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熙寧新政(一)
熙寧二年,北宋參政王安石在宋神宗的支持下,開始實施新法。
新法雖對國家有諸多好處,但損害了很多封建貴族和官僚的利益,朝廷中反對他的聲音越來越多。
汴梁垂拱殿內,宋神宗趙顼正與各大臣商議政事,衆人皆對變法發表着自己的見解,褒貶不一。
“皇上,新法若再不中止,恐要天下大亂吶!”
“荒唐!這新法才将将施行,要是說廢除就廢除,皇家顏面何在?”
“所言甚是,新法已初見成效,相信繼續施行下去,定會大改我朝積貧積弱的局面。”
“……”
龍椅上的宋神宗撫着額頭,濃眉緊蹙。自新法實施以來不過半年,這種場景便日複一日的上演着。朝上争論不休,朝後奏折不斷,真真是一日不得消停。
下朝後,宋神宗又再次單獨召見了王安石。
“王參政,青苗法可見成效?”
皇帝對面一長須冉冉,身着朱紅色官府的中年男子躬身說道:“回皇上,九月初施行的青苗法已大見成效,短短數日已為朝廷積攢了大量的收入。”
宋神宗點頭,緊繃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些。
“進來參奏你的折子太多,皆言語不善,王參政可要多加小心,朕恐有過激之人,欲對你行不利之事。”
王安石再次向宋神宗做了一揖:“多謝皇上挂心,臣自當謹慎行事。”
告退後,王安石退出了禦書房,走至四下無人處長籲了一口氣。
自變法施行以來,他每日都承擔着極大的壓力,家門口天天都有言語謾罵之人。可當今國家的局面,施行變法刻不容緩。所以,明知前方道阻且長,他也要一條道走到黑方可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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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沒想到的是,方才宋神宗的話竟一語成谶。
就在他在路經家門前一條人煙罕至的小巷時,眼前一道黑影飛快閃過,不消片刻便消失不見。
待王安石回過神來,只覺腰間一痛,低頭望去,只見汩汩鮮血滲出,瞬間将朱紅色的官服染成了暗紅色。
王安石因劇痛難忍,向後重重的倒了下去……
沐瀾接到通知,來到局長鐘柏辦公室,沒想到蘇堯也在。
待她在辦公桌前坐下,鐘柏又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凝重神情:“事态嚴重,我就不跟你們多解釋了。”
鐘柏将電腦屏幕調轉向對面的二人,上面是一張古人的畫像,下面寫着五個黑色大字——
司馬光變法。
沐瀾:“??”她只知道司馬光砸缸和他撰寫的《資治通鑒》,這個變法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向不正經的蘇堯反而正色了起來:“王安石出什麽事了?”
鐘柏透明的樹脂鏡片在燈光下反射着光芒,藏在後面的是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他在新法實施的第一年被人刺殺,三天後才被人發現。”
聞言,沐瀾和蘇堯皆是一驚。
“是誰做的?”沐瀾問。
鐘柏搖了搖頭:“這次涉及的人物衆多,牽連甚廣,所以我讓你們兩個人去,分頭調查。一定要趕在事件發生之前查明真相,阻止事情的發生。”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他死後,影響最大的便是司馬光,雖然王安石死時,兩人還未因政見不合劍跋扈張,但他後來代行變法,定有蹊跷,你們可以從他查起。”
沐瀾和蘇堯應聲,起身就要離開。
“沐瀾探員,你等一下。”鐘柏單獨留下了沐瀾,從身後的架子上取一本書遞給她:“把它交給線人。”
沐瀾看了眼手中的書——棋譜大全?
鐘柏又叮囑道:“你先前去北宋執行過任務,見過青年時期的蘇轼。雖然他現在在眉山守孝,但不久便要返京,切記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沐瀾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局長辦公室,往服裝部門走去。
蘇堯正在電腦上做着登記,見她進來,臉上已經完全不見了方才嚴肅的樣子,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聽說,這北宋的線人可是大有來頭,你知道是誰嗎?”
沐瀾沒有回應,兀自走到另一臺電腦旁登記過後,立馬從彈出的道具箱中領了一套宋朝女子的窄袖長衣。
“穿的這麽樸素?”蘇堯望了眼她手中的衣物,自己拿了件宋朝男子官袍。
沐瀾瞧了一眼他手中的裝束:“你就這麽自信,去了就能當官?”
蘇堯無所謂的笑了笑:“反正線人那裏有備用的,先讓我過把官瘾。”
沐瀾沒再搭理他,自顧自的推門走了出去。上次去唐朝的包裹還原封未動,沐瀾再次将它取出,直接就往控制中心走去。
壓根沒有等蘇堯一起的打算,連接上感應裝置,選擇了年份後就穿了過去。
一睜眼,沐瀾差點沒被吓死,她竟然明晃晃的出現在一條人來人往的路上!
這要是被人瞧見路上突然變出個活人來,怕是要覺得撞鬼了!
還好這裏地處偏僻,方才并未有人經過。沐瀾拍了拍胸脯,驚魂未定。
眼前是所宋代古典庭院,她擡起頭看去,只見匾額上寫着——“會老堂”三個大字。
好像有些耳熟……
沒等她想起些什麽,門內有一白須老人自門廳徑直向沐瀾走來。
沐瀾心中一驚,剛要轉身躲避,卻被他叫住:“且慢。”
老者已經站到了沐瀾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瞧了她手腕處一眼,開口道:“跟我來。”
沐瀾方才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白玉镯子,心中也猜想到這位老者應該就是管理局在北宋的線人,于是放心的跟了進去。
待老者将他帶進西苑一處廂房後,掩上了門扉,轉過身來。
“你可是沐瀾探員?”
沐瀾微微颔首。
老者點頭,撫着花白的胡須,道:“我是歐陽修。”
沐瀾瞳孔震驚:“……?!”
“您、您是管理局的線人?”
歐陽修點了點頭。
沐瀾有些難以置信,管理局竟然敢聘用名人做線人!膽子可真夠大的……
她自剛才起嘴巴就沒合起來過,歐陽修在一旁叫了自己幾聲才回過神來。驚覺失态,連忙道:“對不起,方才一時晃了神。”
歐陽修輕笑:“無妨,每個來的探員都是你這種反應,老朽早已見怪不怪了。”又接着道:“局裏可有讓你帶來什麽物件?”
經他提醒,沐瀾才想起之前鐘柏在她離開前交給她的東西,連忙從随身行囊裏拿了出來,遞給了歐陽修。
歐陽修翻看着手中的棋譜,笑着連連點頭:“不錯,就是這本棋譜,終于在有生之年能破解這道棋局了。”
聽他這麽一說,沐瀾才想起來,歐陽修今年已是花甲之年,1007年出生的他将在1072年逝世……
她猛然擡起頭來望向面前年邁的老人,眼中神情複雜。
和先前的穩婆,賈老爺都不一樣的是,他們是普通人,歷史根本就沒有記載他們的生平。而歐陽修不一樣,非但有記載,還是中國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這樣一來,他會不會知道自己三年後将會……
歐陽修已将手中棋譜合上,轉頭直對上沐瀾一雙悲怆的眸子,心中不解:“姑娘為何如此看我?”
沐瀾咬了咬下唇,不願開口。
半晌後,歐陽修了然,朗笑一聲:“姑娘若是怕我知曉自己的生死,恐是多慮了。”
他依舊有條不紊的撫着及胸的長須:“我這一輩子留下的已經足夠多,也不惜得多個一朝半載。”
沐瀾心中大為震撼,面對生死能如此豁達,當真令她驚嘆。
“比起這,我們眼下還有更重要事要做。”歐陽修繼續道,他打開了房間內右側的櫃子,裏面是滿滿的錦衣綢緞。
“姑娘現在的身份是我的遠方侄女,因家中父母早逝投靠于我,在外如此解釋即可。”
沐瀾點了點頭。
忽然,歐陽修想起一事:“局裏說是來了兩個探員……怎麽就見了姑娘一個?”
沐瀾:“……”壞了,他把蘇堯給忘了。
待她和歐陽修急匆匆的趕到門外,只聽一陣劇烈的争吵聲響起。
“你們抓我幹什麽!”一個青年男子正被兩名衙役一左一右抓住了手臂,拖着他往前走去。
“你穿着參知政事的官服,還問我們幹什麽?不想活命了!快跟我們走!”
“你們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沐瀾:“……”真不想去救他……
此時,歐陽修已經走到了三人面前,衙役一見是他,立馬松開了蘇堯,向歐陽修鞠了一躬:“歐陽大人。”
歐陽修輕聲解釋道:“這位是我的遠方外甥,平日裏驕橫慣了,總是偷我的衣裳穿,勞二位挂心了。”
“聽到了吧!”蘇堯甩了甩衣袖,瞪了衙役一眼。
兩位衙役連忙給他和蘇堯賠着禮:“大人您哪的話,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說完,弓着腰快步走遠了。
歐陽修将二人領到了西苑,蘇堯終于忍不住道:“我說沐瀾,你怎麽都不等等我,害我差點被抓到衙門去。”
沐瀾嗤笑一聲:“你要真想擺脫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蘇堯啞口無言,她說的确是事實,只是方才自己不想多生事端罷了。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乖乖跟着歐陽修走進房間。
“拙荊已回娘家久住,兒子們也早已各立門戶,如今這宅子裏安全得很,可以放心說話。”歐陽修道,“蘇公子住這間,沐姑娘住隔壁,對外你們就是我的遠方侄子和侄女,今後,你們兄妹相稱即可。”
蘇堯和沐瀾應了聲,送走歐陽修後,兩人又為誰當哥哥、誰當姐姐吵了起來。
走出房門,輕合上門扉的歐陽修連連搖頭。
這管理局的探員真是一屆不如一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