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秦溪竹看着自己的手, 這只斬盡萬妖的手光滑細膩,指甲粉嫩。秦溪竹看着卻莫名感到一陣心髒跳動的感覺,突然驚醒, 不覺呼吸急促而額角更是滲出了汗水。
師父,這樣可曾解氣?
少女溫柔的聲音在她腦中回響, 越想忘記卻越是清晰。對于秦溪竹來說這是折磨, 她又開始懷疑了起來。
她到底是丹朱還是蘇沫?
秦溪竹坐在院中, 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啾啾鳥鳴,美人如畫,好一幅避世之景。可畫中之人真的避世了嗎?這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有腳步聲從院外傳來,秦溪竹擡起頭,看着背着日光而來的男子輕聲道了一句:“師父。”
秦筱歸點點頭,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問道:“小家夥還在想那丹朱的事情嗎?都說了不能割舍的話就交給師父來處理。”
感受到師父話中的回護之意,秦溪竹心情放松了些, 只是四百年的時間真的能讓人改變很多, 那個一味聽從的少女也開始學會思考,盡管這樣的改變開始得太晚。
看着師父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秦溪竹心中藏了許多的疑問,她開口問道:“師父近日很是忙碌,總是找不到時間和師父交談。”
“你有想問的事吧, 說吧,不必顧慮。”
擡眼觀察過師父的臉色,見他面色如常,秦溪竹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師父為何要詐死?”
不知不覺間秦溪竹的語氣中捎上了一些埋怨。
秦筱歸眼底飛快閃過幾絲愧疚,繼而又轉變成瘋狂,最後歸于平靜,只剩下那虛假的笑意。他摸了摸秦溪竹的頭, 就像回到了兩人相處的那百年時光。
“小家夥,我也不想詐死,但是我不得不這麽做,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再告訴你答案。”
這熟悉的感覺讓秦溪竹有些懷念,态度不由放得更軟了下來,看着師父疲憊的神色,秦溪竹覺得自己太多事給師父添了麻煩。師父做事從來就有他的一番道理。
身處于徒弟這個位置,秦溪竹突然想起蘇沫來,若她真是蘇沫不是丹朱的話,是不是也懷着一樣的心情對自己充滿信任。
可如果真的是蘇沫的話,秦溪竹突然不敢再想了,她突然害怕起來。
她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只覺得這手上沾滿血腥,那血是自己唯一徒兒的,她用這只手紮穿了她的心髒,兩次......
秦筱歸看着她沉默痛苦的樣子,又想起與人界隔河相望的妖界中那個總是繞河獨行的少女。
都是為情所困之人,可是感情是成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只有抛棄它才能夠走得更加長遠,這是秦筱歸在很久之前就下定了的決心。
他起身的動作驚動了秦溪竹,秦溪竹忙問:“師父去哪兒?”
秦筱歸看着她笑了笑:“去處理事情,妖族有異動,近期很可能要宣戰。”
“可有我能幫忙之事?”
“不用,你傷勢未愈,好好養傷。”
“是......”
秦筱歸知她愧疚,因此又安慰道:“不用在意,你活着就是對妖族最好的威懾。我先走了,你別多想。”
“嗯。”
秦筱歸走後,小院中又恢複了寂靜,就連那旁山上叽喳的鳥兒也不叫了。
前方是一小片墨竹,也是蘇沫平時練功的地方。那時的蘇沫總是不認真練功,樣子裝得很嚴肅走近一看才知道她是在睡覺。她好像對什麽都提不起精神,只有到飯點了的時候眼中才有些光彩。
秦溪竹便利用這個逼迫她練功,可這逆徒寧願用兩條腿爬兩座山去吃飯也不願意好好學。
想起那段和蘇沫鬥智鬥勇的時光,秦溪竹忍不住抿嘴笑了,可漸漸地,她的嘴角又落了下來。
良久,她輕聲呢喃:“再見面時,問個清楚吧。”
再見面時,只要你說你是蘇沫,我就信。
這份思念走過千山萬水,跨過人妖兩界好像傳達到了蘇沫這裏。
依舊是那條河,依舊是一個人,形單影只。哦不,或許還可以加上一只鳥,蘇沫并不孤單。
時光流逝,萬物悄然改變,唯有丹朱這只鳥依舊是這麽吵。
“我聽到了!你又在嫌棄我!”
蘇沫皺了皺眉回道:“那又如何?你還能打我不成?”
“臭丫頭你不要得意忘形!等控制身體後本皇第一個就把你殺了!”
蘇沫覺得好笑,這鳥生氣起來就開始胡言亂語,真不知道她生前這個妖皇是怎麽當的?
“那當然是我夠強啦!”
蘇沫快被這自戀的聲音給惡心死了,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打擊道:“你這麽強不也被人殺了,要是墳頭草一年長一米的話,你墳頭的都有五百米長了。”
“死丫頭你不擠兌我就不舒服是吧!”
蘇沫突然一臉忏悔,她愧疚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丹朱本來以為她會繼續埋汰自己,沒想到蘇沫竟然認錯了。鬥嘴從來沒贏過的她眼睛都亮了起來,高興道:“哼!那我就大發慈悲地”
“你被殺死後哪裏有什麽墳啊?被你那寶貝弟弟給掘了,估計骨灰都給揚了。”
原諒你了這四個字卡在丹朱的喉嚨裏,連同着憤怒一起不上不下最後化成一聲怒吼。
“蘇沫!!!”
蘇沫掏了掏耳朵,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給她這聲音給震出腦震蕩來了。
但是吵鬧歸吵鬧,蘇沫的心情卻是難得放松了下來。她停下腳步,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最後只剩下一絲挂在嘴角。
她輕輕道了聲:“謝謝你,丹朱。”
丹朱原本還在生氣,聽見這一句又以為她是想要戲弄自己,她警惕道:“你又想幹嘛?”
蘇沫沒有回答,丹朱這才發覺剛才那句道謝是真心的,但是她又疑惑了起來:“突然這樣是為什麽?”
蘇沫擡頭仰望天空,那赤紅沉重的天仿佛随時都要壓下來,終結這下方的生靈。而蘇沫的目的很簡單,她只是不想讓淚水滑落眼眶,那樣顯得她非常脆弱。
而沒有依靠之時不能失了狠意,只有露出獠牙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殘酷的現實吞噬。
感受到蘇沫所想,丹朱也難得正經了一回,可惜她沒有實體,不然她一定會拍着蘇沫的肩膀大咧咧地說:“嗨!這算什麽事!”
丹朱安慰蘇沫:“這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蘇沫苦笑,搖頭不做言語。
老實說即使是妖也是最怕寂寞的,丹朱能說得上話的人就只有蘇沫了,這段時間的吵吵鬧鬧反而讓互相猜疑的兩人逐漸走近。
丹朱見證了蘇沫的痛苦和掙紮,雖然不能理解,但是她好歹明白了一個事,那就是蘇沫确實非常倒黴,而她才剛過十七歲。
正想組織語言再安慰幾句,可蘇沫突然調整了過來,而且聲音很冷靜。
“你說秦筱歸放過我們是出于什麽目的?”
距離上次和秦溪竹相遇已經過了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內秦筱歸重新掌權并開始整頓人界,而妖族這邊因此變故蘇沫無法再拖,也只能做出一副想要開戰的樣子穩定衆妖。
更讓蘇沫在意的是鬼輕不見了,蘇沫總覺着這鬼輕應當就是秦筱歸假扮,那若是如此他當初救我的目的是為何?
若是為了人界的強盛大可不必相救,讓自己死在鎮啓宗不就好了?
他将自己護送回妖族又是為何呢?
“哎呀!你想那麽多我腦袋都要炸了!”
丹朱不滿地叫喚着。
“能和我說說秦筱歸這個人嗎?傳說總是不太真實,你和他相熟應該知道很多。”
丹朱頓了頓,語氣也有些消沉:“你想聽蝼蟻複仇的故事嗎?”
談起秦筱歸時丹朱的話語中總是充滿了忌憚和悔恨,就如同現在一樣。蘇沫知曉這蝼蟻複仇的故事應當就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她笑了笑,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道:“那你這個故事必須夠有趣才行,若是太無聊的話我就讓牢房的看守将你弟弟的羽毛拔光。”
雖然知道蘇沫這樣說不是威脅,但是丹朱還是被激怒了,她惡狠狠地說:“你敢!還有這故事肯定有趣,沒意思的話就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蘇沫覺得她這話挺有意思的,丹朱朱丹,倒過來也不是挺好聽的嘛。
秦溪竹竹惜情,師父會是個惜情的人嗎?應該是吧,可惜不是對我。
蘇沫眼神黯淡了一會兒,突然她想到了什麽。若是把鬼輕的名字倒過來的話......
“哼哼!那我就開講啦!你這家夥不要分神了!給我好好聽着!”
蘇沫回過神無奈地笑了,她暫且放下腦中的思緒開始聽起故事,只是那怦怦亂跳的心髒昭示了此刻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丹朱沒有察覺蘇沫的異樣,她的思緒飄回了六百年前,那是妖族最為鼎盛的時期,而這一年也是一切變化的開始。
那時還沒有什麽青霜尊者秦溪竹,但是妖皇丹朱的名號可是無人不知無妖不曉的。
人類是妖族的食物,而妖怪愛上人類就像是人類愛上牲畜一樣,是非常難以接受的事情。可真的有妖這麽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感謝各位喜歡。捉了個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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