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想叫你。”秋三月看着它,笑着說,“蘋果都掉下去了。”
“啊,對不起。”顧風燭注意到滿地亂滾的幾個蘋果,慌忙撿起來重新洗淨。
“想什麽呢,那麽入迷,邊洗邊掉都沒發覺。”貓一蹦一蹦跑回來,秋三月稍稍前傾,半彎腰接住它,抱到懷裏,手指淺淺插入毛發間給它梳毛。
困困舒服地伸了伸脖子,舔了舔他的手指。
“就……最近突然有些迷茫,看不透,所以有點……”顧風燭将洗好的水果放進果盤,放到客廳的茶幾上,又将秋三月推過來,這才坐到沙發上,一臉苦惱。
“這樣啊。”秋三月說着說着,梳毛的手指突然有些僵硬,他擡頭掃了眼沙發上獨自愁苦的青年,不動聲色地将手置于膝上,不再動了,“方便和我說說嗎?”
困困有些不滿他的突然停止,用腦袋拱了拱他,見主人還是沒反應,自顧自跳下去,踩着沙發跳到窗戶上,蹦蹦跶跶地跑到草垛上去曬太陽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
顧風燭一邊用水果刀削蘋果,一邊和秋三月娓娓道來。
這事說來也不複雜,簡單道來也不過兩個男人的感□□情,前因後果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能挑重要的簡潔說一下。
秋三月一直很安靜,一動不動地聽着,做一個最合格的傾聽者。
“……大概就這些了——給。”顧風燭将削好的蘋果遞給他,說。
秋三月坐着沒動,小幅度地搖搖頭,說:“不用。”
“叮鈴——”
“其實……”
“稍等,我去開門。”顧風燭打斷他,抱歉地笑笑,起身去開門。
秋三月看着他繞過自己去開門,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聽到門鈴聲。
他看着自己已經不能動彈的雙手,笑得釋懷。
“三月,我來看你了。”來人提着兩袋子的東西張開雙手奔過來,卻又怕弄疼輪椅上的人,只虛虛抱了抱他。
“來了啊,剛好桌上有蘋果,才削的,自己拿着吃。”秋三月沒有推開他,等他抱完起身後,笑着說。
“好,謝啦。”吳濤笑着将袋子放到茶幾上,拿起蘋果坐到沙發上開始啃,“對了,我給困困買了好多新玩具——困困呢?”
“在那呢。”秋三月向窗戶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笑着說。
“那等它進來了我再陪它玩。”他回頭看了眼又轉回來,說,“你們剛剛聊什麽呢?”
秋三月看了顧風燭一眼,笑着說:“也沒什麽,他說我和木槿很像,就聊了一下外貌和五官的問題。”
“木槿?就你們之前經常提到的那個,只在照片上見過的沈醫生?”他回憶了一下,一拍大腿,轉頭去看顧風燭,“就之前,過年那時候在你家住過的那個?”
“诶,還別說,他和三月真的挺像的。還有小燭你和小困,低頭坐着不說話的時候,也特別像。”他摸着下巴認真看着顧風燭,一臉沉思的模樣,“真奇怪,明明你的性格外貌和他沒有一點相像,可為什麽我會在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是啊,為什麽?
顧風燭也在問自己。
為什麽會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明明就……不是一個人。
見兩人都不說話,吳濤開玩笑打破沉默的氛圍:“可能……你們幾個上輩子……是一個娘生的?”
“或許吧。”秋三月看起來很無所謂,像是不怎麽在意他的這句玩笑。他擡眼看了下顧風燭,意有所指道:“可你們到底不是同一人。”
“我曾看到過這樣一句話:你所認識的人、見過的地方和經歷的事情,構成了你的記憶和生命。”
他默不作聲地喘了口氣,接着說:“所以,再像,也僅僅只是像,真正的那個人,是與衆不同且無可替代的。”
顧風燭聽完,感觸頗大。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就是這雙手,曾恩将仇報殺過人,也曾為他晨起入廚做羹湯。
他的手上滿是鮮血,他的身軀背負着尚未到來的罪孽和報應,即将百孔千瘡。
可即便這樣,他也想試着去觸碰光。
我想用滿目瘡痍的身軀,保護我最愛的你。
心中多日來的郁結在這一刻全部消失,猶如撥開雲霧重見天日,他對秋三月笑了下,說:“謝謝你,我去找我的生命了。”
他跑着奔出門。
初夏的太陽帶着春的暖和夏的微熾,照耀着路邊剛出土的青草,滿是溫暖和新生的氣息。他的前方是小橋流水與藍天白雲,身後是追着尾巴的傻貓和溫柔淺笑的貓主人。
他內心一片清明,背上祝福,無所顧忌地大步向前,奔往遠方的等待。
孤身一人,滿懷欣喜。
45.給我個家
◎我回來了,回來和你一起。◎
農歷二月一號,天氣晴。中午十一點三十分,院長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請進。”
兩鬓斑白的院長擡起頭,通過鏡片看到進來的年輕人,笑得分外慈愛:“小沈,你怎麽來了?坐。”
沈木槿在院長面前坐下,想了下措辭,道:“院長,你換阿傑來吧,那個手術……我不做了。”
這位老人一直很照顧他,将對後生的期許寄托在他身上,他能看得出他對自己的重視。如今下定決心做出決定,他不後悔,只是覺得對不起這位看重他的老院長。
沈木槿說完,根本不敢擡眼去看院長的神情。他想,那張帶着法令紋的臉上,此時必定滿是失望和遺憾。
“小沈啊,是發生了什麽嗎?沒關系,和我說說……”
“沒有,院長。”沈木槿認真地說,“我想留下來,留在這個城市。”
這是一臺很難的手術,但也并非非他不可。全世界能做這臺手術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那位少年為何非要來這小破城市做這手術,沈木槿一開始還很不解,後來清楚了個中緣由,便更覺得這個機會不屬于他。
病人家屬承諾誰治好就引薦誰,換句話說,誰是他的主治醫生,誰就能得到這個機會,少奮鬥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去到一線城市的大醫院,前途一片光明。所以有人願意放棄這難得的機會,選擇留下來繼續在這個小城市掙紮,院長有些難以置信,更何況這人還是年輕有為的沈木槿。
老人摘下眼鏡,認認真真地看着他面前的年輕人,試圖從那一成不變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無奈。
但他最終還是失望了,那雙眼裏,坦蕩又自然從容,沒有絲毫被迫不甘的跡象。
這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是真的打算放棄即将到手的康莊未來了。
老人重新戴上眼鏡,拿起桌上的病例單看着,擺擺手對他說:“你再去想想,如果三天後還是這個答案……那就和你的病人解釋一下,跟小楊做下交接工作吧。”
沒有任何恨鐵不成鋼的指責,他的表現很平靜,就像一次平常的午後閑談,說說就過,根本沒往心裏去。但沈木槿清楚,他的內心,一定是失望的,只是作為前輩和上級,他細心地将之掩藏了。
沈木槿對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帶着尊敬和感激。
農歷四月四,初夏,天氣晴。上午九點十分,手術室燈亮起。
沈木槿站在手術室門外,看着那扇緊閉的門,心情輕松。
半小時前,準備手術的空檔,楊明傑第無數次問沈木槿:“你做嗎?”
沈木槿當時果斷搖頭,楊明傑于是說:“你可想清楚了,這可是難得一遇,成功了就能少奮鬥好多年。”
沒人比他倆更清楚這臺手術的背後連接着怎樣的似錦将來。沈木槿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提前恭喜你。做完後請我吃飯。”
“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他最後一次問他。
“想清楚了,你來吧。”沈木槿說。
他徹徹底底地将這個機會讓了出去,讓給了最該得到這個機會的人。
這種手術失敗率總是比成功率高,但沈木槿并不擔心。他的兄弟,雖看着大大咧咧粗神經,但沒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實力。
他可以,他從不懷疑。
同一時間,機場外。
紮着高馬尾的長發青年拖着行李箱,仰望澄淨瓦藍的天幕。
有清風奔波萬裏而來,吹拂發鬓,輕吻面頰,帶着純淨芳香,缱绻絮語,像在低吟淺唱着情詩。
顧風燭深深吸了口氣,心情舒暢下,看什麽都覺親切熟悉。
“我回來了。”他看着連一絲浮絮都沒有的淺藍色天宇,聲音輕淺。
離開你後,我學會了适應這個世界。我過的很好,可還是會想你。
所以我回來了,回來和你一起。
在這一天最美好的時刻,他帶着那顆流浪的心,在這湛藍天空下,期盼着得到永遠的歸宿。
沈木槿并沒有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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