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葉清歡
他笑了笑，無論何時，她總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從不曾索取過什麽，他看着她柔聲說道，“子陵城中遍布禦前侍衛，出不得什麽大亂子。朕只是從未感受過花燈節，想感受看看，難不成皇後不喜歡？”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
她眉眼低垂，未再反駁，跟着他一同到了鬧市。
夜色下燈火通明，湖中竟是盞盞花燈，景色是極美的。
“喜歡嗎？”
“喜歡。”她應了聲，倒像是個小女孩的樣子，她又嘆了口氣，“想不到這宮外也是美女如雲。”
“是嗎？”沈宣看着她敷衍的問道。
看着他這般模樣，她卻笑了起來，“難不成陛下不喜歡女人？”
“不喜歡。”他一字一頓。
她以為他在開玩笑，壓根就未将他說的話放在心上，“那陛下是更喜歡這宮外的美佳郎？”
“朕不喜歡。”
她嘆了嘆氣，又調侃起他來了，“那陛下你既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那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該不會是......”
她瞅了身邊的公公一眼。
“朕喜歡你。”他平靜的說了出口。
“陛下可是想調侃我雖為女子卻似男子。”她反而笑了起來，又繼續說道，“這玩笑可開不得，萬一我當真了就不好了。”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等了好幾日好不容易說出這般話，她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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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他不再多說什麽，只是兩人心中都有些異樣的情緒生了出來。
這話便就不了了之了，沒多久那莫子高也跟了上來，還有沈昱。
怎麽又是他。
“你來做什麽？”沈宣冷着一張臉看向沈昱。
可沈昱只是笑了笑，一身白衣，倒像是個仙子一般，“皇兄都來了，我為何就不能來。”
話裏行間，仿佛還帶着些莫名的怒意。
他倒是還是理直氣壯了。
兩個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鬧了起來，這時候倒是不像是皇上與王爺了，反而有些孩童的氣息。
邊江兒和莫子高無奈的跟在二人身後，可莫子高卻一眼在人群當中看着那粉色的身影。
那不是，清歡表妹。
“清歡。”莫子高有些欣喜的迎了過去，可她卻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
看着莫子高失落的樣子，葉青歡露出淺淺的笑容，“莫哥哥，我尚在閨中，同男子太過親近自然不大合規矩。”
莫子高愣了愣看着面前之人，特意朝後退了兩步。
正巧沈昱和沈宣都回了頭，那是葉清歡初次見到沈宣，夜色下那黑衣竟顯得如此好看，就好似心中某些花朵開了起來。
“清歡姑娘，好巧。”倒是沈昱一眼認出了葉清歡，笑嘻嘻的走了過來，依舊是那般浪蕩公子的氣息。
葉清歡颔首，“清歡參加昱......”
他手拿折扇堵着了她的嘴，看着他笑了起來，“這是宮外，不講這些。”
見着他們二人交談起來，邊江兒湊近莫子高笑了起來，“看樣子，那姑娘還是莫大人的意中之人。”
可回以她的卻是莫子高有些落寞的神色。
他雖有心，可她心中卻從未有過他。
他嘆了口氣，“清歡她看樣子不是很喜歡我。”
“她可是葉清歡，葉大統領的女兒？”邊江兒又問了起來。
“正是。”
葉大統領曾經也是一位在戰場上拼殺的猛将，可也是因為戰争，葉家獨留下了葉清歡和葉清名兩兄妹，葉家的主母說什麽也不肯再讓他們葉家唯一的獨苗上戰場。
那位葉清名自幼就為學武，一直從文，現在任職翰林院。
雖說同是将門出身，但兩家終究還是有些區別，所以她和他們葉家算不上有多大的交情。
昔日裏倒是顯少聽說這位葉清歡姑娘，今日一看倒是生的挺靈動的。
只不過看起來倒不像是表面一般清純可人，前才說男女保持距離，後就快跟昱先生黏在一塊了，她有些無奈的看了眼沈昱。
可這番模樣被沈宣竟收眼底，他朝着她輕喚，“江兒，過來。”
他叫她最多的便是皇後，還未曾這般叫過，心中有些驚吓，還是堆着笑臉迎了上去。
許是估摸出了一二，葉清歡趕緊行禮，“清歡參加陛下，參加皇後娘娘。”
她倒是挺機靈的，未表明身份，自己倒是猜了出來。
沈宣看着她笑了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葉清歡。”
沈宣滿意的笑了笑，“看起來倒是和昱王爺挺般配的，正巧昱王爺後宮空置，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看着沈昱露出了狐貍般的笑容，這時候邊江兒覺得他和太皇太後真的是極像的。
她看了眼他，神色中有些訝異，而他卻一手将她給勾了過來，看着她唇角還挂着淺淺的笑意，“江兒，你說是嗎？”
是或者不是，也不是她該說了算的啊。
她看着他擠出一個笑容，卻未作聲，而他也自然而然的将她拉在手裏。
兩人四目相對，竟有些異樣的情愫生了起來。
沈昱看着二人有些稀奇，他這皇兄今日是開始抽哪門子的瘋了。
可沈宣壓根不顧及這些，将她的手緊緊的拽在手心裏。
可這好氣氛沒維持多久便被趕來的侍衛給打斷了，“陛下，孟妃娘娘她來了。”
她怎麽來了？
沈宣看了眼侍衛問了起來，“她在何處？”
“孟妃娘娘剛剛在鬧事扭傷了腳，在前面休息着。”
他神色開始有些擔憂起來，又看了邊江兒一眼對着她輕聲說道，“朕去去就過來，等朕。”
她看着她笑了笑，淡淡的點了個頭。
然後，沈宣匆匆離去。
可他一去就不見得再回來。
沈昱看着她反倒是調侃起了她來，“你倒是挺平靜的。”
“這不就是常态麽？”她苦笑。
剛剛那異樣的情愫頓時間蕩然無存，他啊，果然還是那個一心裝着孟傾城的人，她又産生那些錯覺做什麽。
沈昱不解，“那你早前為何不攔着他？”
“何必呢。”她看着沈昱笑了起來，他把她放的那麽重，她又何必去阻撓他呢。
“你倒是恢複的挺快，也不枉我那珍藏之酒。”沈昱看着她笑了起來，而她看着他也恢複了笑臉。
“昱王爺，我想成為陛下的妃子。”
沈昱皺着眉看向面前之人，可這番話，“你和我說做什麽？”
只見她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跟前，雙目含淚。
她是打定了主意讓沈昱幫她一把，因為她知道，沈宣是不會主動讓她成為他的妃子的，唯有昱王爺能幫的了這個忙。
“陛下有意将我賜給你，求昱王爺成全。”
他沈昱浪蕩多年，還有一次遇到這般求他不娶之人，雖說他是不想娶她，但是這樣子終究心裏還是有些不大舒服。
這還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可真是我見尤憐。”
聞聲，那一襲男裝的女子走了進來。
“清歡參加皇後娘娘。”
“行了，不必多禮。”邊江兒看着跪在地上之人走了向前，“清歡姑娘，你若不想成為昱王妃你應當是去找陛下說道，怎麽反倒是再這裏癡纏起昱王爺來了？”
“皇後娘娘，我......”
“行了，你先退下吧。”
“可是......”可是她和昱王爺還沒有說好了，要是再不早些了結，怕是可能來不及了。
“放心好了，昱王爺他不會娶你的。”邊江兒笑着看向她。
葉清歡面色顯得有些難堪，可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只得匆匆離開了昱王府。
邊江兒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所有所思。
這個葉清歡雖長的一副楚楚可憐小白兔的模樣，可還真是将男人都玩弄于掌心之間。
前些才将莫大人那懷春之心給勾了起來，下一刻就來了這昱王府。
“你怎麽來了？”
“我為何不能來，難不成攪擾了你的好事不成？”邊江兒喃喃道，“不過，看樣子她并不喜歡你。”
“她為何要喜歡我？”
沈昱就納悶了，他雖受女人喜歡，但也不是這天下的女人都要喜歡她。
“你想讓她當你的王妃嗎？”
“怎麽？難不成你吃醋了？”他眉眼之中仿佛還待着些期待的意味。
可她依舊是她，淡靜自如的看着他，“當然不是，只是覺着她這樣的人和你終究不适合。”
“但是只要你開口，我可以娶她。”
“昱先生，我為什麽要逼着你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她有些疑惑，委實搞不清楚這是什麽意思。
沈昱看着她笑了起來，“若我不娶她，她可是會嫁給我的皇兄。”
“她既想成為皇上的妃子又何必阻撓她，況且他除了孟妃也未必當真會将何人放在心上。”
話畢，明顯看到她臉上劃過一絲落寞的表情。
沈昱也不再多言，“今日你來此是來做什麽？”
“我碰巧回了趟家，正好路過昱王府，來瞧瞧你老人家。”
“這個時候你不怕人言可畏了？”
“反正我倆這師生關系也算是昭告天下了，有何可畏懼的？”
“我這皇兄近日裏來對我的婚事還真是關心的緊。”
“是不是你哪裏得罪他了？”
沈昱看着邊江兒，若有所思的笑了起來，“可能是吧。”
她笑着看了看，“不如你也就趁着這個機會，擇一個你歡喜的女人。”
沈昱臉上有一絲落寞之色，可也只是稍瞬即逝，他笑了起來，“這世間如此多女人，何必非得要擇一個放在家裏。”
“輕浮。”
邊江兒嗤之以鼻，倒是沈昱笑了起來，可笑顏中分明帶着一絲哀涼。
邊江兒走後，莫子高一臉落魄的來了昱王爺府。
他有些失落的坐在沈昱跟前，看着他這般樣子沈昱反而是笑了起來，“怎麽一副丢了東西的表情？”
他是丢了，丢了他十幾年來的愛意，他苦笑着飲了口酒。
沈昱無奈的搖了搖頭，“今日延邀你是過來下棋的，你倒是像是來用酒買醉的。”
莫子高微微颔首，“是臣失禮了。”
“我一直以為你也是個灑脫之人呢，果然還是逃不了情字。”
“情至深處，卻也傷人。”莫子高不由得嘆了起來，他這十幾年的心思終究還是無疾而終，她的心中從未有過片刻的他。
他只不過是她一個碰巧有着聯系的遠房表哥罷了。
看着他如此落寞的樣子，沈昱給莫子高斟上了一杯酒，然後又說道，“罷了罷了，今日這棋不下也罷，你盡管一訴苦思。”
莫子高看了眼他将手中之酒一飲而盡，漫入嘴中的盡是苦澀的味道。
他苦笑着看着沈昱，“難道昱王爺你就沒有過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
他神色黯淡了起來，腦中浮現的是那個笑的灑脫的女子。
可随即沈昱笑了起來，手拿折扇挑起了面前之人的下巴，笑的輕佻，“人生苦短，何必執着于求而不得的事。”
是呀，人生苦短，又何必執着于求而不得之人。
“清歡參加皇後娘娘。”
“你怎麽來了？”邊江兒擡眼看了眼面前的女子，神色平淡不見起伏。
可面前之人卻久跪不起，開了口，“但求皇後娘娘，清歡想成為皇上的女人。”
砰……
邊江兒手中拿着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葉清歡一驚，有些緊張的看着邊江兒，“清歡是真心喜歡皇上的。”
真心喜歡？真心喜歡的多了去，可那又如何呢？
她冷眼看着葉清歡，“清歡姑娘，本宮念你将門之後，還是奉勸你一句，這後宮妃嫔諸多，縱然你來了也不過雲雲衆人當中的一個，你當真想要進宮？”
陛下的心中除了孟傾城，又怎會有其他的女人。
“哪怕只能得到皇上片刻的榮寵，清歡也就知足了。”
“一朝榮寵，一朝枯骨。他給了才算的上寵字，他不給又何談寵。不過都是缥缈的，今日有，他日可無。”
“就算如此，清歡也想進宮，求皇後娘娘恩準。”
她見她如此堅決，看向她神色又更加冷了幾分，“葉清歡，你當真是想成為這深宮庭院無趣女子當中的一人嗎？”
“你當真覺得這深宮庭院無趣？”沈宣愠怒的聲音響了起來，他一邊說着一邊朝二人走了進來。
“清歡參加陛下。”
沈宣冷眼看了眼葉清歡，沉聲說道，“先退下吧。”
他面上的怒氣未減，眼中就只見得邊江兒一人。
可她卻毫無懼意，看着他認真的答道，“後宮應當穩重，無趣些是好事。”
他似乎有些期待的問她，“看樣子，你對朕的事還挺關心。”
“總不能憑白占了這皇後的位置。”
憑白占了皇後之位，就因為是皇後才這般，可沈昱，那又為何屢屢站在他的身邊。
他冷着臉，看向她，“你就那麽不希望她成為昱王妃？”
她未曾多想，而是認真的答道，“她和昱先生之間終究是不合适的，她那般的性子不适合昱先生那般的人。”
“那你認為什麽樣的女人适合他？”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昱先生向來眼光比較高，這個确實不好定論。”
“那她就适合朕嗎？”
為何她能替沈昱拒絕掉葉清歡，可卻從未想過他，她只會将別的女人推向他，而她自己卻躲得遠遠的。
“陛下向來心中有自己的判斷，什麽樣的人适合，臣妾斷做不了主。”她颔首低聲說道，可就算這般，依舊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就好像刻意的撇開和他之間的關系一般。
沈宣冷着臉看向她，“好，朕會如你所願。”
說罷，他揚袖而去。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葉家清歡，性行溫良，克娴內則，賢良淑德，着即冊封為葉貴妃，欽此！”
這就是他說的如她所願，邊江兒苦笑，別的女人當他的妃子又怎是她的所願。
直接跳過了貴人，妃嫔，直封貴妃，這番待遇又豈是別的女人有過的。
一道聖旨，幾家歡喜幾家愁。
莫子高他主持大禮，這一回卻親自主了自己心中人之禮。他終究将所有的心思都埋在了心中，他知曉，他和她終究只是陌客。
孟傾城從未想過沈宣身邊之人一個一個多了起來，若是日後別的女人入了他的眼，她是不是即将就成為那一個棄子。
養心殿內，沈宣看着坐在床邊的葉清歡，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她不想他要的，他給要了，他自己都捉摸不透自己究竟是在和誰賭氣。
“陛下，臣妾侍奉你歇息。”葉清歡迎了上前。
“滾。”單單一字卻将她給吓着了，她膽顫的看向沈宣，明明花燈節時他對皇後如此溫柔，可為何現在這般模樣卻真的像是傳聞中的暴君那般模樣。
沈宣冷眼看着她，“接下幾日你每晚來朕養心殿，若殿內之事你告訴他人，朕斬了你。”
他聲音冰冷，看着她連一絲的感情都沒有。
葉清歡吓得愣在一旁，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多久，李安便帶着了葉清歡，給她安了偏殿的住所。
殿內暖爐香帳，殿外大雨滂沱。
邊江兒站在養心殿門外，心中好似刀割，她一直以為沈宣不過就是因為獨愛孟傾城，所以才會對她視若無睹。
可如今看來，他會接受其他的女人，唯獨就是接受不了她。
葉清歡，她所謂的榮寵她終究都是得到了。
而她，不過就是個可悲而又可憐的虛殼皇後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