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節
再次翻身,都會被年素鳶看出端倪,而後扼殺在萌芽狀态下。
回府的第二天,年素鳶便特意将明椒帶上了街。
有關四阿哥的謠言在瘋傳。
明椒只聽了幾句,便發了瘋似的要去找人理論,被年素鳶命人拉了回來。再然後,年素鳶特意帶着明椒在鬧市裏轉了一圈,讓她聽聽四阿哥那差到了極點的風評。再然後,她又特意找來了四阿哥的功課,狠狠摔在明椒面前。
明椒面如死灰。
四阿哥毀了,她唯一的希望自然也沒了。
她踉跄着後退,在大街上瘋了一般地笑,聲音嘶啞,而後變成了嚎哭,撕心裂肺的嚎哭。
年素鳶湊到她耳邊,一字一頓地問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
明椒擡起頭來看着她,眼神裏充滿了怨毒。
“你會下地獄的。”
“彼此彼此。”
年素鳶命人将她塞進馬車,帶回了宮。
明椒披頭散發,狀若瘋狂。
“你滿意了嗎?”
“你滿意了嗎???”
“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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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屋裏,明椒忽然發了瘋似的大吼,突然呵呵哈哈地大笑起來:“若是皇上知道,你毀了他最最得意的孩子,又将如何?年素鳶啊年素鳶,我真的很期待……”
“誰說本宮毀了四阿哥?”
年素鳶瞥了她一眼,呵呵輕笑,“莫要誣蔑本宮。四阿哥先是喪期飲酒,又因妃母醜事而心情低落,從此聲色犬馬……哦,他還特意去北邊轉了一圈,沽名釣譽,但功課卻更加荒廢了。而另一件事,是廉王妃揭出來的,本宮還在費心遮掩呢。你說,你是不是該感謝本宮?”
她一下子撇得幹幹淨淨,就像她什麽也沒做過似的。這曾經是明椒慣用的手法,如今卻被她學了個十足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滋味實在是太美妙。
“我要面見皇上!!!”明椒嘶吼。
“你覺得,本宮會給你這個機會麽?”年素鳶冷笑。既然要做惡人,自然要一惡到底。讓明椒接觸外人?哈,她可冒不起這個險!
她喚人進來,将明椒牢牢地捆好,一字一頓地說道:“記着,本宮會讓你不得好死的。還有……”
她故意留了半截話沒說。
明椒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在她的意識裏,年素鳶沒說出來的半截話必定是:還有四阿哥。
年年打雁,沒想到卻被雁子啄了眼!
明椒曾經苦思冥想過,她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才讓年素鳶揪出了她的把柄。可無論她如何苦苦思索,卻永遠也想不到,年素鳶曾經死後重生,真真切切地經歷過一切。
她甚至想着,不如就這麽死了算了。
一了百了。
年素鳶走出小黑屋,漠然吩咐道:“看好了,莫要讓她自盡,否則本宮揭了你們的皮!”
看守的嬷嬷們稱是。
柔嘉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向年素鳶炫耀手上的荷包:“額娘您瞧,我繡得多好看!”
年素鳶微微一笑,下意識地想揉揉她的頭,忽然怯了。
她想,她大約不配。
想必柔嘉自己也想不到,她眼裏溫柔可親、将她寵到骨子裏的額娘,竟然是個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罷?
但年素鳶不曾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倘若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做得更狠、更絕、更瘋狂。
謠言的風波漸漸平息了。
胤禛繼續清理他的官場,繼續推行他的新政,繼續考量着他的兒子們……不,已經用不着考量了,他直接把弘晀接到了自己身邊教養,試圖從小培養出一代明君來。
至于弘晀的母親……
胤禛只想着,在她去世之前,多給她一些補償。
然後,他把弘歷、弘晝都封了王,頗有任其自生自滅的意圖。
年素鳶又見了弘歷一次。
弘歷已經徹底磨滅了少年的志氣和銳氣,看上去,垂垂老矣。
他每天只在美酒和美人中度日,自我放逐,自我厭棄。
只要明椒還活着,便将是他身上永遠的屈辱烙印,洗之不褪、揮之不去。
所以年素鳶并不急着讓明椒死。
她要讓他們互相折磨,直到永遠的沉寂。
但是,年素鳶長久擔心的事情,終于來了。
年羹堯遭胤禛斥責,說他太過驕縱、目中無人,甚至有大臣聯名上書,請求處決年羹堯。胤禛沒有表态,或許還在思考之中。
年素鳶求着胤禛,讓她再見年羹堯一面。
胤禛準了。
年羹堯看上去老了一些,也不笑了,眼裏多了幾絲陰枭。
年素鳶勸他放低姿态,莫要與胤禛頂撞,卻被他硬梆梆的一句頂了回來:“二哥有從龍擁立之功,縱然放肆些,又能怎麽了?風頭不是已經過去了麽!”
年素鳶大驚失色。
她知道,粘杆處是胤禛的眼睛和耳朵,随時都有可能出現。年羹堯也未免太不小心了!她咬咬牙,呵斥道:“你又受了哪個家夥的挑唆?!”
年羹堯“哼”了一聲。
年素鳶努力将聲音壓到最低,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以為,皇上先前能容忍你放肆,現在也能容忍你放肆麽?二哥,年大将軍,他是坐擁天下的帝王,不再是先前那個處處小心隐忍的雍王爺!”
年羹堯臉色微變。
“‘飛鳥盡,良弓藏’……”年素鳶幽幽地說。
“飛鳥早就盡了,良弓也不必等到現在才藏!”年羹堯有些煩躁。
“二哥錯了。”年素鳶搖了搖頭,“直到現在,飛鳥還未曾打盡呢……”
她意有所指。
年羹堯愣了一下,悟了。
胤禛雖然登基,可朝堂上還有一個八王爺;如今八王爺倒了,他身後還有着密密麻麻的一層關系網;而那層關系網的最深處,又是兩淮鹽政、江南富商……亂得很哪。
他細細思量,竟是越想越怕。
良久之後,他才深深地給年素鳶作了個揖:“二哥莽撞了,多謝妹子提點。”
年素鳶見過年羹堯之後,很快又被胤禛叫了過去,細細詢問她方才都說了些什麽。年素鳶将最重要的兩句話隐瞞不說,其他的倒是一字不落地告訴了胤禛。
胤禛點點頭,很滿意。
年素鳶有些忐忑。
這一關,就算是過了吧?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回宮,便瞧見如玉心急火燎地來找她,向她抱怨道:“主子又何必在宮裏養個閑人?如今天天鬧、天天撒潑、天天尋死,已經沒有人肯伺候她了?”
年素鳶皺了皺眉:“她絕食了?”
如玉噎了一下,讷讷地說道:“是這樣沒錯。主子是如何知道的?”
“既然無人伺候,可不就是絕食了?難道本宮還能指望着她自己用飯麽?”年素鳶冷笑一聲,“想死?沒那麽容易!将米面研成糊糊,将她打昏,然後跟嬰兒似的灌!”
本宮永遠不會讓你如意的。
你想活,本宮偏要你死;你想死,本宮偏要你生!
如玉得了吩咐,即刻下去準備米糊糊去了。
年素鳶長長吐出一口氣來,身子晃了幾晃,頭有些暈。
她低低咳嗽幾聲,用帕子捂了口。再展開時,雪白的絲帕上已多了幾道血絲。
真是要命呢。
44染沉疴(一)
真有種病入膏肓的征兆。
年素鳶瞅了瞅外頭的殘雪,估摸着自己到底還能再活多久。上回胤禛同她說,她大約還能再多活個三四年,如今掐着時間算算,似乎也是不多。
“來人。”
年素鳶揚聲說道,順手就将沾血的絲帕丢進了炭火盆子裏。這種東西,是萬萬不能給外人瞧見的。
一位眼生的小宮女匆匆走來,屈膝行禮:“奴婢在。請皇貴妃吩咐。”
“本宮乏了,今日要早些安寝。你們盯着點兒。再有,将九阿哥帶過來,本宮想他了。”
“是。”小宮女說完,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年素鳶又喊住了她:“慢着。”
“皇貴妃可還有吩咐麽?”
“你原先是在哪兒伺候的?本宮似乎未曾見過你。”
小宮女牽了牽嘴角,扯出一抹奇怪的笑來:“回皇貴妃話,奴婢本是養心殿中伺候着書墨的。只因前些日子翊坤宮的一位嬷嬷去了,皇上體貼您,便譴了奴婢過來填補,已過了內務府的明路。如玉姑姑也是知道的。”
胤禛?……
“好了,本宮知道了,去将九阿哥帶過來罷,仔細些,莫要教他凍着了。”
年素鳶按了按太陽穴,靠在褥子上,胸口有些悶悶地疼。
她嘗試過尋找解決的辦法,皇後同樣也嘗試過,但是,這似乎是個無解的毒。若是維持心境平和,還能多活個三年五載的;若是情緒大起大落,可是萬般傷身。
一個小小軟軟的團子跑了過來,牽着她的衣角,口齒不清地叫了一聲額娘。
“福沛今日可聽話了?”她笑問道。
福沛歪了歪腦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