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代掌門
在江楓橋去白玉村之前,他曾近收到白凉的靈鶴傳書,說是三日之後便回,這一次倒是早了一些回來。
他暫時也沒功夫去理會白凉的事情,想必白凉回來的時候自己不在,所以他直接去見師尊了。
只是最詭異的還是山門這一場大火,整個山頂最中心的一片建築,在含翠殿後面跟藏經閣前面的這一些普通的房屋,都被燒毀幹淨。
江楓橋指揮着弟子去救火,自己則是仔細去查看了藏經閣那邊的情況。
寒山門最要緊的就是藏經閣了,閣內無數藏書,都是千年積累下來的,若是在這一場大火之中有什麽損毀,才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江楓橋走進去的時候,看見商百尺從裏面出來,“商師弟,裏面的情況如何?”
事情發生的時候,商百尺正好在裏面,所以對藏經閣的事情很清楚,只抱拳拱手道:“裏面我已經檢查過,沒有什麽大礙。”
江楓橋這才點了點頭,又進去查看了一圈,這個時候商百尺順便跟着他一起走進去。
兩個人進入藏經閣之後,便能看見無數排列着的書架。
“我離開的那兩天,宗門之中可發生過什麽事情?”江楓橋想着,問了一句。
其實商百尺看過之後,他對這裏的情況已經很放心了,現在不過是……
找個機會問問情況。
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場火,還有掌門那邊的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白凉雖然回來,可是他老覺得跟白凉太久沒有見過面,有些生疏。更何況當初兩個人的關系就有些不冷不熱的,畢竟因為兩個人入門時間相近,而白凉的天賦和修為都很不錯,在門中常常跟江楓橋相并論。
也許兩個人的關系不差,只是時時被提,兩個人也難免會不自在吧。
商百尺早猜到江楓橋會問,但是沒有想過會是這個時機。
他怔然了片刻,才有些生硬地回答道:“按照大師兄的吩咐,門中的事情都是我跟莫回師兄代管,近日來沒有出過什麽特別奇怪的事情,若說有,應當是白凉師兄回來一件事。不過他剛剛回來,就被師尊召去停雲閣了,所以師尊那邊具體出了什麽事情,弟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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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凉……
當時見到他的時候他從那停雲閣之中沖出來,說師尊已經出去追殺誰了,可是江楓橋上來的時候并沒有撞見一個人影,也就是說,如果不是白凉在說謊,那就是師尊從後山出去了。
到底白凉還是他的師弟,江楓橋覺得可以信任。
即便白凉給他的感覺不像是以往那樣親近了,有些生疏起來,可這是太久沒有見面的原因。
江楓橋看了商百尺一眼,感覺出他臉上的幾分生硬來,只道:“你入門太遲,進來的時候你白凉師兄已經外出歷練了,覺得生疏也是正常,不急,慢慢會熟悉的。”
他說完便轉身朝着更裏面走進去。
這一回倒是商百尺忽然之間發問了:“連大師兄也不知道掌門的事嗎?”
江楓橋搖了搖頭,“師尊的事情,一向是自己才知道的。這裏沒有什麽大礙,好歹藏經閣沒事,這便出去了吧。”
“是。”
商百尺依言,又跟在江楓橋的身後走了。
這裏大火燒了一夜,已經撲滅,現在大多數人都在往前山趕。
江楓橋帶着商百尺直接去了含翠殿,門中的長老大多數都已經在這邊等着了。現在掌門忽然之間不見了蹤影,門中的事情都是要江楓橋做主的,這個時候都等着江楓橋過來做個解釋,或者是發話。
出了這樣的大事,最近門中也是人心惶惶,總要一個人起來安定人心。
見到江楓橋進來了,衆人紛紛讓開路,他一路直接走到了最上面的臺階上,看到商百尺已經在景藍他們那邊站好,這個時候環視一圈,卻沒了白凉的身影,他問了一句:“白凉師弟呢?”
聞道長老今天也列席,只是眼底含着冷笑,似乎巴不得出現現在這樣的事情。
對他來說,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只要商百尺在這一次的事情之中出什麽差錯,那他将面臨的便是萬劫不複。
須道長老等人也在,只是垂手侍立,不過表情明顯也帶着幾分焦躁不安。
畢竟這一次的事情太過詭異了,且不說那天鑒寶錄失竊的謠言,現在連掌門都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當下便有一人出列問道:“江師侄代掌寒山門事務,卻不知如今這是個什麽情況,掌門又在何處?”
早知道自己可能會遇到刁難,江楓橋道:“當初我并不在門中,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切還要白凉師弟來才解釋得清楚。不過師尊應該是出去追兇,諸位長老與門中各弟子不必擔心。”
他先出言安定了一下人心,看到衆人安穩了幾分,便又随意地笑了笑,只是道:“掌門修為甚高,除非是九州十三仙來,不然何人能動得他分毫?至于門中縱火之事,尚未查出兇手,不過定然跟掌門失蹤有關,所以師尊大約是去處理這一件事了。以往掌門也照常閉關,諸位不必心急,寒山門還在這裏。”
寒山門還在這裏。
誰當掌門,掌門去了哪裏,門中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呢?
只要寒山門在這裏,就一切都好。
江楓橋的這話,看似平淡無奇,可是在這樣彌漫着恐慌的含翠殿裏,忽然就多出了些許的人情味兒,又有一種奇異的安撫之力。
大多數人只在這一瞬間,便已經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是寒山門的弟子,寒山門在這裏就好,至于別的,到時候再說就是。
只站了片刻,殿外便走過來一個人,經過通告之後進入殿內,便在臺階下一拜,“弟子白凉回歸寒山門,參見大師兄。”
下面的人,正是白凉,一身白衣依舊跟沒有離門時候一樣,整個人風度翩翩,臉上還帶着幾分冷清。
外面女弟子之中忽然就有一陣的竊竊私語,有轉眼又有許多人臉紅了。
當然,更多的人是根本不知道白凉是誰。
白凉離開太久了,對衆人來說都是個生面孔,不過現在看他儀态非凡,更是修為高深,轉眼就對白凉感興趣了起來。
他跟江楓橋是同輩人,門中的長老都是認得他的,只是感嘆出去一趟果然不一樣,回來的時候修為已經比肩江楓橋了。
江楓橋道:“師弟來得正好。”
他一笑,看了一眼眼中帶着迷茫的衆人,又介紹道:“這一位是掌門座下弟子白凉,我的師弟,多年之前出門歷練,此日歸來。白師弟——”
白凉會意,擡頭朝着江楓橋一笑,便轉身,給衆人拱手,道:“諸位長老、諸位同門,又見面了。”
“白師侄風采依舊啊。”
“白師兄還是原來那麽帥……”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種種贊嘆的聲音起來,你們弟子這邊,莫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還是這樣。”
景藍跟白凉不熟,不過覺得這白凉跟自己有點像,不過不像是自己這樣缺心眼的人,是個頗有些心思,隐藏得比較深的人……
內裏氣質倒是很像江楓橋。
商百尺不認識,也就不說話。
衆人既然已經認識過了,就要進入正式話題了。
江楓橋道:“當日師弟回來,先去見過了掌門,應當目睹了當日是個什麽情況,師弟不如說一說?”
“那一日我歸宗門,被師尊喚入停雲閣,不過方說了沒幾句話,前面便走水了,當時有一道黑影從停雲閣下掠過,掌門當即與那人交手三次,但是被那人逃脫。師尊追殺而去,只留下一封玉簡與掌門信物,要我交給大師兄,昨日追人救火匆忙,忘記交給大師兄了。”
白凉說着,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與一枚印信,朝上面遞。
執事弟子接過了東西,遞給了江楓橋,江楓橋伸手接過,卻沒看執事弟子一眼,反而是看一直在看白凉。然而白凉的表情平靜極了……
周圍的長老們也大致猜到是這樣的說法,因為之前就有流言出來,跟現在是差不多的情況,所以白凉這樣的說法也沒有被懷疑。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江楓橋的手上,掌門連印信都留下了,想必這件事肯定很棘手——或者說,掌門以為自己有去無回。
就看玉簡之中說什麽話了。
白凉擡頭,回視江楓橋,眼底一片坦蕩,笑道:“大師兄不打開看看嗎?”
終于收回自己的視線,江楓橋藏起心中的種種疑慮,用手指捏碎了這一枚玉簡,便看到一行字浮現在半空之中。
“有賊人觊觎我寒山門,今者追兇而去,不知吉兇,寒山門之事交由江楓橋處理,為代掌門,餘若長久不歸,則為掌門。”
所有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
江楓橋自己也沒想到。
他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忽然有些看不清下面所有人的表情。
經歷過了一陣很長很長的安靜,而後響起一個響清越的聲音,“弟子拜見代掌門。”
第一個行禮的人,竟然是白凉。
這個時候周圍的人還有些發愣,接着卻是內門之中的幾位弟子,景藍一扯還在發愣的莫回跟商百尺,立刻拜了下去。
直到現在,衆人才反應過來,紛紛拜倒下去。
“弟子等拜見代掌門——”
殿內殿外,忽然跪倒了一片。
江楓橋依舊站在這高臺上,捏着那一枚印信,有些奇怪的無所适從,又有一種冰冷從他腳底起來,轉瞬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