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5
面對疑問, 不能只保持沉默。
邁克羅夫特怎麽會不敢說,僅是不願讓最後兩個月的美國生活橫生枝節。
夜宴上背後的莫名視線與住宅附近突發的火災,它們有關聯嗎?是針對來美國旅行散心的羅曼夫人嗎?或者是刺探羅曼夫人的另一重身份?
“一點小巧合而已。”
邁克羅夫特不确定他感到的異常情況,是否與貝妮、凱南的瘋癫與死亡相關。
當下, 輕描淡寫地提起前因, “也許是我想多了, 但反正有空閑, 不如主動查一查。”
瑪麗:直白點說,這人就是疑心病發作。至于所謂的日子過得很閑,聽聽就好, 不必當真。
瑪麗并不認為多疑不好, 在混亂的時代, 多疑能夠保護好自身。她認真嚴肅地問,“除了這兩點, 您還遭遇過其他古怪的事嗎?”
“沒有。”
邁克羅夫特一貫警惕,但警惕不代表疑神疑鬼。
其實,他也覺得可能只是巧合, 因為宴會上的眼神并沒有強烈的情感。不是憎惡、不是喜愛, 只是平靜地注視了他一會。
”沒有就好。”
瑪麗也不會草木皆兵, 某種程度沒有異常就是好消息。
說話間,兩人抵達了紐約日報報社, 登記了凱南之死的懸賞線索公告。不用擔心時效性,只要肯加錢,今晚就能加急刊登。
韋斯萊正好在報社內,自然邀請了兩人來他的辦公室坐一坐。
随着《十九世紀華爾街實況分析》的全球火爆,作為全權代理人的韋斯萊,其身價也水漲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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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他沒有因此跳槽,雖然做社會新聞記者很忙又累,卻也樂在其中。
“兩位真是一如既往的為真相而戰。”
韋斯萊張口就是贊美。贊美的理由再充分不過,與凱南無親無故,兩人願意自掏腰包搞懸賞,難道還不算追求真相?正因為有這種助人為樂的精神,兩人在波士頓的荒林之中才将被活埋的他救出了棺材。
“韋斯萊記者,讓我們免去客套。”
瑪麗直入正題,“您恐怕也覺得凱南的跳樓有點奇怪,最近紐約有出現過其他詭異事件嗎?”
如果紐約哪天沒有詭異事件,那才是真的詭異了。
“這個範圍太廣了。”
韋斯萊苦笑,“能再具體一點嗎?”
邁克羅夫特:“或許與死亡、瘋癫有關,不限性別也不限物種;也可能與醫生、精神疾病相關。”
紐約每天都有不正常死亡。
人死去,流浪狗死去,那都是令人無奈的常态。
韋斯萊記者也知道這是要尋找與凱南之死相關的線索,他将最近所知卻沒有登載上報的消息都一一道來。說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他表示只剩最後一件了。
“另外有一條尚為核實的消息。挺奇怪的,在布魯克林有一家豬肉屠宰場剩下的豬頭被偷了。”
豬頭,大多美國人不吃。
當然了,窮到一定程度,還有什麽不吃的。被屠宰後的肥豬身首分離,豬頭都堆在一起,運往另外的處理地點。
“那些豬頭在幾公裏的樹林被發現了,它們的耳朵被捅穿了。你們聽過東方的名菜豬耳朵嗎?不是那種切耳朵方式,而是一把刀從耳朵孔裏刺進去,紮到豬腦袋裏,像是要把豬腦袋搗碎了。”
韋斯萊說着搖搖頭,怪事天天有,他也不知道世上不正常的人為什麽那麽多。“肇事者身份不明。因為豬頭不值錢,目前沒聽說有人跟進調查。”
每天,韋斯萊都能收到一些投稿。
讓他關注豬頭的原因,不是因為豬耳朵殘屍被虐的方式太奇葩,而是另一家牛屠宰場也傳來了相似新聞。
“無獨有偶,牛頭也難以幸免。同樣在布魯克林,牛頭被偷,有人用刀紮入牛耳朵中,像是要把牛腦袋內部給搗碎了。”
韋斯萊不确定從豬頭到牛頭是否為同一人所為,“這些消息,兩位覺得有跟進調查必要嗎?”
這個問題,很有水準。
瑪麗與邁克羅夫特都沉默了三秒,專挑屠宰場的動物殘屍頭部耳朵部位紮刀,此行為肯定談不上正常,但與貝妮、凱南之事會有關系嗎?
當下,布魯克林與曼哈頓隔河相望。
連接兩者的布魯克林大橋去年剛剛開始動工,估計要有十多年才能建成,如果要跟進調查還需要坐船擺渡。
“有教堂或者墓地傳出人類屍體被毀的消息嗎?”
瑪麗不希望出現從捅豬頭、牛頭進化為捅人頭的現象,“有沒有哪具屍體的耳朵被紮了?”
韋斯萊可不敢百分百肯定,紐約之大,報社也不會了解到所有異常的消息。“目前沒有。”
目前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韋斯萊表示會留意後續,但他無法保證能夠掌握整個紐約的動态,要是有這種本領,他就去販賣情報了。
好在盡力調差此事的不只一人。
貝妮瘋了,為貝妮招靈的凱南跳樓死了。
這讓貝利倍感危機在逼近,他的妹妹會不會也步上凱南的後塵,遭遇死亡威脅?出于此考慮,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其中有無隐情,是否存在一位暗中的加害者。
對此,需要列出貝妮所有接觸過人員的名單,其中也許存在與凱南有交集的人——這個人可能與「莎士比亞」存在某種關聯。
貝利都在想是不是某位出演莎士比亞舞臺劇的演員有問題?貝妮去百老彙看了演出,凱南也去看了演出,兩人才有被盯上的可能性?
有關這一點,瑪麗卻有不同看法。提示詞「莎士比亞」的範圍太大了,因為莎翁的作品數量與搬上舞臺的次數不可勝數。
需要注意的是,拼寫沒有選擇常見的Shakspeare,而是選擇了冷僻的Shaxberd,這會否代表着貝妮潛意識想要表達一個意思——某條線索與莎士比亞的冷僻知識相關。
即便如此,暫時尚無頭緒。
至于幕後黑手可能是醫生嗎?
這點,貝利認為基本不會。
貝妮從來沒有為治療恐懼蜘蛛去看過病,原本也是認為只要離蜘蛛遠一些就好。
畢竟找上所謂治療恐懼症的醫生,其治療手段諸如水療、電擊等治療手段,其殘酷性比蜘蛛恐怖多了。
邁克羅夫特向貝利提供了一個追查的方向,那夜出現在貝妮家的蜘蛛群會不會被氣味所吸引,比如一些熏香蠟燭制品。
盡管貝利已經找人調查過妹妹房內的一切擺設,但不妨再度核實次。
時間一點點過去。
最早傳來了凱南的血檢結果,血液中并無過量的致.幻毒性,一如香薰蠟燭裏含有的墨西哥鼠尾草計量不足以讓人迷失神志。
這種‘不足以’卻有限定範圍,指的是精神狀态穩定的正常人不受影響。
假定凱南的确罹患自大妄想症,他的精神情況遠比正常人要脆弱,會否輕易收到致幻物品的影響是一個未知數。
病例都死了,可不就沒法做實驗,也給不出定論。
死無對證,是在凱南身上得以充分驗證。
不過值得慶幸人過留影的定律,在凱南死亡之夜沒有徹底失效。
發出懸賞公告之後,在收一堆亂七八糟的信息之中,終是有了一條有點意思的線索。有一個流浪漢聲稱他在凱南跳樓前的十分鐘,看到了豪華酒店附近出現了鬼影。
“不是一次,是接連三天,我都在午夜見過鬼影,每次大概都出現五分鐘。”
流浪漢指向正在修繕的建築,建築外圍蒙上了一大塊麻布,讓人看不到裏面的具體施工情況。
修繕地點與凱南的客房隔着一條馬路,正好是兩兩相對。從凱南的房間窗戶,能夠看到施工點的情況。
“麻布上有鬼影出現。鬼影忽大忽小,就在一樓的位置。”
流浪漢說完就期待地搓搓手,急切地問:“這個消息值錢嗎?可以給我十美元嗎?或者給我一瓶酒也好。”
邁克羅夫特看着流浪漢的臉色,眉間深紅,舌頭發紫,一副長期熏酒的模樣,很難不懷疑此人的證詞可靠性。“你确定是看到鬼影?不是在醉酒後虛構出了一只鬼?”
這不是平白無故生出懷疑。
凱南之死傳得沸沸揚揚,說他因為通靈板招魂被亡靈所害的猜測甚嚣塵上。
流浪漢號稱看到了鬼影,也許是編造故事來騙錢,也有可能是聽到風言風語後編造出了一段記憶。
“哦不!夫人,我怎麽可能說謊。”
流浪漢說出這句後,卻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他撒過的謊可不少。“我當然是誠實的好人,絕不會騙人。”
瑪麗沒閑心扯皮,“懸賞上說了,只有查實才能獲得賞金,你就打消空口白話的念頭。你說修繕建築物外圍的麻布上出現鬼影,它是什麽樣子的?又是什麽顏色的?”
酒店附近的道路非常昏暗,只有月光鋪灑一地。
假設鬼影是黑色暗影,流浪漢站在三十米開外,怎麽可能在昏暗午夜看清更為黑暗的影子?
下一刻,流浪漢卻出人意料地說,“那只鬼會發光,是淡黃色。他的長相很模糊,但我記得他的發型給人的感覺,腦袋半禿頂,還有着披肩卷發。”
會發光·半禿卷發披肩的一只鬼?
哪種鬼以如此有創意的方式出場,能吓死人嗎?
還別說,這種發型造型有點像是莎士比亞。
瑪麗與邁克羅夫特卻猛然想到一種可能性,給了流浪漢十美元,話不多說就快步走向正在修繕施工地。
此前,施工地的守夜人員聲稱沒有發現過異樣,但實情如何很不好說。
“我們真的沒有看到過奇怪的人進出。”
值班工人再三強調,“警察不都來問過了,也讓他們進來查過了,四天前的夜晚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那裏呢?”
瑪麗指向流浪漢說的鬼影出沒方位,“在圍着麻布的內側,有沒有發現蠟燭燃燒留下的痕跡。”
值班工人本來還是一臉不耐煩,但聽到蠟燭一詞,表情一瞬就不自然了。
修繕房屋時照明都用煤油燈,為什麽地上會有蠟淚的痕跡?這一點,他們想不明白,卻也沒告訴外人。
現在,怎麽會有人準确地說出蠟淚低落的位置?
值班工人僵着脖子問,“額,就算地面有過蠟淚又怎麽樣?”
邁克羅夫特不想解釋,只抛出一句話,“聽說過小孔成像嗎?”
值班工人:?那是什麽鬼?
為什麽每個字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就一頭霧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