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靈魂稍有受損, 還好你發現得早。”
公孫引查看完左芙的傷勢後陷入了沉思,看着床邊滿臉擔心的沈怡歡他又道:“秦宗主有沒有和你們說什麽?”
聽到左芙無事,沈怡歡心下稍安, 她不似之前活潑,話語中滿是疲憊:“師祖說萬不可讓靈魂純淨之人接觸壓制陣法的法器, 如今看來師姐就是靈魂純淨之人。”
沈怡歡覺得自己被戲耍了, 若不是她前去查看, 師姐就已經死在那陣法之中了。憤怒填滿了她的胸膛,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公孫引沒注意她的情緒,他只是對突然複活的秦筱歸感興趣。目光一閃,他開口說:“那陣法困擾本派已久一直未能解決,師侄可否将法器予我一觀?”
沈怡歡沒精力去管這些,她對拯救世界什麽的不感興趣,對這差點害死師姐的玩意也沒有任何好感, 因此從儲物戒指裏随手一掏交給公孫引。
這滿不在乎的樣子倒是讓公孫引有些意外, 不過沈怡歡如此配合倒也省去他不少麻煩事。法器剛一入手倒是沒有什麽異常的感覺,公孫引看那球頂的顏色不像其他部位那麽黝黑,淡白了一些。
公孫引轉動着手中的法器,突然他瞳孔一縮,露出了似笑又似哭的古怪表情。
沈怡歡全身貫注地盯着床上躺着的左芙, 見她臉色雖然蒼白但在逐漸轉好,額頭上滲出汗珠。她用手帕幫她擦幹淨汗水,一轉頭看見公孫引像是瘋癫的模樣忍不住困惑:“前輩為何如此?”
這一聲讓公孫引出了冷汗,他趕緊調整情緒,笑道:“喜極而泣罷了,這個法器過于精妙,不愧是秦前輩, 陣法造詣非我輩所能及,鎮啓宗有救了。”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沈怡歡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摔碎這糟心法器的沖動,勉強笑着回答:“師祖确實厲害,但公孫前輩也不差。聽說公孫前輩身體抱恙,如今看來已然無事。”
公孫引只是笑笑沒說話,他心中全是其他的事情,思考一番過後又說:“我觀這法器似有損壞,你二人終不是熟悉陣法之人,不如我跟你們去一趟滄鈞山,我親自和秦宗主探讨,也能減少你們受到傷害的可能性。”
沈怡歡看着昏睡中的左芙,少女昏睡中依舊皺着眉頭,和平常一樣臉上一派嚴肅之意,而她即使在夢中也沒有呼痛,只是牙齒咬得死緊。
這頭牛怎麽就這麽倔呢?不用那麽堅強,學着稍微依靠一下別人不好嗎?
沈怡歡無奈嘆氣,又覺得公孫引的建議可行,反正她也不想管這大陣的事情,因此她點頭同意了。
赤沙河岸,蘇沫看着手中逐漸消失的傳訊紙鶴笑了,這應該算是近來最好的消息。
“按公孫引的話說,那覃歸就是秦筱歸轉世喽,只是如今意識被秦筱歸的意識壓制。”
蘇沫望着遠處的人族修士,他們戒備地盯着自己,當自己看過去時總能将他們吓到發抖。以前的蘇沫也是這樣瑟瑟發抖地望着別人,如今卻是對調了。
逐漸變成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嗎?滿口正義,其實內心自私無比。奇怪的是蘇沫心中沒有太多愧疚。
收回眼神,蘇沫放過了那群瑟瑟發抖的人類,她用意識和丹朱交流:“是的,公孫引準備去滄鈞山一趟,他說無論成敗,生死不悔。”
長久的沉默過後,丹朱輕聲道:“我果然還是不理解你們。”
蘇沫也不求她能理解:“我知道,在你眼中人類是家畜而已。”
丹朱也不否認,“你是例外的,現在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嗯......大概就和最喜愛的寵物差不多。”
蘇沫忍不住笑了,她輕飄飄說着驚悚的話:“我覺得丹青的羽毛挺好看的,去拔了做件法器也不錯,還有鳳凰的血肉骨都是能增長修為的好東西啊。”
“你敢!”
丹朱聲音依舊是那麽大,只是已經從原來的耀武揚威變成了如今的虛張聲勢。蘇沫聳聳肩:“時代變了,現在你們是獵人也是獵物,同理人類也是。”
這無可争辯的事實讓丹朱沉默下來,良久她又說:“其實我能想辦法讓你師父舊傷複發,當然你也能,哎哎哎!你別激動啊!我不會對你師父怎樣的,我只是想說你能感覺到她越來越近了吧?”
蘇沫表情舒緩下來,“我知道,其實前幾次師父她都能殺死我,或許她潛意識中對我有不舍。”
“你确定不是你自戀?還有覃歸回來了你要怎麽辦?兩界恢複原來的秩序?”
蘇沫擡頭看着沉重的天幕,覺得未來也像這天空一樣附上了濃重的塵埃。
低下頭,赤沙河水是染血一般的紅色,河水是滾燙的,冒着灼人的熱氣,像是這大地的血液在流淌着。
這河水中看不見蘇沫的模樣,但蘇沫知道自己的眼瞳也和這河水是一樣的顏色。又想起師父墨綠的瞳色,和她永遠清風明月的身姿,可有時那雙眼睛中盛滿了隐晦的好奇,像是對世界充滿興趣而又不敢觸碰。
“師父是半妖吧。”
“你師父的母親是竹妖,你說呢?”
蘇沫想起了滄鈞山那滿山的墨竹嘆了一口氣:“讓師父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像讓竹子開花一樣難,鐵樹開花?”
丹朱鄙視她說:“竹子開花後會大片死亡,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啊?還有竹子不是樹。”
蘇沫被吓到了,一方面是對于丹朱竟然還有點腦子的震驚,另一方面是自己說錯話的懊悔。
“那她永遠不用開花,沒想到你竟然挺懂的。”
對于蘇沫的誇獎丹朱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得意,她十分失落:“那當然了,因為以前有個笨蛋經常糾正我,她告訴我竹子不是樹。”
思緒飄回到很久之前,就在丹朱面前,丹朱看見了竹子開花的景色。
往事沉重,充滿着鮮血和淚水,悔恨埋藏在心底,時不時跳出來提醒丹朱,斥責道:你不能過得如此開心。
“別想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話說也奇怪,秦筱歸就沒有去找過丹汐的轉世?”
丹朱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是她哪能知道那個瘋子的想法,只能氣憤答道:“我哪知道?如果我能理解他,那我離瘋也不遠了。不跟你聊了,我累了。”
丹朱說完就隐藏了起來,蘇沫知曉她難受也就不再去打擾。
嘗試着閉目養神鞏固修為,蘇沫眼中困惑一閃而過,不知為何她感覺這妖界的靈氣濃度好像越來越低了,突然想到了什麽,蘇沫心底一驚。
不會在這妖界之中也有鎮啓和萬家村那種陣法吧。
一滴冷汗滑落,蘇沫強自鎮定開口:“月升。”
一身翠色衣裙的女子上前答話,女子腰肢纖細,有雙金色的眼睛,豎瞳中透着幾分陰狠,這是一只蛇妖。
“屬下在!陛下有何吩咐。”
“近日妖族內部可有異動?”
“妖族各部對陛下忠心耿耿,還請陛下放心。”
“......”
蘇沫想知道的并不是這個,忠心也好不忠也罷,那都不是重點。說到底這妖族在蘇沫的眼裏只是工具而已。
月升見蘇沫表情不愉,将頭放得更低不敢再看,她出了一身冷汗以為這喜怒無常的妖皇就要發怒,可想象中的疾風驟雨并沒有到來。
蘇沫平靜再問:“近期可有集中發生的怪異事情。”
原來是答案不滿意,月升松了一口氣,又絞盡腦汁回想,“最近倒是有怪事,蛙族那邊靈氣失控,除蛙族之外還有兩處,只是那兩處偏遠,未曾細究。”
蘇沫心下一沉,她不動聲色:“蛙族可有事?”
“靈氣失控還能控制,只是實力低微些的妖已經失去神智,甚至不能維持人形。”
失了神智,不能維持人形?
蘇沫被點醒了,她手心冒汗。
若只是針對妖族就罷了,為何還要在人族布陣?修真者失了靈氣也就會變成普通人啊。
蘇沫聽着河水流淌的嘩嘩聲,心中也一樣不平靜。
他難道想要同歸于盡?可是以他展示出來的能力完全沒有必要。
“如果我能理解他,那我離瘋也不遠了。”
丹朱的話語突然浮現在蘇沫的腦海中。
對的,他是個瘋子,先不去考慮他的動機,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在他身上都應該當成是合理的。
蘇沫刷地站了起來,她直奔蛙族的領地而去。
秦溪竹正在趕往赤沙河的路上,師父吩咐她不用急,雖不明其意但她還是照做了。
路上她總是在想,如果再次見到蘇沫該如何開口,如果她真的是蘇沫的話,自己還能不能獲得她的原諒。
耳畔總是想起微弱的鈴聲,秦溪竹知道這代表着什麽,代表着蘇沫的傷勢還未痊愈。
輕聲嘆息,這一切早已跳出了她的掌控,有些時候秦溪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提線木偶,師父讓她怎麽做她就怎麽做。
每當這種想法出現之時,秦溪竹總是會驚慌,她覺得自己對師父産生懷疑這件事是不對的。
将腦中的胡思亂想壓制下去,秦溪竹繼續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 近期家中有事,因此許久沒更,感謝大家的不離不棄。感謝在2021-04-02 19:14:16~2021-04-09 17:28: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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