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從賓館出來後, 鐘拓駕車先去了一趟加油站。加了滿滿一箱油,秦盞把錢付了。
鐘拓瞅一眼她手裏的收據,沒言語直接上車。
雨後的陽光讓人心情格外的好。特別是吹着空調看它的時候,心裏說不出的舒暢。
這輛桑塔納破歸破, 開着還挺順手。睡了一上午, 秦盞這會兒精神十足。打開小電視,撐着頭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
“現在再看, 流川楓還是這麽帥啊。”
畫面裏放的是灌籃高手, 很老的一部動畫片。秦盞和鐘拓上初中的時候班裏曾瘋狂傳閱過這套漫畫。
鐘拓眼皮掀都沒掀地鄙視:“你還是那麽花癡。”
秦盞哼了聲,開始揭他老底, “我記得有一次跟外校的籃球比賽你還模仿過他, 最後好像是投了個三不沾?”
“那時候我是剛好瞄到你被另外一個場地的籃球K到。當時你頭發亂的像濟公。”
“……濟你妹夫。”
最後比賽贏沒贏,秦盞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後來因為被籃球砸到這件事差點變成兩個班打群架。
因為砸人那班不僅不道歉還起哄。
秦盞揚唇:“你差一點被老班請家長。”
“唐老鴨就那點本事。”
初中班主任是教物理的, 因為老壓堂,得了個“唐老鴨”的外號。
這件事過去了這麽多年,沒想到他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秦盞望着前方, 淡淡說:“算一算我竟然跟你認識十三年了。”
從初中到高中,從十三歲到二十六歲。人生最美好的幾年,她全喂了狗……
鐘拓偏過頭,眼中映着細碎的光,“怎麽着,膩了?”
“有點。”
他冷笑:“忍着。”
一集放完,那個經典的片尾曲響起。秦盞扭過臉,窗外樹影搖晃, 陽光正好,明媚的就像那日的天空。
她嘴角勾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
回程路況很順,一個小時後就到了地方。鐘拓聯系到車主,兩人先過去把車還了。
年輕男人依舊一張笑嘻嘻的臉,接過鑰匙,大大方方看了秦盞好幾眼。湊過去,暧昧地問:“拓哥,有情況了?”
鐘拓勾了下嘴角。扔了一支煙過去,拍拍他肩膀。側頭叫秦盞:“走了,回去。”
一高一矮的身影并肩走在小巷裏。樹影婆娑,在身上映出斑駁的影子。過堂風穿過,吹在身上讓人身心舒暢。
秦盞走在鐘拓右邊,頭頂剛好到他肩膀。鐘拓瞥了瞥,微揚了下嘴角。
路過小店,他走進去。再出來時手上拿了兩瓶水。
扔一瓶過去,他挑唇:“舅舅請你喝。”
秦盞這瓶是脈動,她最喜歡的青檸味。稍一擰就開了,顯然之前就擰好的。
她手一頓,仰頭喝了一小口,笑問:“這瓶水抵吊帶裙了?”
鐘拓将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揚唇:“不抵。高低給你買一件。”
她擺手,“還是留給你自己穿吧。”
賓館就在前面不遠。剛到門口,兩人跟張琮迎面撞見。
張琮目光跟探照燈一樣挨個在他們身上掃射。末了,抱起雙臂,唇邊勾了個耐人尋味的笑:“徹夜不歸,去哪快活了?”
鐘拓直接忽略他這問題,問:“人呢?”
“你說何彬?”張琮臉色正經起來,“走了,房裏都空了。”
秦盞插話進來,“他是誰找過來的?”
“陳松。”張琮看看她又看看鐘拓,對情況完全摸不到頭緒,“不是,你們能不能別跟我打啞迷?到底怎麽回事?”
鐘拓看了眼秦盞,輕描淡寫到:“想問他點事,人走了就算了。”
☆
房間裏還是離開時那樣淩亂。喝完的空瓶倒在桌面,換下來的衣服被随意扔在床上。
窗關了一天,空氣有些悶。秦盞将窗戶打開,坐在床邊歇了一會兒。她在考慮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秦棉。 思索半晌,這通電話秦盞還是沒有打。秦棉能不能理解是一方面,何川幹了什麽事,秦盞不想告訴她。
想通,她拿上換洗衣服去浴室徹徹底底洗了個澡。出來時外面正傳來敲門聲。
秦盞放下毛巾去開門。
淡淡的清香飄進鼻端。這味道有點熟悉,她在溪城用過。
鐘拓換了一身衣服,白襯衫幹淨平整,領口挺括,端正地被一字肩撐着。習慣性地解開兩顆扣子,露出喉結和鎖骨之間的小窩。下身穿了一條淺色牛子褲,膝蓋上破了兩道口子,多了幾分随性。
暖黃色燈光在他肩上跳躍,秦盞望着他光潔的下巴,輕笑:“年輕了。”
鐘拓眼皮輕垂,露出那一道褶痕,看見秦盞長發還滴着水,咬了咬腮幫:“去不去吃飯?”
秦盞回房間拿起毛巾擦頭發。寶藍色長裙後背已經氲濕了一塊。
“正好有件事跟你說。”她擡眼瞥過去,“我想明天回去。”
鐘拓立在門邊,沒說話。
“假期沒幾天了,想回家看看。你怎麽說?”
他走進來随手帶上門,目光清冷,“買好票了?”
秦盞搖頭,“還沒。”
鐘拓伸手,修長的食指接住她發梢滴落的水滴,淡淡說:“吃完飯買票,明天一起走。”
——
第二天中午,秦盞告別張琮和鐘拓一起去了機場。
來之前,她沒想到會跑這麽多地方,一走就是近半個月。坐上飛機的時候,終于覺得松口氣,心情也随之飛揚起來。
鐘拓翻着手裏的雜志,聽身邊人問:“回去你是不是可以把成片給我們了?”
修長的手指又翻了一頁,他頭也沒擡,“七八天之前我就發過去了,還想要什麽成片?”
秦盞:“……哦。”
廣播裏已經通知即将起飛。鐘拓合上雜志,狹長的眼眸擡起,不鹹不淡擠兌:“你們老板有你這種員工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還沒到地方就想着工作。”
“你懂什麽?”秦盞懶懶靠着靠背,眉梢微揚,靈動的眼眸波光潋滟,“我那些兒子終于能有個家了。”
見她這模樣,鐘拓眉眼一松,嘴角帶着戲谑的笑,“只有家哪夠,你還應該給它們找個爹。”
秦盞:“……”你快閉嘴吧!
兩個小時後飛機安全着陸。秦盞和鐘拓都沒有托運的行李,也沒耽誤什麽時間。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過來一個男人。
一身騷包的橘紅色西裝,手裏轉着墨鏡腿,懶懶散散的模樣。
他在鐘拓面前停住,輕挑地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一雙開成扇的桃花眼裏都是笑意,“終于他媽舍得回來了。”轉頭看見秦盞,嘴咧的差點在腦後勺找個交叉點,“呦,這不是秦盞嗎。還認識哥哥不?”
鐘拓冷臉兜了眼趙凡白,把話接過去:“他瘋了。你叫他孫子就成。”
趙凡白:“……”重色輕友到這種程度也是沒誰了。
眼前這人秦盞一開始真沒認出來。直到他開口,她才想起來鐘拓身邊還有這麽個二世祖。
她掀唇:“當然記得,招人煩。”
這外號可好多年沒人叫過了。趙凡白又吃一癟,用眼神跟鐘拓控訴,“……你不好好管管?”
鐘拓握住秦盞手腕往出走,氣死人不償命:“我只負責慣,不負責管。”
趙凡白覺得自己來這趟就是多餘。給人鞍前馬後,還他媽要被虐。
他來開的車是輛保時捷SUV,酒紅色,和人一樣騷包。
鐘拓把行李放到後備箱,拉開車門把秦盞塞進後座,本着人道主義精神自己坐進了副駕駛。
等人坐穩,趙凡白調了下後視鏡,一腳油門駛離沁安機場。天空雲卷雲舒,車子上了高架橋很快融入車流。
秦盞望着窗外透藍的天空,懶懶聽前面兩個男人說話。
“這次回來還走嗎?這麽多年你也浪夠了吧?”
“我走不走對你有影響?”
“當然有。我都等你這麽久了。”
鐘拓冷冷瞥過去,“滾。”
趙凡白哈哈大笑。目光往後視鏡兜一眼,自來熟一樣問秦盞:“聽說你在S&G當設計師?”
秦盞嗯了聲,嘴角挂着清淺的笑意:“有需要嗎?”
趙凡白啧一聲:“有需要的是他。”他擡着下巴朝鐘拓的方向努了努,“你不知道他這幾年多空虛多寂寞。我差點以為他要遁入空門了。”
秦盞從後方看了看鐘拓,唇揚着,沒接話。
“我找女人往他身上推他都不要,害得我以為這家夥是基佬。愣是躲了他幾個月。”趙凡白說着不知真假的話,“哪個女人找他絕對賺了。存了二十幾年的積蓄啊!”
鐘拓眼裏刮起寒風,“你想死直說。”
趙凡白挑唇笑。
秦盞紅唇微勾,身體稍稍往前傾。擡手扣住駕駛座靠背,“你看着比他像。”
趙凡白沒反應過來,一腳踩進坑裏,“像什麽?”
“基佬。”
趙凡白:“……”他直接把車開進河裏同歸于盡算了。
一個小時後開進市區,秦盞跟兩人道別先下了車。保時捷調頭開往鐘拓家。
車裏只剩兩個男人,趙凡白點了根煙,又給鐘拓扔過去一盒。
“你說追老婆,我他媽以為成了。”他吐了口煙圈,“我看你要拿下秦盞,沒那麽容易。”
鐘拓冷冷瞥他,“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趙凡白笑。現在你剃頭挑子一頭熱瞎子看不出來。
“我還能看出來,我這脫衣舞是跳不成了。”
“是麽?”舌尖頂了頂腮幫,鐘拓寒聲說,“你等着看。”
作者有話要說: 拓哥要追盞盞,總得先把态度表達清楚。所以,他大概還要苦一苦。嗯。
P個S:下章明天晚上十二點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