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既不是周五,也不是周末,章時烨早早就給母親去了電話,說是晚上要回家吃飯。
“老五的電話?”章父一邊和自己對弈一邊說着。
“是。”章母也奇怪,“聽起來挺高興的。”
哼,章父低低的冷哼,“大概是退婚了,心情好。終歸讓他得償所願。”
“唉,也不怪老五。以後他的婚事啊,咱們也別亂操心了。”家裏五個兒子,就老五被老頭逼着訂了婚,你看看,還好沒結婚,不然這品性不良的進了家,老五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老四那會過來吃飯,就說了家裏裝攝像頭的事情,老兩口才想起來這麽一茬,至于看監控的事情就算了,老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劉家那邊也沒個動靜,這事兒也就不用再多考慮了。
章父章母晚上吃的簡單,因為章時烨回來多炒了個葷菜,“最近公司的事情很順利,我看你心情不錯。”章母為兒子添了點菜,看着兒子。
“唔,還不錯,一會兒吃完飯和你們說點事兒。”
老兩口互看了一眼,也沒說話,飯後要歇歇飯氣,章時烨難得的去廚房裏洗了水果端出來,拿着蘋果咬一口,随意的說道,“想不想要孫女兒?”
章母訝異的看了眼兒子,這說的什麽話,沒頭沒尾的,現在院子裏頭誰不知道啊,他們老章家就想要個孫女,和老章下棋的老孔,孫女才一歲多點,棋下的一般,但是人家有孫女兒啊,放一邊惹的老章下棋都不安心,老五還說這話捅老頭心窩子,“勁淘氣!”
“和橄榄一塊玩的花生、玉米,可愛吧。”章時烨也沒搭理母親的話,徑自說着。
哼,老頭擡眼看了兒子,“又聰明、又漂亮,可人疼的。比院裏那些小姑娘都要好!”
章母說起那倆孩子也是眉眼帶笑,“可不是嗎,真是兩個小機靈鬼,聽話懂事,哎呦真是的,想想心都要化了。”
章時烨得意的咬了口蘋果,也不再多說,“如果我說,花生、玉米我你倆的親孫子呢?”
章父章母聽到這話一下子都擡起了頭,看向章時烨,章時烨看到爸媽這動作一致的樣子,笑了,“沒開玩笑。”說到此處他也認真起來,把和蘇以的過往簡單的說了一下,但是,“那會兒我們倆說句不害臊的,那真是如膠似漆啊。結果,爸讓我去訂婚,我瞞着她,想過陣子把婚退了。結果,訂婚當天,她就走了,說是不能做第三者,她哪裏是第三者啊,大學一畢業就跟了我,清清白白的。我也從沒跟她說過訂婚的事兒,突然冒出個未婚妻,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聽說的,只當自己是第三者插足,道德上過不去,想必當時走的很傷心。”說到這裏,他還看了眼章父,這是棒打鴛鴦的始作俑者。
章時烨指責的話一句沒說,可那意思不言而喻,期間的其他過程他的簡短略過,“她沒想讓我負責,就想自己帶孩子過,要不是那天我發現了胎記,她是不認的。”
“蘇以是個通情達理的,被我發現了,她也沒瞞着,同意讓孩子和我接觸,孩子們喜歡騎馬,這段時間我都帶兩人去馬場學馬術,你們是沒看見,騎馬裝穿在兩孩子身上絕對的英姿飒爽,哎,攝像機沒帶來我給孩子們拍了不少視頻,有空給你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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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現在還不知道我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一來孩子小,二來一直都是魏家照顧,孩子們心裏上要有個過渡。我這也是才和孩子相認,感情才培養起來,這認親的事情急不得,但是想着應該帶過來給你們看看,畢竟是親孫子孫女兒,這周末想帶孩子過來看看爺爺奶奶,不知道你們什麽意見。”
章時烨說的謙虛謹慎,章父章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孩子的媽媽呢?”章父并沒有因為孩子們的事情忘記大人。
章時烨一頓,嘆口氣,“如果沒有訂婚這出鬧劇,想必現在我也和蘇以結婚了。爸、媽,我是想和蘇以在一起的,只是她不願意。但我不會放棄,如果她不嫁給我,我也不打算娶別人,反正現在有了花生、玉米,我也挺知足的。倆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沒爸,現在還叫着別人爸,我這心裏頭真不是滋味。”
兩位老人聽了章時烨的話沉默,半晌章母還是說了一句,“終歸是你做的不對,咱們家沒做好。可是,這些事情誰也料不到。但也別洩氣,孩子們在這兒呢,你好好對人家,都能給你把孩子生下來,不是沒有情分的,慢慢來。”
蘇以的事情暫且不提,他們都知道這事急不來,說着說着就說到兩個孩子,老人們歡喜的不知道怎麽才好,一個勁兒的問這問那,本該早早入睡的兩人這一夜是興奮的都沒怎麽睡,只在說起孩子媽媽的時候嘆口氣。第二天兩位老人就偷摸着在花生、玉米下午放學的時候侯在了幼兒園的門口,還要小心的躲着橄榄,只敢偷偷的看一眼兩個孩子。
幼兒園放學早,蘇以是沒有時間接送的,兩位老人之前也問了章時烨知道是魏家的人幫着在帶,只見吳媽左手花生右手玉米,饞的兩個老人心裏不是個滋味,只是今兒在周三,等到周六聚餐還要好幾天,真是難熬啊。聽說放學後要和橄榄玩一會兒的,可今兒也不知道怎麽的,兩孩子和吳媽牽着手一蹦一跳的回家了。
“不是說都要在樓下玩的嗎?”老頭看着孩子們回家,立刻撥打了章時烨的電話,還沒等那邊接起來他又挂了,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章父章母眼巴巴的又在小區裏坐了會兒,說是一會兒其實是一個小時,這才不甘心的坐車回家。每周都是簡簡單單的過來了,可這一周兩位老人難熬的啊,又不敢再打電話給章時烨,只能眼巴巴的盼着周六的到來。就連大兒子周六出差,說是周日才能回來,兩位老人也不願意把聚餐的時間往後挪一挪。
周六一大早,花生、玉米就吃完早飯,背着自己的小書包在那裏聽蘇以講話。
“我們花生、玉米真是棒棒噠!”蘇以沒有家長的那些唠叨,什麽好好吃飯啊,聽大人話啊之類的,她向來都是鼓勵政策,讓孩子自由發展,不去束縛。等到約定時間,蘇以牽着兩個孩子下樓,章時烨早早的等在了那裏。孩子們與媽媽說再見,然後自覺的爬到後座的兒童座椅上坐好,章時烨把安全帶系好,開車離開。因為這段時間章時烨都有和孩子們交流,抽空就帶兩人去騎馬,三個人也熟識起來,一路上車子裏歡聲笑語,路過章時烨工作的大樓時他還指給孩子們看,叔叔就在那裏上班,第二十層。兩個孩子也很給面子的哇哦一聲,好高啊。
車上其樂融融,家裏兩位老人卻是等的有些心急,章母早早準備了水果,又怕把孩子們涼着,放在暖氣旁邊溫着,橙子、火龍果、哈密瓜切了滿滿一盤子。章父坐在棋盤旁邊,時不時的往窗外看了看,“老五不是說要早早接孩子們的,怎麽還不來啊。”在兩位老人的期盼下,章時烨才帶着孩子們到了章家。
花生和玉米都穿着紅色的外套,帶着兜帽,兩人乖巧的牽着章時烨的手,遠遠看過去就像年畫娃娃一般,章父還算鎮定,章母已經等不及的迎了出去,摸摸這個又抱抱那個的,哪個都舍不得撒手。
“媽,進去說。”
“哎哎哎,外面冷,快進來。”
章時烨一進門就覺得屋裏這熱的啊,“媽,開暖氣了?”他一邊脫着外套,一邊看着坐在沙發上兩眼盯着孩子看的章父,嘴角笑了起來。章母趕緊給兩孩子脫外套,“老章,過來啊,幫孩子把外套脫了。”
章父屁颠屁颠的小跑過來,一點兒也沒有作為退休老人的那份從容,這會兒腿腳利落的仿佛回到了18歲,兩孩子長的像,穿的又一樣,還都帶着貌兜,乍一眼還真分不清哪個是花生哪個是玉米。外套一脫就立刻辨雌雄,花生穿着喜歡的海綿寶寶,玉米穿着鐘愛的蠟筆小新,花生剪着蘑菇頭、玉米紮着小揪揪,奶聲奶氣的喊一聲爺爺、奶奶,說着謝謝。章家又不是只有這一對孫子,可就這一對看的兩位老人滿目熱淚。
孩子們一到,就沒章時烨什麽事兒了,章父章母圍着孩子們,熱不熱、冷不冷、渴不渴、餓不餓,終歸是熱情的不行,大概是失而複得又因為突然的喜悅因此格外的不一般。花生、玉米一直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因此等到章家幾個兒子兒媳帶孫子到的時候,孩子們已經和老人混熟了,再加上之前來過一次,等章時韬和林淩帶着毛豆、橄榄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花生、玉米坐在老頭腿上在那裏講詩辭。
“比如有一首詩叫作《彈歌》,據說是中國第一首詩,講的是原始社會打獵的事兒,全詩一共就八個字:斷竹,續竹,飛土,逐宍(ròu,肉的古字)”花生說完一句話,玉米就接着說,“其實這首詩就是個口號,幹活的時候一塊喊喊,大概類似于做操時候喊的節拍吧。所以魯迅先生說:詩是韻文,從勞動時發生的。”
“後來這些詩歌流傳下來,據說孔子把它們又整理了一遍,這就是中國的第一本詩歌總集:《詩經》。”
“來到了西周,周公搞了一套禮樂制,把禮節、音樂、舞蹈上升到了國家高度,國家帶頭K歌,豐富精神文明生活。”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着詩歌的由來,別說老頭了,聽的大家也是一愣一愣的,林淩戳了戳章時韬的胳膊,“我上了這麽多年學,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中國第一首詩只有八個字。你說,蘇以到底是怎麽教的啊?我是不是也應該辭職在家多帶帶孩子們,不是都說孩子在三歲之前是開發智力的最好時間,這陣子要是做好了,對孩子以後的成長和學習至關重要。聽說蘇以之前都在家帶孩子的嗎?”
章時韬好笑的看了眼老婆,“毛豆都上小學了,這橄榄也過了你說的年紀。再說了,聽說之前花生、玉米都是魏家老太爺親自帶的,蘇以一直也在上班,就是沒在這邊而已,聽說這段時間經常出差,就是為了老五的那個工程,她哪裏有時間帶孩子啊。現在會說兩句話怎麽了,以後還不定怎麽樣呢。”
橄榄難得沒拉着花生、玉米玩耍,咬着自己的手指頭看着坐在自家爺爺腿上的小夥伴,他歪着腦袋,聽着自己聽不懂的話,“媽媽,花生、玉米為什麽沒和我們一起來?”
只顧着聽孩子們講話了,這會兒夫妻倆個才反應過來,對望一樣,然後看到在一旁站着的章時烨,林淩咬着老公的耳朵說,“老五,知道了?”
章時韬看着站在一邊傻了的弟弟,“不好說,聽說他最近在追孩子媽。一會兒你別說漏了,靜觀其變。”
“可我看爸挺喜歡兩孩子的,會不會知道了?”
“不會吧,爸想孫女都想瘋了,老五大概是想淘老頭歡喜,帶着過來過過瘾吧。”
章時韬和林淩是認識兩孩子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林淩給家裏人普及了一下知識,然後章時韬再順便說上一句老五的心思,大家了然卻又驚訝,可孩子們還在一旁不好問出口,就各自在自己的心裏嘀咕着,老五居然看上了生過孩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