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麽?”
就在瞿知微茫然時,只見她面容一變,變得格外陰狠兇猛,擱在一旁的手飛快地從沙發縫裏抓出一只針管,動作迅速地摘掉套子,趁瞿知微來不及反應确定無誤地把針頭紮進他的脖子裏。
冰涼的液體順着血管進入到身體裏。
瞿知微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麻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即使大腦還是清晰的,卻也無法張口質問她這麽做的原因了。
直到昏迷過去前,他只是聽見她說了句:“如果你乖乖離開該多好,何必非要給我找麻煩呢?我才不希望你救出鐘丠呢,所以麻煩你先委屈一陣子,等到他的死刑裁決下來我再放你離開。”
“滴答、滴答……”
瞿師醒來得猝不及防,入目是一個老舊的水龍頭,水珠從幽深的孔裏落下來滴在水裏,毫無違和地融為一體。
窗外慘白的亮光刺得他眼睛生疼,雪白的牆面此刻正在天旋地轉,周圍都有重影,弄得他頭腦昏脹。
瞿師往下坐些,身體一滑,水一下子淹過他的口鼻,他吓了一大跳,慌忙坐起身,哪知手下滑溜溜的,他整個人都滑進水裏了。他手忙腳亂地扒着水,鑽出水面,他趕忙抓住浴缸壁然後擡起身子伏在上面深呼吸。
觀察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才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個水池裏。
這是哪裏?
自己不是應該在康家嗎?難道是伏香把他關在其他地方了?
這裏裝修很新穎,跟其他房屋格格不入。
他爬出浴缸撈起下垂的衣擺,想要用雙手擰幹,可剛一動他就愣住了,他的衣服沒有濕,不光是衣服,就連頭發和皮膚也沒有被水打濕。
怎麽回事?難道他已經死了,變成鬼了?
他茫然地走出屋子,院子中的景色有一種熟悉感撲面而來。那些一磚一瓦都和過去一樣,正前方長滿黃色葉子的大樹依然茂盛,只是四周白石搭建的臺子上落了些灰塵,還有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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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右邊傳來小孩啼哭的聲音,是右前方那間敞着門的屋子裏傳出來的。他揣着疑惑想過去看看,一只腳剛跨進門,忽然身後冒出一小孩,不是從他旁邊跑進來,而是從他身體裏直接穿出來的。
八歲左右的男孩子長得還算周正,就是看着木讷,有些呆呆的,保準是個內向不愛說話的孩子。只見他一進來就直奔屋內的嬰兒床,他抓住嬰兒手邊的撥浪鼓,輕輕搖晃着,敲擊聲讓正在哭鬧的孩子慢慢靜下來了。
睜着圓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盯着撥浪鼓看,不一會兒,小家夥就笑了,還伸出手要去抓撥浪鼓。
男孩松了一口氣,把玩具塞進肉嘟嘟的小手裏。
門外又走進來一男人,他有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打理的十分整齊,高挺的鼻梁上邊架着一副眼鏡,給人很有才華,知識淵博的樣子。他的穿着也很考究,居然是一身亮麗的黑西裝,手裏拿着幾本書,書皮花花綠綠的,因為背光的緣故所以看不清上面寫着什麽字。
直到男人完全站在屋內,瞿師這才看清他是誰。
雖然容貌有些變化,加上穿衣風格發生巨大的變化,但是瞿師還是能一眼認出他是左奇,那眼神他太熟悉了,嚣張狂妄又不在乎一切的眼神可是左奇的專屬。
曾經他還想殺人犯不灰頭土臉也就罷了,怎麽還會有這種眼神呢?或許別的殺人犯沒有,左奇就有,是不是說明他是不一般的殺人犯呢?
他胡思亂想之際,這邊左奇稍稍彎下腰對小男孩說道:“小安,該回去上課了。”
叫小安的男孩子一言不發,從他手裏接過課本,虎着臉往外走。
瞿師很好奇左奇怎麽回來了,這個小安就是誰家孩子,他們怎麽會一齊出現在康家,為了弄清楚心裏的疑問,他自然是沒有猶豫跟着他們,看着他們進了一間屋子。
那曾是康源辭的屋子,當門打開的那瞬間,瞿師有一瞬錯覺,好像康源辭會從屋裏跑出來,可事實上什麽也沒有。左奇和小安一起進去,在他和左奇的注視下,小安翻開國學書搖頭晃腦地背誦着一篇課文,稚嫩的語調讀着老氣橫秋的文章,頗有點小大人的感覺。
如果他讀錯了,左奇還會糾正他。
背書的聲音維持了大約四十分鐘,第二堂課是算術課,講國學還算溫柔的左奇,這堂課可是換了一種性格,小安計算能力明顯很差,做題總要反應很久才算得出來。
站在一旁默默注視的瞿師瞧見左奇背在身後握着戒尺的手總是緊了松,松了又握緊,反複了好幾次。依照往日相處,瞿師自然知道左奇這是沒耐心了,左奇的不耐煩不會表現在臉上,煩躁的時候他手上的小動作特別多,小安極差的算數能力讓他蹭蹭蹭不斷冒火,估計這會兒快要止不住了吧。
果不出其然,小安算錯第十五道題時,左奇讓他手心伸出來,随後舉起戒尺打了幾下,小安忍着疼硬是沒有吭聲呼痛。
乏味無聊的課結束了,小安留在房裏完成作業,左奇則是回到他的房間。
他現在住的房間就是瞿師的房間,他一進屋就摘掉眼鏡,遠遠地扔在桌子上,把衣服一脫挂在衣架上,然後掏出煙盒抽出一只,點燃。
瞿師見了,恨不得趕緊現身把他的煙熄滅。
想不到左奇居然染上這種惡習,學着抽煙了,自己抽煙也就算了,好歹這裏以前是自己的屋子,念在過去的同居情誼上也不該在自己屋裏抽啊,弄得屋子裏烏煙瘴氣,真是氣死人了!
左奇坐在窗前直直地望着外面,瞿師好奇,湊過去想看看他到底在看什麽,于是來到窗前發現東邊的矮牆不知何時拆掉了。曾經孤立的小院子,如今随着矮牆倒塌便不再孤立了。
記得因為有牆擋着,所以他很失望不能好好欣賞那顆大樹,每次望向牆頭,都只能看見一樹搖曳的黃葉,現在那棵樹完整地呈現在眼前,叫人忍不住為之動容。
就在瞿師對着大樹發呆之際,左奇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大樹前,站在樹下擡起頭閉上眼睛,瞿師不知他在做什麽,于是也跟過去和他做出一樣的動作,當眼前一黑,周圍有許多聲音紛紛湧進耳蝸。
尤其是風從樹葉間穿過的聲音,似乎能從其中聽見時光走過的聲音。
令瞿師驚訝的不是這種聲音,而是左奇的聲音。他聽見旁邊左奇發出一聲嘆息:
“瞿師,我好想你,你快回來吧。”
過了這麽多年,世上很會牽挂你的人大概只有寥寥數人,其中有親人、朋友、愛人,那麽對于自己來說,左奇算是哪一種人呢?
關于這個問題,瞿師暫時沒有答案。
明明身處同一時空,卻感覺他們之間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想來也是,神官和殺人犯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既然已經離開了,何必又要回到原地呢?
左奇心情郁郁,怕是也有些觸景傷情,他踱步返回屋裏,瞿師也跟進去了。左奇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某人面前,他彎下腰從床底拖出一個紅色行李箱,不過他沒有急着打開箱子,而是将它立起來推遠了些。
這一推,恰好把它推到了瞿師跟前,正停在他鞋尖處。
箱子是不可能觸碰到瞿師身體,可是瞿師分明感到腳背一陣麻木,像是一瞬間觸電了的感覺。
他條件反射似的快速朝後面跳了一下,讓自己離開那個行李箱,那裏面肯定有什麽不尋常的東西。可惜左奇并沒有當着他的面打開箱子,所以他無法得知裏面到底裝了什麽。
後來,瞿師以這種形态在這座房子裏生活了一段時間。
在這期間,他了解了不少事情。
第一天他就知道現在是一九八三年,在自己沉睡之後過了八年。
原來當初伏香得到康家後,以新當家人的身份為康啓明夫婦舉行了葬禮,然後把康源辭送到外公家寄養,自己則住在康家,不過她的好日子沒過太久,她為了混進上流社會圈子跟着一群闊太太學炒股,結果把所有錢都賠光了,房子也抵押進去了,為了生存她做起了皮肉生意,後來不小心染病死了。
八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發生的事可多了。
現在買下這座宅院的人姓湯,叫湯常青,是位有頭有臉的人物,很會做生意,掙了不少錢。他的妻子郭琨是慈善家,長得漂亮又溫柔,把家裏照顧得很好。
他們一起有三個孩子,大女兒湯顯榕十七歲了,知書達理,典型的名媛淑女。二兒子湯長安十歲,性格孤僻不愛講話,正是瞿師第一天看見左奇教導的那名小男孩,老實說那孩子太瘦了,明顯營養不良,如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