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佬首次公主抱
身下傳來馥郁馨香的青草氣息,草地一半攏在大樹的陰影下,一半被傍晚的日光照耀着,分割成色調鮮明的兩大塊。風很輕柔,不遠處一顆柳樹晃着枝葉回應着風聲。
陽光一時被雲層遮蔽,天地暗淡了一瞬,傅霖的身後是邈遠天際,是白雲蒼狗,朗朗天光之下,他卻像是一步步從地獄走來,帶着冷淡的笑,說着最關心的話語。
徐闌只當沒看見,把手搭在他的手心,然後憑借着力站了起來,起身之後,他拍了拍右膝衣褲上的草屑,唇角上揚笑了一下,“謝謝。”
傅霖轉身坐回到于彥清身旁的空位上。日漸偏西,斜陽将每個人的人影都拉得很長,此時熱度大減,晚風習習,他們的燒烤幾乎才剛開始。
才剛開始就高下立見。徐闌手裏拿着烤叉,或許是心裏有心事,久久都忘記翻動。鄧女士在旁邊笑得直樂呵,“闌闌啊,你這玉米都烤焦了,你看看你彥清哥哥烤的都可以吃了,你快把這扔了吧,再換一條。”
徐闌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他連忙翻到受熱的那一邊一看,發現果然上面黑乎乎一片,他只得把玉米扔進垃圾桶,準備換其它耐烤又不易烤焦的食材。
這個時候,在他正前面遞過來一個餐碟,再往上是細白如玉的手節,溫潤如水的聲音在他正前方響起,“這個給你。”
正是于彥清辛辛苦苦烤了大半天的玉米,徐闌先是拒絕,但拒絕不過,徐闌只好接過來,回身的時候還發自內心地笑了一下,“謝謝彥清哥。”
于彥清正在拿烤火腿烤叉的手頓了一下,不知為何他覺得今日的徐闌好像和往日的不太一樣。之前他過來的時候,徐闌雖然表面和他有說有笑,但更多時候他的眼神卻冷淡毫無笑意,今日卻完全不是如此。
傅霖站起身,看了在不遠處餐桌上正用小刀分着玉米的徐闌一眼,柔和的日光替他的側臉籠了一層淡淡的暖陽,他唇角的笑一直都沒有消失,像是凝固在臉上一般。
徐闌不知道有人正注視着他,他把玉米切成兩半,把大的那一頭遞給馨馨,“你吃這個,哥哥吃這個。”
徐闌吃了一小半玉米,不愧是于彥清的手藝,烤的玉米感覺都比別處吃的要甜,不過用彈鋼琴和畫畫的手來纡尊降貴地替他烤玉米,是不是有點太大材小用?但不管如何,徐闌吃完過後,決定挑技術難度不大的烤雞翅,烤好了也遞給于彥清。
後來,他還陸續烤了些易烤的食材給馨馨吃,至于他最早烤好的那兩塊雞翅,于彥清基本沒動過,因為他面前擺了好幾個餐碟,幾乎全是傅霖替他烤的。
而徐闌卻只能自力更生,艱苦奮鬥,自己烤給自己吃。
在小餐桌上,傅霖基本上沒怎麽吃,偶爾喝點水和于彥清說着話,他的話語簡短簡潔,于彥清卻不管什麽話題都能搭得上話,和傅霖說話期間,他臉上一直盈着和煦的笑意。
若坐遠一點看,忽略傅霖沒什麽波動的神情,這兩人坐在一起還真的宛如一對璧人。而在他們身側的徐闌根本就沒有插話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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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闌喝了口水,轉開了眼神,他看着西邊沉沉的落日,不禁陷入苦思,照這樣的劇情發展,傅霖和于彥清随時都有可能HE,那他這個局外人、小白蓮被誤以為的妖豔賤貨哪裏還有洗白的餘地?
當晚回去後,徐闌準備再研究研究劇情,但每次都看到一半就不忍卒讀,因為他被虐得實在太慘了啊!如果他不是穿成了原主,恐怕他都會為這劇情叫好,心機惡毒男配遭到清算,這放在他們那個世界,簡直就是标準的打臉複仇情節,只會讓人大呼虐得不夠。但現在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怎麽他就偏偏穿成了這位心機小白蓮?
徐闌當晚也沒怎麽睡好,做夢都夢到傅霖在身後追他,手裏還拿着把長劍,徐闌在夢中跑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醒來徐闌只感覺周身疼痛,就像真的跑了一個晚上一般。
天光大亮,徐闌起床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聽不到窗外的鳥鳴聲了,可見時間之晚。洗漱完畢過後,徐闌換好衣服出了房間,在下樓的時候,他隐約看到樓梯轉角的窗戶邊站着一道颀長高挑的身影,幾乎要與窗外的冷淡白光融為一體。
是傅霖。不過他這個時候站在那裏做什麽?這位重生大佬現在不是應該忙着要建立他的公司,開啓他的商業時代嗎?
徐闌剛起床,身體雖然醒了,但意識還在床上昏睡,所以他揉了揉眼睛也沒多想,跨下了第一個階梯。
但就是這沒有多想這一小小行為,直接決定了他接下來的悲慘遭遇。
徐闌走到樓梯轉角的時候,還彎了彎眼角笑了一下,對傅霖打了個招呼,“早啊,哥哥。”
傅霖早已回過身來,他原本站在窗邊不動,但不知為何還向前跨了一步,走到他的身前,甚至還十分兄友弟恭地摸了摸他的頭發,“早,弟弟。”
徐闌突然被順毛,一時睜大了眼睛,他可不信傅霖真的有這麽溫柔,他瞬間愣住了,什麽情緒什麽疑惑都寫到了臉上,過了好一會他才終于再次笑了一下,“嗯,哥我先下樓吃早餐了。”
傅霖收回手,臉上的笑容一時淡了許多,“這麽晚,弟弟可能吃不上早餐了。”
徐闌心裏不明所以,朝他點頭一笑,轉過身,準備下樓。
卻沒想到傅霖這個重生大佬一語成谶!
徐闌剛擡出右腳準備跨下臺階,左側身體一時沒站穩,他原本就沒怎麽睡醒,樓梯又很濕滑,“咯噔”一聲過後,接着“撲通”聲,徐闌直接順着樓梯一路下滑,傾斜向下的慣性使他完全停止不下來,徐闌只好忍着疼護住了頭,最後摔到最底部的平面上才堪堪停住。
身體像是被卡車碾過一般,手臂和腿已經變得不再像是自己的,徐闌一手扶着樓梯扶手的镂空花雕圖案坐在地上,他只感覺右腿腳踝處疼痛無比,側頭一看,只見上面紅腫一片。
好了,這樣一來,他是完全清醒了,并且已經想起這是什麽情節了。
傅霖神色擔憂地下了樓,攬住他的上半身,“怎麽樣?疼不疼,怎麽這麽不小心?”他狹長鳳眼裏的擔心如此明顯,幾乎要化為實際。
徐闌被傅霖抱在懷中,疼痛使他都快要哭了出來,他将臉埋在傅霖的胸膛處,他知道傅霖的演技高超,知道他裝得有多像,知道傅霖明明早就想起他這一天會摔下樓梯,知道他在他摔下第一級臺階時可以拉住他的,但是傅霖沒有。
但徐闌什麽責備也沒說,因為比起這些,他更加清楚後續的劇情。他是來洗白的,不是來當心機小白蓮的。徐闌搖了搖頭,但聲音帶着抑制不住的顫音,“沒事……”
他這一摔下來,聲勢浩大,鄧女士原本在客廳陽臺上看早報,聽到聲音就連忙跑過來,一看徐闌坐在地上被傅霖攬着,腳上紅腫越來越明顯,她大驚失色,“闌闌,怎麽了?怎麽會摔下來呢?”
上一世的徐闌故意在鄧女士面前對傅霖說,“哥,我好疼。”然後沒多久趁傅霖去叫車的時候,他又小聲地和他媽說,“哥他不是故意的……”就是這樣,鄧女士理所當然地誤以為是傅霖把徐闌推下來的。之後,鄧女士又傷心又難過,心裏又對傅霖很失望,雖然還是一樣對他很好,但她偶爾透露出的防備也讓傅霖覺得很奇怪。第一世傅霖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重活一世,傅霖很快就想明白了。
這一世徐闌當然不能讓他媽有所誤會,他揉了揉腳踝,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着話,“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來了……”
傅霖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鳳眼翕張地望了他幾秒,然後說出了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可能要去一趟醫院,我去叫車。”
徐闌還想洗白呢,當然不能讓他走,情急之下他一下握住了傅霖的手,“哥,我有點難受,扶我起來一下可以嗎?”
傅霖還沒回答,鄧女士十分擔心自己兒子的傷勢,她急忙說道:“我去叫張叔去開車。”
徐闌不知道原主是怎樣的,但他能感覺自己受傷不輕,手臂上還有幾道明顯的劃痕,汩汩地往外滲着血。他原本就怕疼,腳踝痛感越來越明顯,他咬了咬下唇,但眼睛水光潋滟,眸光澄澈,像是随時墜下淚來。
傅霖沒見過他這副疼得要死還強忍着的模樣,又想起他剛剛的表現完全與上世不同,不僅沒有故意冤枉,也沒有故作姿态,也沒有說讓什麽鄧姨誤會的話,甚至還明明白白地一下表明是他自己的原因。
他原本擺下一盤大棋,但剛落下第一顆棋子,卻發現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這一變動,一時讓傅霖心煩氣燥。
傅霖俯下身,直接就把徐闌抱了起來。
徐闌原本只是想讓他扶自己一下,卻沒想到人生第一次被公主抱,竟然還是這位恨不得直接把他大卸八塊然後生啖其肉的黑化大佬。徐闌禁不住顫了一下,想掙開他,但掙脫無果,他開始妥協地商量,“哥,放我下來,讓我,讓我自己走……”
傅霖抱着他大步地向前走,臉上的表情有些清冷,客廳的門打開時有一束暖陽照在他的臉上,後來他被徐闌的掙紮惹得有些惱怒,鳳眼幽深地看了他一眼,“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