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約戰
雲恒随了月冷和含煙師兄回房去,做了會兒晚課,又去默書。月冷瞧着雲恒的手心還是腫着,很是心疼。
雲恒自來壩上,白日要去族學中學習禮法,日常課業卻也未有一絲減少。因了龍城責他在大明湖時缺乏管教,小卿就更不敢松懈,課業要求得更為嚴格,但凡些許差錯,都由玉翎嚴責。
即便明日便要去受洗心之刑,今日的課業卻仍需完成。飯前時小卿抽了時間考校,只是略有不熟,便命小莫将他打腫了手心,便是吃餃子時,都無法拿穩筷子,多是旁側月冷和燕傑喂他。這還不算,小卿還命了要在睡前将今日的課業再默上一遍。
雲恒乖乖地在默課業,感覺到月冷師兄的目光,便擡頭笑了一下,目光不經意碰到旁側看書的含煙,吓得又低下頭去,怕被含煙責罵用心不專。
含煙瞧着雲恒也有幾分憐惜,看看時辰,便起身道:“今夜執侍,我代你去吧。”
月冷和雲恒忙起立恭送師兄。因小卿、燕月和玉翎都被罰了家法,壩上執侍的任務便落到了新來的弟子身上。今夜本應是月冷執侍,含煙想着若是自己在此,月冷和雲恒只怕不敢多話,若是自己不在,月冷總可安慰一下雲恒。
含煙師兄出得門去,雲恒果真是覺得緩了一口氣,停了筆甩甩手道:“手寫得要酸死了。”
月冷一邊遞了果茶給他,一邊道:“反正時間還早,你一會兒再慢慢寫。”
雲恒點點頭,道:“這果茶不甜。”
“吃太甜了,會變胖。”月冷說,但還是起身去櫃子那邊拿了一塊蜜餞來,加入茶中,又放在石爐上煮。
“那怎麽會,我瞧燕月師兄就是愛吃甜食,也不胖。”
“燕月師兄武功好,當然不會胖了。”月冷笑道,看雲恒伸過杯子,将加了蜜餞的果茶倒給他喝:“小心燙。”
雲恒輕輕吹着氣,喝着果茶,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若是我像燕月師兄武功那樣好,明日的洗心之刑,就不用那麽怕了。”
月冷很是心疼,雲恒雖然口中不說怕,但是心裏一定是怕得厲害了。
“你也不用害怕,這洗心之刑不是改了規矩嗎?”
雲恒點點頭:“今日長老們已重新宣讀過規矩了。只是我還是擔心,怕會痛得求饒,那,就會被逐離傅家了。”雲恒說到這裏,睫毛閃啊閃的,眼圈都紅了。
“不會的。”月冷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雲恒。雲恒與府裏弟子相比,确實有一點點的嬌氣。雖然他與晨雲年紀相仿,但是遠不如晨雲抗打,所以說,抗打也是一種天賦呢,這時便看出好處來了。
“月冷師兄,你倒是幫我想想,我真怕我會挨不了痛求饒的,月冷師兄,求求你了。”雲恒滿面祈求地看着月冷。
月冷咬了咬牙道:“倒是有一個法子。只是……”
“只是什麽?”雲恒大喜:“師兄快說。”雲恒急得已是跪到椅子上,去搖晃桌子對面的月冷。
月冷只好道:“聽說洗心之刑行刑時,要有本家師兄在旁監刑,凡呼痛求饒者,由本門師兄即刻處死。雖說如今改為逐出師門,但是監刑師兄還是有的。”
“那又如何?”雲恒還有些不明白。
月冷嘆氣,這孩子,不明說便是點不透:“雖然以你功力尚不能自封穴道,但若是監刑師兄幫你……”
“那就請監刑師兄幫我點了啞穴。”雲恒高興地道:“這個法子好。”
月冷不由搖頭:“可是……”
“沒有可是了。”雲恒扼腕道:“反正我就是寧死也不要被逐出傅家的,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可怕?”
月冷苦笑道:“你雖是連死也不怕,卻是怕不怕小卿師兄的板子呢?”
一句話,雲恒方才的豪氣便跑了個精光,想起老大教訓燕月師兄的事來,不由小臉發皺,燕月師兄還算是初犯,若是再犯,不知師兄會怒成什麽樣子。可是忽然想起,自己若是熬過了洗心之刑,早是被打得東倒西歪了,老大必定是心疼,不會再舍得加罰了。
想到這裏,不由轉憂為喜,可是看見月冷還苦着小臉,安慰道:“月冷師兄莫怕,雲恒絕對不會告訴小卿師兄是您想的法子。”
“死都不會出賣您的。”雲恒一句話說完,又斬釘截鐵地加了一句。
月冷還是苦笑:“這個,師兄倒是相信你。只是,只是,監刑的師兄卻是跑不掉了。”
雲恒一聽,不由有些慚愧,道:“如此也是沒有法子,只好連累監刑師兄一次了。對了,不知,監刑師兄是誰?”
月冷嘆了口氣:“本來是燕月師兄。只是燕月師兄明日要去迎戰玉家。”午時,衆師兄弟在小卿房中議事起,小卿調度明日應敵人手,燕月師兄是首當其沖。因雲恒白日都在族中學制,所以并不知道。
月冷又嘆了兩口氣:“所以,現在是我。”
燕月和玉麒回到房中,燕月便要寫信,玉麒不由搖頭:“師兄吩咐你好好調息呢。”
燕月笑道:“也不差這一刻,玉麒師兄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燕月只寫一封家信。”
玉麒溫和一笑:“信寫好了便早些調息,免得明日對敵有礙身手。”
“是。”燕月笑應了,研墨給蕭兒寫信。本是應了蕭兒要常寫信給她的,卻是耽誤了。好不容易寫的,也被師兄攔了回來。可是燕月想着,即便不能發出,也還是要寫的,待見到蕭兒再一起給她看。
燕月寫信,玉麒将燈芯挑亮了,放到桌案上,燕月沖師兄一笑,又低頭繼續。玉麒自旁側的架子上揀了本書來讀。這架子上的書都是小卿平時常讀的。
寫好信。燕月将信用火封封了,裝入貼身的衣袋內,對玉麒道:“小弟去調息了。”
這邊燕月調息了幾個周天,便有些困了,看玉麒師兄還在看書,他也不好意思先睡,張望了幾下,玉麒笑道:“你若是乏累,便先安歇吧。”
燕月應了,便拉鈴喚香玉。香玉進來服侍燕月洗漱、更換了睡袍,為燕月鋪好床被,等燕月趴好了,輕輕為他蓋上繡了精美桃花的被子,笑道:“如今尚未到起更,月少爺就要安寝,仔細小卿少爺問起來了呢。”
傅家弟子素日俱都是二更才睡,今日燕月确實安歇早了一些。燕月瞪她一眼道:“就你多話,我今日乏累了,還是傷着,當然要早些安歇了。”
“是,婢子多嘴。”香玉給他拍拍枕頭:“只是若是小卿少爺問起,婢子可不敢不答。”
玉麒笑道:“莫煩他了,出去吧。”
“是,婢子告退。”香玉噤了噤鼻子,心道玉麒少爺總是這麽好說話,還慣着師弟。
燕月這邊甜香地睡了一個時辰,便聽見門外有響動,不一會兒香玉過來禀道:“是九支的傅青樹太老爺過世了。熙宇小少爺來禀的,正在裏面回小卿少爺話呢。”
“熙宇,”燕月笑道:“剛回來時見過,倒是個伶俐的小孩兒。”
玉麒點頭道:“熙宇很乖巧,天分極高,只是幼失父母,又要照顧弟弟熙寧,小小年紀的,在九支生存,定是不易。”
燕月聽了,回想起那個孩子的容貌,不由有些失神。
“玉麒少爺怎會知道這些?”香玉不由好奇。
玉麒笑斥:“多話。”
香玉還想再問,門外書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卿少爺,大老爺吩咐您過去一趟呢。”
這麽晚了,師父還叫小卿師兄去,不知又有什麽事情,燕月真是好奇。
小卿攆走了熙宇,看着已快到二更,正想安寝,書畫又來傳師父的吩咐,他也不敢怠慢,整了裝束,讓小莫将譽寫好的書整理了,去見師父。
小卿進得堂上,師父與三叔都在,他便欠身行禮,奉上抄好的書紙:“徒兒不敢偷懶,字字抄得工整,請師父過目。”
龍城點頭,命旁側的龍晴收了,道:“這本是你龍玉師伯罰我抄寫,好在由你和你三叔替我擔了。”
小卿這才知道如何會突然被師父罰了抄書,只得欠身道:“徒兒很榮幸,能替師父分憂。”
龍城不由嘉許:“最近你也是辛苦,師父很是滿意。”
小卿忽覺有什麽不妥,偷偷看向三叔龍晴,龍晴微笑不語。
“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龍城略有些嚴肅了神情:“不要讓師父失望。”
“徒兒不敢。”小卿屈下一膝:“師父盡請吩咐,徒兒一定竭心盡力。”
龍城将一封信箋交給小卿:“你去替為師處理吧。”
“是。”小卿起身,接過信箋,一眼便瞧見那龍飛鳳舞雖陌生卻是一眼就能認得的熊字:慕容太狂。
“師父。”小卿叫。
龍城蹙眉:“放肆。”
“師父。”小卿放低了聲音:“他,又有何事?”
龍城面色微沉:“小心你說話的內容,可是皮子又緊了?”
小卿無可奈何地垂了頭,将信紙抽出來,展開來,卻是慕容太狂今夜三更,在陶然亭約戰傅龍城。
“我已禀過族長爺爺,這約戰之事,就由你替為師去吧。”龍城淡淡地道:“四更前回報,若有延誤,家法伺候。”
小卿心中就是有千萬不滿,也不敢再說,只能欠身應是,告退下去。
“大哥。”龍晴不由有隐隐的擔心。
龍城道:“早晚都要面對,不如今日就去,還可替我省了麻煩。”這慕容太狂,不知受了何人教唆,偏在此時來搗亂,自是早打發了早好。
“讓龍星跟着去看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露面。”龍城雖然說得輕松,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寶貝徒弟,畢竟慕容太狂,不是那麽正常。
“是。”龍晴欠身,有了龍星跟着,雖然不定兩人會闖出什麽禍來,但是吃虧的總不會是他和小卿兩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