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請你自重
回到客棧，薛良問她：“公主你怎麽看？”
趙慕淩不以為意：“聽起來是個沽名釣譽之輩，沒什麽真本事。”
“臣問過，天南山離此地也只有十幾裏路，即便走路過去也就半天的時間，去看看這個神機先生是何方神聖也未嘗不可。”
趙慕淩有些詫異， 薛良一向是最不相信占蔔問卦之事，怎麽現在卻這麽熱衷？
薛良讪讪一笑：“這不是無計可施了嘛。何況，這個神機先生在天南山上，終日有人上山去找他，說不定，他曾見過西燕的人呢？”
這一點倒是提醒了趙慕淩，的确有這個可能。反正不過半天時間，她們現在都沒有，就是時間多得很。
便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天亮咱就出發，去會會這個神機先生。”
夜裏，趙慕淩正準備躺下，有人敲門，一打開，竟然是客棧老板。他小秘密地站在門外，一臉谄媚的模樣：“你們明天要去找那位先生的話，順便帶上我吧。”
“你怎麽知道我們要去找那位先生？”誰說漏的嘴兒？
“那位先生橫空出世以後，每個經過這裏的人都一定會去試試，你們本來就有事情打聽，肯定會去找他啊，這很難猜嗎？”
趙慕淩心想，這老板倒是聰明。只不過，他既然住在這裏，之前為什麽不去問，非要跟她一起？
“不好意思，我們不喜歡與陌生人同行。”
老板止住她關房門的動作：“我不會讓你們白白帶我一起去的。那位先生很是刁鑽，如果沒有我，你們恐怕很難見到他的面。”
“你這麽有辦法？那你自己怎麽不去？”
“我也想啊，這不是過不去第一道關嘛。”
老板說，天南山山林中密布瘴氣和毒蛇猛獸， 那神機先生之所以挑這個地方落腳，就是圖清淨，沒人敢上山來打擾自己。他還在林子裏布了無數致死的陷阱，所以基本也沒人敢自己去送死。即便有些僥幸能上山的，據說還有第二道關卡，是考驗智商的。
文武雙全的人在世間畢竟少數，所以鮮有人能見到這位神機先生的真面目。
其實趙慕淩已經打定主意去試試，不過老板這麽說，她反而有些擔心了：“你剛才說，你能幫到我們？這是啥意思？”
老板道：“我一看就知道你們幾個沒什麽智商，這樣，你們幫我解決第一道關卡，第二道關卡就交給我，如何？”
“那萬一你第二道關卡過不去呢？”
“沒有這種可能，以我的聰明才智。”
趙慕淩抓住門框就要關上，老板情急伸手卡住：“要是我過不去，任憑你處置還不行嗎？”又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人行必有我師，四……”
“行了行了。”她耳朵快聽出繭子，“那就這樣吧。”
隔天早上，薛良和張明得知老板也要随行，登時傻了眼。趙慕淩因時制宜，勸他們不要太過計較，轉頭問老板：“既然要一起走，你總得告訴我們怎麽稱呼你吧？我可不想帶着個老板上路。”
“我姓雲。你可以叫我雲大哥。”
“好吧，雲老板，就請你帶路吧。”
“……”
出發前，趙慕淩才想到，他們只有兩匹馬，原本薛良和張明共乘一匹，她自己騎一匹馬，說走也就走了。現在多了個雲老板，就……
只能這樣了。趙慕淩：“薛良，你過來和我騎。”
薛良臉色一紅：“這萬萬不可啊，屬下不能壞了規矩。”
“都這種時候了還講什麽規矩，快過來。”
薛良不僅不過去，還往後退了兩步。趙慕淩看向張明，他更是吓得躲在另一匹馬後面，不敢對上她的眼神。
她這兩個手下怎麽如此窩囊啊？
此時，雲老板從客棧收拾好出來：“喲，馬都備好了啊。”身體徑直穿過那匹背上空無一人的馬，直接走到她的面前，體态輕盈地翻身上馬，手從趙慕淩背後伸過來，握住了缰繩，動作娴熟，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對。
趙慕淩渾身僵硬，看向薛良二人，他們竟然接受了這一幕，翻身上馬，對她一笑：“小姐，我們準備好了。”
西燕亡國不是沒有道理的。趙慕淩嘆了口氣，喝道：“出發！”
天南山位于往燕京的路上，離客棧約有十五裏地。騎馬不過個把時辰就可以到。不過西燕的地勢并不平坦，難以縱馬奔馳，這一路他們還是時不時就得放慢速度。
每次速度一降下來，雲老板就會開始跟她唠嗑。
“趙姑娘今年幾歲啦？”
“趙姑娘許配人家了沒有？”
“趙姑娘，你有心上人了嗎？”
只差把她祖宗十八代給調查清楚。到後半程，趙慕淩覺得自己背後就仿佛長着根芒刺，恨不得幹脆下馬走路。
好不容易捱到天南山，她趕緊讓薛良把馬拴好，準備上山。雲老板趕緊将她拉到身後：“讓你兩個手下先去開路，你這麽着急很容易出意外的。”話畢，掏出小手絹在她額頭上按了按，“你看你，都流汗了。”
一瞬間，趙慕淩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從腳底蔓延到頭皮，渾身一抖：“雲老板，請你自重。”
“不過就是幫你擦擦汗，你以為是什麽？”他收起手絹，這才恢複正經，“大家先吃點藥，往身上撒點驅蛇粉再上山。”
出乎意料的，這藥和蛇粉竟然很管用，一路上山，蛇蟲一聞到藥味便自動避開。
趙慕淩開始懷疑了：“你有這種藥，何必靠我們上山？”
餘音未消，腳底忽然踩中個什麽物事，發出哐當一下的聲音，無數支尖銳的竹子從四面八方朝他們射過來。薛良跟張明在前面開路，隔了十幾步之遠，想折回護主已經來不及了。
趙慕淩本是有武功的，卻不知為何，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動彈。千鈞一發的時刻，雲老板抱着她往邊上的草叢一滾，這才躲過了一劫。
薛良跑過來：“謝天謝地，小姐你沒事就好。”又對雲老板抱拳，“我們小姐不會武功，剛才多虧您了。”
“客氣客氣，我也是為了自保，順手帶她滾一圈罷了。”
趙慕淩心有餘悸，環視周圍茂密的草叢和林木，也不知還有多少陷阱。到底是什麽人，既然散播出自己神機先生之名，賺足名譽，又為何用這樣可怕的陷阱阻擋人上山的腳步？
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她半天沒站起來，薛良和張明都有些擔心，問：“小姐是不是受了傷？要不，讓屬下背你上山吧？”
哼，剛剛騎個馬都不敢，現在倒敢背她了？
趙慕淩自己站起來，拍拍塵土：“我沒事，我們繼續上山吧。”她的好奇心是徹底被勾起來了，如果這個神機先生真是個神棍，那她就順便除了這個禍害， 也免得再有人上當。
接下來的路，薛良格外小心了一些，再沒誤中陷阱。很快，他們便穿過山腰，直逼山頂。
遙遙可見山頂的時候，山間小路上忽然竄出四個白衣男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山巅竹屋乃神機先生的住處，任何人想見先生，都需通過考驗，否則，請回。”
果如雲老板所說，還有第二道關卡。
趙慕淩朝身邊人掃了一眼，意思是，看你的了。
雲老板毫不猶豫：“放馬過來吧。”
其中一名白衣男子道：“那就聽好問題了。說大涼皇帝謝景軒平生最害怕的一件事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