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0
從空間上來說,日本東京到中國上海有多遠?
隔着千山萬山,九裏彎彎,水遠迢迢。
從時間上來說……
不過,三個小時。
像故事最開始一樣,當飛機呼嘯着穿過大洋上空的雲層時,春草在膝頭上攤開一本雜志,有一頁沒一頁地翻着。指尖拈着紙頁的角捋過,拿手臂撐着左臉,眼簾微微垂下,眉眼間是淡淡疲倦。
春草的指尖停在紙面上,一直盯着那一頁的‘夏末少女潔面系列’,神色又似認真又似呆怔。半晌,她甩甩頭,努力把那些殘留的兒童不宜畫面清掃出大腦皮層。
現在只要一阖上眼睛,曾經在身體上停留的那只手溫熱厚實,仍在不停游移。從大腿處裙擺的開叉線裏滑進來,沿着臀線上滑到尾椎,然後指腹輕柔地描驀過背脊的凹痕……
春草的臉驀得漲得通紅,下巴一仰抓起雜志就往臉上蓋,在和服美少女的封圖下痛苦地低吟。
春草抹把臉,心裏暗有兩行淚下:早知道要向清明學,以後賺大錢找牛郎去!
一只別人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之所以說是別人的手,因為那五指修長幹淨明顯帶着男性特征的手掌。
突然而來的身體碰觸吓得春草身體一僵,反射性地往裏挪。頭一動雜志就從臉上摔下來,“你你你你想幹嘛!”
只一眼,便将對方由頭掃到尾。
跟春草同座是個四十出頭的清瘦男人,西服領帶,唇噙淺笑,看上去極其親和的模樣。雖然額頭上多了幾道褶痕,可那一雙桃花眼瞳色很深很沉,眼尾微翹夭夭地盛開着春光,也能想見當年他的盛況。
更重要的是,連春草都無法忽視的他手腕上那只銀閃閃的能晃人眼的邊鑲水鑽頂級勞斯萊斯,直接說明了他的外在素養:瑪尼(money音譯)級別。
臉蛋,身材,錢。這三者一結合,便是傳說中的極品大叔。可惜春草沒有控大叔的特別癖好,而有這一癖好的清明又不在場。
第一印象:不知道極品大叔結婚了沒?
第二直覺:大叔你是路癡吧?這裏不是商務艙是小市民青睐的經濟艙啊啊!
第三感觀:男人四十一枝花,大叔你啊就是那路旁的野花,鮮嫩芳香賽家芹!
可是……
春草皺了皺眉:這大叔幹嘛跟不算相貌平平但也跟美麗絕對有着明明白白一厘米距離的她搭讪——當年出了安樂表哥那‘獵豔似目光’的示好,可是把她吓了足足半年沒敢踏進安樂家門。這大叔的品味……
中年男人很和藹地與她笑,用悅耳的男中音說道:“Excuse me,I can not understand Chinese.I saw you cried,are you OK?”
至于還知道春草驚急中無意間向他吼的那一句是中文。不過,聽大叔這口音,怎麽是……
春草的臉色囧了一下,試探性地問:“Sir,are you Japanese?”
他含笑颔首,“Yes。You,too?” 地地道道的日式英語。
她猛地搖頭。誰跟你日的是一國了!
不過人家剛才善意地問她身體怎麽了,她也不能太失禮。又說:“我學過日語,先生。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用日語交談。”
如果是英語的話,雖然不會一準抓瞎,但跟差不多也是八兩半的事。春草對于中式英語Pk日式英語的興趣實在是不大,還不如趁着這大好機會跟人家本土人士交流口語。
在高崎待了這麽幾天下來,她的口語流利度顯著提高。
春草跟那極品大叔攀談起來。
“您好,我叫池春草,是中國人。”
大叔伸手過來跟她虛握一下,那手表盤蓋上水鑽的光刺得春草眼睫顫了下,他笑吟吟地自我介紹:“池小姐,你好!我叫原田一郎。”
“您好,很高興認識您,原田先生。請問,您這也是去上海嗎?”
“是的,有一些事。”大叔顯然無意深談,轉個口便問她:“池小姐,你是剛從我國過來嗎?”
“啊,是的。去了高崎縣,旅游。以前在音樂MV裏看到高崎那邊的風景,覺得很喜歡,就攢錢去了一趟……”
不知是她懂日語的緣故,還是這位大叔本身也是較外向的個性,兩人居然很快熟稔起來,一直由閑聊旅游景點說到了工作學習上的事,三個小時的旅途倒也不顯得寂寞,而且一下子讓她放在419事上的注意力轉移。
春草決定把在高崎的一切都丢到腦後,永永遠遠抛在時光流淌不歸的河流裏。只要還在川流不息生命不止,這樣的一段插曲偶然邂逅終歸會被埋葬在河床的淤泥裏。
池春草還是池春草。
池春草只是池春草。
客機在高空穿行,小圓機窗的視野裏有一晃而過飄渺的雲煙,氤氤氲氲一小片,柔軟得像江南雨後第一個月夜裏處處籠罩的濕霧。江南,或者确切地說秦淮河岸,這時節正是有煙水月紗光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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