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變
“外面竟吵些什麽呢?夫人都驚到了。”屋內有人輕聲問道,随即燃燈,一個年紀更大些的丫鬟走了出來。
“是婢子該死,沖撞了龍星少爺。”風鈴欠身請責。
“風蘭見過兩位少爺,雲沖小少爺。”風蘭福禮:“夫人請您三位進去呢。”
龍玉笑道:“好。”又勸龍星道:“五弟不要和一個下人計較,進去吧。”
龍星微微一笑:“我只是看不慣一個下人竟敢與主子頂嘴,主子降責竟敢躲避,大哥家的規矩是否太松散了?”
風蘭見龍星不肯饒過風鈴,催促道:“風鈴還不向少爺賠禮。”
風鈴緩緩屈膝跪地道:“婢子該死,不該沖撞少爺。”
“掌嘴。”龍星淡淡地道:“你自己打,我不說停,不許停。沖兒監刑。”然後對龍玉一笑,才往屋裏走去。
風鈴垂首跪在地上,手握了拳頭,終又松開,擡掌往自己臉上打去。
屋內,玉綸已經端坐在椅子上,見了龍玉、龍星進來,不由面露笑容,屋外已傳來掌嘴的噼啪聲,不由又是搖頭。
“奶奶金安。”龍星笑着請安,卻只是微微欠身。
“星兒來了。”玉綸絲毫不以為意,舉手招呼龍星道:“到奶奶跟前來,奶奶瞧瞧,這脾氣怎麽一絲不改,還是這麽任性。”
龍星應聲上前,伸手扶住玉綸:“聽說奶奶身體欠安,龍星為奶奶把脈。”說着話,手搭上玉綸脈搏。
玉綸只是慈愛地看着他:“奶奶好多了,前日裏去了桃花庵,庵主為奶奶配了藥,很有效用。”
龍星點頭:“那就好。”将手移開玉綸脈搏,對龍玉微微點頭,然後又扶玉綸落座,自己則站在她身側,道:“沖兒,将風鈴帶進來。”
雲沖應了,對跪在地上的風鈴道:“五叔還要驗傷,随我進去吧。”
跪在地上的風鈴道:“是。”慢慢起身,忽然一掌拍向雲沖,趁他躲閃之機,身形沖天而起,一躍而落房頂,正要提氣再縱,眼前一花,龍星已經帶着淡笑站在她的對面。
風鈴低吼一聲,袖中匕首落入掌心,向龍星面門刺到,龍星擡手一指,點中她的脈門,風鈴大驚,想不到自己在龍星手下竟是走不過一招去,龍星一揚手,“啪”地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将她從房頂打落于地。
風鈴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勉強爬起來,噴出一口鮮血來,雲沖的長劍已經指住了他。
風蘭忙道:“劍下留情。”
龍星翩然落下,道:“你知道他是誰?”
風蘭跪下道:“他是夫人的孫侄兒,玉舒勇,龍星少爺劍下留情。”
屋內的玉綸已在龍玉的攙扶下,走到門前,看了玉舒勇一眼,嘆息一聲道:“我累了,這裏的事情龍玉看着辦吧。”
“決兒!”龍玉輕喝。
“孩兒在。”雲決帶着兩名少年弟子從院牆外躍落,欠身應諾。
“侍奉太奶奶去休息。”龍玉看着兒子:“小心侍奉。”
“是。”雲決領命,扶着玉綸往後堂去了。
龍玉笑道:“玉兄既然來了,就光明正大地做客,如何倒易容成丫鬟,真是讓人費解。”
玉舒勇被龍星點了穴道,無法動彈,只能站在堂下乖乖當犯人,心裏自是憤恨,聽見龍玉問他,只擡目望向房頂,不發一言。
“可是你易容成燕月,打傷孔向前?”龍星與龍玉隔着幾案端坐,只端了冰兒、冷兒送過來的茶,頭也不擡地問答。
玉舒勇恨龍星入骨,聽他問話,更是冷笑兩聲,便再不開言。
“風蘭,真正的風鈴呢?”龍玉問向旁側站着的風蘭。
風蘭不由眼圈一紅。她與風鈴本是親姐妹,但卻被迫将她化成了一灘血水。
玉舒勇這才冷冷道:“舒勇只是奉命,保護玉綸姑奶,其他的一概不知。”
龍星放了茶,看看天色:“大哥,我們去休息吧,明日将他交給爺爺複命就是。”
“複什麽命?”龍玉有些沒反應過來。
“大哥應承爺爺要找出傷了孔向前的真兇,如今他既已承認,也算完成任務,自然應教給爺爺處置。”
龍玉點頭道:“星兒所言甚是。”
龍星不悅道:“大哥叫一聲龍星就是。”
玉舒勇看兩人自說自話,便将自己認定為真兇,不由惱怒道:“小爺什麽時候承認傷人,你們不要血口噴人?”
龍星蹙眉:“掌嘴!”
雲沖欠身領命,過去揚手,“啪”“啪”就是兩個耳光,将玉舒勇打得眼冒金星,更是羞恨難當,道:“你們再敢折辱于我……”
雲沖不待龍星吩咐,上去劈裏啪啦地又重重來了四下,最後一下,将玉舒勇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然後才冷冷斥道:“再敢對堂上無禮,我就打落你滿口牙齒。”然後才沖龍星欠欠身,退過一邊。
龍星對雲沖的表現很滿意,微微一笑。
玉舒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境地,他勉強爬起來,想要說話,才發覺嘴裏已經掉落兩顆牙齒,他和着血水咽下,昂頭道:“要殺要打随便你們,只是傅驚跟前,要我認下這傷人之事,可是休想。孔家在你傅家被傷,于我玉家毫無關系。”
“你這樣想,孔家和天下武林未必這樣想。”龍玉笑道:“孔傅兩家一向交好,傅家怎可能在自家地盤上去傷孔家的人,況且玉家與傅家關系微妙,而玉兄你卻在此時易容喬裝來到傅家,而孔家偏在此時被人暗算,這想來想去,玉家都有很大的嫌疑。”
龍星點頭:“如果我和大哥再予以指證他曾經招供,不僅爺爺,想來玉家也會相信。”
“哼哼,哼哼。”玉舒勇只是冷笑數聲,看了看旁側的雲沖,到底沒敢再口出惡言。
龍玉也點頭:“星兒所言極是。”不顧龍星瞪他的目光,他依舊甜甜地喚道:“這裏交給沖兒處理,星兒随大哥去安歇吧。”
今日天色極好,陽光早早地照亮了樹上桃花。
小卿、玉麒、燕月、小莫和玉翎、燕傑、雲恒給師父請早。
龍璧出來吩咐道:“小卿只按昨兒吩咐你的事情去辦吧,謝罰就免了。”
小卿謝了師叔,吩咐玉翎和燕傑侍奉着,帶着其他師弟轉回自己的院子。
明日就是洗心之刑大禮之日,雲恒今日依舊要去族裏參訓。跟幾位師兄請了安,便出去了。
小卿負手站在桌邊,吩咐玉麒去桃花庵轉轉,小莫去桃仙渡看看。飛花渡在墜花崖下,連着桃仙渡,已是激流險灘,而桃仙渡比飛花渡水勢還要兇險十分。
小莫領命而去,燕月瞧着屋內只餘自己和老大,好像不妙,主動請纓道:“九支不知有何動向,不若小弟前去瞧瞧。”
小卿搖頭道:“九支的事情,我已派了人去查,你另有別的事情做。”
燕月正在納悶,香玉打了簾子進來笑道:“小卿少爺,含煙少爺和月冷少爺到了。”
燕月看見風塵仆仆趕來的含煙師兄,只覺脊背發涼。
含煙和月冷給小卿見過禮,小卿問:“可去見過二叔、三叔了?”
含煙和月冷應是,小卿點頭:“讓你帶的東西呢?”
月冷忙從背上解下一個狹長的包裹,展開來,竟是一根兩指粗細,黑黝黝的紫藤棍。這棍子燕月太熟悉了,正是喜悅居的“鎮宅法器”,小卿大師兄的“家法”。
“師兄,燕月知錯了,請師兄重責。”未等小卿接過滕根,燕月撲通跪地,膝蓋磕得狠了,痛得燕月暗地裏吸氣,但是嘴裏已是忙着認錯,請責。這些日子的慘痛經驗教訓告訴燕月,雖然即刻請責不一定會少挨打,但一定不會多挨打。
小卿點頭道:“态度确實有長進,可是讨打的功夫卻也一點沒退步。”說着話,接過藤棍,照着燕月肩膀就要落下。
“小卿,小卿,姐姐來看你了。”傅飛瞳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飛瞳小姐來了。”香玉從側房內迎出來,福了一禮,飛瞳腳步未停:“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便要推門而入。
小卿只得停了手,揚聲道:“香玉請飛瞳姐去堂上奉茶。”
香玉忙順勢扶了飛瞳推門的手,笑道:“少爺既有吩咐,婢子扶你過去吧。”
“你快些來。”傅飛瞳喊着,由香玉扶過去了。
燕月心中大喜,飛瞳姐姐難道是我的福星不成,上次也是多虧她才逃過老大的責罰,這次又是,哈哈。
小卿将棍子扔給含煙:“不打哭不許停手。”然後挑了簾子出去了。
含煙不由一臉黑線,這個場景,這個對白怎麽如此耳熟……
燕月同樣一臉黑線,不是吧,人含煙師兄大老遠來,茶也未喝一口,你又讓他當打手……
含煙拎着藤棍看燕月:“你怎麽說?”
燕月忽地想起在關外時,老大也曾命含煙師兄施罰,亦是同樣的吩咐,結果自己不曾哭,含煙師兄也不曾容情。
含煙看燕月不說話,手中藤棍“啪”地便打到燕月身後,燕月冷不及防,不由“啊”地叫出聲來。
含煙蹙眉,這還是燕月嗎,打死都不哭的主,挨了一下,便慘叫出聲?這是故意氣我呢吧。
燕月眼瞅着含煙的棍子又要掄下來,忙道:“師兄莫氣,不是燕月故意矯情,實是昨個剛被五叔責過……”
含煙聽了解釋,心中稍釋,口中卻道:“既是剛被罰過,為何不知悔改,還招老大教訓?真真是活該。”
燕月就知道含煙師兄絕不會向着自己說話,眼看含煙師兄的棍子又要打下來,忙道:“師兄,稍候。”
這一句差點沒把含煙鼻子氣歪了,難過老大要責你,如今真是一點規矩也沒有了,被罰還敢讓我“稍候”。
“老大讓你把我打哭,那我現在哭不就行了嗎?”燕月忙用手擎住含煙師兄即将落下的棍子。
含煙一愣,看燕月道:“那你哭吧。”
燕月看着含煙眨了眨眼睛,又咧了咧嘴角,眼淚倒是沒有,燕月笑了:“這個,小弟一時實在哭不出來。”
站在一邊做肅穆狀的月冷,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含煙手中的藤棍“啪”地一聲,打到月冷左側肩臂上,痛得月冷“啊呀”一聲,小臉就白了。
“師兄,月冷知錯。”月冷低聲道,右手忍不住扶上挨打的地方,又耗子咬手似的慌忙放下,垂手站得筆直。
燕月看含煙真有幾分怒了,忙斥月冷道:“都是你站在這裏,我才哭不出來,還不滾出去。”
月冷應了一聲,對含煙欠身,告退出去。
含煙看了一眼燕月:“都這時候了,還折騰呢,行,有本事,你就真的別哭。”
說着話,走到燕月身後,拿棍子點了燕月的腰:“規矩。”
燕月咬了咬唇,事已至此,便是被打死也是決不能掉一滴淚的,免得叫含煙師兄看扁了去。想着,抖手将長袍掀了上去,一扯一帶,将褲子褪下,伏低了身子:“勞含煙師兄教訓。”
含煙差點沒被燕月氣笑了,擺個請責的規矩還耍什麽帥,難怪老大常說,這燕月是打死都不解氣的主,果真啊。
含煙掄圓了藤棍,對着燕月本就五彩斑斓的臀部,用力地打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