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狹路相逢” (25)
應不來,結果入學沒幾天程遙就告訴媽媽,因為我很cute and smart,大家都喜歡我。
白露的車剛停下,就有兩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跑過來,一個藍眼睛黃頭發,一個黃皮膚黑眼睛,據說是程遙的小男友一號和二號,常常為她争風吃醋,以至于她經常抱怨,男生好麻煩。這會兒倆人又為了“搶”她的書包差點打起來……
白露無語,女兒如此受歡迎,她這當媽媽的是應該感到欣慰吧。
程遙回頭跟媽媽擺擺手,然後在兩個小正太一左一右的護駕下,昂着小臉走進大門。
女兒小小身影從視野中消失許久,白露才掉頭離開。打開音響,Westlife青春洋溢的歌聲立即飄滿車廂。
出門前長發在腦後随意一绾,兩鬓落下幾縷碎發,她擡手捋到耳後,藏藍色風衣的袖子挽至手肘,小臂纖細卻不失力道,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送完女兒,她要去拜訪一位朋友。
朋友叫Sarah,挺着六個月的肚子迎出院門。肚子裏面是她第三個孩子,四歲的雙胞胎男孩穿着睡衣在草地上追逐打鬧。
白露手裏提了只籃子,裏面裝着一早新烤出來的蛋糕,兩只小淘氣鼻子靈聞到味兒,撒着歡跑過來,一人抓起一塊,送進嘴巴之前中英文結合:“謝謝Lucy阿姨,I love you.”
Sarah奪過蛋糕,一手捏住一個兒子的耳朵,強行拎走去洗臉換衣服,白露也起身去幫忙。
Sarah的華裔老公不僅人長的帥,還頗有些身家,白露在他的公司做兼職,處理些日常賬目,今天就是送上個月的報表過來,順便跟朋友聚聚。聊了一會兒,白露看看手表張羅走,Sarah感慨:“當年弱弱的小白如今成了家裏頂梁柱,裏裏外外一把手,而我這個總想跟男人争個高下的着名女主播竟會甘心呆在家做主婦。”
白露笑笑,“自己幸福就好了。”
Sarah由衷道,“是挺幸福的,苦苦追尋的東西,原來這麽簡單。”
沒錯,Sarah中文名羅飒。
這裏是西歐某國,以田園風光着名。
有好聽的風笛,有白露喜歡的樂隊和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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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定居在某座沿海小鎮,風景秀美,靜谧祥和,人們淳樸,是個很容易*上的地方。
白露出國前就考了駕照,基本不敢也沒機會上路,來這裏重新考證,每天聞着微鹹的海風龜速往返于小鎮公路上,既安全又能飽覽沿途風景。
半小時後,前方綠色掩映中出現一棟洋房的斜頂。
她減慢車速。
翠綠的藤蔓植物從房前爬到屋頂,門前一圈木栅欄,一叢火紅的玫瑰蔓延出來,一個身穿條紋襯衣深藍牛仔褲的男人正手持工具修整花圃,似乎很投入,背影很好看。
她停了車,放輕腳步,走到他身後猛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腰。
男人停下手中動作,聲音裏浸滿溫柔,“回來了?”
“嗯。”白露臉頰貼着他的後背,感受着他背肌的力道和熟悉的體溫,輕聲問:“想我沒?”
“你說呢?”
她故意道:“我不知道。”
男人轉過身,一支玫瑰遞到她眼前,白露接過,花形飽滿,花刺已被細心地剃掉,她深深嗅了一下,花香沁入心扉,不禁笑得心滿意足。
“這是整個園子裏開的最好的,我挑了好久。”男人看着她的笑顏低聲解釋。
“你還是第一次送我花。”白露用鼻尖頂着花瓣,小聲指控。
男人愣,“我以前沒送過?”他可就差給她摘星星撈月亮了。
她搖頭,一臉委屈狀。
他笑,“那以後每天送你一支好不好?”
“好啊。”她說完再次依偎到他懷裏,立即被他擁緊。
站在自家的庭院前,置身于滿眼蒼翠和絢爛紅花間,初秋溫暖的陽光落在身上,這一切都讓人安心而滿足,白露舒服地閉上眼,低喃出聲,“程彧。”
“嗯?”
“程彧。”
“嗯。”
她輕笑,“這樣喊完有人應的感覺真好。”
程彧無言,只有更用力地抱緊她。
“我想找一個人,他不只是圖我給他洗衣做飯,也不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我希望我們有共同話題,從心裏喜歡着彼此,錢不多沒關系,有困難一起解決。可以多生幾個孩子,但不是為了要男孩,只是為了讓他們不孤單。我會努力做個好妻子,好媽媽,讓我們的家成為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
白露喃喃自語,“這就是我的理想。”
程彧心中微微震撼,他看過那篇作文,老師在後面用紅筆寫了個大大的優。
“是你讓我實現了它。”白露在他懷裏悶聲道,“程彧,謝謝你。”
他低頭親下她的發心,“這話該我說,謝謝你。”
謝謝你,給我一個重生的機會。
讓我能和你一起充實你的理想。
時間倒退回五年前。
慈恩寺。
佛像前香燭缭繞,白露跪在蒲團上虔誠祈禱,專注得忘了時間。
直到有個小和尚過來,說是主持有請。
她跟着小和尚走進禪房,沒見到什麽主持,裏間倒是有一位身穿唐裝的老者,背影高大硬朗,頭發花白。他轉過身,打量她一番,開口聲如洪鐘,“小姑娘,不認得我了?”
白露忙接過:“薛老先生,您好。”
薛老點頭,“聽說你每個月都來,你信這個?”
白露應是,又道:“您也是信的吧,我聽說這裏修葺的費用都是您資助的。”
薛老笑笑,“行善積德,應該的。”又問道:“孩子好嗎?”
白露點頭,想了想加了句,“其實我們的情況,您應該都清楚吧。”
她有一次在街上被人搶了包,還沒等報警,就有人沖過去,幾步追上,把小賊好一頓揍,她當時以為是監視她的便衣,看那身手不似一般人。可是後來聽蘇轍提起,說你身邊應該還有一撥人,不知他是否有試探之意,她只說沒注意,但已暗暗猜測到底是誰。
還有一次遙遙半夜發燒,她抱着孩子去醫院,打不到車,周姐撥了個電話,五分鐘不到,一輛出租車來到樓下……
思及此,白露挑明,“這些都是您暗中相助吧?”
薛老沒否認,“我答應過小程,照應你們母女,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白露垂着眼簾,略沉吟後答,“我的确是需要您幫忙。”
“一個大忙。”
薛老只等她提出,幾秒後才聽到她的聲音,極輕,卻無比堅定,“我要救他出來。”
近幾個月來,每個睡不着的夜晚,白露都會翻出程彧收藏的碟片,幾十張看了個遍,看的最多的是《肖申克的救贖》。
這是一部解救心靈的影片。
主人公漫長的監獄生涯,看似枯燥甚至絕望的氣氛中卻有着一種平靜的力量,給人以安撫和鼓舞。她注意到電影裏另一句臺詞,“有一種鳥是關不住的,因為它的每一根羽毛都閃耀着自由的光輝。”
她想起不久前去監獄探視阿森,程彧出事大半年後,涉案人員全部被定罪判刑,他的一衆随從裏阿森因為人命在身,判得最重,無期。這已經是重金聘請最好律師所争取的結果。
白露見到他時,他已剃了光頭穿着條紋囚服,還是和以前一樣木着臉,他問起老板的情況,卻未作評價,說到小童時,他說這樣也好。
白露不解,活着總比死了強,像他這種,只要表現良好,就有出頭之日。
阿森搖搖頭,“他們不一樣,尤其是老板,自由和自尊對他來說,比命更重要。”
電影已經結束,白露在黑暗中睜眼到天明。
第二天她就設法躲過警方的監控,撥打了羅飒給的那個號碼,幾經輾轉,聯系到了在國外安頓好的老何,他告訴她程彧在境外銀行的賬戶情況。在聽到那個天文數字時,白露沒有震驚,她唯一想到的是,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樣一筆錢,應該足夠換回他了。
下一步,就是如何實施。
白露知道,自己是沒這個能力的,老何身在國外,具體事情上鞭長莫及,而且這個計劃,絕不是簡單做些安排就行的。
她想了兩天,想起了一件事。
兩年前,程彧帶她給人賀壽,然後……
事後她羞憤交加,問他萬一有攝像頭拍下來怎麽辦,你不要臉我還要呢……他當時笑笑說,敢這麽做自然放心,這裏絕對信得過。她回憶起那一天程彧與薛老說話喝酒的情形,似乎跟別人不一樣,沒有一貫的那種敷衍和客套,很真誠。
她把這個想法和人選說給老何聽,老何略作考慮後表示可以一試。
白露要的卻絕不是一試,要做就要做成。
自從那個夜晚萌生起這個想法,說是執念也好,魔障也罷,她每天都想着這個。以前支撐她的希望是抽象的,安慰作用大于實際,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看着一天天長大的女兒,她心中說,媽媽一定要讓你和爸爸團聚,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
然而她的堅決也不是別人能輕易理解的。
比如此時此刻,聽到這一提議的薛老就揚了一下長壽眉,略作沉吟後開口道:“小程的情況我一直在關注,說實話并不太樂觀,且不說帶他出去這個過程中稍有閃失就可能致命,即便是成功出去,以後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挑戰。如果他一直都是這個狀态……”
老人目光落在白露身上,“有句老話叫‘久病床前無孝子’,小姑娘,你才二十出頭,帶個孩子已屬不易。”
他沒接着往下說,但餘下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白露沒有立即接話,她視線低垂,幾秒後才幽幽地開口:“他本來可以走的,可他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孩子,選擇留下,他明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他可以為了我賭上一條命……”
白露眼裏裹着的淚水落下來,她迎向老人炯炯的目光,略帶苦笑道,“我為什麽就不能給他一輩子的時間?”
“他說過,我們一家三口要在一起,他做到了。”她壓下哽咽,緩緩道:“我答應過他,給他一個家,也一定要做到。他現在是昏迷着,也許以後一直都是這樣子,可我知道他是有感覺的,在家的感覺,和在醫院裏絕對是不同的。”
被全副武裝的警衛守在幾平米的空間裏,何來的自由。
最基本的活動都要由陌生的護工來完成,何談自尊?
“那些事,都只能由我來做,也應該我做,因為我是他的妻子。”說到最後,白露已泣不成聲,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一方淺灰色手帕。
她接過,擦去淚涕後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滿腔的情意和不知用往何處的力氣都集中到那一處,力道之大,讓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薛老已經紅了眼圈,擡手拍拍她肩膀,未發聲喉嚨便已顫動,只說了一句:“他沒看錯人。”
和白露的想法一樣,薛老也是秉持着“既然做就要一舉成功”。
這個成功,包括排除後患,否則,在境外颠沛流離,被各國政府通緝,終日惶恐不安,都不算自由,而是換了個被囚禁的方式。
然而,計劃實施過程中還是遭遇諸多阻礙。
青城市經歷了兩次先後“洗禮”,如今已是海晏河清,接替羅長浩的新任書記是個實幹派,打算趁熱解決程彧的案子,上面也有意抓這個典型以儆效尤。而且薛老因為早年的一些邊緣行為,也被列為重點“關注”對象,不敢輕舉妄動。
只能打一場暗中較量的持久戰。
好在這是個快節奏的時代,每隔幾年從上至下都會有新的規劃,新的重點,再加上出于財政支出的考慮,随着時間推移,有些人和事漸漸被“忽略”。
就在這時,白露接到羅飒傳來的消息,此時羅飒已嫁到異國。羅長浩出國一年後便病發去世,而她的丈夫正是在此期間與她結識、并陪她度過最悲傷最艱難的一段歲月。
羅飒告訴白露,她家當地有位早年移民過去的祖傳老中醫,曾經用中藥和針灸結合的方法救醒了一個植物人,她把程彧的病情說給老先生聽了,老先生表示不妨一試。
聽到這個消息,白露也坐不住了。
程彧昏迷近四年,期間有幾次腦電波有異常,但短暫波動後仍是沉寂不醒,這讓她心裏也沒底,越在乎越怕失去,越在乎越想渴望更多……
而此時,條件已成熟。
計劃實施的前幾日,白露最後一次去慈恩寺,香霧缭繞中,佛祖高高在上,看向她的目光裏似有洞悉,也有悲憫。
是的,她即将、或者說已經在重複他做過的事。
利用人的弱點,利用制度的漏洞,來滿足一己私欲。
她信因果。他做了錯事,因而得到懲罰。
正如她曾對蘇轍說的,都是命裏注定,如果老天要帶他走,她留不住。
可她沒說的下句是,只要老天肯給他一線生機,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要牢牢抓住。
她願意相信,那是佛祖給他的慈悲。
接下來,就是所有人看到聽到的。
醫生宣布病危,兩周後因急性腎功能衰竭而再次病危,家屬簽署了同意不搶救的書面協議。
至此,程彧這個人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其他的環節,都在程序中,也在事先部署的計劃內。
一個月後,一具植物人被“走私”出國。
入某國境內後,在老何或者說是金錢的運作下,獲得合法身份。
所以此時此地,站在白露面前,與她緊緊相擁的男人,準确說已經不是程彧,他只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她一切快樂和悲傷所系,她的信念之所在。
作者有話要說:深深體會到一句真理,欲速則不達。
還好能在5號前呈上,沒食言。還有一章,包括煽情和*戲,嘿嘿,8號前送上。
晚上好&早上好,假期繼續快樂!
☆、60後傳之程白(下)
在這邊安頓好以後,白露便每天開車接送那位老中醫來家裏給程彧施針,老爺子年過八旬,須發皆白,頗有些仙風道骨。在白露看來,他就是上天派來救治程彧的神仙,神仙老頭兒話不多,每天都是一樣的動作,打開藥箱,取出針灸包,數十枚銀針一字排開……
這樣的開場,每天一遍,重複了半年之久。
奇跡和某一日的晨曦一道來臨。
四年後,再次和這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白露的心境已截然不同,雖然他始終沉寂無聲,但夜裏感受着他的體溫,握着他的手,好似這只是一對普通夫妻的尋常一夜。
那一天早上,她一睜眼對上他的目光,清澈中有情意在流淌。
她笑着閉上眼,想要繼續這個美夢。
隔了會兒才再次睜開,對上他的視線,淚水奪眶而出。
他開口,太久沒發過聲,聲帶已不适應,只發出一點輕聲:辛苦了。
白露搖頭,緊緊抱住他的腰,淚水肆意洶湧,濕透了他的衣衫。他的四肢還很僵硬,手指搭上她的,輕輕摩挲,以示安慰。
每一下摩擦,都足以震顫她的身心。
遙遙起床後得知爸爸醒來,癟着小嘴說,“我也很辛苦,等了爸爸那麽久。”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全都濕了眼眶,自懂事後幾乎沒再哭過的小妮子,此刻大哭不止,眼淚鼻涕淌了滿臉,稚氣的哭嚎聲更是讓人心疼又心酸。
程彧靠在床頭,把女兒摟在懷裏,一手輕撫她後背,一手輕柔地替她擦去淚水,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她小巧精致的五官,熱淚盈滿眼眶。
遙遙終于被哄好後,抱着爸爸不撒手,學校也不去了,除了吃飯上廁所,幾乎都粘在爸爸身上。等媽媽拿出相冊和DV,她就充當解說員,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根本不記得的事……
直到傍晚時分,程彧打了個哈欠,白露拉起女兒,“爸爸剛醒,撐了一天很累了,讓他睡覺吧。”
遙遙猶豫了一下,“那我今晚可以和你們睡一起嗎?”
程彧合上眼入睡後,她緊張地小聲問媽媽,“爸爸明天會醒嗎?”
白露心裏微痛,握緊她的小手,鄭重道:“會的,以後爸爸就跟咱們一樣,晚上睡覺,白天醒,等爸爸恢複好了還會教你打球,接送你上學,開車帶我們到處去玩。”
程彧躺了四年多,在醫院時有專業護工做推拿,出國後白露親自做這些,他沒出現肌肉萎縮的現象,但身體素質還是差了很多。他是那種決不容許“虛弱”一詞出現在自己身上的人,剛好了些就在醫生指導下制定了康複訓練計劃,每天嚴格執行,如今能夠這般站在眼前,在外人看來也許會歸于奇跡,只有白露知道,他為此付出了多少。
她也因此得出一個結論,這世上真的有奇跡,但首先要有能夠創造出奇跡的人。
也許是那些艱難歲月太漫長,太過深刻,時常在夢裏重現,而一家團聚的情形也因為太過渴望而多次出現在夢中,因此有時白露也會恍惚,此刻她又情不自禁地低喃:“好像是在做夢,做了四年的……”
程彧握住她的手送到嘴邊,在她小指上用力一咬。
“啊——”她叫出來,不解地瞪他。
他問:“疼嗎?”
“疼。”
“還是夢嗎?”
白露搖頭,反應過來後不免嬌嗔,“不行,我要咬回來,”說着抓起他的手,結果發現他戴着膠皮手套,不由皺眉。
程彧立即摘了手套,拉起她的手,“這就去洗幹淨了,讓你可勁兒咬。”
還故意把咬字念得很重。
衛生間裏,白露看着程彧用香皂仔細地洗手,等他洗完她遞過毛巾,這幾年從遙遙到他,她已經習慣了照顧人的角色。
程彧接過仔細擦幹淨,等白露轉身要出去時,卻被他握住手腕,随後他像是變了個人,有些粗魯地一把将她按在牆上,低頭印上她的唇。
她愣了一下,伸手環住他脖頸。
他掠奪,她給予,他的熱切點燃了她的熱情,不由踮起腳,用力索取他口中的一切。一時間兩人喘息越來越重,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幾乎能聽到回聲。
程彧的手停留在白露腰間,揉捏着不多的軟肉。
先是隔着一層T恤,随即把手伸進去,更直接地感受她細致的肌膚。
揉捏許久後,忽然不耐地撕扯她的外衣,她配合的伸開手臂,風衣被脫去,他低頭親吻她脖頸,繞到耳後,含弄她的耳垂,熟悉的親昵,又比記憶裏任何一次都熱烈。白露抵抗不住,閉上眼,別過臉去,給他讓路。
他的吻向下蔓延,到她胸口時頓住,手掀起她的T恤,從下面繼續,用牙齒齧咬她牛奶般細白的肌膚……
白露身體已被提起,腳尖離地,後背緊貼在光滑的瓷磚上。
雖然他雙手掌控着她的腰,而且手臂有力到足以支撐她的體重,可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還是讓她無助,空虛到想尖叫。脅肋處咬起來很疼,她不由輕哼。一手按在他頭上,想要阻止,又變成撫摸。
他一個用力,把文胸整個推上去,露出顫動的渾/圓。
随即被他納入口中。
白露呻/吟出聲。
酥麻難耐,又恍惚覺得被吸吮的分明是她的心髒,那裏盤結着的千絲萬縷全都屬于他,理應由他收回。
男人換去折磨另一邊的短暫空隙裏,含糊地說了句,“今天正好。”
白露脫口而出,“你行嗎?”
他立即頓住,手一松,她落回地面,擡眼見他一臉薄怒,這才反應過來,“不是,你還沒恢複好……”
他哼了聲,“有一個地方恢複好就行了。”
被扛回卧室摔在彈性極佳的床墊上時,白露還不知死活地問:“哪個地方?”
“你說呢。”男人邪氣地盯着她,手上幹脆利索地扯去她的鞋子,牛仔褲,都跟有仇一樣丢得老遠。
身下驟然空無一物,她不适應地試圖并攏雙腿,被他粗暴撐開,再細看那一處,隐有水光,已然做好接納準備。
他吸了一口氣,扶着漲到發疼的器官抵住。
進入才一半,她就發出痛呼。
他也皺眉。
稍微一頓,未等她喘勻,猛然挺進,完全沒入。
被劈開般的痛楚讓白露渾身一凜,心中震撼更是強烈,似曾相識,可是與記憶深處那一次又有不同。心靈上的沖擊感遠遠大于身體的疼痛,待他撤出大半,再次深入,沒幾個來回,她那裏便濕/滑起來。
男人顯然也捕捉到,看向她的眼裏多了一抹了然。
白露臉上騰地一熱,立即擡手擋住。
下一秒被他拉開,“看着我。”他說。
充分地感受了一下久違的被吸附的感覺,才開始緩緩律/動,那份溫柔也立即被她獲悉,一顆心如陽光下的冰激淩般迅速融化,雙手環住他的背,讓自己與他連結更多,感覺着他的起伏,後背沁出的薄汗,感受着他的力量,他的隐忍和勃發。
他一邊動作,一邊低下頭繼續吻她。
恨不能同時進行一切最大面積、最深入的接觸。
她動情地擡起腿,環住他的腰……
他動作越來越劇烈,她的呻/吟聲被他的撞擊沖散,飄到房間每個角落。
高/潮猝然降臨。
迸發後,兩人同時癱倒。
程彧渾身濕透,仰躺着大口喘氣。
白露伏在他胸膛,傾聽着他劇烈的心跳,手指在他腹部打圈圈。
感覺到某部位又恢複戰鬥态,她略擔憂,“會不會累到?”
他啞聲說,“你上來。”
“我,”她害羞,“我不會。”
“什麽都有第一次。”他鼓勵,拍拍她後臀,“你不想要麽?”
想。她心中小聲說,臉上越發地滾燙,天人交戰數秒後,決定放/縱一次,拿起他剛脫下的襯衣往他臉上一蒙,“不許看。”
然後慢吞吞跨坐在他腰間,緩緩沉下腰,一寸寸吞沒……
才到一半,被他掌住細腰,用力一按。
“啊——”白露尖叫。
幾分鐘後。
“動啊。”他不耐地催促。
白露僵着身體苦着臉,深切體會到什麽叫騎虎難下,再看躺着的人,襯衣下的嘴角微微上揚,一副等好戲看的德行。
她心中一惱,拉下襯衣把他擋個嚴實。
嘗試着離開一點,然後回落,感官上陌生而新奇,心裏上更是怪異,隐隐有種高高在上的駕馭感……期期艾艾地起伏了數下後便覺得腰酸得不行,剛體會出一點滋味來,便被一股大力掀翻,角色瞬間颠倒。
“折磨死人了。”他抱怨一聲,急不可耐地撞擊數下後,才放慢速度,注視着她的眼睛,白露只覺得他那一下下,已然撞進自己的靈魂裏。
床頭櫃上,洗淨的牛奶瓶裏,插着一支紅豔豔的玫瑰。
白露手肘撐着床,目不轉睛地細數花瓣,果然很完美。想象着他一朵一朵尋覓時的樣子,不覺心甜。
身後熱源靠近,撩起她的長發,親她肩胛骨。
大手撫上她的腰線,繞到前方,罩住……
“還像做夢嗎?”他問。
“嗯。”
“這個也夢到過?”
她不吭聲。
他帶了笑意,“被我說中了?”
她耳根漸漸泛紅,看得他再次動情,欺身覆上去。還未開始動作,胃裏咕嚕一聲,他低笑,“消耗太大。”
“我去做飯。”
白露剛要起身,被他按住,“我去做,想吃什麽?”
她想到一樣,随即否定,“算了,随便弄點就行。”
程彧卻不依不饒,“說說看,給老婆做飯怎麽能随便呢。”
她看他一眼,“手擀面,你會嗎?”
他也不說會不會,利落地起身,抓起長褲套上,邊系皮帶邊走出卧室。
隔了一層白窗簾的陽光依然明亮,床單上的褶皺一覽無餘,回想之前的畫面,白露臉頰再次升溫。
怔怔坐了一會兒,覺得孤單,身上黏黏的,想去沖澡,又有一絲不舍,最後也披了衣服下床。
廚房裏,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已經忙開,盆裏一團和好的面,醒面的功夫,他在切菜,然後開了火,放油,炸鍋,嗆湯,再回來擀面。
陽光中,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的肌群,随着擀面動作一下下起伏,肩膀寬厚,後背中間一道微微凹進去的弧線,末端隐沒在長褲裏……
白露忽覺口渴,不覺吞咽了一下,随即被自己的反應吓了一跳。
那人頭也不回,淡淡地問:“看傻了?”
她更窘,“你就不能穿上點兒麽。”
程彧轉過身,眼裏促狹之意明顯:“衣服不是被你穿了麽。”
她身上的确是他的襯衣,衣擺幾乎遮到膝蓋,黑亮的長發披開,臉顯得更小,纖細的脖頸上還有他留下的痕跡……
二十八歲,已為人母,仍隐約保留了幾分初見時的少女感覺,糅合在蛻變後的妩媚裏,有一種純潔的誘惑。
程彧趕緊收回視線,把注意力集中到擀面杖上,不覺加了幾分力道。
白露卻不自知,“你不冷麽?”
他半開玩笑,“有點,要不你抱抱我?”
她當真走過來,也不抱他,只是柔順地貼過來,像一片樹葉貼在岩石上。身體被他的動作帶得跟着晃動,她覺得好玩,又孩子氣地把兩手插/進他褲袋。
程彧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小手只隔着一層布貼着他的大腿,內心咆哮,不帶這麽考驗人的吧?!可是難得見她流露出這種懵懂的依賴,不舍得點破,只好留心手中刀,放慢動作。
白露臉頰貼着她脊背,輕輕呼吸,想起剛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世界上最好的味道,就是抱着你時,你身上的味道。
再歪頭看他手下動作,每一刀下去,都剛剛好,切出來的面條均勻細致,她不禁嘟囔:“你怎麽什麽都會啊?”
程彧把切完的面條抖落開放到一邊,“以前給我媽打過下手,看幾次就知道流程了。”
她拍馬,“真有悟性。”
他得意,“我悟性一向好。”
那邊湯滾開,這邊面條也剛好切完,面條下鍋,他又打了兩個荷包蛋進去。
白露心裏滿意至極。
等着面條煮熟的空隙裏,程彧把她拉到身前,用帶着面粉的手捧住她的臉,狠狠地親吻。
白露深深懷疑,程彧是不是忽悠她,第一次做的怎麽能這麽好吃呢。一人一大碗,吃得湯水都不剩一滴。胃滿滿,心亦滿滿。沖了澡,又回到床上,這一回是午睡。
消耗小的人反而先睡着,呼吸綿軟悠長。
這熟悉的韻律讓程彧輕輕地舒口氣。
他從未說過,這種恍如夢中的感覺他也有。
時常夜半醒來,腦中一片迷茫。
只有聽到身邊她的呼吸,再下床去隔壁打量一會兒女兒的睡顏、聽幾句小孩子的呓語後,才能安下心來。然後走到庭院裏,在月光下散散步,或者舉起啞鈴練習數下,這才算真切地證實了自己的鮮活。
而那些萦繞心頭二十餘年的仇恨,以及終日盤亘腦中的勾心鬥角,如今想來已如前世。
小鎮生活簡單平和,偶爾傳來遠處海港輪船鳴笛聲,以及窗外的一兩聲貓叫,已然成為靜谧的一部分。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這八個字竟是在這異國他鄉體會到,不過話說回來,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兩個小時後。
院子裏,秋千輕輕擺動,身穿粉毛衣彩色褲襪的小朋友坐在上面,手裏捧着一本漫畫翻看,耳朵塞着粉色小耳機,嘴裏輕聲哼唱。
牆角一只半舊沙發上,趴着毛色雪白的貓,眯着眼睛曬太陽。
減肥成功的它如今頗有幾分夢露的慵懶,每天含饴弄孫,惬意養老中。
牆頭上,繼承了它一身雪白氣質的一對子女,正一前一後優雅地散步。
不遠處的花架下,三只幼貓繞着花盆追逐嬉戲。
露露的兩個孩子還是在國內出生,一個叫白小露,一個叫程小彧。
出國後白小露跟鄰居家的小黑貓談戀*,兩個月前産下三只黑一塊白一塊狀如奶牛的小貓崽。程遙小朋友挑出最美貌的一只,賜名程小遙。
個頭最大叫聲最響亮的一只由程彧賜名,程小喵。
剩下一個被嫌棄的,後背上毛戗戗,怎麽也撫不順,白露捧在手裏看了半天,低聲說:“就叫程小童吧。”
看向程彧,他眼裏閃過一抹痛楚,點頭說好。
他朝小戗毛伸手,小東西立即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他指尖。
從此,這只最醜最調皮的小貓成了程彧的最*。
對此,程遙表示非常不理解。
這不,角落裏忽然發出一聲巨響,程遙擡頭望去,架子上的一只小花盆掉下來,可憐兮兮扣在地上,上面那只始作俑者,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程小童。
不用猜也知道,爸爸不僅不會責罵,還會獎勵它小香腸。
不過這個不小的動靜倒是驚動了房裏的人。
白露醒後一看表,大驚失色,差點錯過女兒放學時間,美色誤人啊。
穿上衣服慌裏慌張地出了房門,正往車子方向跑去,一回頭,看到女兒淡定地坐在秋千上。
程遙不緊不慢地摘下耳機,“最後一節課的M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