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蘇以站在辦公室前,發愣,不知道父親什麽時候過來的,是否又問了同事什麽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找旁人瞎說什麽。然而,在蘇以不知道的時候,蘇明已經同魏良正見過面,甚至有了交談。
魏良正今天剛到公司就收到秘書張婷的話,“魏總,蘇工的父親在會客室裏等了您有一會兒了,說是有事情要和您面談。”
魏良正有些意外,“蘇以在嗎?”
“蘇工正和甲方在商談方案,蘇先生好像也并沒有要打擾蘇工的意思。”
“我知道了。”魏良正在辦公室裏也只稍作了片刻就去了會客室,看到了蘇以的父親。皮膚黝黑發黃,身材單薄瘦弱,坐在沙發裏塌着,看起來個子不矮,臉面窄小,眼睛不大看人的時候顯得眼神渾濁不清,夾煙的手指黑黃,連着前面沒有剪幹淨的指甲顯得髒污。只是穿了一身利落的西裝,頭發也是打理過了,抹了定型膠,散發出特有的發廊味道。
蘇明一見到魏良正就笑臉相迎,渾濁的目光中也透着一絲光亮,“魏總。”他點頭哈腰的和魏良正打招呼,完全忘了前一刻還在蘇以面前編排這個男人的不是。
“蘇先生,有什麽事,請說。”
唉……蘇明嘆口氣,“還不是為了蘇以,我這千裏迢迢的從老家過來。”
魏良正聽了話後,并沒有作答,面色不變的看着對面的男人。蘇明在那裏唉聲嘆氣,又是抽煙煩悶的,可半天也沒等到對方的回答,他這才說了句,“蘇以現在被房東趕出來,這也沒個家的,你說說,孩子們跟着不也是受罪不是。大人吃苦無所謂,可孩子不能跟着啊,你說,是吧魏總。”
魏良正還是沒有回答,聽到蘇明這話後也只是輕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蘇以這孩子從小就沒受過罪,我和她媽都是寵着她,真是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裏怕摔了。原想着她到這裏能過的好,哪裏知道,不明不白生了孩子不說,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你說一個女孩子家,可怎麽辦?”蘇父彈煙灰的功夫偷瞄了眼魏良正,這男人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也不知道心裏到底想了什麽,他這次來可不是一個人過來唱獨角戲的。可這說了半天,這男人就是不說話。
“魏總,你說呢?”蘇明等不到魏良正的回答,只好親自發問。
魏良正不置可否,撇了撇嘴,挑了挑眉,就是沒說話。
蘇明心裏頭暗罵,龜孫子!在他面前裝兒子,要不是有幾個臭錢,老子都不願意過來,可話出口卻是,“我聽花生、玉米叫你,爸爸,魏總這是怎麽個說法。”
“孩子們喜歡,我也就是應一聲。”
“魏總,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爸爸,也是亂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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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蘇先生以為呢?”蘇明平日裏和狐朋狗友一起,無賴也是見過不少,可魏良正這句話真是讓人生氣。
蘇明掐滅煙頭,眼睛一擡,“你既是孩子們的父親那就應該做好父親應有的責任,讓自己的女人流落在外,讓自己的孩子沒有房子住,魏總這是你們魏家男人在做法?”
魏良正從進屋到現在才露出第一個笑容,“蘇先生,蘇以是我公司的員工,我們公司平日裏會舉行團建,員工都會把家屬帶上。我見過她的孩子們幾面,過年過節的時候說幾句吉利話,大概讓蘇先生聽了誤會了,真是抱歉。至于孩子的父親,實在不敢承擔,看來以後孩子們的玩笑話也要小心了。”
蘇明一愣,轉臉就怒目而對,“魏總,你這是想不承認了?”
“蘇先生,這種謊話我為什麽要說呢。”魏良正語氣平靜,“随便一個DNA就可以驗出來,這沒有什麽可否認的。”
“你?!”蘇明也開始懷疑。
“蘇先生,既然這樣,那你先坐,我還有事,失陪了。”魏良正起身,從容的走出會客室,在辦公室裏同張婷說了句,“不要打擾蘇以。”然後就離開設計公司,去了魏氏集團。
待到蘇以見到蘇父的時候,魏良正早就走了,蘇父想着魏良正剛才說的那番話,忍不住點上一根煙,吞雲吐霧起來,原以為抓到了把柄,哪裏知道居然是個空炮。那花生、玉米到底是誰的種呢?
“爸,你怎麽過來?”
蘇父冷哼,“房費要續,我沒錢,只能出來了。”
蘇以聽着蘇父的話,眉頭不可見的輕皺,“我們先去吃飯吧。”辦公室裏還有不少加班的同事,蘇父剛才的話并沒有想着要避諱旁人的意思,音量反而特意加大,可他卻不知道這間會客室是做了隔音處理的,任由他怎麽大聲,外面也聽不見。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除了吃還能幹什麽?”蘇父沒來由的發起火,蘇以聽了後握緊拳頭,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在這裏吵,不僅讓同事們看笑話,也如了蘇明的意,他大概就是想讓別人看看他過的多可憐。
“我們先出去吧,這裏是公司,不要影響別人。惹了領導,丢了工作,我也只能回老家了。”
蘇父哼了一聲,“你這是威脅我呢?啊?”
蘇以也不再回答,推開會客室的門,徑自離開。蘇父盯着蘇以的背影,咬了咬牙,扔了煙頭,跟了出去。這次倒是沒人和蘇父打招呼,一個個的埋頭幹活,剛才大家夥都看到魏總從會客室出來時的臉色,那冷的叫一個不寒而栗。
出了公司大樓,蘇以大步向前走着,蘇父在後面慢悠悠的跟着,今晚他是沒有住處的,身上也沒錢,肯定要跟着這丫頭,還不信了,能把他丢下了不管。
離開公司有一段距離了,蘇以這才停下腳步,等着蘇父過來。她放軟了聲音,“爸,咱們先吃飯,一會兒我就給你買回程的車票。我這裏的事情,自己會解決。”
“你怎麽解決?你這天天要上班的,看房子哪裏有時間?再說了,你這是住在哪裏?安不安全,爸今晚回去和你看看。”蘇明懷疑蘇以和男人同居,不知道是個怎樣的男人,既然魏良正否認了,看來還有別人。看蘇以天天穿的光鮮亮麗,想必傍的是個有錢人,他閨女這姿色一般人也消受不起。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花生、玉米,每個月的花銷本就多,這幾天你住在賓館已經花了一千多,我沒有那麽多富餘的錢給您再住賓館。您口口聲聲說心疼我,要是真的心疼我,今晚就回去吧。”
蘇父哪裏甘心,他這次是要拿錢回去的,沒有錢不能回去!“你這是要敢我走啊!”蘇父一下子聲音也哽咽了,“我辛辛苦苦養大你,這老了老了來投奔女兒,這是一天也不願意收留我啊。”周邊人來人往的,蘇父一個大男人在這裏哭着抹淚,惹來旁人的注意。
“我小時候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什麽好東西不緊着你啊,可你這是到了大城市,自己長本事了,翅膀硬了,爸也不要了啊!我不過是想着留下來幫襯幫襯你。”
蘇以看着這個穿着西服、打着領帶、穿着蹭亮皮鞋、抹着發油的男人,看着他佝偻着身子在那裏哭泣,男兒有淚不輕彈,父親的眼淚就這麽的容易落下,“爸,你來這幾天都去哪了?”
“我能去哪裏啊,還不是到處給你找房子,好容易找到一個各方面都不錯的,你還不舍得花錢。”
“你是14號過來的,你們退休工資是15號發,到賬7200元,到了後是我掏的房費和押金,這幾天吃飯都是我請客,你說沒錢住賓館,我就想知道這七千塊錢你花哪裏去了?你告訴媽,說是要出來和人做生意,可你一出來就直奔我這裏,聽了我說沒房子,就要給我找房子,看的房子是那種很多人都不敢想的大平層,一個月兩萬多塊錢,你在這裏哭泣博同情,那你就讓周圍的人評評理,有多少在外獨自打拼的人敢租這麽貴的房子?”
蘇父那一通哭泣已經惹來不少人,聽到蘇以的話後都有了自己的評判。
“你少給我裝,你們同事都說了,你一年都是好幾百萬,不過是嫌棄我,不想讓我過來住。我過來還不是想幫你帶帶孩子,你這不知道和誰生的孩子,瞞了我們好些年,那個不負責的男人不要你了,可你是我閨女啊,我心疼你,想幫你帶帶,你不過是嫌棄我是小地方來的,可我這還不是為了你。”蘇父完全不在乎其他,把蘇以的私事嚷嚷開來,讓周圍的人都聽着,“你們大家夥評評理,大城市誘惑多,我這閨女犯了錯,和人不明不白生了倆孩子,瞞着我們,偷摸的好幾年啊。她現在有困難,被房東趕出來了,我這做父親的過來幫着她找房子有什麽錯?我還不是想給你減輕負擔,給你帶孩子,你倆孩子,平時工作那麽忙,怎麽顧得過來?我處處為你着想,你這良心都被狗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