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Chapter89
與紅舞鞋有關的童謠, 不得不讓人聯想起本·巴登。
巴登一直在搜羅童話童謠,在與占星師們聊完《紅舞鞋》的故事後,他對外宣傳去游覽歐洲了。
究竟是去游玩, 還是深入了黑森林?只有在黑森林裏正面撞見本·巴登才能确定他的行蹤。
在此之前,魯斯特鎮的醫生已經初步檢查了藥販子貝爾的屍體。屍體後頸部位有兩個紅點, 成隆起狀,像是被某類爬蟲蜇咬所形成的傷口。
除了頸部, 貝爾全身上下沒有其他外傷,且看上去身體健碩。初步解剖結論,貝爾的胃部未發現不明毒物,而呈現出明顯窒息症狀, 還有過死前痙攣。
大概率懷疑是毒蟲的毒素誘發了身體痙攣, 最終導致呼吸衰竭而死。
只不過,這個死亡過程太快了。
從貝爾呼叫到獄警發現其死亡,還不滿十分鐘。
小鎮上沒有更多的化驗設備, 醫生也對致命的毒蟲來歷一籌莫展。
黑森林-萊茵河谷地區, 從來沒有發現這樣的死亡案例。
要不是認出了後勁上的叮咬傷痕, 都要懷疑這是死神在揮動鐮刀收割活人的靈魂了。
“是毒蜘蛛。”
邁克羅夫特觀察了傷口後,懷疑咬傷貝爾的蜘蛛不是歐陸品種, 是來自美洲或澳洲。
“毒性非常強, 這種死亡速度似乎像是中了漏鬥網蜘蛛的毒液, 但它不該出現在德國魯斯特鎮。”
一方面那是美洲與澳洲獨有的蜘蛛, 另一方面以小鎮冬季降雪的環境并不适合蜘蛛自然生長。
不适合自然生長, 卻有可能是人工飼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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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飼養毒蜘蛛有極大的風險,但養得好就是一種隐秘的大殺器。
當下,瑪麗聯想到地牢裏的通風口,又想起了此前美國發生的大案。
此前遇到的被害人貝妮有嚴重的蜘蛛恐懼症, 兇手梅麗莎使用了一種特制蠟燭為引誘劑,神不知鬼不覺地吸引了一群蜘蛛爬入貝妮的房間。
梅麗莎歸案後交代,那種誘蛛劑與那群蜘蛛都是在黑市上購買的。
因為那些蜘蛛群經過特殊飼養,它們能更敏銳地感
知誘蛛劑。只要釋放引誘的氣味,在一定範圍內又釋放蜘蛛,蜘蛛們就會順味而來。
操控爬蟲不可能是人盡皆知的顯學,可世界之大總有出人意料的奇人異技。
“請問貝爾被發現死亡時,穿了什麽衣服?”
瑪麗詢問小鎮醫生,“羁押所有固定的囚服嗎?還是說貝爾所着是他自己的衣服。”
“嫌疑人穿着他自己的衣服。”
小鎮醫生從儲物櫃裏取出了那套服裝,“我檢查過了,上面并沒有明顯的異常痕跡。”
從內衣到外套,以及鞋子、襪子等,整套穿着有着一股草藥味。
這很符合貝爾草藥販子的職業特點,但也容易掩蓋一些異常情況。
邁克羅夫特立刻懂了何出此問,他也想起了美國舊案。這都要感謝明頓先生的雷厲手段,讓真兇無從逍遙法外。
雖然因為羅曼夫人被死亡,他沒有參與到對兇手梅麗莎的審問中,但也從報紙上看到了案件的全部進展。
“明頓先生,您懷疑這套衣服上被灑了特殊的誘蛛劑?”
邁克羅夫特說着,略有遺憾地掃了一眼小鎮的解剖室。受限于硬件設備,他們無法檢驗衣服上是否有附着了不明藥劑。
瑪麗無奈攤手,“現在也只能是懷疑了。”
話是如此,兩人不約而同有了一個疑問。
像是操控蜘蛛這種以掌控的本領,一而再地出現,它只是巧合嗎?那又引出一個問題,誰殺了貝爾以及動機呢?
貝爾搞出了重大的藥油事故,如果有受害者家屬恨則欲其死,那也很好理解。
但,貝爾只被關了兩天,沒有再見到第三天的太陽就死了。即便受害者家屬想動用私人手段殺死貝爾,通常來說也該是出現了不被認可的判罪結果之後。
貝爾還有其他仇人嗎?
從他留下的兜售藥物、藥方記錄來看,那些不靠譜的操作說不定早已致人傷亡。
如此一來,貝爾有仇人不奇怪,但誰能神通廣大指使蜘蛛爬入牢房?
離開小鎮解剖室,已經接近正午時分。
瑪麗和邁克羅夫特正準備找一家餐廳,但被鎮長派來的馬車堵個正着
。
來了一位管家,說是鎮長邀請遠道而來的兩位共進午餐。
「吃飯?不,這一定是有事。」
「午餐?不,鎮長必有所求。」
兩人對視一眼,不謀而合猜到一些事。
傳聞中,貝爾為了争取減刑,表明他可以‘貢獻’出一切。這些話貝爾肯定對鎮長說過。
貝爾死了,鎮長可能會憂慮。
憂慮貝爾的死不是因為有人尋仇,萬一是被殺人滅口呢?
午餐照常進行,而在飯後,果不其然聽鎮長提及了請客的用意。
“我已經聽說了,貝爾是被爬蟲咬死的。羁押所連同獄警一共有二十人,除了貝爾無人受傷,這讓人很難相信是巧合。”
鎮長眉頭緊鎖,魯斯特鎮一直都很太平。哪怕日常鎮民有口角與肢體沖突,但絕沒有出現過能在十分鐘內要人命的蟲子。
直到這一次,先是報出了重大假藥油事件,總共有十位鎮民因此重傷,現在有五人性命垂危。
誰又能想到,犯下這樣嚴重錯誤的貝爾,比那些受害者死得更快。
鎮長不得不多想一些,“兩位,我了解魯斯特鎮的情況,這裏沒有人會操縱毒蟲。我不由懷疑一個人,但又覺得不可能。“
“您想說巫醫古魯。”
瑪麗直接道出鎮長的未盡之意,“其實我很好奇,古魯在你們小鎮很有名望嗎?為什麽人們相信他配方的藥油,但似乎沒幾個人真的見過那位巫醫。”
“巫醫古魯十年前就出名了,但他脾性怪異,尤為不喜歡別人提起他。漸漸的,大家也就遵守了這個規矩。”
鎮長說到,巫醫古魯并不是一直住在黑森林中,十年前他不時會出現在黑森林周邊小鎮上。
當時,古魯四十多歲。
他看起來挺嚴肅,比較擅長治療精神與心理問題。并非兜售什麽增強欲望的藥油,更不會傳授人們怎麽預測占蔔或詛咒他人。
“我本人沒見過古魯,但鎮上有一位常做噩夢的老人,十年前在巫醫古魯的治療下,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困擾。”
鎮長說着卻嘆一口氣,“可惜,老漢克一年半
之前就去世了,而他也和那些被古魯治好的病人一樣,從不多言那位巫醫的事。”
邁克羅夫特有點意外,已知情報上沒有提及巫醫古魯出名那樣早,粗略估計古魯今年應該五十歲了。
“但,去年的那些傳言。藥販貝爾兜售的偏方出自古魯之手,什麽用草塞鼻子占蔔,什麽針紮蔥頭詛咒,難道都是貝爾杜撰的?”
這正是鎮長疑惑之處。昨天貝爾被捕,他就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懇求減刑。看樣子是不敢說假話,而表示願意提供一切從古魯手裏買來的偏方。
“一般人掌握不了放毒蟲的本領,但巫醫就不一樣了。有沒有可能貝爾死在了巫醫的手裏?”
鎮長終是吐露了猜測,但又迅速補充,“我的意思是,貝爾結識的巫醫并不是真古魯,有人冒充了古魯,現在殺了貝爾滅口。”
若非如此,那就是時間讓巫醫古魯的行醫風格發生了改變。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最好是找到古魯,當面試探一番。
“兩位請看。”
鎮長确實從貝爾處得到了一點東西,是貝爾表示投誠畫出了一張草圖。上面有幾種珍貴藥材的分布地點。
這并不是草圖的重點。
重點在于标注出了一個紅圈圈符號,那裏正是巫醫古魯的居住地。
“貝爾說巫醫不喜外人接近。如果鎮民要采藥賣錢,那麽最好避開紅圈的範圍。”
鎮長原本就沒想要搞什麽采草藥賺錢,這次的假藥油事件還不夠令人警覺嗎?不具備專業辨識草藥的本領,随便采藥是會鬧出人命的。
“在貝爾死亡之前,今天我原本想要派人去黑森林,如果能請古魯前來小鎮問診就好了。”
鎮長的計劃卻遭遇了意外,“早上,兩位表示過有意尋找古魯,我覺得可以合作一下。”
只聽鎮長道出請客吃飯的來意,他願意送出草圖。作為交換,兩人一旦在黑森林遇到古魯,請務必确定那位巫醫是否還值得信賴。
如果是肯定答案,請将古魯請到魯斯特鎮。但如果是壞的情況,那卻不是一個鎮長能左右的事了
。
當場,瑪麗和邁克羅夫特就答應了。
為什麽要同意?理由太簡單了,原本以為尋找巫醫古魯的線索斷了,但現在反而是有了意外收獲。
這等于是打瞌睡有人送枕頭。
即便貝爾的手繪黑森林地圖并不精确,但是也标注出了多條路線。
趕時間,兩人只休息了一夜就按圖索骥朝黑森林出發。
因為對于森林地形并不熟悉,所以給管事K去信,要從快從速安排一名向導在前方指定地點碰頭。
一切可以準備的都備齊全了,包括驅蟲藥。
瑪麗沒能搞到操控蜘蛛的藥劑,但是通過傑基爾醫生買到了一些特效驅蟲劑。“雖然不能保證我們不受所有毒蟲侵襲,可總比完全沒有防備手段要好。”
“您可真是未雨綢缪。”
邁克羅夫特看着遞給他的那一份驅蟲藥,語氣肯定地猜測,“您連拜訪巫醫古魯的理由也想好了吧。”
哪怕對巫醫古魯有不少疑惑,但還有必要裝一裝,比如打着看病的旗號上門,把自己設定成苦苦尋找巫醫問診的病人。
瑪麗理所當然地點頭,“是了,聽聞鎮長說巫醫古魯擅長治療噩夢,我瞬間就有了個好想法。您知道的,我思念着羅曼夫人。“
邁克羅夫特直覺要聽到奇怪言論了。第一反應不免猜測,難道明頓先生想說夢見羅曼夫人的內容都是悲劇性噩夢?
哦不,依照明頓先生的離譜作風,該不會敢大膽地說做的都是春.夢吧?
不會吧!不至于這樣沒有節操吧?
邁克羅夫特凝視對面的人,就看這人要怎麽說。
“咦?福爾摩斯先生的先生,您為什麽如此嚴肅地看着我?我會編造冒犯羅曼夫人的夢境嗎?”
瑪麗一臉無辜,“不,我當然舍不得,哪怕只是編造的謊言也不舍得。我是想對巫醫古魯闡述自己的不甘。明明我的思念那樣深,為什麽羅曼夫人一次都不曾入夢來?”
瑪麗仿佛陷入了對美好過往的追憶中,表情溫柔至極。
“會醫治噩夢的巫醫古魯,不知能否幫助我編織美夢,讓我與羅曼夫人毫無隔閡地相逢夢中呢?”
邁克羅夫特敏銳地抓住一個詞「毫無隔閡」,這是什麽修飾詞?還沒放棄檢查他的舊傷嗎?
瑪麗還在繼續,“那樣美好的夢中相會,想一想就令人心醉。哦!抱歉,我忘了編造同行的您要演什麽戲份了。
不過,我瞧您一貫很理性,應該不懂這種愛戀的滋味,就不為難您出演感情戲了。您就是陪我去問診的朋友吧,這個人物身份也不錯。”
瑪麗說完,還點了點頭,頗為滿意自己的即興發揮。
邁克羅夫特:呵呵。究竟是誰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