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維希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那個從高中開始就跟在他身後打轉,一切都是以他的喜好為中心,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人,竟然會說出解除婚約這種話?
一時間,沈維希的心情說不出是解脫還是茫然。
翟思洛見他神情複雜,哈哈笑了兩聲,“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會真的當真了吧?我們家可是已經在b市的項目投了錢的,怎麽可能現在解除婚約。”
翟思洛心裏清楚,想解除這個婚約沒那麽簡單,兩家的利益捆綁在一起,長輩肯定不會同意。而且他剛重生回來,貿然作出違背自己之前性格的事,容易引起別人懷疑。
聽到翟思洛的話,沈維希恨得咬牙切齒,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他。
“翟思洛,你不要太得意了!我不喜歡你,你就算跟我結了婚也沒有用!”
翟思洛冷笑了聲。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葉織。不過你要清楚,我們倆結婚後,你們倆再勾搭就屬于偷情,在古代可是要浸豬籠的。”
沈維希氣得臉都綠了,翟思洛是因為他逃婚才變得這麽陰陽怪氣的嗎?
“而且,葉織也沒多喜歡你吧,不然怎麽會一出國就是五年。你不覺得你有點自作多情了嗎?還是說你覺得憑你那個爛技術,能讓葉織念念不忘?”
“翟思洛,你再說一句試試?我跟葉織清清白白,你以為葉織跟你一樣不知廉恥嗎!”
沈維希快被他氣炸了。他跟葉織最親密的時候也就是接了個吻,翟思洛完全是憑空污蔑他。
“哦,沒跟葉織做過啊,那我是不是還得發個貞節牌坊給你?”
“你有膽子逃婚,被我諷刺兩句就受不了了?”
沈維希深吸了口氣,他不停地告訴自己,是他有錯在先,不占道理,翟思洛再怎麽罵他,他都能忍。
“我是逃婚了,這件事我有錯在先,你想解氣怎麽罵我都可以,別把葉織牽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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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思洛笑了笑,忽然站起身,手裏端着的香槟微微一歪,冰冷的酒液從沈維希頭頂一路滑下來,滲入他的脖頸。
沈維希臉都白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眸中滿是屈辱。
翟思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忍着,以後被我折磨的日子還長着呢。”
兩人正對峙時,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
“小洛,出來吃點東西吧,我看你之前一直在喝酒。”
是沈卓禮的聲音。聽到男人的聲音,翟思洛的目光瞬間變得溫和,他起身拉開門,笑容明亮。
“四叔,我正好餓了。你給我留什麽好吃的了?”
沈維希完全不敢相信,剛才對着他陰陽怪氣的翟思洛,一看到沈卓禮就完全變了臉色。所以,他就是這麽讨好沈家的長輩,讓他們支持他,再反過來給自己施壓的嗎?
沈維希對翟思洛的心機感到一陣厭惡,可目光卻忍不住往青年的臉上飄去,心底冒出一絲細微的不甘。
翟思洛懶得理會沈維希,跟着沈卓禮去了小廚房。
“四叔,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吃東西的時候,翟思洛問他。
翟思洛記得上一世他跟沈維希結婚不久,四叔就去了東南亞接手那邊的分公司,再也沒有回來過。
想到沈卓禮很快就要離開,翟思洛心裏有些不舍。這麽多年他追着沈維希跑,沈家的長輩也對他不冷不熱。他明白沈家更希望沈維希娶個女人,他是個男的,身份尴尬,加上他又是自己倒貼,人家更看不上了。
唯一對他好的,只有前幾年才回到沈家的沈卓禮。有時候他去沈宅找沈維希,碰到沈維希不在,沈卓禮還會陪他說說話,下下棋。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卓禮是私生子,在沈家同樣處境尴尬,抱着和他同病相憐的心思,才會格外照拂他。總之,他很感激沈卓禮。
“我沒什麽打算,繼續留在國內做個清閑的人吧。”
聽到沈卓禮不打算出國,翟思洛有些詫異,他記得四叔向來是個與世無争的性格,在沈家也是低調做人,從不出風頭,之所以選擇去東南亞,估計也是為了避開沈家權力的鬥争,可重來一次,四叔怎麽會選擇留在國內呢?難道他的重生是一場蝴蝶效應,所有未來的走向,所有人的命運,都會發生改變?
“留在國內也挺好的,以後我可以經常找四叔下棋了。”
沈卓禮笑了笑,忽然道,“小洛,其實你很小的時候我們見過。”
翟思洛有些詫異的看着他。他怎麽不記得他以前見過四叔呢?
“過去太久,你大概已經忘了,下次你見到你哥,可以問一下他。”
提到翟思銘,翟思洛頓時有些愧疚,他上輩子是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翟思銘怎麽勸他離開沈維希他都不聽,最後翟思銘對他極度失望,遠赴歐洲去開拓市場,等他回來再見到翟思洛,已經是在醫院裏。
他們都說,人死後,靈魂會在空中飄浮一段時間,那時翟思洛的意識便漂浮在病房上空。他看着翟思銘趕到他的床前,高大的身軀像被什麽重物給砸彎了腰,只掀開白布看了一眼,男人就跪在了地上。
那個晚上,不到四十歲的翟思銘,頭發白了一半。
他總覺得翟思銘不理解他,也不像小時候那樣關心他,可看着那個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男人,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小洛,你沒事吧?”沈卓禮見他神情異樣,不禁關心道。
“我沒事,四叔,這裏就交給你了,我想回家看看。”
以他哥的臭脾氣,自然不會來參加他的婚禮,這會兒估計不知道在哪裏喝酒。卻沒料到,剛走出會場大門,就看到林蔭道上翟思銘的黑色奔馳停在樹下。
翟思洛心裏湧起一股激動,快速跑過去。
翟思銘在後視鏡裏看到那個跑來的身影,連忙掐了手裏的煙,把車窗打開。
“哥,你真的來了,怎麽不進去啊?”
翟思洛仔仔細細的看着他的臉,确認他頭發裏沒有一根白發之後,心裏安穩不少。
“我聽說沈維希逃婚了?”翟思銘沉着臉,嘴角的肌肉緊繃着,怒氣由內而外的從他的身體裏散發出來。
“他這麽對你,你不會還想跟他結婚吧?翟思洛你tm能不能清醒一點?!沈維希他就是個……”
熟悉的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翟思洛聽在耳朵裏卻只覺得胸口暖洋洋的。
“是個大傻逼,我知道。”
翟思銘懷疑自己聽錯了,極為驚愕的看着他。
翟思洛笑了笑,陽光從高樹的枝葉間灑下來,落在他的臉上。那雙黑眼睛格外的通透純淨。
“哥,你放心,我不會跟他結婚的。但是他欠我的那些東西,我必須全部讓他還回來。”
“翟思洛,你沒吃錯藥吧?是不是沈維希逃婚對你的刺激太大了?”
翟思銘完全不敢相信翟思洛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以前他只要說沈維希一處不好,翟思洛都會替他反駁,還跟他頂嘴,可現在他自己倒罵起沈維希來了?
“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好這些事的。”
翟思銘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還想再說兩句,手機忽然響了,他拿起來一看,臉色微變。
“葉織回國了……爸讓我們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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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玄關,翟思洛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裏的行李箱。
保姆已經做好飯菜,正端上桌,他爸在沙發上看新聞,見兩人回來,順勢站起身。
“小織,下樓吃飯了,你兩個哥哥都回來了。”
翟思洛看着他一副沒事人的樣,照舊對葉織體貼照顧,胸口壓抑已久的怒火頓時燒了起來。
“爸,你知道沈維希下午是去見誰嗎?”
翟鵬的臉色有些僵硬,似乎不願意談起這個話題。
“維希後面不是又回去了嗎?反正婚禮還會補辦的,沈老爺子也跟我道過歉了。”
翟思洛冷笑一聲,前世翟鵬就是一顆聖母心,現在果然還是這樣,恐怕就算葉織殺人放火,翟鵬都會替他辯護。誰讓葉織沒了父母,比誰都可憐呢。至于他這個親生兒子的幸福,在他眼裏一點都不重要。
“爸,到底我是你親生的還是葉織是你親生的?我今天跟您把話挑明了,在這個家,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他忍了兩輩子,實在忍夠了。十一年前,他爸把葉織接回家,他知道葉織的父母都死于空難,心底格外憐惜這個表弟,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跟他分享,在學校裏他怕葉織被人欺負,到處放話自己是他的哥哥,每天都接他上下學,不讓他受一點流言的傷害。
葉織長得漂亮,又聰明,很快就适應了新環境,剛開始他們的感情也好過一段時間。可有一次,就因為下了大雨,他沒有及時去接葉織,讓對方淋雨回了家,他被翟鵬罵得狗血淋頭,而葉織站在旁邊,竟沒有替他說過一句好話。
那時他才意識到,葉織根本是個沒有心的人,他的乖巧懂事大部分都是裝出來的,明明是他摔壞了價格高昂的花瓶,然而只要他含着着一雙淚眼,翟鵬就會認為是自己摔壞的,解了皮帶就抽他。
從那以後,翟思洛再也沒有對葉織好過,他們就是一對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表面上兄友弟恭,實則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
“翟思洛,你怎麽敢說這種話?老子養了你這麽多年,你敢威脅我?”翟鵬氣得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此時,二樓的卧室房門一動,穿着一件白色針織衫的葉織走了出來,神情有些蒼白的看着他。
“二哥,我下午是去見了維希,不過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今天是你們的婚禮,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