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23
這天晚上,月色竟然出奇的好。孟遠二十幾年來頭一次跟李深睡在一起。她像個小孩子一樣,靠在她的懷中。李深也不知道怎麽哄一個人,只能輕輕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沉默地哄着她入睡。
孟遠睡得很沉,大概是真的很累。蜷着身子窩在自己媽媽的懷裏,呼吸清淺。似乎找到了港灣。
她睡到了早上八點,十分難得。起了床,家裏已經做好早餐。秋季清晨的溫暖陽光灑進來,孟遠有一點恍惚,雙眼因為昨天哭過,已經腫了起來。碰到了父親孟軍的時候,下意識地就低下了頭。
“吃早飯吧,吃完飯才可以去上班。桂嫂做了你最愛吃的蟹黃小籠包。”
孟遠連忙點點頭:“哦。”
孟軍打量了她一下,突然說道:“把頭擡起來。在家裏有什麽好怕的。”
孟遠心底“嗡”的一聲,慢慢地真将頭擡了起來。顯然孟軍看到了她紅腫的雙眼,也猜到了七八分。
“孟遠,這是你家。随便你怎麽樣,都是你家。”
孟遠的心又開始慢慢發酸,她抿了抿嘴點頭道:“我知道了,爸爸。”
孟軍拍了拍她的肩,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們回來不是為了罵你,只是不想讓你受委屈。”
早餐桌上,桂嫂吃完飯又去整理廚房。孟軍和李深習慣性地看學術雜志。孟遠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氣說了番話:“爸爸媽媽,我找到了新工作。總要出去住。離婚時候的房産我希望變賣,我自己另外租房子住。”
他們都放下了手中的雜志,相互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李深說道:“你早已能夠自己做決定。我們不會過多的幹涉你,但是你要保證好好照顧自己。”
孟遠點點頭,這才動身去上班。
國家大劇院的路她走過幾次已經十分熟悉,很快便找到了在後臺的切赫老師。他們樂團這幾個月都在這裏排練。可是沒想到切赫在看到孟遠的時候十分驚訝:“孟遠,你怎麽來了?”
“我來上班,老師。家琪難道沒有跟您說過,我今天過來。”
“哦,家琪說是說過,可是後來他的助理打電話來說,你不接受這個職位,還臨時派了個人過來代替你。”他指了指在遠處的一個小夥子:“你看,一個音樂學院的小提琴演奏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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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人群,孟遠就看到了那個男孩子,因為年輕,實在神采飛揚。這個世上,有一個詞,叫相形見绌。
切赫老師立馬打電話,示意孟遠不要走。
“喂。家琪,孟遠來了。什麽意思?昨天你不是讓秦願小姐打了電話說孟遠不來了麽?對啊,現在已經有人過來了。”
孟遠站在那裏,聽到秦願的名字,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她使得手段太卑劣,卻很有效,讓人措手不及。
她突然心裏冒起對秦願的種種怨恨,甚至比從前更深刻。
傅家琪立馬趕了過來,他眉頭輕輕皺着,打着電話,似乎已經在忍着很大的怒氣。他素來有話直說,最後即便已經進了大廳,來來往往很多人,他依然狠狠地罵了一聲:“Bull**!秦願,這件事我等會兒再跟你算賬!”
說完立刻掐了電話,看到孟遠的一刻,非常抱歉地說:“對不起,孟遠,我會解決。”
“到底怎麽回事?家琪?”切赫老師十分不解。
“秦願她擅作主張。老師,孟遠一定要留在樂團內。”
“可是那個小夥子?”
傅家琪手抵着下巴,想了一下:“我們樂團應該還缺一個行政助理吧。孟遠可以暫時留下來,要是您覺得不錯,可以把她調到您的身邊做你的助理。而那個小夥子以後可能還是要回去上學的。您覺得呢?”
切赫看了看孟遠:“你同意嗎?”
行政助理,其實就是打雜的。樂團內一切瑣事都得管,甚至連打印樂譜這些東西都自己來,其實壓根跟專業素養不搭嘎,任何一個人都能來做。
不過,孟遠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今天的排練不需要傅家琪,不過他還是盡心盡力地把孟遠介紹給了所有人,并且帶她熟悉了環境。
孟遠很感激,他真心誠意将自己當做朋友,處處幫她。盡管年少時兩人時常争鋒相對,傅家琪根本一點都不喜歡她。然而,時間過去這麽久,他們是互相的好朋友。
中午的時候,孟遠給大家定了盒飯,傅家琪也領了一份,看一眼休息室裏都是人,便讓了出來,坐在舞臺的臺階上,吃得倒是斯文,只是也不是很在乎形象。
見了孟遠,連忙喊她:“唉,孟遠,你喜歡吃鴨肉呢?”
什麽意思?孟遠走近了些,傅家琪立馬将自己盒中的鴨塊全部夾給了孟遠:“你吃吧。”
孟遠終于笑了,大眼睛彎起來,嘴角是淺淺的梨渦:“你讨厭吃也不用夾給我呀。”
傅家琪才不在乎這個,可曾想到這一幕正好落入了秦願的眼中。她今天剛出院,誰都沒來。傅家琪大早上罵了她一通,為了孟遠向她發了一頓火。蔣勘正也沒來,只是将吳嫂遣了到她家裏去繼續照顧她。最後等了好一會兒,竟然等來了陳三。
她裝扮齊全,來了這裏卻見到了這一面。秦願心裏冷笑:好你個孟遠。在病房裏義正言辭說會裏家琪遠一點,沒想到也是一個不守信用的小人。
秦願嘴角扯出一絲笑,踩着高跟鞋挺了挺背脊走了過去,笑眯眯地打招呼:“家琪,孟遠。”
孟遠的笑一下子沉了下來,傅家琪則連一眼都沒有看她。
秦願得到這種待遇,心裏有氣,臉上便笑得更甜:“家琪,你別再生我氣了,好麽?”她心疼地走上去,扯了扯他的西服:“你看,今天的外套皺巴巴的,是不是沒有人給你熨衣服?我就不放心那個阿姨,她怎麽能把你照顧好?”
“你有完沒完?!”傅家琪一把扯下了她的手:“是想算賬?”
“家琪,你!”秦願眼裏迅速湧上一片霧氣。
孟遠在旁邊看得突然很是厭煩,她轉頭向傅家琪點點頭:“我先走,你慢慢吃。”
傅家琪聳聳肩:“唉,我跟你一起走。上次跟你說的曲子,你正好抽空聽一下。”
秦願見他真的走了,當時一急,口不擇言:“孟遠,你不是跟我保證離家琪遠遠的麽?!怎麽,反悔了?!”
果然,他們兩個停下了腳步。傅家琪不可思議地看着孟遠:“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以秦願的手段,居然傻到說出這種話。孟遠笑了笑:“你可以自己問她。”
秦願其實已經後悔,傅家琪臉色又差一分,他把盒飯一放,朝着秦願冷笑了一下:“走吧,我倒要聽聽你怎麽解釋。”
他們去了二樓一個拐角的地方談話,樂團裏有的工作人員在擦拭樂器。孟遠十分敏感地聞出來那是松香的味道。
她小時候一天要練十幾個小時的琴,經常碰這個東西。這也是她小小年紀就有了職業病,氣管一直不好。
她喉嚨裏有點難受,伸手去掏包裏的藥片。居然空了。她又去找備用的,這才發現沒有帶,昨天睡在了家裏,根本沒有帶出來。
孟遠趕忙走了出來,走到了大堂門口,風口有冷風吹來,雖然吹散了松香的氣味,但是冷風直直地灌到喉嚨口。她忍不住咳嗽幾聲,這下便更厲害了。像有無數條小蟲子在慢慢咬着她。
她想起來答應過父母,答應過霍明朗什麽話。立馬讓別人代請了假,打了的去了醫院。
她一路捂着嘴,真的很難受。大概也是因為心裏作用,越是急便越是覺得呼吸都紮着刺。
孟遠熟門熟路,跑得飛快,一閃而逝,也就沒有看見坐在休息室裏打吊針的蔣勘正。
蔣勘正倒是看見了她,像是在做夢,只停留了一秒鐘。他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招了招秘書,吩咐道:“看看她幹嘛。”
“您說的是?”
他很不耐煩,這秘書真是不合心意,語氣不善地答道:“孟遠。看見沒有?!”
“哦,是,是。”秘書立馬奔出去。
蔣勘正撫了撫額頭,許久不感冒了,沒想到昨天陪客戶喝了點酒居然還發起了燒,中午的外賣實在難吃,也就吃了幾口。沒想到一會兒居然暈了過去。
他等了大概三分鐘,還沒有見到秘書回來。蔣勘正眉頭皺了起來,居然下意識想要把輸液的針管拔掉。
真是有病,他仰頭靠在椅子上,真是燒昏了頭。
又過了一會兒,秘書總算是回來,哭喪着臉:“總裁,沒找到人,太太走得太快了。”
蔣勘正良久沒有說話,秘書更加忐忑不安,以為這下肯定工作不保。
“算了。”他突然低低一聲。
秘書愣了下,他說的是算了麽?!
蔣勘正靠在椅子上,閉了眼假寐,再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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