麽功勞了。”
白如墨微微一笑:“本座向來賞罰分明。有罪固然會罰,有功必然也會賞。”
張逵面上露出了一絲欣喜,心中蠢蠢欲動,猜不出尊主會賞他些什麽。金銀?武功秘笈?或者是其他?
但白如墨微仰下巴,示意他看向尚且跌坐在地的瓊姬:“這個女人,往後就是你的了。”
張逵先是一愣,繼而大喜過望。島中所有人都知曉,他對于金銀與武功興趣乏乏,唯獨對美□有獨鐘。但逍遙島一來遠離中原,島中難有女人,唯一的女人就只有秣陵。但秣陵是前任逍遙島島主最小的徒兒,也是白如墨的師妹,他便有天大的色膽,也只有看着她幹咽唾沫的份。二來此次征戰巨沙島,瓊姬本就是他親手所俘,當時他已被她的美色所征服,但礙于李堂主在側,只好将瓊姬帶回逍遙島獻給白如墨。先前瓊姬獻舞之時,不時裸-露出來的香肩玉臂,再有那勾-人的眼神,已是讓在側的他看得欲-火中燒,只暗中捶胸這個女人為什麽不屬于他。此時忽然聽得白如墨将瓊姬賞賜給他,豈有不心花怒放之理?
他當即半膝下跪,只喜的不停的道:“多謝尊主賞賜。俺以後一定為尊主赴湯蹈火,瞻前馬後。”
白如墨笑了一笑,也不去理會他說的颠三倒四的話。只是起身,掃視了一圈廳內,笑道:“本座喝的有些多了,先走了。你們接着在此飲酒狂歡,便是今夜将這整個逍遙島翻了過來,本座也恕你們無罪。”
廳中各人聞言,俱是狂呼。流水價的酒壇被擡了上來,酒如水般倒入腹中。而張逵已經是迫不及待的扛着瓊姬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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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墨掃視一眼廳內,起身離開。門外漆黑一片,唯有廊前燈籠之光照着的一小片地方,橙色燭光中,竟是有細小的雪花落下。
島中極寒,本就比中原早下雪。今年卻又較往年更早了一些。
白如墨站在廊下,伸手接住了一片悠悠飄灑下來的雪花。
雪花寒冷,入手即化,徒留了一小片冰冰涼涼的水漬。
他恍惚而站,看着面前不斷飄落的細小雪花,腦中紛亂閃現的卻是中秋月圓之夜,洛水中星星點點的荷花燈,以及洛水旁閉眼虔誠許願的韓奇香。
他記得那一刻,她雙掌合十,雙眼阖起,長長的睫毛微閃,面上的神情虔誠的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世間,從來便不會有什麽佛。若有,二十年前的無方城,為何會一夕之間城破人亡?滿城的鮮血染紅城牆之時,佛在哪裏?父親被最信任的朋友出賣,聲嘶力竭而死之時,佛又在哪裏?
無方城的那場大火,早已讓他不再相信這世間有什麽善。當年支撐他拼盡全力活下來的,不過就是四個字,血債血償。
但在這個下着雪的靜谧的夜晚,白如墨第一次想知道,當日韓奇香所許下的,到底是什麽願望?她的願望中,是否也有他?
他忽而低頭,唇角綻開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自己這究竟是怎麽了?為何總是會想起那個小姑娘?
身後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他沒有回頭。
肩上一暖,木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尊主,下雪了。秣陵姑娘吩咐我給你送來這領狐裘。”
白如墨伸手攏緊了狐裘,右手微擡,慢慢的道:“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
木烨領命,垂手退至一旁,看着他的背影緩緩的在夜幕中消失。
白如墨不過消失一會,秣陵就已出現。她皺眉看着站在廊下的木烨,語氣有些不悅:“木烨,我師兄呢?你怎麽沒有跟着他?”
木烨回過頭來,一向無表情的面上難得有一絲波動:“尊主吩咐我不許跟随,我不敢不從。”
秣陵咬牙怒道:“我師兄往哪個方向去了?”
木烨想了一想,手指着剛剛白如墨消失的方向:“似乎正是牢房方向。”
其實木烨剛剛看到白如墨所去的方向,他心中就已經明了。有些事情,從來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秣陵卻是有些不解。她只知道昨日白如墨帶了兩個人回島。聽島中其他人之言,這兩個人身上有一個什麽無雙城機關分布圖,而這個機關分布圖,關乎着他能否順利攻打下無雙城。
中原三大勢力,洛安無雙城,承州觀雲莊,漠北天鷹堡,她知道,這是師兄從小心心念念要蕩平的三個地方。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消滅這三個地方,也許是為了統一武林,也許是為了其他。但自小,師兄想做的事情,她總是會想方設法的去幫助他完成。
這次也不例外。所以她沒有再看木烨,轉身也朝着白如墨消失的方向疾行而去。而木烨,在她身後搖頭苦笑,為何這麽多年來,你的眼中只有尊主,而沒有我?明明,我也是從小陪着你一起長大的。
與廳中的熱鬧狂歡不同,牢房中卻是一片咒罵之聲。
白雀堂得勝歸來,滿島同慶,但牢房看守之人身份本就低下,且職責所在,無法去大廳中與其他人一般暢快飲酒。
滿臉麻子的趙遷坐在條凳上,手中端着酒碗,一只腳搭在另一條條凳上,不滿的說着:“咱們就算不得是逍遙島的人了?憑什麽他們都去了大廳喝酒,就剩咱們兩個只能在這喝冷風了?”
一面說,一面拈了一顆花生米抛進了口中,又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邊的酒水,忿忿的将酒碗放在了桌上。
另一個人面皮白些,看來也較為老實,名叫周進。他小心的四周看了一看,這才道:“你可小點聲,若是教別人聽到,傳到了尊主的耳中,今日我們牢頭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想起今日白如墨折斷他們牢頭手掌時的場景,趙遷瑟縮了下,只覺自己的手掌處也有些痛了起來。但很快的,他又大聲的道:“怕得什麽。尊主此時肯定會在大廳裏跟他們喝酒呢,又哪裏會頂着這麽大的風雪來我們這個老鼠滿地爬的牢房了?我聽其他弟兄說,李堂主還在巨沙島擒獲了一個女人,叫做什麽瓊姬,說是長的那叫一個漂亮,特地的要獻給尊主呢。指不定島主這時候正在溫柔鄉裏銷魂蝕骨,還能管得我們在說得什麽?”
周進見他說出這番話來,只吓得魂飛魄散,恨不得将他一直不得空閑的嘴捂上,讓他再也開不得口說上半句。
“趙遷,你可別忘了。牢房中關着的那個姑娘,她身上可有尊主想要的東西,指不定尊主待會便要來審訊她也不一定。你說話可小心些。若是有半點差池,你我難留性命。”
趙遷正在低頭就着花生米喝酒,聞聽此言,不由的擡起了頭,笑的一臉淫-邪。
周進一見他這個樣子,心中立即便有不好的預感升起。
果然下一刻,趙遷将搭在條凳上的腳放下,起身就要朝着牢房走去。
周進急忙擋在他面前,謹慎的問道:“趙遷,你想做什麽?”
趙遷有些不耐煩的想伸手推開他:“讓開,讓爺我先去爽爽,然後就輪到你上了。”
周進死命的拉住了他的手:“趙遷,你不要命了?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這個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我說過,她身上有尊主想要的東西,尊主随時都可能會過來。”
趙遷滿臉的不耐煩,不住的推搡着他:“周進,你說你就指甲大的膽子,做什麽都怕,活的有個什麽意思?島中從來就沒有女人,便是豬,那也是公的。你長這麽大以來,什麽時候見過這麽水靈靈的小姑娘了?只怕你連女人都沒嘗過是什麽味道的吧?沒出息的東西,不要到死了還沒開過葷。現在這大好的機會擺着面前,你要是不把握住,那可真是比豬都蠢了。”
周進依舊死命的拉着他的胳膊,阻止他往前走:“不錯,我是想要女人。可我更想要命。趙遷,我可警告你,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去告訴尊主。”
趙遷聞言嗤笑:“我就不信你有那膽子。你倒是去和尊主說啊。我趙遷不怕。”
周進無法,只好用盡了全部力氣抱着他的腰,心中琢磨着要不要想了個法子将他擊暈。
他擡頭四處的看着,想找個什麽重物或者兵器之類的,但忽然一眼看到有人正逆光站在牢門處。
牢房外漆黑一片,而屋內燈燭昏暗。跳動的光線中,那人靜靜而立,看不清面容,唯有一雙眼睛冷如霜雪。
周進心中打了一個突,抱着趙遷的手松開。而趙遷仍不知道他們身後有人,反而是繼續嗤笑着:“周進,你倒是有膽子去和尊主說啊。那我趙遷就服了你了。”
周進眼望着牢門口,呆呆的沒有說話。趙遷正感奇怪,忽然只聽得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你們想和我說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勤奮不啦?吼吼,求表揚。
僧多肉少,香兒處境堪憂啊喂。捂臉,其實對于我到底是親媽還是後媽這回事,我也很糾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