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短暫的自由
可她卻冷着一臉,正經說道,“若下次抓個現行,那就只能請公孫公子出宮了。”
他沒有生氣,反而又朝她走近了進步,“娘娘放心,日後我絕不調戲其他的女人。”
說完,他便笑着走開了。
可這話怎麽還是聽着怪怪的。
後些日子,孟傾城傳喚公孫戟的時候多了起來,屆時為了方便,公孫戟已搬到了宮門旁處。
這樣來往宮中也方便了不少。
大多都是晨來,宵禁走。
而沈宣對此倒是不聞不問,好像她做些什麽都可以。
邊江兒倒是沒有想到,這公孫戟來給孟妃授琴,反倒是他二人之間的溝通也多了起來。
她時而會生出些錯覺,他就好像是第二個昱先生,可說像是有些像,可有的時候卻又有些不像。
而公孫戟,雖然四周嘲諷不斷,可他卻全然不顧在眼裏,就連一直鐘情于他的瓊華都有些不解了。
明明他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偏偏去給那個妖女當個琴師,倒是更像是一個戲子一般。
“戟哥哥,我不想你在去宮中。”她開着他直接開了口。
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說什麽。
見他要走,她直接拉住了他的衣服,一着急就說了出口,“你可知道那些人怎麽說你的?”
他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她,“怎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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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中是不容拒絕。
“說你。”她咬了咬牙一股腦都說了出口,“說你好好的侯門公子不做,非要進宮做個戲子。”
戲子?
他看着她笑了起來,“那你也這樣覺得嗎?”
瓊華有些抱怨的說道,“我也委實不理解你為什麽非得進宮陪那妖女,還有傳聞說你和妖女之間有點什麽。”
他朝她走進了幾步,逼問道,“那你覺得有點什麽?”
孟傾城生的那般妖媚,就算戟哥哥不為心動,指不定孟傾城看到他的美色反而被勾住了,她本就歌姬出生,骨子裏都是媚态,若是朝夕相處,指不定……
“戟哥哥,我不想你和那妖妃待在一起,也不希望那些人老是說道你的壞話。”她直接說了出口。
而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她,“日後公主還是少和我這般卑賤之人走的近才是,免得辱了你這尊崇的身份。”
說罷,頭也不會的走了。
剛進宮中,公孫戟便瞥見正在亭中的邊江兒。
她雖刻意的撇開了和他的距離,卻未想過他反而是一步步的朝她走了過來。
“娘娘是怕我麽?”他自然而然的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那一句話吓得她差點未将口中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她鎮靜說道,“本宮有何可怕的?”
“那我怎麽覺得娘娘老是躲着我?”他看着她,臉上帶着些看不透的笑意。
他的眼神倒是挺犀利的,連這都看出來了,可看出來就罷了,他居然還要問出口。
他是太過聰明呢,還是故意裝傻呢。
他見她未說話,眼底裏的涼意又更多了些,又是那般哀涼的神色。
可轉而他又恢複了常态,他看着她眉毛向上,薄唇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好似一直都是這般,唇角邊總好像帶着一絲笑意,可似笑,又非笑。
他愛笑,昱先生也愛笑,可他的笑和昱先生又不同,昱先生那般風情的人笑的時候也是真真切切的笑。
而他笑着,在那雙眼中卻好像看到了一汪深不見底的憂傷。
“娘娘可喜歡這宮中?”他看着她淡淡的問道。
而她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并不讨厭。”
看着她如此,公孫戟笑了起來,“那娘娘可是覺得我有些讓人生厭?”
她輕笑起來,“你我交情尚淺,本宮怎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個讓人生厭之人。”
她雖身為皇後,骨子裏有着那股威嚴,但好像從不會自視過高。
他又舉起茶杯,淡淡的喝了口茶。
“終其,我在世人眼中也不過是個戲子而已。”
他淡淡的說道,不喜悅,可也看不出悲傷。
邊江兒看着他這般模樣,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大滋味,,不知為何,每每看到他時,就算在笑,也會覺得心底卻是有百般苦楚。
她其實也算不是那般冷漠之人,時而還是會生些莫名的柔情,“本宮其實偶爾也會喜歡演奏幾曲,那依你這樣說不是也成了這宮中的戲子不成?”
他看着她竟有些認真起來,“可娘娘身份高貴,而我卻是個卑微之人。”
頓了頓他望向天邊嘆了起來,“我就不該背着這身份活在這世間。”
那一句話他雖說的平靜,可卻比往日裏的每一句都聽着還為真實。
“皇後又如何,身在将門,自然就得背負這些,若生在尋常人家,或許便也過的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做這琴師并無不好,本宮倒是一直挺羨慕那些附庸風雅之人,昔日裏還老有人說本宮不過就莽夫而已。”
她好似嘆了口氣,卻又說的很自然,“身份二字,沒有該或不該。這世間沒有該或不該,你又何必執着身份二字。”
他苦笑,“我時而倒是想有了尊崇的身份,可時而就覺得這樣也正好。”
話出口,他才顯得有些驚訝,他居然也有吐露真心的時候。
可随即,也只是苦笑了一番。
她看着他笑了起來,“都說昱先生和你相似,可其實不然,昱先生那人是出了名的灑脫,而你,終究是太過于執着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尊貴與否,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公孫戟看着邊江兒,唇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那日,雖未喝些酒,但公孫戟還是借着機會和她說了許多,那時候她仿佛才有些看到了真實的他。
這世間雲雲,各有各的苦楚。
公孫戟雖輕佻不着調,但是也是個苦楚之人,那時候她也覺得和他之間好像也沒有那麽生分了。
看着從門外氣定神閑走了回來的自家娘娘,小彩都不由得嘆息起來。
明明是個絕色佳人,怎麽反倒是被陛下冷落起來了,她不解。
近些日子,陛下除了孟妃,還時常宣葉貴妃和瑩貴人。
可唯獨一次都未召見過他們娘娘,明明娘娘就生的比那些嫔妃要好看的多。
小彩實在納悶,她一邊替娘娘摘下頭上的花簪,一邊感嘆了起來,“這宮中女子為了争聖寵,大多都是使出渾身解數。娘娘生的國色天香,可有想過,同別的妃嫔争上一争?”
若是娘娘當真争上一争,指不定就沒有那些莺莺燕燕的事了。
可邊江兒笑了笑,看着鏡中的自己,嘆道,“以色事人,終是淺薄。”
再加之他從未将她放在過心上,生的再好看又如何。
哎。
小彩跟着嘆了口氣,這些日子雖沒了孟妃找茬,可這日子終究還是算不得好過的。
“娘娘,寧小姐來了。”通報的公公從門外走了進來。
邊江兒欣喜了起來,算起來,她也好些時日沒見過寧姐姐了,她笑着迎了過去。
寧玉容看着她笑的格外溫婉。
“寧姐姐這次來宮中,可是受了我那二哥的囑咐?”她笑着問了起來,一開頭便點出了來意。
寧玉容笑了笑,也沒否認,“照理說不該随意來這宮中,但是确實擰不過易川,加之我也有些擔憂,便還是來了一趟。”
“二哥他真是愛操心。”她說的有些無奈,但是心中還是歡喜的。
看着她如此灑脫的模樣,寧玉容心中更不是滋味,“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進宮了。”
“寧姐姐,這怪不得你,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麽,再說,就算不因你,我指不定還是會進這後宮。”她說的自然,眉眼之間無任何的不悅。
可寧玉容就是覺得難受,她在宮中的種種她還是聽說了不少。
沈宣本就是世人眼中的暴君,性格陰晴不定,伴君如伴虎,她那般直爽灑脫的性子在他身邊指不定會受些什麽委屈。
邊江兒看着寧玉容眉眼低垂的模樣,知道她定是在心中自責,
她走了過去,拉着她的手笑了起來,“寧姐姐,皇後之位可是天下多少女子想要都得不來的位置,我卻能坐上這尊重,有何可難過的。再說,陛下他深明大義,對我也不差,這不也是件好事。若是姐姐實在覺得愧對我,不如帶我出宮一趟,這愧疚之情就算了了。”
她笑的自然,倒像是個小女孩的模樣。
寧玉容看着她有些疑惑的問道,“江兒,你這是想去何處?”
“不做什麽,就和美佳人一起去江中泛個湖。”
上一回的江中泛湖倒是頗有意思,可是若是她自己再貿然出宮,沈宣肯定是不允的,這一回拿寧姐姐當個擋箭牌,也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一回了。
三人一船,青娣搖船,邊江兒和寧玉容倚在船邊。
湖中波光瑟瑟,邊江兒一邊賞着月景一邊嘆了起來,“如此美景,甚好。”
“沒想到,你竟喜歡這些?”寧玉容看着她開心的模樣笑了起來。
算不上喜歡,只是在宮中憋得久了,時而也想出來擁有短暫的自由。
“寧姐姐,近些日子邊府可好?”
“近些日子西邦諸國安分了不少,也沒了什麽戰争,但你二哥他這練兵之事一刻也未停歇,片刻的寧靜,不代表一切就結束了。”她嘆了口氣,雖說她只是個柔弱女子,但是心中還是清如明鏡。
她雖顯少參雜國事,但很多事她多少心中還是明了。
邊江兒看着她,笑了起來,“寧姐姐,勞煩你轉告我爹爹和二哥,北辰未定,多加勞心。”
宮中耳目衆多,許多話她也不便在宮中說道,借着此時的清淨她也将該說的說的差不多了。
上一回議和之事看得出北辰國心思頗多,又特意托了昱先生去了趟青州查了下陳皇後的身份背景,加之她近些時候在宮中了解到的陳皇後的種種行徑。
她基本上能斷定那陳皇後非陳侯爺的女兒,而應當是北辰國之人。
雖說現在平和,但是總覺得這北辰國遲早會弄出點什麽事,也該做好準備了。
只是她現在身在深宮,此事也唯有仰仗她爹和二哥了。
此時湖中的另一條船上,一男一女竟争鬧了起來,确切的來說,是那女子一人的執着。
瓊華看着公孫戟,心中那種情緒全都湧了出來。
她對公孫戟的心意自幼就種在心中,初見他時便被他的美貌所震驚,那時她便打定了主意,讓這個生的好看的哥哥成為她的驸馬。
無論爹爹給她找多好的人,她都瞧不上,一心就只等着公孫戟。
可他卻不顧清平侯府的反對,不顧及平南王府,成了那孟傾城的琴師。
若是在這樣下去,爹爹一定不會在應允這門親事的。
她看着他,問了起來,“戟哥哥,你為何就不肯娶我?”
她聲音悲切,她愛了他多少年,可他卻從未将她放在過眼裏。
公孫戟依舊是那般清冷的樣子,他冷聲說道,“瓊華公主,你我終究不是一類人。”
瓊華看着他,心中異常難受,她什麽都想給他最好的,就算他出生卑賤,可她從來不在乎這些,可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顧這些,拉着他的衣袖,仿佛是最好的掙紮,“那你是喜歡那個妖妃嗎?不顧所有的人阻撓都要進宮?”
公孫戟看着她這般鬧騰的樣子,心中泛不起一絲波瀾,還有一種莫名的厭惡之情生了出來。
他不解,為何女人都是這般德性,除了喜歡二字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他不想理會他,重新擺好了被瓊華踢到在地上的琴撥弄起來。
可看着他對自己不聞不問,瓊華更加的生氣了起來。
她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寵在手心中的,什麽時候受過這般的待遇,為什麽她一個公主,他不過就是一個庶子,還如此給她臉色看。
她氣的直接拔出了侍從手中的劍架在了公孫戟的脖子上。
呵。
公孫戟眼神更加的冰冷了起來,他淡定自若的看着瓊華,冷聲說道,“瓊華公主,逼婚不成,現在是要斬了我不成?”
他那般輕佻又不屑的語氣,瓊華認定是對她的侮辱。
她本不想,可是奈何不住心中的怒意,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性格霸道了些也是正常,可在公孫戟跟前卻屢屢碰壁。
她看着他,說道,“本公主命令你離開那個妖妃,不然今日就砍了你。”
砍了他?
公孫戟笑了起來,然後緩緩的站了起身,看着瓊華,“公主的命令,在下恕難從命,公主還是砍了在下吧。”
瓊華看着他,心中猶豫,可看着船上的一衆人,她一個公主竟被人當中羞辱到這個地步,她實在難以忍受,提劍。
可就在劍朝公孫戟刺過去的那一刻,一素色單衣的少年就擋在了跟前,那劍雖被她的折扇擋了大半,但還是劃破了她的胳膊。
邊江兒皺着眉,看着面前的女人,“瓊華公主,你身為公主,怎可大庭廣衆之下如此行兇?”
她語氣平平,可那種威嚴之态卻不容動搖。
“參加皇後娘娘,臣女一時失手,求娘娘恕罪。”瓊華跪在了地上,看到那鮮紅的傷口時才知道自己失了态。
她将過錯都歸結于剛剛多喝了幾杯酒,她沒有想過會鬧到這般局面的,她甚至有些不敢擡頭看邊江兒。
今日她傷了皇後,若是被爹爹知曉一定會打死她的。
不,若是她當真追究了起來,她一定也免不了責罰。
這時候她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本來只是想吓吓公孫戟的,卻沒想到皇後娘娘居然突然闖了過來。
邊江兒也未多加怪罪她,這個瓊華公主,她還是多少知曉的。
仗着自己是平南王爺最寵愛的小女兒,撒嬌蠻橫,性格确實驕縱了些,但是今日這種失态的事倒應該算是第一次。
她蹲了下身,湊在瓊華耳邊輕聲說道,“南國以禮治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當真罔殺了無辜,定是要以命償的。”
見她有些愧疚的模樣,她也不想多加計較,她看着一衆人,輕聲說道,“罷了,今日之事,就權當不曾發生。”
一是保全瓊華公主,二來也免得平南王爺追究公孫戟的麻煩,再加之她若是做這種事,被沈宣知道了,總感覺他日後就不會那麽輕易讓她出宮了。
為了自己,也為了旁人,此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她全然不顧胳膊上的傷口,又騰空幾步,回到了自己的漁船,倒不像是皇後,反而頗有幾分江湖俠客的氣息。
看着她的背影,公孫戟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沈宣坐在禦書房面色凝重,可全然無心手中的奏折,他時不時的擡起頭看向窗外,又時不時的嘆上一口氣。
好不容易趕走了沈昱,可他和邊江兒之間反倒是越走越遠了起來,她看起來也全然不知曉他的心意。
“陛下,可是有心事?”李安唯諾的侯在一旁。
昔日裏還難得見到陛下這般模樣。
沈宣看了眼李安,開口問道,“你說一個男人若是想讨個女人的歡心該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