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以身相許
入夜，林之之一邊坐在院中翹着腿吃着葡萄，一邊感嘆了起來。
林雲被她這接二連三的嘆息聲弄得都開始感嘆起來。
“二小姐，那墨循當真生的那麽好看？”
白日發生的種種，二小姐還是都給她說了，只是覺得這天下之事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大小姐苦苦想尋找的人，沒想到二小姐居然就碰巧遇到了。
林之之伸手将一顆葡萄塞進了林雲的嘴中，然後一邊又說了起來，“好看自然是好看的，但是于我可是救命恩人。”
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林雲一邊咽下葡萄一邊認同的點了點頭。
今日若不是這位墨公子，指不定她們小姐會出什麽事呢。
她開了口，問了起來，“小姐，你既然遇到了墨循，你不如直接告訴大小姐。”
“待我了解清楚事情原委之後，再說也不遲。”
再怎麽說，墨循也是救過她的人，聽白天那位姑娘說清幽谷避世多年，想來肯定也不想被人過多打擾。
而且看來她們林家和墨循之間定然是有些淵源，若是冒昧告訴大姐，依照她的性子定然肯定就會沖到清幽谷去了。
一來愧對墨循救命之恩，二來爹爹若是知道到時候肯定會責備大姐的。
“雲兒，你可聽過這清幽谷？”林之之又問了起來，畢竟她昔日裏的記憶也都丢的差不多了，确實也記不起以前之事了。
而雲兒一直都在忘州，想必定然比她清楚的多。
可林雲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她還當真從未聽過這清幽谷。
罷了罷了，就讓她親自去一趟清幽谷好了。
“小姐，你當真要去？”
“那是自然，做人要知恩圖報。”
“可我怎麽覺着小姐你是貪念美色呢？”林雲小聲嘀咕起來，可這話還是被林之之聽了進去。
她笑着看向林雲，“愛美，人之本性而已。”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清幽谷，“小雲兒，你小姐我去些時日就回，你就告訴大姐，我去番國為爹生辰尋件禮物，一時半月回不來了。”
什麽？
林雲震驚的看着她，“小姐怎麽還要去一時半月，大小姐知道肯定不同意的。”
“怕什麽，等明日青娣回來了，我帶着她一同去，大姐自然會同意的。”且不說其他，大姐還是比較相信青娣，若她一同，大姐她定然會同意的。
“青娣姐姐也要去嗎？”
“自然，不然依大姐的性子肯定不會放我去的。”
這一次清幽谷，她非去不可。
“什麽？小姐你要去清幽谷。”
不止林雲感到驚訝，就連一向最支持二小姐的青娣都感到訝異了起來。
“二小姐，那清幽谷畢竟是個陌生的地方，此番前去還不知會有何危險。”青娣擔憂的說道，她來了忘州三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清幽谷這個地方。
忘州本來就複雜，江湖人士雲集，各路人士都有。
那清幽谷指不定會有什麽危險也說不定。
只是唯獨林之之好像并無任何顧忌，她看着青娣認真的說道，“前日裏我都能從谷中平安無事的出來，現在去一次還能有什麽意外。”
“可是……”
“你們就不要擔心了，我去意已決。”這墨循同林家之間的事她定然要去了解個二三。
昔日裏，娘娘決定的事，從未有任何人能阻撓。
如今她雖記不得以前之事了，但這性子還是同以往一般。
她果然是她，青娣雖無奈但嘴角還是浮出了笑容。
見着青娣淺笑的模樣，林之之看着她，好奇的開了口，“青娣，你笑些什麽？”
“只是突然想起昔日裏的二小姐了。”
聽此，林之之嘆了口氣，“為何我就偏偏記不得以前的事了，我總覺着以前我應該也很喜歡你。”
“二小姐不必可惜，未來還很長，過去的記憶沒了也未必不好。”青娣淡淡的說道，若是記起，才會更加的難受。
“聽你這般說，感覺過去我好像很悲慘似的。”
青娣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二小姐昔日裏身子差，大多都是在湯藥當中度過的，記不得也好。”
那些前程往事，還不如不提，娘娘如今倒也過得潇灑。
看着青娣，林之之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可去清幽谷之事一刻也沒有耽誤。
這清幽谷隐于花叢盡頭，常年避世，不是所有人想進去都能輕易進去的。
再加上太過隐秘，這方圓數百裏沒幾個人知道有這麽個地方。
不過，此事還是不宜超之過急。
林之之不慌不忙的在客棧落了腳，準備先歇息歇息再繼續進谷。
反倒是青娣先着急了起來，“小姐，你看起來好像并不着急。要不我先打聽打聽。”
青娣開了口，可卻立即被林之之給打住了。
“那墨循公子看起來也不想被人叨擾，若是我貿然去了，或者四處打聽，反而還給他造成了困擾，終歸是不大妥當的。”
她來尋真相，順道報個恩。
總不能反而恩将仇報，惹了清幽谷的人。
所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她一邊說着一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一聲異常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林之之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之人。
這不是那天出谷時遇到的幾個山賊？
今日這人馬更多了些，莫不是專程找她來報仇的？
她拿好手中的劍站了起身。
可下一刻，跟前一衆人徑直跪在跟前，“參加大當家的。”
大當家的？這又是怎麽回事。
那個山賊頭子直接站起來，異常開心的拉着她的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紅瓦寨的大當家了。”
等等，這是什麽情況。
林之之懷疑的看着她，“你們不是來報上次之仇的？”
“不會。我們輸的心服口服。”
“我可是女子。”
“我知道，所以從今之後你就是我們的大當家了。”山賊頭子說的異常來勁，絲毫不像是假話。
林之之推開了她的手，“不了，我還有要事，這大當家的不大合适。”
山賊頭子一聽急了，趕忙拉着她，“雖說我萬丈紅昔日裏是紅瓦寨的大當家，但是願賭服輸，你既然贏了我，反正這大當家的位置就非你莫屬了。有什麽事你直接和我說，寨子裏數百號兄弟姐妹全都聽你差遣。”
她可是打定了主意，可是林之之壓根就不想做這什麽寨主。
“等等，萬姑娘，這大當家的位置我可做不了。”她看着面前之人擠出了極為勉強的笑容。
那萬丈紅倒不覺得有什麽做不了，“大當家的放心好了，以後你讓我們幹嘛我們就幹嘛，這位置好做的很。”
聽她之言，這紅瓦寨的大當家就像是吃飯一般簡單，林之之有些懷疑的看着面前之人問了起來，“你們準備帶着我一同打家劫舍？”
“我們還可以強搶良家婦男。”萬丈紅身邊的親信萬一開口說道。
其他人跟着附和起來，“對對對，男子可以做的，我們都可以做。”
“男子可以占山為王，為何女子不行？這世俗就是對女子偏見太多。”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各抒己見。
看起來，她們倒是将女子的地位看的是極為重要的。
不過誠然男子和女子也不該被區分對待，男子能做的女子若想做，自然也能做。
可如下，她并不想同她們一起争論這男女之間的區別。
林之之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萬丈紅的肩膀，“要想證明不必男子差未必非得要占山為王，亦然有很多方式的，比如也可以從軍。”
她現在只想着趕緊找個借口将她們給打發了，可沒想到這話一出，萬丈紅反而更來勁了些，“果然我和大當家的英雄所見略同。”
可頓了頓她又嘆氣起來，“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想去，只可惜我視作敬仰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不然我一定會去參軍的。”
敬仰？這又是何人，倒是提起了林之之的興趣，“你這敬仰的是何人啊？”
說起這敬仰之人，萬丈紅眼中仿佛都快冒出星星來，她斬釘截鐵，“邊家小大統領，那位傳聞中的皇後娘娘。”
咳咳。
青娣差點沒被喝進去的茶水給嗆着。
她崇拜之人居然是皇後娘娘？
那山賊可能做夢都想不到她的敬仰就站在她的跟前。
林之之瞥了眼青娣，也沒有多說什麽。
其實這位邊皇後她也算有所耳聞，可眼下她只關心如何能進清幽谷，壓根對她的敬仰是誰一點都提不上興趣。
她敷衍的看着她笑了笑，哪知萬丈紅更是攬着她的手直接說道，“從今之後，我的敬仰就是兩個人了，一個就是那位傳聞中的皇後娘娘，還有一個就是我們紅瓦寨的大當家你。”
“承讓，承讓，我愧不敢當。”她那極為勉強的笑容可在萬丈紅眼中看來就是謙虛。
不過就是贏了一場，她們還真把她當成了大當家的。
林之之雖想拒絕，可盛情難卻，一大幫女人圍着她吵得她腦袋都快疼了起來。
這大當家的她姑且就先當一當，待日後再好生打發她們，她勉為其難的應承了下來，心中其實是百個不願意。
“話說大當家的，你到底有什麽要事啊？”兜兜轉轉萬丈紅終于想了起來。
“我想去清幽谷。”
“清幽谷？”萬丈紅重複了又說道，“那地方我熟啊。”
“你熟？”
“那是自然，就在我們紅瓦寨背後就是清幽谷，我熟的不能再熟了。”
沒想到居然陰差陽錯還遇到正主了，這倒是一個好的開始。
她看着萬丈紅笑了起來，“清幽谷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那清幽谷藏于花叢深處，顯少有人知道這麽處地方，在我爹初建紅瓦寨時清幽谷便有了，不過現任的谷主已經不是當年的那一位了。昔日老谷主在世時，還是時不時會有江湖人士到谷口叫嚣。江湖中人就愛争個你強我弱，但是谷主性子清冷，從不與人争鬥，久而久之這谷中也越發的清淨了起來。”
江湖叫嚣，她問了起來，“那這谷主是江湖中人？”
“這倒不是，谷主一心避世，朝廷江湖兩不摻和。”
“那我該如何進去呢？”
“大當家的，你要進去？”
“我欠了那位谷主些恩情，準備還了這恩。”
“這好辦，以身相許就好了。”
咳咳。
以身相許？她可從未想過這茬。
可萬丈紅越說越有勁，“現任的谷主據說生的極為俊美，也不虧。”
林之之嗤笑起來，“那依你的意思若生的好看我就以身相許，若他長相平平，那我又該如何呢？”
這話倒是将萬丈紅問的啞口無言，那谷主避世隐居，怎麽都得長得仙氣飄飄的吧。
“難道他生的不好看？”
“好看。”林之之淺笑，又轉而說道，“罷了，以身相許我覺得不大妥當，眼前之際是我該如何進去？”
如何進去？
萬丈紅當真思忖起來，然後突然一喜，“我們寨中有個姑娘同清幽谷的膳房頭子是戀人，前幾日還聽說膳房差個夥夫，若是大當家的想去，倒是可以借着這機會去去，不過倒是委屈你了。”
夥夫？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還沒來得及答應，便被青娣一口否決了，“二小姐你怎麽能去當夥夫？”
娘娘金枝玉葉，怎麽為了報個恩卻做這般的事情。
看着青娣這模樣，林之之笑了起來，“不過就是個夥夫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青娣你可得替我去番國一遭，畢竟我此次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替爹爹尋生辰的禮物。現如今我去了清幽谷，那這番國只有你去了。”
“可是二小姐。”
“你放心好了，我定不會出什麽問題。”
這清幽谷，她還當真去定了。
萬丈紅依依不舍的将她送到谷口，徑直說道，“大當家的你可要盡快回來，若是出什麽事，你記得将我給你的煙花彈放了，我馬上率寨中姐妹兄弟來支援你。”
這萬丈紅雖是山賊，但确實是個講義氣又耿直率真之人。
她們相識甚短，她都能這般，确實難能可貴，不過，“我總覺得大當家，聽着還是有些別扭，改了。”
“好的，老大。”萬丈紅立即改口。
果然也沒什麽差。
林之之看了眼她笑的很勉強，然後直接走進了清幽谷。
因為是萬丈紅親自給招呼的，那膳房頭子對林之之也是十分客氣。
粗布麻衣雖說簡陋，但也擋不住她那骨子的清秀。
作為個夥夫委實高調了些，不過夥夫終日都待在膳房劈柴燒火，也難得有幾回四處走動的機會，這也免了不少麻煩。
只不過唯獨這樣一來，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的到這墨循了。
一連幾天，林之之都是待在膳房當中，壓根就沒有出去的機會。
這清幽谷雖說避世，但是這谷中的吃穿用度一點都不比外面差，觀看這膳食就看得出主子是個極其講究之人。
不屬江湖，不屬朝堂，又何她們林家有瓜葛，确實挺迷的。
膳房頭子叫張漢，他父親生前開了家客棧，做的菜肴得到了老谷主的賞識，特別花了重金将他請到這谷中來，而他如今繼承了他父親的衣缽，在這谷中做起了膳食來。
但只是谷中向來避外，雖說他們是在谷中，但實則何谷中之人還是有區別的。
墨循公子他們一年到頭都難能見的了幾回，谷中規矩又頗多，他們除了在膳房和寝室活動，都未能去其他的地方。
“這清幽谷還真是神秘。”林之之再一次感嘆了起來。
“其實這也沒什麽，谷主雖說性子清冷，但是溫潤如玉，也從不會為難何人，這一點還是很不錯的。”張漢看着她說了起來。
她來又不是真的來做這夥夫的，要是這般下去她還真是要在這谷中做一輩子的夥夫，都未必能見到墨循。
“你說，墨循公子喜歡什麽？”
喜歡什麽？張漢笑了起來，“那墨循公子無欲無求，我覺得他應該什麽都不喜歡。”
怎麽可能？這世間哪裏真的有那種無欲無求的人，多少還是有點自己偏好的。
見她不信，張漢又繼續說道，“墨循公子性子淡漠，若是有點喜好，他一年華正好的絕代男子也斷然不會再這幽靜的谷中生活如此多年。”
聽着倒是有道理，但是他不是還和月痕有些牽扯嗎？
想到這，林之之直接問了出口，“以前我在城中聽到過那月痕姑娘好像和我們谷主之間有些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張漢看着她嗤笑起來，“看樣子林兄弟還是個風流之人，平日裏沒少去芙蓉園吧？”
“就去過一次。”
可張漢聽不到她的解釋，看着她的神色反倒是頗有一種我都知曉了的神态，他看着林之之繼續說道，“公子和那月痕姑娘之間有什麽淵源我就不大清楚了，但是公子好像确實是認識這位月痕姑娘的。”
畢竟他大多的時候都是待在膳房當中，這谷主之事他還當真不是很知曉。
林之之也不再多問，雖說這張漢知道的頗少，但是她還是從他嘴中大致的了解了一番墨循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