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時烨突然由內而外伸出了一份從沒有過的無力感,仿佛一切的努力都像是白水落入大海——無法改變,他從沒有過的沮喪。蘇以自從那次發了脾氣後,自我調整的不錯,現如今他依舊能看孩子,帶孩子回家,怎麽說呢,有種離婚後夫妻的狀态。他現在才知道,這個小女人,看似柔弱,骨子裏卻是倔強的厲害,他那日不過是氣話,現如今她真的是一個人要扛起一個家,做好了全副武裝。
孩子們對于魏良正的依賴超過他的預想,在孩子們之前的那幾年,他的缺失這輩子也無法彌補,他嫉妒的發狂,卻無從下手。
“等了一夜?”章時韬敲了敲車窗,看到車子外面一地的煙頭,眉頭一挑,“我可看見人魏良正送孩子們上學啊,昨兒沒回去?”
章時烨冷冷看了眼三哥,發動車子,離開。半路,就接到蘇以的電話,他有些訝異,“怎麽了?這麽早。”
“以後別讓人再送花了。一來我不喜歡,二來影響不好。”蘇以昨天就想說了,只是時機不對,今天早上過來照例的鮮花又來了。
“好,我知道了。這周我帶孩子們去騎馬吧,他們也有段日子沒去了。”
“我知道了,還有事嗎?”
章時烨聽到此處,心裏涼涼的,沒有思想的奧了一聲,沒了下文,電話就這麽斷了。車子開到公司,只有工作才能麻痹自己,也只有投入工作才能讓他忘記煩惱。
長麟秘書處新人還未到,大秘周也依然僅僅有條的安排着工作,沒有一絲慌亂,除了本職工作外還要面試新人,章時烨身邊的工作量可想而知,招聘信息在各大網站已發布,立刻就有大量簡歷投入,下午就開始進行初面。
晚上她打開了郵箱,看到HR發來的二面簡歷,履歷都很漂亮,有幾個長相也出衆,可在長麟工作秘書漂亮未必是好事。章總對于窩邊草,向來忌諱。別看外面傳的風言風語,可這個在章時烨身邊多年的周也清楚,章總向來分得清出輕重,這秘書處的人事變動除了她自己外,流動性真的不算小。曾經也有想要飛上枝頭的,只可惜枝頭沒飛上,飯碗也丢了。向這次這般到還從沒有過,只是無論是哪個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想必都會有所動作。這一批的新人,也不是沒有小心思的,只是她們算錯了對象。章時烨并不是外界傳言,萬花叢中過。秘書們也有自己的小群,各大公司的秘書都在此聚集,說一些工作中的小煩惱,偶爾八卦一下自家老板的小八卦,比如某某老板又要給2號女友訂一個包還要給3號女友訂一雙鞋諸如此類,周也多數都是水群,章時烨向來沒有這樣的工作交代給她。雖然群裏經常聽人說長麟的章總啊又和誰誰誰在一起了,她看着就想笑,明明章總就還在辦公室裏加班,可見傳言多不可信。大家看到章時烨身邊的美女們,多數都是公關部的那群人,只是外界對于他們這些人總是多了份遐想,而章時烨卻也從不解釋,任由花名在外。
秘書處的人事招聘很快落實,這些人主要是配合周也,章時烨向來不多問,只要不涉及自己一切都好說。只是,工作上再有幹勁,回到家還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即便回到章家也只是撸狗,雪糕被孩子們玩壞了,平時都懶洋洋的沒了活力。吃完飯,無事,他還是開車去了蘇以的小區,停了車往花園那邊走過去,聽聲音就知道是花生在笑,還沒走近就看到魏良正和倆孩子鬧在一處,玉米親昵的從背後抱着魏良正的脖子,花生被魏良正抓住胳膊撓癢癢,花生一邊躲一邊還擊,玉米從背後夾擊,幾個人鬧在一處。蘇以坐在一邊的秋千上,晃悠悠的看着。
另一邊,林淩帶着橄榄過來,即便橄榄來了,花生、玉米依舊還和魏良正黏在一處,哪裏像在章家,孩子們鬧在一處,根本不往他這邊湊。他們玩了多久,章時烨就在一旁看了多久,再接着就是四人一同回家,燈亮了,人影綽綽,燈暗了,內心焦灼。
章時烨點上一支煙,靠在車前,吞雲吐霧。
“聊一聊。”魏良正從樓上下來,手上搭着外套,身上傳來淡淡的奶香味。
說起來這兩人仿佛除了工作外,沒有在外面單獨見過面,他們倆的圈子有交集卻并不融合。魏良正這種老牌家族,混跡商場多年,根深蒂固,有着家族的社交圈,盤根錯節,魏家祖輩上又不是商業起家,書香門第的遍及周邊,總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人脈資源,因此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和魏家攀上交情。章時烨家就簡單了,沒有魏家的那些個拿出來就落灰的族譜,一家泥腿子出生,往上能數得上的就是在抗戰年代的那些往事,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事業,到了章時烨這一代才稍微日子舒坦些。沒有魏家那些個傳承,卻也是長在紅旗下,根正苗紅的一代。
“聊什麽?”章時烨斜了一眼,魏良正這麽多年的守候,當他是瞎子啊,聊誰退出嗎?開玩笑,還以為是小時候玩扮家家,還是說聊一聊他倆都要努力追求?那更沒得聊,他倆擺明了對立的情敵狀态,當演電視劇裏,還聊一聊,他倆初了生意場上那點事兒,其他沒得聊。但他不得不佩服魏良正,這麽多年,藏的挺深,能屈能伸的,換了他,要是心愛的女人和別人睡了,還生了孩子,說實話他覺得自己沒那度量能夠容忍。“公事辦公時間談,私事兒,我覺得咱倆之間除了公事應該沒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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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正笑了笑,擡步離開,他想不明白,蘇以究竟看上這個男人什麽了?難道是一無是處?畢竟蘇以這人,仙兒的很,學校裏那麽多帥哥,她偏偏挑中了胖子,和這章時烨在一起幾年,居然不知道他的公司名字。
這個問題,張瑤也問了蘇以,她這一出月子就想往外跑,困在家這麽久,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她老公哪裏放心,只要約了詩辭過來打打牙祭,安撫張瑤那顆不安躁動的心,因為有月嫂,再加上張瑤好像後媽一樣帶孩子,這孩子愈發的好帶,餓了哼哼,拉了哼哼,哭是不敢了,有一次不知道怎麽了,孩子使勁兒在哪兒哭,幾個人輪番哄不好,張瑤也煩了,“讓他哭,我看能哭到什麽時候,看把他能的。”就這一次,孩子是輕易不敢哭的。
“說起來,魏良正真心不錯,章時烨是拍馬追不上的,你當時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眼瞎吧。”
“我看不是。”張瑤笑的不懷好意,“大概你們在某些方面比較和諧,但是你也不能只試了他,就不試試別人啊。說不好魏良正和你更融洽呢。”
蘇以不好意思的笑了,張瑤張嘴就是不正經,“那你怎麽不找旁人試試?”
詩辭在一旁插話,“劉老師你別看溫文儒雅的樣子,想必手段了得。我聽我哥說,劉老師在追張瑤的時候,那厲害的,一般人想不到。說是一出場,就把情敵給震撼了。”
張瑤噗嗤笑了,“震撼什麽呀。他不過是看到我和別人相親,還想讓人相親男難堪,結果呢,自己一緊張,腳滑,直接撲人家身上了。他體重還不輕,壓的人半天沒緩過勁兒來。”回想過去,張瑤笑個不停,“冷暖自知,誰又能知道我居然找了個這麽文弱的。家裏從前還說,不知道什麽暴脾氣的男人會娶了我。一般人壓制不住,殊不知,一物降一物。”
張瑤的老公劉老師在大學教書育人,還是最冷門的歷史專業,人長得白胖,講話風趣幽默,也曾在世界知名五百強工作過,也曾為了事業拼搏、努力,可最終卻選擇了學校。整日裏帶着學生,對于職稱之類的也不上心,就塗個輕松自在。
幾人聊着,劉老師上完課就回了家,他現在就是喜歡在家帶兒子,“哎呦喂,肉蛋,想爸爸了吧。”他進來和幾人打了招呼,就帶着兒子出去了。蘇以看着劉老師抱走孩子的樣子,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章時烨,或許,如果當時她沒有離開,是不是章時烨也會這樣抱着孩子呢?
“想什麽呢?”張瑤打斷蘇以的思路,“我家劉老師是不是挺耐看?看久了,比章時烨還要帥氣吧。”
蘇以笑了笑,按理說她去書店碰到的本該是劉老師這樣的人才是,怎麽偏偏是章時烨那樣的人呢?後來她又想,如果是劉老師,想必不會主動和自己搭讪,也只有章時烨這種沒皮沒臉的才會如此。她自己不是主動的,碰上了主動的章時烨,劉老師是內斂的,碰上了張揚的張瑤。即便蘇以這樣的碰上了劉老師,大概誰都不會主動,生生把雙方錯過,不會有一個開始,可章時烨這樣的呢,有了開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