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着年素鳶,淚眼汪汪:“主子好歹可憐可憐奴婢罷,奴婢嫌棄他!”
“唔,本宮也挺嫌棄他的。”
“那您今日還……”問他有沒有對食,跟着看了我一眼!如玉有些不安。
“他不是給你準備的。”年素鳶笑笑,“你跟了本宮這麽久,也應當知道本宮的脾性。你若想出宮,本宮放你;你若看了誰,本宮替你作主。”
如玉讷讷:“主、主子……”這種羞人的事,能擺在明面上說麽!
“至于毛団,他是給‘那位’準備的。”
“那位?”如玉驚訝不已。
年素鳶微微颔首:“前些日子,本宮聽說她試圖強留皇上在延禧宮,才遭了這場大罪;或許她已耐不住了——不,即便她沒有這個心思,本宮也要引得她春閨寂寞——”
“可、可毛団是個太監!”
“只要她有了這份心,有太監,便能有侍衛;有侍衛,便能有……呵……”
如玉簡直覺得,自家主子的膽子實在太大了。
竟然試圖讓熹嫔偷情,甚至主動設計引誘熹嫔偷情,這、這、這……
“這還只是頭一步,本宮要撒一個潑天大網,而後慢慢地、慢慢地收回來……”年素鳶不自覺地冷笑,眼底亦泛起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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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毛団極是煎熬。
因為年貴妃大張旗鼓地要教訓他,風聲甚至傳遍了整個後宮,即便偶爾跑一趟鹹福宮,也總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甚至有幾日,皇上親自暗示年貴妃,不必對一個小小太監動怒,免得氣壞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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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貴妃依舊“大張旗鼓”地教訓着他。每天早起跪佛堂、抄書、念詩……跪的是歡喜佛、抄的是春|宮冊、念的是情詩……
年貴妃問他,想不想過得更好?
他說想。
年貴妃說,替她辦事,不但可以過得更好,還可以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他隐約明白了年貴妃的意思。她在拉攏他。
年貴妃說,她想知道皇後近來在做些什麽,所以要将他塞到熹嫔身邊去,因為熹嫔與皇後同|居一宮。
毛団覺得,他徹底悟了。她就是在拉攏他,要他替她辦事。
“要學會讨熹嫔的歡心,才能長久地呆在那裏,明白麽?”年貴妃身邊的如玉姑姑諄諄教導。
“你必須牢牢地給本宮記着,本宮才是你的主子,明白麽?”年貴妃如此威脅。
毛団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主子?
啊呸!
他憑什麽要認年貴妃做主子?如今熹嫔正在最難過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打開心扉的時候。他雖然只是個太監,可也不妨礙他用手、或是別的什麽物事,去讨熹嫔歡心,對不對?
熹嫔那麽溫柔可親的一個人,可比尖酸刻薄的年貴妃好太多了!
或許未來有一日,他可以成為熹嫔最最寵愛的人,而後看着年貴妃和皇後明争暗鬥,權做樂子呢!至于“主子”年貴妃?呵呵,他毛団可不伺候!
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實在是太響了。不然怎麽有句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呢。
醜聞之始(二)
“奴婢以為,主子不應當威脅毛団,而應當‘懷柔’。(帶着農場混異界)畢竟您要讓他做的,是一件天大的事兒呢……”
年素鳶吹了吹碗裏的浮茶:“如玉啊,本宮覺得,你近日愈發地唠叨了。”
“主子!”
“再者,本宮可用不着對他‘懷柔’。本宮還指望着他可憐兮兮地去找熹嫔訴苦呢。熹嫔不是最喜歡籠絡人心麽?就讓她去‘懷柔’好了。呵,本宮倒要看看,毛団能在熹嫔手下活幾天!”
年素鳶輕笑一聲,眼底泛着絲絲冷意。
“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本宮又哪來這許多真心對人?”
如玉讷讷:“主子聰敏,奴婢不及萬一……”
“行了,別對本宮溜須拍馬,本宮不吃這一套。還不快去傳膳?今兒本宮興致好,可要多用一些。”
如玉應了聲是,笑嘻嘻地走了。
前兩日,毛団已經因為“沖撞貴妃”,變成了粗使太監;恰好承乾宮裏有位粗使太監病死了,年貴妃便嫌棄地揮揮手,将他丢到了承乾宮裏。自然,她走的是正經路子,有內務府的調遣文書。
一個打掃庭院宮門的粗使太監,自然引不起皇後的注意。
毛団便心安理得地在承乾宮外掃起了落葉。
一日,熹嫔去西二所看過四阿哥回宮,在半路上便看見一個小太監嗚嗚地哭,手臂上滿是青青紫紫的鞭痕。她又仔細看了看,小太監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兒見過。
“擡起頭來。”熹嫔吩咐。
小太監嗚嗚地擡起頭來,迅速望了熹嫔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跪在她腳邊,連連叩頭:“奴才無意沖撞熹嫔,求熹嫔恕罪!”
“沖撞?”熹嫔有些莫名其妙,“你何時沖撞過我?”
小太監歡喜無限:“熹嫔娘娘果然是菩薩心腸,竟然不曾計較奴才的莽撞……”
哦,是他。(大聖傳)
熹嫔想起來了,上回在暢春園,就是他無意中沖撞了年貴妃,後來又是好一通責罰。啧啧,年貴妃可真是不會做人,不過一點兒小小過錯,卻硬要将這孩子變成了驚弓之鳥……
她思忖片刻,笑道:“你且起來。”
通常來說,這種膽小又純良的孩子,好生調|教一段時日,定是最好用的人。
小太監自然是毛団。
毛団先是感恩戴德地去了熹嫔房中,又在熹嫔的暗示下,說了年貴妃不少壞話。末了,毛団憤憤地說道:“年貴妃如此跋扈,真真該……”他比了個“死”的口型,一臉的義憤填膺,卻又縮了縮脖子。
熹嫔撲哧一聲笑了。
她是女人。
女人和女人之間,只有在說第三個女人壞話的時候,才是最最親密的。
毛団當然不是女人,但他是個假男人。
熹嫔覺得,毛団很貼心。
熹嫔将毛団拔擢成了三等太監,又拔擢成了二等,最後拔擢成了她身邊的一等大太監。往常她是使慣了宮女的,如今卻發現,這伶俐的小太監似乎更能讨她歡心。
毛団也更加不遺餘力地抹黑年貴妃,偶然還說齊妃幾句壞話。當他發現,熹嫔最最痛恨的人是齊妃和三阿哥時,他更受寵了。熹嫔愛聽什麽,他便說什麽;熹嫔讨厭什麽,他便唾罵什麽。
轉眼已是十月。
年素鳶倦倦地靠在炕上,懷中摟着福惠,聽他稚嫩地念着詩。柔嘉毫無形象地歪在她身上,咯咯笑成一團,偶爾央求道:“額娘就讓我回一次府嘛——”
年素鳶笑笑:“你十三嬸兒不是昨日才來看過你麽?”
“可我想她了。(都市俗醫)”柔嘉可憐巴巴地揪着年素鳶的袖子,“額娘素來是最疼我的,就這一次嘛一次嘛——”
這孩子。
年素鳶輕笑一聲,食指點點她飽滿的額頭:“愈發不知輕重了。”
柔嘉嘟起了嘴,繼續在炕上翻滾鬧騰。
如玉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貼着年素鳶的耳,輕輕說了幾句話。
年素鳶先是一驚,再是一喜:“當真?”
如玉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福惠停止了念詩,柔嘉也停止了翻滾,兩雙濕漉漉的眼睛好奇地瞅着年素鳶,一邊的搖籃裏,福沛咿呀咿呀地叫喚,兩只小手握成拳頭,現出十個淺淺的渦。
年素鳶微微一笑:“本宮先前便瞧着,他是個機靈人兒呢。”不然怎麽這麽快就爬了熹嫔的床?
次日。
暖閣。檀香袅袅。
年素鳶依舊是斜斜地靠在炕上,如玉在一邊撥弄着香爐裏的灰,毛団跪在年素鳶腳邊,一五一十地陳述着皇後近日的動作。
“皇後上月又發落了一個宮女……”
“皇後初一又去了養心殿……”
“皇後又給四阿哥請了老師……”
年素鳶嗤笑一聲,毛団的說話聲停了。
“本宮讓你去承乾宮,就是讓你打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麽?”年素鳶冷笑。
毛団連連叩頭:“貴妃恕罪,實在是……奴才實在是不曉得皇後有什麽大動作!”
年素鳶斜了他一眼:“熹嫔呢?”
毛団心頭一緊,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辭:“熹嫔待奴才倒是極好的,奴才也從未發現熹嫔對主子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主子放心,奴才從身到心都是主子您的!”
年素鳶差點兒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看他說得這般順溜,肯定是對熹嫔說慣了的。想不到熹嫔竟然好這一口兒?可真是……該!
“行了,下去罷。”年素鳶揮了揮手,“記得盯緊皇後,別露了馬腳。熹嫔……呵……”
“奴才曉得。”毛団忙不疊應道。
毛団躬身退出了暖閣,抓起靠在門邊的掃帚,裝成粗使太監,一路打掃,從西宮掃到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