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個還早了些,八阿哥還小呢。朕讓他多和弘曉親近親近,來日說不定又是一樁美談。”
這句話,卻是半真半假。
他的确想扶弘晀上位,卻并未真正放棄弘歷。畢竟他栽培弘歷栽培了十二三年,忽然要他放棄,說什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只看……哪個孩子走得更遠吧。
***
車辇緩緩駛入紫禁城。
年素鳶跪送了胤禛,獨自一人回翊坤宮。弘晀被胤禛帶走了,也不知要去哪裏。年素鳶縱然擔心,卻也只能徒勞地看着念着,無能為力。
她知道方才胤禛沒把話說完。
還漏掉的那一句是:
“若果真萬不得已,朕須得過繼嗣子,那也只能是怡親王府的弘暾或是弘晈。”這是他在怡親王府的書房裏,截斷的半句話。
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并不大。
畢竟他還有兒子。
“主子。”如玉在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袖。
年素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前邊多了一個人,似乎是承乾宮裏的掌事姑姑。
如玉猜到年素鳶剛才肯定沒聽,便小聲重複道:“姑姑說,皇後請您去一趟承乾宮。”
年素鳶微怔了片刻,方才低聲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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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胤禛親口許諾了儲君之位,可年素鳶卻并不敢因此而得意忘形。她知道,帝王心從來都是最善變的。
故而,她在皇後面前,也并未透露半點口風,只是安安靜靜地請了安,安安靜靜地問道:“不知皇後宣臣妾來此,所為何事?”
“皇上說,過幾日,要将四阿哥養在本宮名下。”皇後慢慢地說着,一直打量着年素鳶的神情,見她神色驚疑不定,才放心地松了口氣,微笑道,“本宮宣你前來,是為了一些舊事。”
年素鳶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驚訝萬分”、“瞠目結舌”一些,聲音也有些顫抖:“請皇後明言。”
執鳳印(二)
“本宮問你,昔年大阿哥弘晖,究竟是怎麽去的?”
年素鳶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大阿哥去時,臣妾尚未入府,如何得知?”
“不,你知道!”皇後猛地直起身子,“本—宮—要—聽—實—話!”
呵。
要聽實話?
早先本宮對你說,弘晖的死有蹊跷,你怎麽就不相信本宮呢?
年素鳶低下頭,眼裏多了幾絲譏诮:“臣妾鬥膽,敢問皇後如何得知,臣妾知悉此事?”
皇後倒吸一口涼氣:“你果然知道?!”
年素鳶不答,頭垂得很低,眼裏的譏诮之意卻是愈發濃厚。
“好。”皇後閉了閉眼,點點頭,“本宮不妨告訴你。前些日子,本宮清查熹……鈕钴祿氏私|通一事,卻查到她在太醫院頗有私交。懋嫔與她一同進府,卻接二連三地滑胎、孩子夭折……本宮先前見她乖巧伶俐,便沒往那處想。”
——呵,您沒往那處想,去年中秋之夜,為何卻擺了熹妃一道?
年素鳶費了好大的勁,才沒讓自己冷笑出聲。
“年貴妃,本宮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年素鳶琢磨着,皇後先是用“四阿哥養在嫡母名下”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又柔聲軟語地哄她說出真相,隐隐有先敲打再拉攏的意思。但是,這番拉攏,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實在不好說。
不過,既然皇後想知道,她就讓她知道好了。無論如何,給明椒多樹個敵人,也是好的。
她答道:“臣妾是在徹查福宜之死時,無意中得知的。臣妾以為,皇後若想得知真相,還得親自去問一問鈕钴祿氏才是。”
皇後沉默良久。
最終,皇後還是與年素鳶一同去了翊坤宮。
年素鳶獨自去了關押明椒的小黑屋裏,皇後命人端了椅子在外頭坐着。年素鳶說了,她有法子讓明椒自己說出來,請皇後在外頭聽着便是。
皇後心中又怕又恨,百味雜陳。
屋內。
明椒依舊被綁着,眼睛上也蒙着黑布,除了如廁,根本無法動彈。據說,這種法子可以讓人心中的恐懼和怨恨上升到極點,也很容易讓人喪失理智。
年素鳶吩咐看守的嬷嬷道:“你們退後一些。”
嬷嬷們退到一邊。
年素鳶走上前去,解開了明椒眼上的黑布。
明椒乍見陽光,有些不适。她掃了年素鳶一眼,雖然很想唾她一臉,不過那是潑婦才有的行徑,她不屑。
年素鳶拿起旁邊桌子上的粗茶碗,啪啦一聲,摔在地上。
明椒渾身一顫,卻很快平靜下來,撇頭,不看她。
年素鳶拾起一塊碎片,貼着明椒的臉劃過,而後落在她細長的脖子上,輕輕擦過她脆弱的咽喉,滿意地看見了她眼裏掩飾不住的恐慌。不過,她依舊沒有叫喊,甚至沒有過激的反應。看樣子,她很鎮定。
年素鳶輕笑一聲,碎瓷劃過她的手腕,劃短了繩子。
明椒扭了扭胳膊,繩子松了。
她詫異的瞥了年素鳶一眼,冷笑道:“怎麽,有人要傳诏本宮?”
呵。
年素鳶斜她一眼:“本宮再提醒你一次,這是你第二次僭越了。”
明椒亦冷笑:“你待如何?将我折磨致死?你不敢!年素鳶,你不敢!”
年素鳶把玩着碎瓷片,慢慢開口:“實際上,四阿哥來過一趟。”
明椒駭然變色:“什麽?”
她作勢要撲上來,卻被嬷嬷們死死拉住。
明椒狠狠瞪着年素鳶,看那模樣,幾乎要生吞了她: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阻攔他見我?!年素鳶,你給我記着,我與你沒完!”
年素鳶惋惜地說道:“他不想見你。”
“胡說!你胡說!”
明椒尖叫,早已不複方才鎮定自若的模樣。她惡狠狠地瞪着年素鳶,似是在斷言,又似乎是在自我安慰,“你胡說,一定是你阻攔他見我!年素鳶,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一定會讓八阿哥、九阿哥不得好死,一定!你給我等着!”
年素鳶臉色微變。她悄悄擰了自己一把,才沒讓自己發作,而是一字一頓地說道:“好,本宮恭候!不過鈕钴祿氏,你有本宮長命麽?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罷!”
“哈?”
明椒仿佛聽見了世上最大的笑話,“長命?年素鳶,難道你不清楚,早年你喝下的安胎藥,都帶着累積的微毒?是了,你這麽蠢,怎麽可能會清楚?……啧啧,本宮不妨告訴你,這後宮之中,最最短命的人是你,然後是——皇後!”
年素鳶駭然變色。
什麽?!
“你……”
“我?我怎麽?”明椒冷笑,“我能弄死清寧、福宜,為何不能弄死福惠、福沛?哈,可笑你們一個兩個地,都以為本宮最是純良!年素鳶,本宮承認先前錯看你了,你夠聰明,夠狠,也夠能裝!”
年素鳶輕輕“呵”了一聲:“你就這麽篤定,皇後不知道你曾經做過的事兒?”
“皇後?”明椒情緒激動,有些話不經大腦便說了出來,“她?她可比你還蠢!她既然妄圖借我固寵,我便能借她上位!互利互惠,誰也沒礙着誰!只不過她是嫡妻,又有嫡子,比你難對付一些……”
年素鳶冷笑一聲,趁機又推了一把:“哈,嫡子?你當我不知道,弘晖是怎麽死的麽?”
“是啊,是我做的,怎麽了?”明椒擡起頭來,眼裏帶着令人心顫的狠戾,“阻我上位者,死!阻弘歷登基者,死!”
砰!
大門被狠狠撞開,皇後沖了進來,照着明椒劈裏啪啦地打了好幾十個大耳刮子,直将她的臉打成了豬頭。打完了,皇後顫抖着,指着明椒說道:“你、你、你……”
明椒先是愕然,再是了然,最後呵呵哈哈地大笑:“年素鳶啊年素鳶,我果然還是太小看了你!沒想到你與皇後勾心鬥角,竟然還能将她引到這兒來!怎麽,你與皇後聯手了?騙誰呢!你以為,将她的仇恨引到我身上,你便能做中宮皇後麽?休想!”
喲。
明椒果然拉得一手好仇恨。
年素鳶瞥了皇後一眼,皇後氣昏了頭,果然已經轉身朝她看來,目光如刀:“年貴妃,是這樣麽?”
“好一招禍水東引。”年素鳶連眼皮也沒擡。
明椒愣了一下。
年貴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鎮定、這麽難對付了?!難道是抄了大半年佛經的緣故?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皇後被氣笑了。
禍水東引,這不是宅鬥宮鬥慣用的招式麽?
好哇好哇,沒想到她竟然養了一只白眼狼!無論年貴妃是否觊觎着中宮之位,眼前這賤婢奪去了弘晖的命,卻是實打實的!
這種人……這種人……即便千刀萬剮、食肉寝皮,也是不為過的!
皇後顯然已經氣瘋了,神智也有些不清醒,只是一個勁兒地扇明椒的耳光。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