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啪嗒,門開了。
夾縫中的灰塵已經有幾個月沒有扇動。
一位拎着精致蛋糕盒身着女仆裝的金發女子出現在光影之中。
夜神月,輸了。
龍崎蹲坐在床上,咬着大拇指,愣愣地想着,不想去深究內心的情緒。
這是必然,我早就預料到了,不是麽?
門口的女子也是呆愣,沒有往日的聒噪,她只是面目表情地走進,像是日本木偶一般。
她将蛋糕盒放在桌上,取出裏面好久不見的草莓蛋糕。
“謝謝,彌。”
龍崎接過彌海砂默默遞過來的蛋糕,手上的鎖鏈嘩啦嘩啦地響。
“真是對不起,龍崎,我擔心你太餓了,想等你吃完蛋糕在解鎖。”
彌海砂似乎忘記了自己可愛的口癖,語氣意外的平靜輕松,好像在與舊友感慨往事。
龍崎沒有回答她。他只是在嘴裏塞滿了蛋糕,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彌海砂。
彌海砂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如果是以前龍崎不搭理她她一定會氣得揪龍崎的頭發。
“龍崎身體還好吧?”
彌海砂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她看見龍崎似乎比初見時的形态更怪異了,甚至,連氣場都有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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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崎只是用漆黑的眸子無言地注視她。
彌海砂,這是失憶了嗎?
按她的性格,看見這樣的場景,應該會變成憤怒的獅子吧。
沒有人說話,這個小小的房間忽然沉寂下來。
彌海砂低着頭,湛藍的眼睛中洶湧了淚水。
月,她的月犧牲了。
月臨死之前給她發了一條短信,找一個鑰匙去一個地方開
一個包裹。
她還滿心歡喜地以為是月成功了準備用浪漫的方式向她求婚。
當打開包裹時,她看見裏面只有一把鑰匙和一封信。
她的心髒更加激動,幾乎要震破心扉。
她顫抖着打開了信封。
親愛的海砂:
你好!
在你看見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遇難了。在追擊基拉的過程中,我們獲得一位故人的消息,但苦于基拉的存在,我們無法對他進行營救。我們與基拉勢不兩立,如果我死了,基拉也一定無法存活。這個悲劇已經發生。善良的海砂,這位故友就由你拯救了。請替我完成未完成的任務吧!記
得帶一個草莓蛋糕!
愛你的月
金色的劉海遮住眼睛,在昏暗的小屋中似乎黯然失色。她低下頭顫抖着打開龍崎手上的鎖鏈。
龍崎正想揉揉被磨得酸疼的手腕,卻被彌海砂搶先握住。
在龍崎驚詫的目光下,彌海砂失魂落魄地輕揉起來。
“基拉,是基拉幹的。他殺死了月,還把龍崎鎖在這裏。”說着,兩行清淚便從彌海砂的眼中滑落,她舉起龍崎的手,額頭抵在龍崎微屈的手指上,抖如篩糠,“月,我的月死了,他死了,龍崎,要怎麽辦,找基拉報仇,不,不,基拉也死了,月自己有能力報仇,也不對,月就是為了抓住基拉才和他同歸于盡的,月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人,海砂最愛的人,嗚嗚……”
龍崎能感受到彌海砂下滑的眼淚吸住了自己的手指,仿佛自己的靈魂也被抽空,身體內是無限的失落與空虛,仿佛那個下雨天的鐘聲又在耳邊轟鳴。
夜神月,你聽見了鐘聲嗎?
龍崎一動不動,只是開口問道:“他在哪?”
彌海砂似乎不太着急去看望月,她拉着龍崎,神經質般前言不搭後語地講述着自己是怎樣威逼利誘松田才得知的會面地點。
她再次委屈地哭起來,她為什麽不去阻止月參與這麽危險的事情。
不,不是她的錯。是月冷落了她幾個月,還頻繁地與一個女主播交往,這是月活該。
不——
失去月,是她最大的錯誤。
得知了地點,龍崎安慰性地拍拍彌海砂的肩膀,彌海砂才松開了龍崎的手。
龍崎踱到門邊,才發現這裏是高鐵線旁邊的一座高塔。
每過幾十分鐘都會有一輛雪白亮麗的高鐵呼嘯而過,在遠處天地連成一線的地方消失無蹤。
“你不去嗎,彌?”
“月走了,misa想一個人靜一靜。”彌海砂向龍崎擠出一個
苦笑,還勉強自己用了口癖,她還伸手遞給龍崎自己的錢包,“龍崎,替我向月問好。”
龍崎瞪大了眼睛,彌海砂,該不會是想……自殺?
“彌,你……”
龍崎還未說完,便被彌海砂一把推了出去,“嘭”地砸上門。
龍崎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錢包。
保重,彌海砂。
龍崎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事不宜遲,龍崎很快攔了一輛計程車便直奔現場。
…… ……
推開車門,白皙的腳丫便踏上了棕黃的土地。
一邊是低矮的雜草,一邊是高高的鐵絲牆。
不遠處橙紅的落日,像是被關在了沒有溫度的鐵絲牆後,絕望地隕落。
沒有絲毫停頓,龍崎便飛奔起來,此時此刻,他感覺大腦一片冰涼,他只想快點到現場。
太久沒有運動,龍崎只感覺呼吸困難,明明落日下的黃土地透着絲絲溫柔,但他只感覺自己腳底一片冰涼。
“咝——”
他忍不住呲牙裂嘴地□□了一聲。
腳掌酸疼,龍崎看見自己腳上流着滲出絲絲鮮血,幾塊散落在小路上的石子刺進了他的腳掌。
他怎麽就忘了給自己鞋呢?
而自己怎麽就忘了問司機要鞋呢?
龍崎抑制不住地心髒發疼,好似一個漩渦狀的黑洞出現在心髒上,越是旋轉就越是不安,幾乎要将他吞噬。
他将腳上尖銳的石子拔掉,紅豔的液體便緩緩流了出來,
很疼也很疲倦,但比起夜神月對他做的不算什麽。
他感覺大腦清明了一點,他不知為何會有這感覺,他不是一直都很清醒嗎,但為何他又總感覺現在他在做不清醒的事呢?
他沒有時間解答這些問題,他看見地面上有很多血腳印,不全部都是他的。
他脫力似的攤了下來,伸手拂起地上沾滿血液的黃土,還算新鮮,當然,比起自己的來。
龍崎立即掉頭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四串明顯不同的血腳印被他甩在身後。
看,他真的在做不理智的事。
…… ……
當Near卷弄這頭發看向車窗外時,他發現地上有四串鮮紅的腳印,不覺露出驚異的神情。
基拉,你真可怕?
他低頭看着僞□□上最後一個名字:L Lawliet。
現場沒有人叫這個名字。
你還活着嗎?
Near心裏忽然五味陳雜。
…… ……
倉庫。
餘輝下的陽光潑撒在木架的每一個格子裏。
木質的階梯上,躺着一位俊美的青年。
他幾乎全身浴血,作為出血口的手癱軟地垂在旁邊,血一滴一滴地滑下。
他瞪大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着,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難以置信。
這簡直像夢一般荒謬。
他怎麽會受傷?怎麽會躺在一個如此破舊的倉庫?
他應該是作為高高在上的神坐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寶座上啊!
但虎口的隐隐作痛告訴他。
這不是夢,
是現實,
他失敗了。
他做錯了嗎?
沒有。
但他失敗了。
不——他沒有失敗,他現在還是自由之身,他還能反擊,對了,他還有……
心髒突然猛地一抽痛,青年皺緊了自己的眉。
畜生——
青年在心裏痛罵,他已經無法出聲。
硫克這個笨蛋——
他夜神月根本就還沒輸,他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月握緊了拳,卻攔不住開始漸漸流失的氣力。
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
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撞進了眼簾,狂亂的黑發,雪白的皮膚,纖細的身體、純白的T恤以及藍色的牛仔褲,他就站在階梯下,平靜地望着自己。
情緒似乎産生了波動,卻是百感交集,還來不及體會,便只剩下遺憾。
你來了……
L……
…… ……
L站在階梯下,平靜地注視着夜神月閉上了雙眼。
他大概知道夜神月的意圖,畢竟落在關系複雜的人手裏待遇會不一樣。
一步一個腳印,血色。
他走上前,聆聽了一下夜神月的心口,沒有心跳。
如果只是手傷夜神月還不至于死亡。
死神,那個頑劣的死神,人間的生命,怎麽能被當作玩物?
L握緊了手,許久未修的長長的指甲幾乎要刺入自己的掌心。
突然,一股氣流襲來,伴随着一片濃黑。
一個巨型的物體降落在L身邊,一如既往地睜着他爆大的眼睛,咧着他血紅的大嘴,那充斥着死亡的黑翅幾乎吞噬了所有的光線。
“L——”
“咔咔咔……你居然出來了,月居然會放你出來,我還以為他會希望你陪葬呢?咔咔咔……”
“他大概以為我會救他。”
L冷淡地說。
“咔咔咔……但事實呢?你想救他嗎?”
硫克捂着臉笑,他幾乎要拿出死亡橡皮擦。
嘛……還以為L也會死……看來好戲可以不結束。
“基拉,正義所不容許的人,絕不可存活。”
L的聲音很是殘酷,但他的手卻無法控制地輕輕撫弄着月散亂在額頭上的劉海,如蜂蜜般的光澤,如此甜蜜的存在,再也無法回來……
雖然不忍心,不甘心,很痛心,但作為案件的部分必須結束。
“咔咔咔……L,這麽冷血真的好嗎?月可是那麽愛你诶,連我作為旁觀者也感動得想要掩面涕泣啊……而且你不覺得有對手在生活更刺激嗎?咔咔咔,我還想當觀衆怎麽辦呢?”
L冷漠地看着死神拿出了□□,一邊怪笑着一邊在來回動作,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他能感覺到手下的心跳忽然輕微地振動起來。
生命……居然被看着這麽簡單輕微,被死神玩弄于鼓掌之間。
L握緊了拳,眼神越發得冷厲。
不管是任何時空,都需要法律來維持秩序,否則,便只有毀滅。
他絕不相信,死神就不受任何規矩束縛。
但是,就像人間的犯罪一樣,死神就不會犯罪嗎?
現在,他們只是作為時空的弱者被欺負罷了。
“硫克……硫克……”
正和L大眼瞪小眼的硫克忽然聽見不遠處的陰影下傳出的細小聲音。
他看見L仍舊保持着冷冽的眼神,看來是死神界的同僚,他忽然感覺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不就是月一開始用的筆記的失主傑拉斯嗎?
“膽小鬼,你又幹嘛?這回我可沒撿你的筆記,去找別人,我正忙着呢?”
硫克不耐煩地說道,死神界腐朽的同僚真是他的恥辱。
“不是不是……”細小的聲音有些着急,“死神大王醒了,要所有死神集合……”
說實話傑拉斯就只是一個膽小的老好死神。
硫克“切”的一聲,眼神有些鄙視。
但他不得不扇動翅膀跟随傑拉斯離開。
“我在死神界也期待你們的表演哦!加油!”
硫克沖着L眨眨眼,便瞬間消失在了空中。
“啊啊啊啊……”
L有些發愣,還沒回過神來,便被不遠處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給吓得神經抽痛,他不自覺地抓緊了夜神月的手。
他回過頭,便看見門口松田抖如篩糠地用槍指着他,即刻,昔日的夥伴們便出現在松田身後。
“鬼啊,救命——”
“L——”
向來嚴肅的相澤呼喊了一句。
“是我。”
L呆呆地舉起一只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無辜地看着他們。
風水輪流轉,當初他以手代槍,這是這麽指着他們。
他不禁露出一個有些懷念的苦笑。
“L——”
槍自由落體。
松田愣怔地看了L幾眼,然後驚喜地沖着L淚奔。
“這樣月君也沒事吧!真是皆大歡喜啊!”
松田似乎忘記了之前絕望的場景。
L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态,他忽然聽見一聲輕咛,他看見夜神月正緩緩睜開眼睛。
“龍崎……?”
純良的眼神,溫柔的聲音。
一切回到原點。
☆、恍然大悟
夜神月去了彌海砂的公寓。
在樓下時,他望見那黑黝黝的窗戶緊閉,在燈火通明的大樓中格外顯眼。
夜神月斜勾嘴角冷笑,沒有惡魔保護的彌海砂還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呢,就只能卑躬屈膝地拜倒在他腳下吧!
哦,彌海砂應該還不知道雷姆化成灰的事情。
戀愛中的人總會是白癡,神也不例外。
不,是除他以外的神不例外,那對L如何呢?
說實話,他無法想想戀愛中的L是啥蠢樣子,應該不會有,可能還是和現在一樣保持着冷漠、愛理不理的态度,要別人來哄他;可能他不會告白只是會頻繁地注意她,即使她向他表明心意也會嚴肅地斷然拒絕;更可能的是他連自己喜歡某人都意識不到,只是單純地想和她一起工作……
哦,不對。L一生中藏在幕後,可能見過的女人都還沒有他吻過的女友多。
L可能還是一個性冷淡,哈哈,他打賭L到現在都還是一個處。
話說他多少歲了,雖然看起來和他差不多但實際年齡一定更多。
夜神月不自覺地愉悅起來。
L一直是這麽純淨,不是嗎?
就是因為如此那時的他才會以為他們的友誼有多純粹,似乎永遠拷在一起辦案也不介意。
夜神月的眼睛迷離起來,琥珀色眼睛似乎融化成了蠟。
他似乎看見L現在就站在昏暗的樓梯口回過頭來看他,他的手插在藍色的牛仔褲兜裏,邊緣露出泛着銀白色光的手铐。長長的鎖鏈向自己蔓延過來,他沒有低頭,也感覺不到自己手腕上是否有冰涼堅硬的感覺,他只是直愣愣地注視着L,而L好像是對自己的反應有些不自在,嘴角忽然勾勒出一個戲谑的笑容,但他不知為何卻從中感覺到了L的羞澀。
心髒似乎融成了湖泊,在這微風下輕輕泛着漣漪。湖面忽然出現了裂痕,這令他疼痛。
他忽然很後悔,如果自己能一直失憶結局會有多美滿呢?
不,湖泊又凝固成了磐石。
他是絕不會放棄改變世界的目标,自己經過了極大的屈辱都現在,如果只是被敵人的僞裝打動就太失敗了,況且,退到不可能來講,即使自己永遠失憶,随着調查的進展,那造假的第十三條規則的揭穿,L也會指證自己毫不猶豫地将自己送上斷頭臺,他們虛假的友誼根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迷亂他的心智,令他心煩。
就算是現在這個微妙的微笑也是假的,是假的嗎?
心裏忽然燃起了無名業火,L不是應該死了嗎,他怎麽會在這裏?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腕過分地輕松,又有些失望。
不,他被自己救醒了,被自己囚禁了,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他還在這個世界,自己随時都可以見到他。
他安心起來但又立即燃起了的更旺的怒火,L怎麽能這樣擾亂他的心情?
怎麽能,迷亂,神,呢?
夜神月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像是要暈倒般無力地向前傾斜,卻立即頓住向前快步走。
他氣勢洶洶地立在L面前,一掌擊在L身後靠着的門上。
他現在只想把自己和L禁锢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越小越好。
L立即變了臉色,疑惑的表情,卻充滿了天真。
夜神月要瘋了,本以為L會伸上食指吮在嘴裏,但L卻是冷峻着一張臉閉上了眼睛。
方才L微笑的模樣在月的腦海中刺激着他的神經,他驚覺着這笑容是多麽柔美。
他再也抑制不住,貼進了L。
“月—”
一聲驚叫,夜神月猛然驚醒,滿眼的金色。
感覺自己的腰被攔住,夜神月後退了一步定住身形。
眼前的彌海砂面露憂色,化着清雅的裝扮,身穿着一件粉色的晚禮服。
“月,你沒事吧,你剛剛差點暈倒了!”
夜神月心髒一抽,他剛剛是想幹嘛,他忽然記憶有些零碎,總之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剛剛聽見敲門聲,misa還覺得很奇怪呢,還說月怎麽不按門鈴呢,結果一打開門月就閉着眼睛向前傾倒,還好misa反應快把月扶住了!”
彌海砂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上前攙住月的手臂,将他引入客廳,那裏已經點好了蠟燭,浪漫的燭光晚餐。
夜神月沒有說話,任由彌海砂擺布着,他為自己的記憶頭疼不已。
“本以為L死了,月就輕松了。沒想到月現在都快累的暈倒了。”彌海砂向月的高腳杯中倒入一點葡萄酒,捂起最嘴偷偷笑道,“月還差3個月成年現在喝點應該沒問題吧!”
看見夜神月微微皺眉優雅地拿起酒杯,輕輕搖晃讓裏面的紅色液體形成漩渦,彌海砂目露期待後又望着天花板思考到:“也是,現在L死了,月不僅要作基拉還要頂替L的位子,一人分飾二角,而且還是敵對關系,自己抓自己,就會更累了……”
“啊,這樣的話……”
夜神月看見彌海砂深深地皺起眉頭,他不想聽見類似“就更沒時間約會”的話。
夜神月擺擺手,今天是怎麽了,本來今天是愉快的一天,怎麽現在個個都來煩他。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海砂,我今天太累了,這些事情我以後一定會找一個時間和你單獨談,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失望。我先離開了。”
夜神月說完邊走。
“啊?酒也沒喝,misa辛辛苦苦搗鼓了好久呢!”彌海砂撅起嘴,心理無限失望,她可是一個比月大了好幾歲的成年女人啊,聽見月的腳步聲後又立即反映過來。
“月,不要走!”
彌海砂猛然撲過去抱住夜神月的腰,歪着頭緊緊貼在月的後背上。
一股清雅的香水味沖來,卻像是在他面前爆炸般越來越濃重,心如擂鼔,咚咚咚地在胸腔內撞擊着,夜神月只感覺全身發熱,一陣頭暈目眩。
夜神月立即意識到香水裏面的某個成分,沒準剛剛那杯紅酒裏面會有很多。
身體裏的各種火像雨後春筍般争先恐後地突擊着他的理智。
“月,你這麽累,今晚就到這裏睡吧!”
彌海砂掂起腳,手輕佻地在月的背上舞蹈,在月脖頸處垂下的蜜色頭發的發梢輕柔地說道,蠱惑的聲音。
沒有動靜。
彌海砂有些疑惑地撩了撩金色的發絲。
夜神月忽然轉過身用力抓住彌海砂的手腕,彌海砂疼得龇牙咧嘴,但在月火熱的目光下又平生第一次那麽不好意思地低着頭臉紅。
“房間在哪?”
夜神月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話。
彌海砂忽然埋怨起自己的勇氣來,她本來是一個超級熱情的女人的,怎麽現在卻突然羞澀起來了。
是啊,因為月是真愛,她唯一愛着的男人。
那麽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
彌海砂越想臉就越火燙,好像自己把那杯紅酒給倒在了臉上。
她不敢看月的眼神,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臨陣脫逃。
她竭盡全力地抓着月讓他背向她,額頭抵在月的脊梁上,雙手撐着月的手背,一步一步地推着月向自己的哥特式卧室走。
馬上就要到了,彌海砂感覺到自己剛剛雷鳴般的心跳漸漸安穩起來,也許上刑場的人也會有一段時間莫名其妙的鎮定。
忽然,彌海砂感覺月迅速地轉過身來而自己被狠狠一拉一推。
輕飄飄的感覺,卻不是跌入幸福的天堂。
“砰!”
彌海砂目瞪口呆地得知自己被關在了房門外的信息。
“月,等等,misa還沒進去呢!等等!”
彌海砂在外不停地敲着門,希望裏面□□焚身的戀人能回心轉意。
但公寓裏卻是一片死寂,好像就只有彌海砂一人在演獨角戲。
夜神月沒有走向卧室那芳香的床,而是倒在一旁挂了很多骷髅的沙發上。
他的情況并沒有彌海砂想的那樣嚴重,他今天淋了雨,有點感冒,鼻子塞了一半,只是嗅到了一點,沒有大礙。
他只是身心疲憊,看來彌海砂還是要多加防備。
結果自己比L也好不到哪裏去。
精巧的卧室中漸漸傳出輕微的鼾聲,不知是因為他太累了,還是他的鼻塞。
他枕在沙發上,做了一個以前從未做過的夢。
他夢見自己竟然氣息紊亂,大汗淋漓,光裸着身體在床上激烈地動作着。雖然他是光裸的,但卻看不清自己的男性象征,因為它在另一個人的體內不願出來一直淺出深入地□□。他也看不清那人的臉和身體,這些都蒙在陰影中。他只知道自己是懷着滿心歡喜滿心愛戀地擁抱着這個人,而這個人也不斷地發出性感的吟叫聲回應他。在不知多少次沖刺後,身體內所有的欲望都釋放了出來,舒适得像是進了天堂。他愛憐地湊到那人耳邊,輕輕咬了咬那人的耳垂,溫柔地呼喚道:
“龍崎!”
☆、夢境一
這一聲如驚雷般在心中炸響。夜神月猛然睜開眼,驚駭萬分,耳邊轟鳴,似乎那撩人的喘息聲仍在不絕如縷。
能聽見兩個喘息聲。
手按壓在胸口,夜神月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兩個聲音漸漸重疊,最終只剩下自己的。
大腦也清晰了不少。
為什麽要救回龍崎?為什麽要囚禁龍崎?為什麽基拉無法殺死L?為什麽龍崎能擾亂神的心智?
夜神月感覺喘息又急促起來。
所有的答案都只有一個。
夜神月喜歡龍崎!
不——
他愛他!
夜神月頭疼欲裂,他用力抱緊自己的頭,像是在攔住裏面被自己稱作是白癡的情感掙脫而出。
冷靜冷靜,既然愛他這麽痛苦而自己也不想愛他,還不如……
他再次抽出了□□,翻到最後,那幾個骨道筋風的“L”仍舊刺眼,紙面都被自己戳破了。
夜神月又敗下陣來。
以現在自己這樣這麽激動的心情是不可能殺死龍崎的。
現在即使自己想冷靜心情也不聽使喚。
他應該再想想,不能這麽着急,否則自己一定會在某個不可替代的方面追悔莫及。
雖然他喜歡龍崎(他不想承認他愛一個同性怪胎),但龍崎對他不一定報以相同的感情。
該死,如果是龍崎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就好了。
夜神月想到自己是否先試探一下龍崎的态度,畢竟這個怪胎經常做出自己出乎意料的事。
也許,事情一點也不複雜。
畢竟,龍崎現在只是他的籠中雀,毫無自由可言。
反正,自己囚禁他已經是犯罪也不外乎在對他多犯幾條。
況且,L作為死人已經在世界消失了,沒有權利受法律保護。
而且,無論龍崎是何反應都不會妨礙到他。
如果處理得好還可以事業愛情雙豐收。
不管怎樣,雖然他愛他,但改變不了任何事。
大概,就是多一點溫柔吧!
夜神月對自己的大致想法感到滿意。
先若無其事地與龍崎相處幾天,也許自己很快就厭倦了,很快就能下手殺他,這樣也能省很多麻煩。
他想得到的總是能得到。
夜神月坐起身,發現自己身下是一套西裝,冷不防地想起那個荒淫的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彌海砂還是很考慮周到的,這次沒讓他失望。
他很快就把弄髒的衣褲換下,草草地清理了一下後,換上了整齊幹練的西服。
他這才有時間注意到現在透過厚厚的紅色窗簾的光線很昏暗,但有向明亮進發的趨勢。
他輕輕地打開門,不出所料還是昨晚狀态的彌海砂就靠在門邊睡着,因為夾縫的出現彌海砂不适地動了一下後側倒在地擋住了夜神月的去路。
夜神月勾唇一笑,彌海砂這是在考驗自己呢!
他彎下腰将她橫抱起來,居然比L更重。夜神月想起自己昨天也是這樣将L抱到床上,如果把這事告訴他他大概會找機會一“抱”還一“抱”。
夜神月不禁莞爾。
可能,他們再也回不到那時了。
但人總是要迎來新生活并适應不是嗎?
他将彌海砂輕柔地放在床上,像理想情人般輕柔地梳理了一下彌海砂的劉海和鬓角,溫柔地一笑後就轉身離開,然後就慢慢地關上房門,一直在夾縫中注視着彌海砂,知道門縫消失。
戲要做足不是嗎?
況且他現在心情很好。
夜神月潇灑一轉身便離開。
卧室裏,彌海砂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月,你忘了偷吻misa哦!”
6點,還早。
夜神月剛剛還回了一趟家裏,一向疼愛兒子的夜神局長沒有責怪徹夜未歸的夜神月只是簡單地問了一下夜神月的去處。
“哎呀,我昨天不是說了月打電話回來了嗎月昨晚在朋友家過夜所以不回來了,你怎麽還問呢?”幸子不解地問道。
朋友這次似乎刺激了夜神月的神經,他有些哀傷地垂下了頭,雖然他已經打定注意等下去見見他這位“朋友”了。他也知道父親為什麽會這麽心神不寧,畢竟總部的指揮官世界第一偵探死了,父親的壓力很大。
夜神月正想安慰安慰父親,沒想到父親卻是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月,沒有保護好龍崎,真是對不起!”夜神局長想到月昨晚躲到朋友家過夜,想到龍崎大概是月唯一能推心置腹的朋友就心痛不已。
月一驚,爸這話說得就好像龍崎是他所有物似的。小時候自己在家養的鳥死了,媽媽也是這麽說的。
“龍崎?龍崎是誰?”幸子更加疑惑了。
“大學的朋友,昨天出意外去世了。”夜神月苦澀地笑道。
結果夜神月就在父母同情的眼神下進了浴室。
不知道現在L怎樣了!
夜神月拿出鑰匙打開門,便看見那個單薄的身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真不習慣啊,以前都是看見他彎得像蝦米一樣。
這不是自己害的麽?
但這又怎麽能說是害呢?
真不知道L的監護人是怎麽想的,取名字也是。
夜神月看見盤子中的草莓蛋糕吃了一半,略略送了口氣。他有點擔心L倔強得寧願餓死。
但一向嗜甜如命的他怎麽會沒有吃完呢,這個分量應該不夠才對?
他心情不好胃口不好還是他擔心自己幾天不來不囤糧會挨餓?
總之他現在可能把他們之前小小的可憐的友誼也抹殺得一幹二淨了。
夜神月将手拎袋放在茶幾上,找了張轉椅坐下來。
一室一廳的小屋子,客廳很大,帶廁所的淋浴室也很大,森冷的空蕩蕩的家徒四壁的感覺。
窗戶也只有兩個,很小很高,一個在客廳一個在浴室。
屋子裏的家具很簡陋,只有一個茶幾,一個單人沙發,一個帶書架的書桌,一個轉椅,一張床。
還有從總部拿來的攝像頭,360°無死角,密切關注L的動态,防止一切L的小動作帶來災難的發生。
即使是這樣還是讓夜神月破費了。
一次是那臺微型電視,還有這次的床。
對,就是這張床,L現在身下的這張。
他當時一定是瘋了,考慮到L的少爺體質,在他信不過又打不過L之前他只能把L綁在方便休息的床上又不讓L身體損耗得那麽快,他居然就買了一張又大又軟有彈性十足的床。
為什麽要買大的,幾乎可以睡五六人的這種?
夜神月考慮到自己可以把這裏當做休息室,避開敵對的總部和狂熱的彌海砂,而且,躺在床上逗逗L也不失是人生一大樂事,況且他們以前不也一起睡過嗎?那時他們又是還會因為不和打架,現在的話這種情況應該會頻發……
是的,是應該加強自己的武力值了,正好L還可以當陪練。
夜神月忽然不知自己是在為L找活着的價值還是在自我嘲諷或是安慰。
他看見L的寬大的眼皮依然紋絲不動,一向警惕的L會察覺不到自己的靠近嗎?
夜神月面容冷竣,他拿起了蛋糕上的餐叉,上面懸着一小塊蛋糕,他捏着叉柄将蛋糕在眼前中晃了晃,黏膩的奶油味撲鼻,他又立即厭惡地拎開……
L怎麽還喜歡吃這樣幼稚的東西,也不見他吃正餐,居然還活得下去?
蛋糕也在L的鼻翼前逛了逛,夜神月看見L的鼻尖細微地抽動了一下,忍不住微笑。
他的龍崎總是這麽可愛。
L那雙黑沉沉的大眼睛終于睜開,他無言地看着令他反胃的草莓蛋糕呈抛物線被抛入了垃圾袋。
他原本最愛的食物,居然讓他反胃了。
一直都是那位慈祥的老人端給他這份香甜。
因為這份香甜的降臨,他才從最狼狽的日子中解脫出來;因為這份香甜的支持,他才能盡情地投入自己的愛好偵案;
如果只有這份香甜,他應該早就死了。
那位老人,他一直容忍着自己的任性,安撫着自己的乖戾,
定期給自己制作添加了合理配置的營養素的蛋糕,由一位世界著名的發明家委身成了自己的私人管家。
渡把保護世界的夢想交托給他,他是他最後的希望。
但是現在……
渡傾盡一切代價栽培的世界第一偵探居然淪為了敵人的階下囚。
最令他絕望的是,渡大概是帶着深深的失望離開這個世界,他是否會後悔自己當初選擇的是他,是否會後悔當初自己太縱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