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後言行?
為了在天界使臣和蕭辰來後能說出點東西, 狐曲帶着人把花無痕的地方翻了個底朝天,包括素日與其看着交好的、有來往的,通通都沒放過, 最後順着線索一路順藤摸瓜,還真把花無痕種毒相思的地方找到了。
雖然花無痕把樹都鏟了個幹淨,但日日用毒液澆灌, 這裏的土壤早就被腐蝕,帶上了毒性,枯死的雜草沒有被處理掉, 就那麽趴着, 連一只蟲也沒有——蟲可不敢碰,整個園子荒成死地, 散發着不詳的氣息。
狐曲盯着園子, 神色陰晴不定, 跟着他來的屬下擦了把冷汗:“這……王, 他不會真在這兒弄了什麽毒物出來吧?”
“幽冥有種手段,名為搜魂,若花無痕真做了,殿下想必已經知道了。”
狐曲将折扇收在手心慢慢敲打:“他在人間對殿下動手,既有膽子,也有門路得知殿下去人間的消息,要是跟中毒的事有關也不奇怪。”
“那這可……”
“慌什麽。”狐曲的扇子“啪”地一下收攏在手心, 他語氣倒是半點不見慌亂,“花無痕是執落那厮的人, 沒能識破他是我的責任,可下毒下殺手的事算不到我們頭上,殿下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說清楚就好了。在這件事裏,連幽冥都扯了進來,誰也不敢說自己幹淨。倒是天界那群來走場面的……”狐曲眯了眯眼,“就怕他們又編纂些什麽,把黑泥盡管往我們身上抹。”
因着掀起上一次三界大亂的罪魁禍首是執落,妖界在那之後似乎處處就低人一頭,要不是狐曲實在有本事也會做事,恐怕妖界得被踩得再也擡不起頭。如今不少妖界人在外依舊唯唯諾諾,根本不敢提執落,覺得他是妖界恥辱,也怕引起外界人的不快,給自己甩臉色。
狐曲道:“天界的兩個殿下,二殿下我知道,見過一面,是個毛頭小子,修為不錯,可殺敵;太子據說很有天帝早些年的風範,心思缜密。吩咐下去,看好天界人的一舉一動,還有,私底下別在他們面前多嘴,選些機靈點的人,別被套了話還不知道。”
屬下一一記下:“對了,王,根據您的吩咐,客居裏有的樂器都已經收了起來,宴會上安排的歌舞也已經吩咐好,奏樂的就在幕簾後,絕不會露面。”
狐曲滿意點點頭,屬下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好奇心,終于問了出來:“恕我等實在愚鈍,王,收起樂器……此舉有何深意?”
屬下看見自家向來游刃有餘的妖王陛下,面上表情似乎一瞬間裂出了破綻,但他很快收拾好,高深莫測道:“自有用處,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怎麽好損害破軍殿下的名聲呢,外人不知道,當初參加過望風谷一戰的妖将們還能不知道?他們都不用等狐曲發話,聽說蕭辰要來,早就把自家府邸的樂器全部收了,明明蕭辰未必會到他們家去,簡直各個如同驚弓之鳥,光聞風就喪膽。
這些事,自然是不便說給崇拜傳聞中的破軍殿下的人們聽。
蕭辰覺得自己前一刻還在跟容淵喝酒,怎麽後一刻睜眼,就在床榻上了呢?
彼岸花其實有香味,只是很清淺,如果一朵孤零零地開着,約莫聞不出,得在大片的花叢裏,才能察覺到那麽一點芬芳,才知這花雖然生的妖豔,卻有一種非常清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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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辰醒的時候,只覺得鼻尖還萦繞着淡淡的香味。
他記憶還停留在跟容淵一起喝酒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有喝醉,可看樣子……自己居然直接醉倒了?
蕭辰之前中毒、修為丢失、在人間被慘兮兮待了一場時,都沒覺得丢人,唯有此刻,殿下覺得自己很丢人,跟一個不怎麽碰酒的新人拼酒,結果他醉了,還醉到斷了記憶,人事不知。
這也太丢人了。所以自己現在的身體是沒法跟從前那般喝酒了嗎,原來酒量還跟修為也有關系,可真是——蕭辰坐在床榻上嘆了口氣,他摸了摸鼻尖,身上衣物還穿的好好的,但是沒有酒氣,應是容淵用靈力去掉了,不僅如此,還有一種淡淡的……花香?
他眼前晃過一片紅色的花海,不甚清晰,自己似乎,似乎靠坐在一個很安心的地方?手好像握着什麽,涼絲絲的……腦海裏只能扒拉出一點模糊的畫面,蕭辰心一驚,那之後我們還幹了什麽?我不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做了什麽不該做的吧?
蕭辰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涼絲絲的東西,該不會是容淵的手?
……我不會是把人輕薄了吧?
蕭辰能确定自己不是個輕浮的人,愛對美人動手動腳的是狐曲,不可能是他,但他從沒醉過酒,也就不能确定自己喝醉後會不會做點什麽,一時間,破軍殿下竟難得有些心虛。
……去試探一下?
容淵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帶着笑,半張面具也蓋不住他心情很好的事實,他跟左憶右常一起在幽冥大殿內處理事務,左憶右常擠眉弄眼,左憶無聲道:你問,右常也用眼神交流:你去。
兩人在底下眉來眼去,被擡頭的容淵盡收眼底,他用靈力在兩人眼前都勾出字跡:“你們在做什麽?”
右常被一吓,下意識開口:“沒什麽!”左憶幸災樂禍地瞧着他,右常瞪他一眼,既然自己已經出了聲,便索性說了,“尊主,我、我們有一事想問。”
左憶托着腮,心說這人肯定會直接問,哎呀,簡直不懂委婉一點,果然,右常道:“先前在登雲亭外我們看見你跟殿下……尊主,所以你決定救破軍殿下,不是因為有求于人對嗎?”
容淵沉默了片刻,于公,他作為幽冥尊主,實在不該任性,左憶右常身為幽冥左右使,是該看着他的;可于私,道侶本就該是心悅之人,左憶右常也是自己的親人。
他先前去人間亂來,也該給他倆一個交代了。
容淵緩了緩,在兩人的注視下道:“所求,是有的。”
“我想求他一顆真心。”
左憶右常看着容淵這行字,啞然半晌,片刻後,左憶先出聲,他面上帶着慣有的笑,幾分懶散幾分漫不經心,看着松散,但意外的不是很輕浮,會讓人覺得“沒關系,不是什麽大問題”,他口吻輕快:“有心悅的人是好事,能成姻緣更是美滿,尊主大可與我們說嘛,你什麽時候動的心,我倆都不知道,這屬下也做得太不稱職了。”
右常幹巴巴地張張嘴:“是傳聞聽多了,從崇敬中升起的愛慕之心嗎?”
容淵沒動靜,右常便當他默認了。容淵當年作為鬼面,是在師父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頂着不能出幽冥的禁令跑出去的,對他人的說辭也是閉關,當年幽冥正忙亂,鬼魂排隊排到黃河邊,左憶右常忙得腳不沾地,三年不過一眨眼,并不知道容淵居然還上過戰場。
右常滋味雜陳,因為他最愛聽英雄故事,沒少在容淵面前擺談破軍的傳聞,結果讓小孩兒長成這樣,他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尊主,你……”
他話說得磕磕絆絆,也就很容易被容淵的文字打斷:“你可別問我是否分得清什麽是愛慕什麽是崇拜,你們看着我長大的,應該了解。”
右常于是閉了嘴,再張口時又換了句話:“恕我直言,破軍殿下看着似乎沒有動紅塵之心。”
容淵并不氣惱,因為這是事實:“現在是的。”
左憶圓場:“沒事嘛,反正他都成幽冥的主君了,暫時又回不去星界,有的是時間培養感情,我們尊主這般好,不怕拿不下他。”
右常也順着他的話想,但是沒這麽樂觀:“都五百年了,萬一殿下身上的殺業哪天一下沒了,他立馬就要走呢?”
他真心實意的煩惱,容淵卻道:“等殿下殺業消除,他想回星界看看,我不會阻攔。”
姻緣自然是因果,尤其是締結了婚書已成定局的姻緣,右常已經傻了:“你、你願意和離?”
“不和離。”容淵道,“正常的姻緣形成的因果,只要沒什麽人命、負心薄情、背叛的牽扯,不染業障,便不是大命運道中的大因果,必不會成為被星界拒絕的理由,成了親難道就不能回家嗎?他只是想回家看看,我當然也不會阻止。”
右常沒想到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竟是如此癡情的種子,他道:“你就不怕他這一去,便不想再下界了?”
容淵道:“殿下不會這樣做,我也一定能抓住他的心。”
左憶聽不下去,從自己書案前挑了一支沒墨的毛筆往右常腦門兒上一丢,右常正被複雜的心情攪和着,一時沒躲開,他怒道:“做什麽!”
“傻呀,”左憶道,“若不和離,破軍殿下卻故意貓在星界再不見尊主,時間長了這便是負心之舉,就該變成有怨的大因果了。”
“啊,對。”右常眼睛剛剛一亮,卻立馬又黯下去,他總是有操不完的心,“若破軍殿下執意和離呢?”
“能不能對我們尊主有點信心!”左憶轉臉朝容淵道,“尊主別管他,我支持你,成與不成,做了才知道,好好的機會在眼前,自然不能放過。”
容淵點點頭,右常不樂意了,把筆給左憶砸了回去:“我說過不支持嗎!我只是在替尊主擔心,考慮一下問題,多想點主意,豈不是更周全!”
左憶擡手接住筆,沒讓他砸中:“你那消極地思維想多了,平白惹人猶豫躊躇!”
“你說什麽!”
在兩人掐架升級以前,容淵含着笑:“我知道你們都是在關心我,謝謝。”
左憶和右常看着容淵的話,熄了火焰,又坐下了,他們沖着對方哼了哼,容淵眼神一動,道:“殿下來了。”
果然,下一刻侍衛就帶着蕭辰進了殿內,幽冥大殿只是三人的辦事地點,不會升堂判案,蕭辰不用去偏殿等,侍衛通報後就退下了,見他來,左憶和右常立刻起身行禮:“見過殿下。”
蕭辰:“不必多禮。”
右常放下手後,還對着蕭辰笑了笑,笑是很和善的,但蕭辰總覺得有點奇怪,就……太刻意了。
但為什麽他不是發怒而是笑啊,難不成我不是輕薄容淵,而是做了別的什麽?
蕭辰不由把視線朝容淵投過去,容淵給他的感覺一如平常,他身前飄出字跡:“殿下來得正巧,我遇到難題,想必殿下對此能有見解,可否指教一二?”
幫忙的話蕭辰不會拒絕,于是他走過去,自然在容淵身邊落座,傾身朝容淵展開的卷軸看去:“是這個?”
底下的左憶和右常就想:離得可真近。
所有大殿裏尊主身邊的位置只有主君能坐,他們可看得清楚,容淵一直彎着嘴角,蕭辰卻正經在看卷軸,完全沒注意他倆的距離。這……到底是毫無進展,還是算有進步,蕭辰已經習慣了容淵的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更新!明天更新時間應該會比較晚,早睡的大家不用等,第二天起來再看吧。大家的評論我都有看噠,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