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誰說我要娶她了……”孝瓘聞言不禁面上一紅,随即,沒好氣的白了孝琬一眼,心裏卻不由得一陣欣喜,李阿姝……如果真要把她娶回府來,好像也是不錯……
第二日,孝瓘和孝琬、阿姝一行人在晉陽與邺城的交叉路口互相囑咐了幾句,便各自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行走而去
阿姝騎着馬匹慢悠悠的跟在孝琬的身後,想着孝瓘臨別時對她像個老婆婆一般的千叮囑萬咐囑就不禁的失笑出聲,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孝瓘就變得異常的唠叨
在河間王府的日子過的十分的單調,由于是客人的原因,阿姝除了陪着幼元聊個家常之外,便幾乎足不出戶。
過年的時候,遠在邊界鎮守的段伯伯因為沒有接到主上召回的特旨,所以只能呆在邊界與将士們同樂,而阿姝也就只好呆在了河間王府過了個年關。所幸孝琬和幼元都沒有把她當成外人,這也使阿姝的內心充滿了感激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庭園裏的各式花草也都開始悄悄的發出了新芽,又一年的春天就這樣在不經意間悄然而至,阿姝緩步的走在河間王府的長廊,想着也不知道孝瓘此刻在晉陽正做着些什麽……
坐到了庭園中的石凳之上,阿姝很是無聊的數着花草新芽的數量,一個、兩個、三個……好像每數一個新芽都是在數孝瓘離開的天數一般……加上今天,孝瓘他去了晉陽已經有整整二十二天了呢……
可是,阿姝這樣心心念念的盼着,卻依然沒有将孝瓘早早的盼回,三天之後,聽幼元說,晉陽那邊回來了些人,阿姝便一大早的立到了門口,想着能夠第一時間的見到孝瓘,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在大門開啓的一瞬間,回來的人不是孝瓘,而是孝瓘的大哥高孝瑜……
再後來,整個邺城的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文襄四皇子高孝瓘要迎娶荥陽鄭氏的千金貴女為妻的美事。還聽說,那家的女郎長得也是極好……
得知這些之後,阿姝便整日整日的将自己關在了屋子之中,孝琬礙于男女有別,也不好意思太過關心,只得托了幼元前去問候。而阿姝卻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在意,幼元問起,也只說是無事,在阿姝的心裏,誰說的話其實都無所謂,如果事情是真的,她也要高孝瓘自己前來親口告訴她……
這天的一早,阿姝才剛剛洗漱完畢,河南王高孝瑜便已經候在了她的房門之外。
其實,這河南王本來是以為阿姝聽到了孝瓘要成親的事情會主動來找自己問個明白,卻不成想,這個李阿姝竟是一個這樣沉得住氣的女郎,自他回到邺城也已有五日,除了偶爾見到阿姝與幼元閑聊幾句之外,幾乎就不踏出房門半步,更不用說來找他問孝瓘之事,有時連孝瑜也懷疑,自己要找的那個阿姝到底是不是眼前的這個……
只見面前的房門緩緩的打開,迎面走出了一個婢女,在給孝瑜恭敬的施了一禮之後,便又緩緩的退了出去。孝瑜立在門外,冷眼瞧了一下坐在裏面獨自纏繞着一團線球并不理會自己的阿姝,不禁面上升起了一絲不滿,做勢的咳嗽了兩聲,以示自己的存在,随即,便緩緩的開口道“李女郎……”
阿姝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線團,站起身來,朝着孝瑜淺淺的躬了躬身子以示行禮,而孝瑜見狀也只是走進了屋中虛扶一把,随後,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之上,很是開門見山的向阿姝問道“李女郎可曾聽說了孝瓘即将成親之事?”
“略有耳聞”阿姝聞言回的平平淡淡,她不清楚孝瑜的來意,也不知道孝瑜想要對她說着什麽,所以,她選擇盡可能的沉默
“好……”孝瑜見到阿姝這般平淡的态度有些贊賞的點了點頭,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本王是孝瓘的長兄,你與孝瓘之事,孝瓘已經全部告知了本王,本王是個直性子的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這麽說吧,如今孝瓘已經奉了主上的旨意,擇日迎娶荥陽鄭氏鄭太守家的千金為妻,若你願意,待鄭家千金過門之後,由本王做主,将你賜予孝瓘為妾,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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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阿姝聞言不禁淡淡的一笑,随即便開口問道“這可是孝瓘自己的意思?”
“正是”孝瑜答的幹脆,頓了頓,又不着痕跡的瞟了一眼阿姝的表情後,才又繼續幽幽的道“本王知道孝瓘與你情深,他自己不好來跟你開這個口,所以,才讓本王來與實相告,還望你可以理解”
“不妨事……”阿姝聞言很是不屑的淡淡一笑,随即便緩步的朝門口走去“他可以不好來開這個口,我可以親自去晉陽問一問他”
“站住!”見阿姝想要離開,孝瑜不禁有些惱怒的站起身來,拿手指向阿姝的面前,冷冷的開口道“怎麽?覺得侍妾之位還委屈了你麽?據本王所知,你的母家一無權勢,二無背景,以你這樣的身份能夠跟在孝瓘的身邊已是萬幸,況且,孝瓘做為皇子,将來少說也是一個郡王,在這朝堂之上,孝瓘的前程和将來的功利都要有一個強大的姻親做後盾和支持,而憑你?又可以給他什麽?”頓了頓“本王可以再退一步去說,看你也是一個頗有自尊心的女郎,即便孝瓘今日娶的是你,你可有見過哪一位王妃不是出自名門望族?遠的不說,就說這河間王妃,那也是當今皇後娘娘的外甥女!你說你一介布衣,即便擡舉你當了王妃,你以後要怎樣在別的王妃之間相處?別的王妃會看的起你麽?當然,你可以說你不在乎,可是,娶了一個布衣王妃,別人……會連孝瓘一起看不起!到時候,你以為孝瓘還會喜歡你麽?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只要有愛情的存在就足夠了,當無風無浪的時候,它的确十分美好,但……只要遇上那麽點挫折,它便會變得脆弱不堪……本王的話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若是你執意要去找孝瓘,那本王便告訴你一聲,他如今已經不在晉陽,這會兒,估計已經快趕到了荥陽鄭氏處,你還不知道吧?孝瓘可是備了厚禮親自去了荥陽提親,你若想找孝瓘,不妨直接去荥陽見他好了”
“你說他親自去了荥陽……”阿姝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一般,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孝瑜
“不錯!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你整日足不出戶,怕是沒有人告訴你”孝瑜說的一臉的得意,而阿姝則深深的皺了皺眉頭,分別的時候,高孝瓘親口告訴過她,‘此番去晉陽,也許是為了婚姻之事,而靜德皇後又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可能已為我另擇他人,不過,你要相信我,我會如實禀明皇後,讓她做主,成全你我,等來年開春的時候,我會親自備上彩禮去段伯伯那裏提親’,呵……如今已是開春,而他也已經備好了彩禮,只是,他卻不是去了段伯伯那裏……一滴淚水不經意間從阿姝的眼角滑落,沒錯……孝瑜說的都沒有錯……人出生來便有高低貴賤之分,是她自己太過天真,居然妄想逾越,如今,事實的真相便想是一個巨大的笑臉,在那裏嘲笑着她的無知、嘲笑着她的愚蠢……将她那僅有又可憐的自尊心碾的粉碎……
阿姝無力的走出了房門,她要離開這裏,她要離開所有與孝瓘有關聯的人和物……她要回家,回自己的家去……
“阿姝……”見到如此失神落魄的阿姝,孝琬不禁吓了一跳,連忙快步邁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其扶住,“你這是……”
“孝琬……”阿姝聞言擡起了那雙早已淚眼朦胧的雙眸,幾經踉跄的跌坐到了地上“孝琬……孝瓘要成親了是不是……他要娶荥陽鄭氏的女郎是不是……”
“這個……”孝琬聞言不禁面漏難色,猶豫了半晌,才深深的嘆了口氣,緩緩的繼續說道“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都知道了……”終于都知道了……淡淡的笑了兩聲,阿姝突然站起身來,一把推開了扶着他的孝琬,大步踉跄的向着遠方跑去,知道了……都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高孝瓘……終歸是我配不上你……
另一邊,孝瓘遠遠的瞧見了正帶着一隊騎兵向自己這邊快馬奔來的孝琬,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便已被走近的孝琬一把扯住了衣領跌下了馬匹,随即便又是狠狠的一記飛拳“高孝瓘!你個混帳東西!阿姝那麽好的女郎你不要!非要娶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名門貴女!虧了本王還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竟沒看出你是這樣一個勢力小人!”
“你在說什麽!誰說我要娶荥陽鄭氏!”
“你他媽的還在這裏跟本王裝清高!”不由分說,孝琬又是飛踢一腳,随即指着孝瓘身後的那些名貴賀禮,狠狠的道“這些是什麽?現在整個邺城都傳遍了你這個文襄四皇子殿下為了迎娶荥陽鄭氏的女郎,不惜親自帶着彩禮前去提親!你當本王是瞎子麽!”
“提親?”孝瓘聞言不禁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反應了過來,随即,站起身來一把扯住了孝琬的衣領怒聲道“誰說的我要去提親?!靜德皇後有意撮合我與鄭家女郎此事不假,可我已将我與阿姝之事如實回禀,靜德皇後也已應允,這才叫我帶上厚禮親自去荥陽鄭氏賠禮道歉取消這門婚事!怎麽會成了提親?!”
“不……不是提親……”孝琬聞言不禁吃了一驚,随即便很是懊惱的狠狠的咂了自己的腦袋兩下,糊塗啊你……“孝……孝瓘……我……我剛才……”
“你剛才說邺城傳遍了我要去荥陽鄭氏提親,那……那阿姝她怎樣了?”
“阿姝……阿姝她不太好……昨個兒一大早就從王府裏傷心的走了……”所以他這才來為阿姝報不平……
“走了?!去哪了?”孝瓘聞言不禁有些慌了神,手裏略一用力,便将孝琬的衣領抓的更緊
“本……本王也不知道……”見孝瓘如此生氣,孝琬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孝瓘見孝琬居然放任阿姝離去而不聞不問,不禁大為惱火,手上略一用力将孝琬推到了地上,也顧不得要去荥陽鄭氏退親,連忙一個麻利的翻身躍上了馬背,朝着遠處策馬而去
阿姝……她自幼父母雙亡,而段伯伯又遠在千裏之外的邊界鎮守,她現在可以說是無處可去,如今,她誤會了自己要去娶荥陽鄭氏的女郎為妻,一定是傷心至極,這種情況之下,孝瓘幾乎不敢去想象她此時會不會做出什麽傻事……
随着小路日夜不停的奔策到了邺城的齊王府,問過了主事的管家,聽到的答案卻是阿姝從未來過,孝瓘心下一急,顧不上休息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河間王府,而幼元也是一臉擔憂的告知了孝瓘,阿姝沒有回來……頓時,孝瓘的內心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可以去哪……她還有哪裏可以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
孝瓘無力的坐到了地上,李阿姝……你去了哪裏……‘如果哪天你惹了本女郎生氣,本女郎就回自己的山洞裏去’……山洞……陽師水的山洞!孝瓘像是觸了電一般從地上彈了起來,不顧站在一邊一臉的擔憂的幼元,利落的翻上了馬背,毫不猶豫的便朝着陽師水奔去,李阿姝……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
可是,有的時候,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注定不會再相逢……當孝瓘幾乎筋疲力盡的趕到陽師水的山洞時,眼前的景象卻讓孝瓘幾近崩潰……大火燒過的植被還散落着些許炭黑的殘枝,那原本空亮的山洞也被燒的面目全非,孝瓘踉跄的緩步走入了洞內,那多年之前刻在石壁之上的誓言和署名都已被人刻意的劃去,阿姝她……來過這裏……孝瓘痛苦而無力的退後了一步,一只已經燒壞的發釵寂落的躺在了地上,那是……阿姝的發釵……孝瓘一個踉跄跌到了地上,顫抖着雙手輕輕的撫上了那只發釵,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從嘴中噴湧而出……阿姝……
十年後……
“話說,當年北周十萬大軍圍困洛陽城下,那可謂是銅牆鐵壁般烏雲壓陣之勢,一時之間,那洛陽城內糧草皆斷,人心惶惶!而正在衆将士一籌莫展之時,洛陽城外忽然襲來了五百騎兵,那架勢,真真如雷電沖雲一般,瞬間便殺到了洛陽城下,頓時,洛陽城內的士足紛紛踏于了城門之上,因不知來者是敵是友,皆都高舉弓箭,大有決一死戰同歸于盡之勢。只見在這千鈞一發之刻,那五百騎兵的将領立于了洛陽城下,摘下頭上的盔甲,露出了那絕代風華之貌,衆人看去,那不正是北齊大将蘭陵王是也!一時之間,洛陽城內一片歡呼!救兵到了!大開城門!衆将士緊随蘭陵王反擊周軍,東攜段韶西夾斛律光!一鼓作氣打敗周軍十萬大軍!稱為邙山大捷!再後來,衆将士為了歌頌當日蘭陵王的英勇無畏,特做歌舞一曲,成之為蘭陵王入陣曲是也!”
阿姝坐在茶館的一角,聽着說書先生在那裏繪聲繪色的講述着幾年之前的邙山之戰,不禁會心的淡淡一笑,十年了……沒想到當日那個毛頭少年已經成為了北齊家喻戶曉戰功赫赫的蘭陵郡王……
十年前,自己因為誤會了孝瓘,而意氣用事險些送掉了自己的性命,後來,也多虧了衛淵衛大哥恰巧路過陽師水才救了自己一命,如今,十年過去了,聽到他過的很好,阿姝在心裏也不禁由衷的為他感到欣慰……
記得阿姝出門的時候,衛大哥正在煉一種不知名的奇藥,說起來,這個衛淵還真真是一個怪異之人,不僅下的一手好毒,還煉的一手好藥,自己那因燒傷而落下的病根兒,就是被衛大哥的幾副靈丹妙藥給治了個根本。不過,即便如此,有一點還是很不好,這個衛大哥為了煉一些奇奇怪怪的丹藥,總是能把房子都炸個粉碎,好幾次,看到那一地的破磚爛瓦,阿姝都不由得在心裏默默的為衛大哥的小命捏一把冷汗……
話說兩頭,這邊的衛淵正坐在剛剛被自己炸得粉碎的房子之上,手裏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粒黑不拉幾的小丹球,笑的一臉的得意“呃……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這七日還魂散還真讓我琢磨出來了”頓了頓,衛淵又仔細的那些那粒黑球來回打量了一番,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的低喃道“只是……不知道這藥效如何……呃……得找個人試試……”記得當年,好像有個格外讨厭的小子拿樹枝打過自己的肩膀,那就他吧……
尉府之內,尉相願吃驚的張着嘴巴指着衛淵手裏的那粒黑不拉幾的丹球,一臉為難的緩緩說道“衛……衛兄……你讓小弟我把這東西放到蘭陵王的飯食之中讓他服下?……”不會吃死人吧……說起這尉相願,現在是蘭陵王手下的親信,而在他還是個落魄人家之時,曾偶感寒疾,性命垂危,多虧了衛淵當時出手相救,才得以抱住性命,所以,尉相願一直視衛淵為救命恩人,這麽多年以來,對衛淵也是十分的恭敬
“沒錯,就是讓你将它摻在蘭陵王的飯食之中”衛淵聞言一臉輕松的指了指手裏的藥丸,看出了尉相願的憂慮,不禁又淡淡一笑,繼續開口道“你且放心,我與蘭陵王素不相識,也無冤無仇,不會無故加害于他,何況,這也不是什麽普通的藥丸,你可別看着它不怎麽起眼,它的功效可不是一般,我聽說蘭陵王與他家王妃成親數年卻膝下無子,猜想應該是蘭陵王身體不行,我的這顆十全大補丸要是讓他服下,說不定來年他就當爹了,到時候也算你大功一件”看着尉相願聽的雲裏霧裏,衛淵不禁在心裏偷笑一聲,當然了,要是藥效不好,蘭陵王殿下就自求多福吧……
公元573年,蘭陵王因功高蓋主,被北齊後主高緯賜死,身後無子女,只留下王妃鄭氏出家為尼……
春天這個季節總是可以除卻嚴寒,迎來希望,瞧着這漫山遍野冒出的新枝,阿姝的心裏也不自覺變的愉悅。聽說,上次衛大哥為了煉制新的丹藥又把房子炸了個粉碎,今日一大清早,阿姝便接到了衛大哥的飛鴿傳書,說是要在陽師水的山上風水甚好,所以要在那裏重新建立一個煉藥基地。阿姝無奈,說了多少遍了都沒有任何用處,要是再這麽炸下去,估計全天下的山頭都要被他炸個遍了……
阿姝緩步走上了山頭,春日和煦的陽光散散的撒在那幼嫩的枝芽之上,透着徐徐的光輝,那昔日的山洞也早已又重新覆滿了翠綠的植被。阿姝有些出神的看着那還如多年之前一樣美麗的山洞,不禁淡淡一笑,這裏,有着她最美好的記憶……
驀然,一襲紫衣的青年男子從山洞之內緩緩而出,阿姝瞬間便呆在了原地,那張絕色的面容……那張阿姝以為從此只會在夢中出現的美好容顏……此刻,正對着自己的方向淺淺的微笑……
“高孝瓘……”淚水不經意的便從阿姝的眼角滑落,這……可是還在夢裏?……阿姝無力的将雙手撫到了臉上,她以為,她已經習慣了沒有孝瓘的日子,可是,當命運再次讓他們相遇的時候,她的內心,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阿姝……歡迎回家……”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不……與君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