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好 “我的
月明星稀, 風起陣陣。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場面一度陷入一種詭異的僵持。
數十秒後。
阮柚看清景臾的臉後，抖着手指指顧照曦，又指指景臾, “你們——”
景臾壓了壓懷裏有些不安分的人, 懶洋洋地耷拉着眼皮：“什麽事？”
阮柚被景臾的眼神刺得迅速洩了氣，十分有眼力見地擺手：
“呃沒事沒事我就随便逛逛……拜拜了啊！”
說完, 她身形一閃, 便又如一陣風一般消失在了剛才的拐角後頭。
……
許久未曾褪盡的暧昧和旖旎仍萦繞在兩人之間，顧照曦雙手抓着帽檐不放，聲音軟而懊惱：“完了……”
“嗯？”
景臾散漫地擡手，在她唇上慢慢碾過，在感受到小姑娘淩亂的氣息後，滿意地松開。
顧照曦羞赧地摘下帽子丢給他，帽檐下一雙眼亮出來，濕漉漉的, 臉頰緋紅, 柔軟而豔麗。
景臾毫不費力地接住，斜斜戴上，弓着背又把人壓牆上，俯身親了一下。
這次是很輕的一下。
唇與唇淺淺觸碰, 鼻息再一次交錯在一起，克制不住的欲.望彌漫。
顧照曦氣惱而無措地去掐景臾的手臂, 這回實打實的用了力，聽得人輕哼一聲, 懲罰似的輕咬了下她的唇。
景臾放過她，擡起手臂低頭看一眼。
冷白的皮膚上印了一小塊紅痕，清晰而突兀。
他笑：“還挺狠。”
停了會兒, 他慢悠悠地又問：“我們這算是在一起了？”
顧照曦抿着唇，“嗯”了一聲之後便不再理他，心髒跳得出奇的快，側身作勢要離開。
景臾沒動，好整以暇盯着她邁步。
顧照曦還未走兩步，身後一只手伸過來，攔住她的腰，力道不容人反抗。
後頸漫上灼熱的氣息，景臾笑意夾着氣音，“曦曦。”
“……”
顧照曦沒吱聲。
景臾低低喟嘆一聲，用了點力。
“我的。”
阮柚覺得自己剛才腦抽想着過來找顧照曦，簡直就是今天最大的錯誤。
從拐角那邊閃出來，她又悶着頭跑了兩步，滿腦子都是剛才目睹的旖旎場景。
和景臾的臉。
“草。”
她忍不住出聲，抓狂地把自己的頭發揉亂。
他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啊！！！
居然都已經！！親上了！！！
阮柚心裏滿是各種問號，沒注意周圍環境，跑動間腳下被絆了一跤，險些撲出去摔倒。
她回頭，便見低矮的花壇邊緣有個人影坐着。
她剛才那一腳絆過去，男人長腿微移，悶哼一聲。
阮柚迅速停在原地，轉過去雙手合十，抱歉地鞠躬：“不好意思啊，剛才沒有注意。”
“是我的問題。”
男人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時，阮柚直直地怔住。
是熟悉到刻入DNA裏的那張臉。
“……白溫？”
白溫微颔首，“嗯”了一聲。
草。
今天過得可真他媽的刺激。
這輩子都沒這麽刺激過。
阮柚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越發喧嚣，一雙手突然不知道往哪兒放，往後藏了藏，聲音顫得都說不好話，卻故作自然地問：“你怎麽不上去啊？”
聲音又軟又怯，說出口的那一刻阮柚甚至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說出來的話。
她清了清嗓子，呼吸都有點提不上來，緊張到感覺自己快要死在這裏。
要了命了……
白溫似是沒注意到她的異樣，沖她勾着眼尾溫柔地笑起來：“可以拉我起來一下嗎？”
拉他起來。
啊……？
阮柚像根本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一樣，愣愣地站在原地。
大腦空白一陣，心裏忽然響起排山倒海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這不就意味着他要和白溫牽手了嗎！
牽！手！了！
在她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的時候，白溫已經沖她伸出了手。
阮柚咽了一口唾沫，緊張地也伸出手。
她盯着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做了無數回的心理建設之後，最終還是克制地握住了手腕。
白溫的手腕皮膚很細，阮柚這是頭一回這麽嫌棄自己手心的薄繭。
她稍一用力，把人拉起來，待到人站穩了後，便用此生最快速度收回手。
風涼涼地吹過來，阮柚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燙得不行。
“謝謝，”白溫禮貌道。
阮柚讷讷地應了聲：“不謝不謝。”
說完，轉頭要走。
白溫在這時又叫住了她：“可以等一下嗎？”
阮柚轉回來，見他低頭，從衣兜裏拿出了一些零碎的小物件，遞到了她手邊，溫潤的聲音不緊不慢：“這應該是是你朋友要給你的？”
是之前顧照曦兜裏掉出來的幾張小卡片。
阮柚定睛辨認了幾秒，而後接過去：“啊是的是的謝謝你！”
“我才該謝謝你，”白溫笑，眼睛彎成一個十分漂亮的弧度，異常深邃，“謝謝你的喜歡。”
“……”
媽的。
太犯規了。
阮柚瞬間別過臉。
她愛豆居然這麽平易近人的嗎！！！！
再這樣下去，她遲早要從媽粉轉變成女友粉。
餘光瞥見男人衣服上的金屬扣，她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可此刻的心情讓她不敢再在這兒繼續停留，只匆匆一眼便快步往回走。
接下來的飯局一切如常，顧照曦沒有上去，給阮柚發了個消息說在下面等她。
阮柚便也借故離開，兩人打車回酒店。
回去路上有些沉默，兩個人各坐在一邊的窗邊，都不主動開口。
行至半道，顧照曦手機上收到阮柚發來的消息。
柚幾：【他怎麽不先送你回家？】
顧照曦默了默，也打字回。
Ryee：【他還有事，先走了。】
其實也不是。
之前景臾也征詢過她的意見，要不要送她和阮柚一起回酒店，被她拒了。
還是算了吧……
她實在摸不透阮柚在面對景臾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畢竟之前她似乎對景臾的印象并不是那麽好。
阮柚又發來消息。
柚幾：【那你回去要給我都解釋一遍啊。】
顧照曦回了個“好”字，輕松一口氣。
至少目前從文字上看來，她情緒應該還算穩定。
應該是平複下來了些。
……吧。
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打臉。
一回到酒店裏，阮柚把東西丢沙發上，撲過去便張牙舞爪地捏住了顧照曦的臉頰，臉上的抓狂再也掩飾不住：“今天到底是什麽情況啊曦曦，你必須給我個解釋——”
顧照曦哭笑不得地任她捏了會兒臉，扶着她坐回沙發上，“行，給你解釋。”
阮柚雙手抱臂，興師問罪：“你先說你和景臾，什麽情況。”
顧照曦心虛地低咳兩聲：“就，在一起了呗。”
“多久了？”
顧照曦聲音沒底氣了些：“……就今天在一起的。”
……
阮柚：“？”
阮柚：“？？？”
“不是，”她差點一口氣沒上得來，使勁一拍沙發，“這才剛在一起就親上了？？他那麽随便啊卧槽！”
喝口水歇了歇，阮柚滿臉寫着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他這叫不叫渣男？這就是饞你身子吧？這麽迫不及待，你這麽居然也不會拒絕！”
“……”
“也不是不能拒絕，”她慢吞吞地開口，眼神躲躲閃閃，“主要是，我先主動的。”
也不知道當時是因為飯桌上喝的那點酒起效了還是怎麽的，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想也沒想就親了上去。
“……日。”
阮柚覺得髒話已經無法表達她此刻的激蕩情緒了，一個字一個字緩緩道：“……我咋不知道，你膽子還這麽大呢？”
“……”
顧照曦抿着唇，幹巴巴地笑了下。
畢竟是別人的戀愛，阮柚也沒法幹涉，縱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還是擺擺手準備就這麽放過她，“我就不跟你說什麽他的家境交際圈和咱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之類的話了……你估計現在也聽不進去，總之你談戀愛就開開心心談，別被騙了就行。”
“不過要是發現不對，你一定要趕緊跑啊，”她頓了片刻，說得誠懇，“像咱們這樣的平民老百姓和他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的，那可是首富诶，我還是覺得吧，他要是跟你下套，你根本玩不過他。”
……
顧照曦見她怪認真的，也認真地附和着點頭：“知道了。”
阮柚這才稍微放下心一點，轉而把重點放到另一件事上。
“所以你投資了這個節目，是真的？”
顧照曦在這方面本就不打算隐瞞，點頭：“是。”
“多少？”
“不太清楚，”顧照曦回想了一下，“應該有個幾千萬吧。”
“嘶——”
阮柚倒吸一口涼氣。
也怪不得那些人見她都一副熱熱絡絡的樣子。
她一雙手直直落在顧照曦肩膀上，和她嚴肅對視，問出了最為關鍵的一個問題：
“你哪兒來的這麽多錢？不會是景臾幫你給的吧？”
“你在想什麽呢？”顧照曦搖搖頭，把她手放下來，“我自己的。”
“？”
阮柚又懵了一下，“我咋不知道你那麽有錢？難不成之前你跟我去打工那些不是為了賺學費生活費，到頭來其實是富二代體驗生活？”
“……不是。”顧照曦否認，“那個時候是挺窮。”
“那你咋回事兒？”阮柚開玩笑一樣随口猜，“你別告訴我真是繼承了什麽遺産，告訴你你其實是哪家貴族的女兒這種瑪麗蘇小說情節哈。”
“……”
阮柚端詳她兩秒，忽然感覺不對：“不會真是吧？”
顧照曦神情複雜，點頭：“嗯，确實是繼承了遺産。”
阮柚警覺，撐着身子向前傾：“多少？”
“兩百多億。”
“……億？”
“嗯。”顧照曦摸着頭發補充，“被要求要全部花光……”
“……”
阮柚足足眨了三下眼，才從當機之中反應過來，艱澀道：“所以其實你不是中了什麽抽獎吧？”
顧照曦無奈，誠實點頭。
“卧槽！”
阮柚“蹭”地一下蹦起來。
“你咋之前不告訴我？”阮柚聲音有點高，也有點急，“你這給我安排的，我就這麽點錢，怎麽還你啊——”
“就是怕你知道是我出錢，不願意來，”顧照曦把阮柚扯回來，細聲安撫，“看也看了住也住了，我花錢算是被逼着完成任務，你真別還我，我還指望着你幫我多花點呢。”
“我也想被逼着花兩百億……”阮柚感覺自己屁股底下的沙發都好像在發燙，哭喪着一張臉，“你好凡爾賽啊。”
“……”
顧照曦知道阮柚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找不到什麽可以說的，索性閉嘴，等她自己消化。
許久，阮柚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她低着頭，似乎又開始思考別的問題。
顧照曦以為她情緒還沮喪着，安撫性地拍拍她。
片刻後，阮柚慢慢擡頭，故作真誠地看過去：“這樣說來，我是不是還得多敲你幾頓？”
之前她還擔心着顧照曦被有錢人玩弄來着。
現在看來，人家自己就是豪門：）
顧照曦知道這是她不打算再追問這件事的意思，莫名被她逗笑，點頭：“是。”
氣氛變得輕松起來，兩人相視而笑，阮柚惡作劇似的上前來撓她癢癢，兩個小姑娘鬧作一團。
顧照曦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她停了動作，拿過手機去看。
來電人顯示“景臾”。
記憶猛地被拉回之前的那幾個吻，唇上的觸感仿佛猶存，顧照曦羞得額頭抵住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才起身，“我去接個電話。”
阮柚早就看到了顧照曦屏幕上顯示的那幾個字，酸不溜秋地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剛好我再把今天這些事消化一下，你倆卿卿我我去吧。”
……
今天的風比起昨天要涼，陽臺上更是如此。
顧照曦接通電話，那邊微啞的男聲自然而然流淌而出。
“準備睡了嗎？”
“沒呢，還早，”顧照曦回頭看一眼時間，忽而注意到那邊似乎也響着風聲，還有些大，“你沒回家嗎？”
那邊語調輕松：“嗯。”
“哦……”
就這麽确認了關系，顧照曦還有點沒法适應這種突然之間的關系轉換，尾音磨蹭地拖了一會兒，也沒找到要說的話。
如果是男女朋友的話，現在該說什麽？
在哪裏？早一點回去？還是別的——
自那邊又傳來一陣風聲，與此同時，她的身側也起了一陣風，裙擺被帶動，往邊上飛，呼呼啦啦的。
顧照曦扶着陽臺邊緣的護欄，眺望着遠處，江景熱鬧，霓虹燈光一如昨日般閃耀。
她腳尖點了點地，問景臾：“你現在在哪裏？”
額頭上碎發飄飄蕩蕩，時不時劃過肌膚。
那邊男人的聲音稍微延遲了些，悠哉而惬意：“你酒店樓下。”
“诶？”
顧照曦微驚忙向下看，卻發現視野被樹擋住，層層疊疊的樹葉剛好遮住了樓下那一方場景。
她腰往下彎一點，又站直起來，“那我下來找你？”
“不用。”
“嗯？”
顧照曦打開陽臺門的動作止住，發出一個疑惑的音節。
“別下來了，”景臾懶聲道，似笑非笑地勾着尾音，“我怕我再見你，會忍不住親你。”
“……”
景臾聽得那邊靜默好一會兒，知道是小姑娘害羞了，唇邊淡淡的弧度加深了些，得逞一般：“早點休息，今——”
“……你等我一下。”
小姑娘糯糯的聲音忽然響起，夾雜着一陣有點淩亂的腳步聲。
很快，電話被挂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