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怎麽樣啊?能說話嗎?”有陌生女人的聲音在斜上方響起。
“這孩子沒事兒吧?該不是被撞到腦袋了……”
“沒聽司機剛說嗎?是低血糖,看這臉色白的,唉。”
“快醒醒,這兒有吃的,來張嘴咱吃一點。”
郁歡意識正迷離着,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扒拉自己的嘴巴,登時潔癖發作,猛一擺頭,醒了。
“哎!醒了醒了!”有人興奮地喊。
“快,吃的吃的,把吃的給他!”女人不知道從那兒搞來個剝了外包裝的小脆鯊威化餅幹,直往郁歡嘴上戳。
郁歡無法,被迫張嘴咬了一口,咔咔咔嚼了咽下去,虛弱着跟女人道謝。
“不不不,這不是我的,是那邊那個小帥哥的。”女人見郁歡恢複了點力氣,把小脆鯊塞給了他,而後連連擺手,下巴一揚指向郁歡斜後方的位置。
郁歡扭頭看了過去,果然看到個丹鳳眼高鼻梁的薄唇大帥哥,大帥哥的頭發不知道是燙的還是天然的,帶着很多個卷兒,不土,挺洋氣。
“謝謝啊。”郁歡再次道謝。
“不客氣。”卷毛帥哥聲音低低的,怪好聽。
沒等郁歡細細感受,卷毛帥哥手一揚,朝郁歡遞來個本子,“這個還你。”
郁歡有些疑惑,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他自己的速寫本麽!
先前剎車剎得太急,他沒來得及把本子合上,這會兒頁面還停留在他剛畫的那一頁,只不過幹淨的線稿上多出了兩三個腳印,應當是混亂中被人不小心踩上去的。
“哎,這是你的啊,抱歉啊,我好像踩了一腳。”給郁歡遞小脆鯊的女人有些抱歉的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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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郁歡把速寫本合上,三兩口将小脆鯊吃完了,說:“謝謝你們了,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好。”
“還是喝點水吧。”卷毛帥哥說着又遞來一瓶裝滿的漁夫山泉。
郁歡想拒絕,但小脆鯊确實有點幹,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下水擰開喝了,甜滋滋的,好像跟自己買的味道不太一樣。
果然別人的東西都比自己的香嗎?
“我轉你錢吧,這水算我買的。”郁歡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當場就要掏手機。
“沒事兒,這我自己兌的葡萄糖,請你喝。”卷毛說着,像是怕郁歡追着要給錢似的,指指最後一排靠窗的空座位,“沒事兒我就先回去坐着了啊。”
說完沒等郁歡反應,腳底一抹油就蹿回去了。
郁歡:“……”
算了,不給就不給吧,大不了一會兒車停了過去找他要個微信,理由就是感謝好心人,要個好友位保平安圖心安,然後悄悄轉錢就好。
等等,這車怎麽好像本來就是停着的?
郁歡後知後覺瞄了眼窗外,沒有一路倒退的風景,也沒有長久不綠的紅燈。
郁歡擔心這車是因為自己暈倒所以停擺了,連忙去看駕駛位的……
咦?司機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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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2、南追
◎小畫師和速寫本◎
這是南追來到三江市的第七天,同時也是他坐1路公交的第七天。
陌生的城市對他這樣的天涯浪客來說并不陌生,他早已習慣生活在陌生的環境之中,并熱衷于将陌生變為熟悉,然後再換做陌生。
很多認識南追的人都無法理解南追這樣的生活方式。曾經有個喜歡南追的姑娘在得知南追第二天就要離開那座城市的時候很是崩潰,問他為什麽一定要走,不走行不行?
南追答得斬釘截鐵,“不行。”
那姑娘心理承受能力弱,聽見這答案就瘋了,哭着鬧着要南追別走,說自己是多麽多麽的喜歡他,多麽多麽的想要給他一個家,給他一個穩定的居所。
但那是南追最無法接受的生活方式。
“對不起,我不喜歡女生。”南追禮貌的拒絕了那姑娘,而後頭也不回的兩大步跨上到站的公交車,車門一合,他永遠消失在了那姑娘的生命裏。
南追像是一只難追的飛雀,想來則來,想走就走,沒有什麽能束縛他翺翔的翅膀。
除非……
公交車到了發車時間,司機上車關緊車門,一轟油門駛出了首發站。
南追睜開眼,在空曠的車廂裏發現了兩位“熟人”。
一位是坐在愛心專座上的白發老太太,老太太這七天裏有六天都會出現在那個位置上,坐十三站到腦瘤醫院下車。
另一位是坐在右側倒數第三排的西裝男人,南追在這七天裏見過他四次,每一次男人都是西裝革履,看起來光鮮體面,但就在前天,南追無意聽男人接了一通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大概是來興師問罪的,男人好一通卑微致歉,聽着讓人倍感心酸。
誰都活得不那麽容易,但誰都在努力地活着。
南追也是。他走南闖北,去過數不清的城市,坐過數不清的公交車。
在外人看來他是個有情懷的文藝工作者,每天靠着坐公交收集段子與靈感,撰寫文章發表賺錢,過着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潇灑生活。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這樣長在公交車上為的不是追求文藝與詩意,而是為了找一個人,一個曾經在公交車上當過售票員的人。
那是他的生母範世音。
範世音在21歲時生下南追,在28歲時與南父離婚離開南家遠赴他鄉,沒有告知任何人自己的去向,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聯系方式。
南追那會兒才七歲,不明白大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他只知道自己的媽媽不見了,他很着急地到處尋找,揣着十幾枚1元硬幣跑去公交站臺,每看到一輛309路公交車他都會投幣上車,盯着售票員阿姨猛瞧,瞧到眼熟的阿姨了他就會湊上去問問對方知不知道他的媽媽去了哪裏,如果阿姨搖頭,他就在下一站下車,等待下一輛309路公交的到來。
不知道。
沒有消息。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南追有一種世界在逐漸崩塌的錯覺。最終他跟車來到了終點站,跑去候車室問裏邊的司機叔叔知不知道範世音去了哪裏,司機們連連搖頭,最後還是跟範世音同一班車的司機叔叔站了出來,揉着他的腦袋,說:“你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她不希望你們找到她,不過你要相信她會在這世上的另一個地方好好地過日子。”
“為什麽?”南追不能理解,“媽媽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過得不好嗎?”
叔叔面露為難之色,好好一個硬漢愣是支吾半天說不出話。
南追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找到媽媽,當面問問她為什麽不要自己,為什麽會覺得跟他和爸爸在一起的生活不好。
但想要知道答案哪裏需要找到範世音,沒過幾年,長大了一點兒的南追就知道了原因。
南父嗜酒,醉酒後有暴力傾向,以前範世音在,南父醉後只會拿範世音撒氣,而範世音每次都會事先将南追支出家門,讓他拿着好吃的好玩的去找樓上的小哥哥玩。
但現在範世音走了,南追沒了保護/傘,自然而然淪為了南父撒酒瘋的目标。
南追被打了很多年,終于知道母親為什麽在這裏活得不開心,為什麽會想要離開。
怎麽會不想離開呢?她還那麽年輕,往後還有大幾十年的好日子在等着她,她不走誰走?
只是……她為什麽不能帶上自己呢?
南追每次被南父暴打時都會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可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中考前夕,南父和幾個酒友聚餐,回到家時一身酒氣。南追知道自己要歇菜,回了房間反鎖房門,但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南父那裏有房間的備用鑰匙。
親兒子的鎖門行為助長了南父的氣焰,那晚是他揍南追揍得最狠的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南追因為昏厥錯過了中考,第二天從病床上醒來時他思考了很久,決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南父見南追醒了,罵了他幾句不争氣的東西以後就跟着護士去外邊辦出院手續。南追自己拔了輸液針,頂着一腦門兒的紗布,穿着病號服就跑了,并且一跑就再沒回去過。
這世界很現實,沒有錢就什麽也做不了。
南追身無分文,也不敢回家拿錢,自個兒賭着一口氣,白天去收破爛兒換錢,晚上去天橋下跟流浪漢擠一個橋洞。
也算他運氣好,沒收幾天的破爛兒就遇到了家好心的面館。
那時候抓童工抓得不嚴,面館兒主人收南追當了個跑堂的,一天十塊錢,工資日結,包吃包住。南追沒什麽怨言,只是一有空他就會拿着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