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
緊急迫降的學生是許端陽這個倒黴鬼, 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南凜市中心。
剛一落下,就被抓住,經過快速搜查後, 居然在許端陽的脖子上查出一個微型核彈, 這個微型核彈被安裝在一個精致的吊墜裏,如果發生爆炸,能對南凜那座繁華城市的未來一百年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
南凜總部立刻調兵圍住了邊境,要北凜提供合理的解釋。
裴水和林西麓趕回軍營,南凜派來的談判員已經和周崇山面對面坐着了。
同時, 還有許端陽的許氏家族、與許家有聯姻關系的□□。許端陽的姐姐許端午嫁給了江家大少江越鴻,也正因為這層關系, 江許兩家想要再一次親上加親, 所以許端陽和江越清也有聯姻,許端陽脖子上的吊墜就是江家送的定情信物。
但這一次,因為這個吊墜被鑒定成了危險的微型核彈, 加速了南北的矛盾,導致江許兩家在談判桌上就翻了臉。
吵得不可開交。
“夠了!”周崇山一拍桌子, 林西麓同時也進來了,坐進了談判桌。
裴水因為身份關系, 沒能進去,只能緊張地在外面轉圈圈。
接到這個消息,懸在空中的直升機不再往下送學生,所有人連人帶飛機一起送了回去, 只有接到消息的周成宇最後帶着傘降落。
全國封鎖消息以防發生恐慌。
軍營裏也只進不出,如果談判不成發生戰争,這些已經落在軍營裏的學生就必須也同時上戰場。
南洲緊緊地攥着裴水的手,“水水, 我們怎麽這麽倒黴啊!如果打起來怎麽辦,我啥也不敢。”
從小生在和平年代的裴水也害怕地要死,但面對更為嬌弱的南瓜粥,他只能堅強地保持冷靜,“這裏一時半會談不完了,氣氛太緊張,我們去跟周教官他們彙合吧。”
周成宇剛落地,幾個學生全都依靠着他,還有個跑上來的弟弟周成寧。
裴水走過來時,剛好看到了周成寧,他不認識周成寧,但他認識周成寧手裏的東西——那是他的積雪草,被林西麓搶走的積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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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積雪草為什麽會在這個Omega手裏?!
即使現在兩國之間氣氛微妙,但一點也沒影響裴水因為這件事生氣,他沖到了周成寧跟前,質問:“這個為什麽會在你這!”
周成寧不滿地看着冒冒失失的裴水:“你誰?”
“這顆積雪草是我的!”說着他就要上手搶。
周成寧也意識到一些關系,故意說:“這是林少将送給我的,跟你這個小屁孩有什麽關系!——哥哥,他是誰啊,一上來就對我這麽不友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朝他家裏投核彈了呢。”
“閉嘴。”周成宇斥了一聲弟弟,“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你們随時随地都有可能成為一條生死線上的戰友,一顆破草有什麽好争的!”
周成宇覺得現在這些孩子,沒有一點戰争意識,包括自己被溺愛過頭的弟弟,核彈這件事居然可以拿出來當一個梗說笑。
“水水……”南洲小心地看着他們,他很清楚這是裴水的積雪草,但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積雪草又為什麽會到這個不友好的Omega手裏。
南洲害怕,裴水便拉着他走了,他很生氣,不止是一棵草的緣故。
“南瓜粥,你覺得林西麓是個什麽樣的人。”裴水有點迷茫,心情很複雜。
“不針對我們的話,他應該是個好人。水水,你是擔心他不能和南凜談和嘛?”
“我也不知道了,我原以為,這輩子都最好不要和他發生關系,但是事與願違,而且看現在的事态,這些複雜的關系可能剪不斷理還亂。南洲,我要是又變得很窮了怎麽辦?”
南洲笑了,“水水,我們已經很窮過,還怕更窮嗎?”
裴水這樣一想也是,“南洲你真是我的小可愛!”
南洲害羞地笑着。
談判一直到晚上九點才結束,裴水雖然心裏有些膈應,但還是第一時間詢問林西麓關于談判的結果。
林教官有明顯的疲倦感,這不僅僅是長時間高強度的談判,也有最近睡眠不足的原因,總之這樣的狀态讓裴水不好意思再因為一棵草這個小事來跟他争吵。
“他們要求北凜向南凜送去100個Omega作為撫恤,雖然核彈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但引起了南凜不小的恐慌,那邊已經游街抗議了一天了。”
“你們怎麽說?”
“我沒同意。”林西麓說,“但是他們都同意了,我沒有最終決定權。”
“他們?總指揮嗎?”
“包括江許兩家,而且他們答應首先從自己家族裏選。”
但是100個不是小數目,而且Omega是人,這樣的不平等條約比金銀財寶更令人發指。
“還有,”林西麓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這100當中,必須包括你。”
裴水愣住了。
他猜到過,但被證實還有點無法接受,他曾經在南凜留下過“案底”,這一次他們抓到了把柄,肯定不會放過他。
“我沒事……”裴水其實看得很開,他孤家寡人無所謂,“但其他99個……”
那些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甚至可能是剛出生的小孩,都要經歷永久的生離死別。
林西麓打斷了他的話,“我不管其他99個,只要其中有個你,我就不同意!”
林西麓說這話是像極了書裏的霸道總裁承包魚塘的樣子,把心中憋屈的裴水逗笑了,“你怎麽這麽虎。”
談判結束沒有最終決定,南凜給北凜12小時時間,到明天早上9點給出答複,不然第一批作戰軍就會踏上北凜土壤。
“要不先去吃點東西吧,10點周總指揮會讓我們所有士官級別以上的人投票決定。”林西麓帶着裴水往自己的小宿舍裏去。
因為這件事,食堂做菜的炊事班都被安排去準備作戰幹糧了,想吃點有滋有味的,只能自己動手。
南凜給北凜12小時時間,并不是因為南凜給北凜面子,而是因為忌憚林西麓,林西麓的Alpha信息素過于強大,甚至可能和那一枚微型核彈相媲美,所以南凜也會害怕,萬一真打起來,南凜必須犧牲更多的Alpha來和林西麓對抗。
雖然這一戰不一定會輸,但必定會死傷慘重。
林西麓給裴水煮了簡單的雞蛋面,宿舍條件有限,加上現在的局勢,兩個人都沒什麽胃口。
裴水戳着碗裏的蛋說:“林教官,如果我真的去了南凜,你要是對我信息素依賴症發作了怎麽辦?”
哪壺不開提哪壺,林西麓覺得無語。
裴水并沒有意識到不對勁,“這種依賴症狀可不可以轉移啊?”
“你想轉移給誰?”林西麓不悅地看他。
裴水趕緊放下筷子搖搖頭,“不是我啊,我是擔心你,如果可以轉移,你可以試試冷泉啊,周成寧也行。”
“為什麽?”
“因為他們都很香甜啊,冷泉是草莓冰淇淋,周成寧是……”
“梨香。”
裴水驚訝,“你知道?不對,你聞見過?你不是……”
“殘疾?”林西麓冷冷地看他,“你以為我對你信息素依賴是因為只能對你有反應?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我……”裴水也是個屬牛的犟脾氣,“好!是我多管閑事了,等我走了以後,你愛咋咋地!”
林西麓剛要說話,兜裏的手機響了,那邊不知道是誰,說了半分鐘不到的話,林教官的臉色瞬間毫無血色,淺薄的唇抿成堅毅的一條線,濃眉微皺,到了嘴邊的話也沒了。
裴水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剛要把自己積雪草的委屈質問出來,就看見林教官走到了床邊,坐下,彎腰,以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将臉埋在了手臂裏。
窄小的宿舍裏突然安靜。
裴水意識到那通電話不對勁,積雪草的委屈只能憋了回去,走到林西麓身邊坐下,“怎麽了?”
林西麓的臉還埋在臂彎裏,聲音像一只抗議無效的小野獸,悶悶地說:“我不會讓你去南凜的。”
裴水沉默了一下,他感覺到,林教官對他可能不止是信息素上的依賴,但也不至于有這樣的狀态,他可是威武将軍林西麓啊,“你到底怎麽了?”
林教官擡起頭,眼睛有點紅,沒有哭,但明顯情緒壓抑得很痛苦,連帶着臉都是憋紅的,額角的一道剛愈合不久的疤痕,随着上湧的血色而變得十分明顯。
那是林汝成用茶杯砸的。
在南凜。
他們父子最近一次見面,當場不歡而散。
現在,也是最後一次了。
剛剛接到周總指揮的電話,他的父親、北凜派遣南凜的外交官、南北特別關系處理處的負責人,在南凜意外死亡了。
晚上10點,周總指揮召集了所有的士官及以上級別的軍官,對是否給南凜送100個Omega的條約做決定。
裴水第一次主動地握住了林西麓的手,一路跟着他,目送他進入會議室。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沒有再從林西麓口中得到關于他父親死亡的其他事情,什麽都來不及詢問,連未來他們何去何從都迷茫一片。
軍營裏大大小小的官職人員大約有80多位,90%是Alpha,這場投票本就是不公平的,但無人能改變現在的狀态,送去100個Omega,能免于更多人的死亡,不送,可以保下這些Omega,但必須有更多的Omega站起來面對戰争。
林西麓一進會議室,所有的目光都注視着着他。
周總指揮拍了拍他的肩膀,沙啞地說:“坐吧。”
“這絕對是威脅,林将軍身體狀況那麽好,怎麽可能突然就死了!”一個軍官質問道。
“現在唯一的南北羁絆沒有了,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對我們索取,周總指揮,我們就這麽憋屈地答應他們的條約嗎?”
100個Omega看起來不多,但也是100個家庭的悲哀。
有些曾經是林汝成手下的士兵甚至開始哭了,“林将軍為我們國家做了這麽多,為什麽會這樣!周總指揮,我們不能答應南凜,大不了就是一戰!”
“林少将?”周總指揮輕聲喊了一句。
“我爸這輩子都在追求南北和平,如果是他,也許他會同意用100個Omega去換南北更多Omega的太平。”林西麓咽了咽嗓子眼的灼熱,“但是,如果連這100個Omega都保護不了,要我們這些吃國家飯、占國家資源的人幹什麽用。”
這是林西麓和林汝成多年政見不合的地方。
前者主戰争,後者主和平。
無非對錯。
周崇山:“我理解,那你也要清楚,這100個不送去,戰争一旦開始,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即使你有無可匹敵的信息素,但信息素不認人,對南凜的殺傷力同樣瞄準北凜,現在這100個Omega只是送去南凜生活,他們的生命還有延續,可是戰争過後,只有生與死。”
“用我去換。”林西麓突然說。
“什麽!”周崇山沒明白。
“我要比100個Omega對他們的吸引力更強。”
只要林西麓成為南凜人,南凜就會成為真正強勢的一方,這的确要比100個Omega更具有財富值,一旦南凜擁有了林西麓,別說北凜了,那時候他們就不會稀罕北凜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如果想要侵占別的國家也是易如反掌。
如果是這個結果,南凜一定會欣然接受。
當初林汝成雖然在南北關系處任職,但始終拒絕歸順南凜的橄榄枝,戶籍依舊屬于北凜,是北凜的林将軍。
林西麓的意義不一樣。
他準備歸順南凜了,離開這個生養他的國家。
周崇山堪堪地站起來,手裏的杯子一把握碎了,碎片狠狠地砸在了桌上,“林西麓,你對得起你爸!你對得起北凜嗎!你爸怎麽死的,我們不知道,難道你心裏還沒有點數嗎!他的死,和南凜脫不了關系!”
林西麓看着地上濺開來的茶杯碎片,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問:“如果我不去,你們願意保下這100個Omega嗎?”
周崇山沒表态。
“你們不會。對吧。你們覺得這100個人都沒有我一個人重要。”林西麓自嘲地笑着說,“可我有什麽重要的呢,殺敵一萬自傷八千,導致你們根本不敢用我出戰。”
“你閉嘴!剛剛的決定我就當你沒說,”周崇山把手裏的票發給大家,“今天我們的主要任務是……”
“不用投票了,這個結果我有決定權。明天我親自和他談判,我一個人。”他站起來,按了按周崇山的肩膀,突然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一句,“幫我照顧好積雪草,那邊的氣候不适合他,我就不帶去了。”
這的确是最兩全其美的辦法。
100個Omega保下了,有林西麓在,他不會讓南凜主動進攻,北凜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太平。
林西麓走出會議室,擡眼就看見裴水伸長着脖子張望,“這麽快就結束了?怎麽樣?”
“我不會讓你去南凜的。”林西麓重複了這句話。
他的丹鳳眼很沉、很邃,盯着裴水。
父親的死不簡單,他不用思考都知道這裏面肯定存在很大的陰謀,那100個Omega不是目的,裴水也不是目的,他們真正的目的應該是他。
南凜知道裴水是他的軟肋,而他又是南凜的威脅。
林汝成的死,證明了在南凜眼中,他林西麓的威脅現在要比林汝成更大了。
“你怎麽了?”裴水拉着了他的胳膊,“你別吓我啊?”
林西麓轉過身,面對着裴水,認真地說:“裴水,以後留在軍營裏,鄧上校會協助你經營你喜歡的診所,周總指揮也會讓你在軍營裏有自由活動的權利,外面的世界太複雜,我怕你……”
把診所開在軍營,軍營的面積更大,的确要比集訓營更好,以後就專門單純地做一些小生意,或者給信息素不調的士兵們看病治療,過一生簡單的日子。
不知為何,裴水竟然在那一刻,從林西麓的臉上看到了林汝成的影子,雖然穿書過來只見過這位父親一面,但他親切地叫自己裴裴的樣子卻歷歷在目。
林西麓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偏像盧月一些,唯獨濃郁的眉毛像極了林汝成,現如今說話點狀态倒更像林汝成那位外交官心事重重的形象。
“你要走?”裴水不是很聰明,但也不笨。
“南凜更希望我成為他們的人。”林西麓沒有隐瞞,加重了“我”這個主語。
裴水心裏很不是滋味,北凜的夜很冷,眼角卻是濕熱的,“是不是因為我?”
“你……”林西麓忍不住靠近。
裴水情緒暴躁地一把推開,“你不許說我自作多情!這一切本來就都是因為我,因為我你才會在南凜釋放信息素,因為我他們才更加忌憚又觊觎你,現在你就要因為我答應他們的條件?林西麓,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很偉大?!”
“是!”林西麓也是個暴脾氣的,情緒很容易跟着裴水走,他用力扯着裴水的雙臂,“你沒有自作多情,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以為我在乎那99個Omega?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一個你!而已!”
“!”
“我沒有很偉大。”林西麓情緒漸漸平靜,慢慢靠近怒火過後訝然的裴水,“我在北凜面前、在我父親面前、在信任過我的士兵面前、在99個素未謀面的Omega面前,我一點都不偉大。”
“裴水。”林西麓安撫着裴水的腦袋,“我只想在你一個人面前偉大而已。”
“可是……”裴水的心像是被五馬分屍般撕扯,濕熱的眼角,眼淚奔騰洶湧,“可我不想你去那個地方……他們已經害死了林叔叔……他們會……你肯定會……”
裴水已經泣不成聲了,但林西麓都能聽明白。
他把小小的裴水攬在了懷裏。
裴水很小,年紀小,身體小,心眼兒也很小,小得可愛,小得讓人舍不得。
一把鼻涕一把淚,糊了林西麓滿身。
“這個時候,”林西麓抱着他沒有動,擡頭看了看月色朦胧的夜空,嘴角緩慢地展開了一個小括弧,“好想聽你說一句你喜歡我啊,哪怕騙騙我也行啊,好不好。”
誘哄技術第一。
裴水破涕而笑,“林教官,在集訓營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威嚴不可侵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後來我知道你會偷偷鑽狗洞跑出去吃串串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還挺食人間煙火的,現在,我覺得你很不要臉。”
“我啊,遠觀,亵玩,兼任君随興。”
裴水覺得腦袋嗡嗡的,好像誰和誰吵起來了,但是他聽不見,眼裏心裏鼻子裏只有眼前這個Alpha。
被林西麓開着玩笑哄了過去,裴水沒再有機會問他到底為什麽要答應去南凜,但不是很笨的他大致有自己的想法,林汝成突然死亡,死因不明,作為兒子,他不可能這麽輕易接受這個結果,他去南凜,也許是為了私底下調查這件事。
林西麓說是只為他一個,但其實他是一個很愛國家很愛人民的北凜将軍,他的确很偉大,他願意去南凜,的的确确是為了這100個Omega和整個北凜的安全,當然也包括裴水在內。
不管什麽原因,從今往後,他一個人,背水一戰,站在南凜的土地上,身後,就只剩下家國和仇恨了。
這一夜無眠。
次日一早,八點未到,周崇山又收到了另外一個噩耗——集訓營被炸了。
集訓營是軍營的後備儲力軍,每年都會向軍營和社會輸出體質優秀的Omega。由于前一天是跳傘訓練,很多學生和教官都落在了軍營裏,所以當時集訓營裏只有剩下的學生和一些常務人員。
而集訓營距離邊境最近,據說是那邊走火,誤傷了集訓營。
“太過分了,這明擺着是在挑釁,那邊的艦船都已經排滿凜江了!”軍營裏一個軍官對着周崇山吼道,“周指揮,我們就真的放任他們這樣的肆無忌憚?!”
見周總指揮沒有給出答複,又對林西麓說:“林少将,你就相信他們說的只是走火?那裏可還有一些剛分化沒多久的Omega啊!”
林西麓沒有正面應對這些質問,他只是對周崇山說,“周叔叔,幫我約談判員,在南凜的船艦上見面。”
“你真的想好了嗎?”周崇山相較于昨天,已經冷靜很多。
林西麓點了一下頭。
“好,我會幫你照應好那個孩子。”周崇山說。
“謝謝。”林西麓點點頭,“他的父親和我父親是至交,他是我的弟弟。”
“我明白。”
周崇山派專車最後送了他一程。
車子經過集訓營,那裏已經一片狼藉,山頭的廢墟一片,依稀能看見幾個從前用來進行抗A訓練的玻璃碉堡,如今卻好似森森恐怖的墳墓。
軍區專車送到凜江北岸,就靠邊停車了。
“林少将,我就只能送到這了。”
林西麓看着這個小司機,“回去吧,謝謝你送我。”
身後是廢墟,滿目皆船艦,這16年南凜的發展,如果真打起來,就算靠他兩敗俱傷的信息素,也不一定會勝利。
算了,就讓他來做這個北凜的千古罪人吧。
船艦上的談判員已經走下來迎接,林西麓剛擡腳,身後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給拉住了,林西麓猛然回頭,倏地瞳孔皺縮,“你怎麽來了!”
裴水此刻灰頭土臉,明顯就剛從集訓營那片廢墟裏過來,“診所沒了。”
林西麓:“……”
談判時間這小東西居然還在想着他的診所,“沒事,我和周總指揮說過了,你留在軍營,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裴水沒有多開心,而且又說了一句,“冷泉死了。”
林西麓以為是小朋友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身邊的朋友突然離開,寬慰了幾句,“都會過去的,軍營裏發展診所更有前景,你加油幹,我看好你。”
“你都要走了,你怎麽看!你就是個大渣男!你标記了我的腺體,居然就想這麽一走了之!”
林西麓:“??!!”
是想标記來着,可當時真的忍住了,只是臨時要了一口嘛。
聽了這話,談判員也笑了,“林少将,江上風大,進來說吧,別凍着了小Omega。”
裴水跟着進入了船艦內部。
冷泉死了,這本《極致寵愛》被強制走向了劇終。
這本小說被原作者坑掉以後就一直沒有完結,裴水本以為自己的任務就是幫助主角happyending,結果卻越來越亂了。
“小錢錢,我……現在是什麽程度了?”
小錢錢的聲音變得很冷漠,“小錢錢已死,有事燒紙。”
診所沒了,裴水現在窮得一逼。
“咚咚。你好,你的好朋友小窮窮上線,請問有什麽需要服務的嗎?”
“啊?”裴水一頭霧水,“這是什麽設定?”
小窮窮:“親愛的,這邊檢測到您這輩子再也不會發財啦,系統特地把我這個小福星送給你解悶哦。”
小……福……星……
大可不必!
談判很順利,談判員對于林西麓的想法十分滿意,感慨他居然可以有這樣的覺悟,于是立刻向上級彙報,上級也同意了林西麓的交換條件,撤掉了凜江上的所有船艦。
正事結束後,林西麓走出談判隔間,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裴水,身邊的談判員識趣地走遠,但卻沒有走出自己的視線,只遠遠看着。
南凜并沒有放下對林西麓的戒心,時刻會有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并且這樣的狀态會持續好一段時間。
“回去吧,”林西麓說,“只是我不方便送你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南凜。”裴水咬着嘴唇,但十分堅定地說。
“你确定?你知道這是一條什麽路麽?”
裴水跟了上船,林西麓就知道了這個小朋友的心思,只是沒想到小家夥對自己的情意會如此厚重。
“我确定。”甲板上吹來了南凜的微風,撩起裴水的額角亂發。
“以什麽身份?南凜籍Omega?還是……”
“以林西麓的夫人。”
“你要……和我結婚?”
“不行嗎?還是需要我三媒六聘?那不好意思了,無父無母且家徒四壁,只有這孑然一身,你愛要不要。”
“要!”南凜微風有暖意,某人嘴角有笑意,“足夠了!”
裴水順便把南洲也帶上了,南洲實際上屬于裴水家的仆人,面對林西麓準備“拖家帶口”的要求,南凜很樂意接受,自帶Omega,還一送一,在南凜開枝散葉,就會壯大南凜人口,連給林西麓找對象這種事都順便解決了,南凜何樂而不為呢。
由于南凜對于林西麓的戒備,一踏上南凜土地,國家就把他們倆的事給辦了,給他們準備了一套別墅住宅,林西麓的工作也被安排妥善,當即給他們扯了證,當晚就強制洞房。
更可怕的是,居然有鑒定人員住在家裏,準備着鑒定林西麓對裴水完成終身标記後,才會離開。
“這也……太過于人道主義了吧。”裴水哀嚎。
關在房間裏被要求強行XXOO兩個人相顧無語。
“終身标記後,你就真成我的夫人了,以後有什麽打算?”林西麓坐在床沿邊,仍有些不敢确信地看着這個即将和自己生活一輩子的終身伴侶。
“我想在南凜開一個大醫院,專門調理Omega信息素。”
還沒等林西麓開口,小窮窮就潑了一盆冷水,“南凜不允許Omega出門工作。”
裴水:“……”
“好,”林西麓卻答應地很快,“我可以幫你。”
裴水盤腿跪坐在床上,靠着林西麓,試探地問,“你很有錢??”
林西麓揚眉,“你看不起誰?”
小財迷立刻眼睛放光,“我們加個微信吧,你轉點錢給我,我現在手頭有點緊。”
“等會兒,先辦事。”林西麓的聲音變得很輕。
“啊?”
“把我伺候爽了,轉賬數字你随便點。”
“靠!”
合着這又是一次交易!
折騰到後半夜,裴水拖着疲憊的身體,十分憤怒地推開了鑒定員的房間,鑒定員鑒定了他腺體被完全标記的痕跡,才咧着嘴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還在睡夢中,就被快遞小哥叫醒了。
送貨上門一個超大超重的床,足夠裴水翻滾七八個來回,快遞員還十分誇張地吹噓,“超重吸地,十分靜音,就是在床上打架,外面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是國家送給你們的新婚賀禮。”
林西麓、裴水:“……”
感謝國家的一片心意。
快遞小哥很貼心地幫他們安裝完成後才離開,裴水試探地靠近大床,“不會在床墊裏放炸彈吧?”
“試試?”
裴水大眼迷惑:“怎麽試?”
“蠢貨,床還能怎麽試?”
裴水:“……”
兩個人又在大床上翻騰了一遍,小小的裴水就快被林西麓玩壞了,他緩了一陣,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情,掏出自己的手機,“加微信,給錢!”
南凜晨起的陽光刺眼,林西麓一手扶額笑出了聲,随後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點開某人的微信,點了轉賬。
裴水的手機同一時間想起了通知——
【西西】:向你轉賬100000元。
“我靠!”裴水一個屁股蹲坐起來,“這騷……好……男人原來是你啊!!!”
林西麓瞥了一眼:“你連個備注都沒有給我?”
“啊?!”裴水驚訝之餘也沒忘記收款,一邊處理之前的債務洞口,一邊說,“我哪裏知道你的昵稱這麽……可愛啊!”
裴水瞥到了上面都沒有删除的既往對話,臉一陣紅一陣綠,他立刻知錯就改,點修改昵稱,“我馬上給你一個備注!”
給個什麽備注呢?
可把裴水難住了。
他偷偷瞄了林西麓一眼,要是擱以前,他肯定直接備注林西麓大名,如果關系好一點的話,他就備注林教官。
現在這個兩個備注,都有點顯得疏遠。
林西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裴水打字,打了一個“林”,想了半天,沒想出什麽,就直接确定保存了。
“就這?”
“不行嗎。我聽周成寧就是這麽喊你的。”
“按照以前的習慣,你應該叫我哥哥。”
“呸!周成寧能喊我就不能喊嗎!”
“或者按照現在的關系,你就叫一聲老公吧。”
“想的美。”裴水翻了個大白眼。
林西麓也沒在意,甚至根本沒在意他連續提了兩次周成寧的名字,“走,吃早飯。”
兩個人剛出房間,一個穿着得體西裝的男人立刻鞠了個躬,“早上好,林先生,林夫人,我是這棟別墅的管家,我姓錢,下面的人都賣我一個面子叫我錢伯。”
下面的……人。
裴水往下一看,果然洋洋灑灑一衆仆人。
難道……這就是窮的……代價嗎!
裴水往樓下走,終于看到了一個讓他不那麽拘束的人,“南洲!!!幸好你還在!”
南洲也穿着他們同樣的傭人裝,是準備伺候裴水吃早飯的,“林夫人,請先洗漱。”
裴水:“!!!”
南瓜粥你還是我的小可愛嗎!
裴水趕忙上去拉住南洲,小聲說,“你幹嘛也穿成這樣啊,還叫我林夫人,額……雖然還挺動聽的,但是你和他們不一樣,你還是叫我水水吧。”
“可是……”南洲看了一眼錢伯。
裴水立刻說,“錢伯,南洲是我的朋友,不用穿成這樣,也不用對我尊稱。”
錢伯立刻很識時務地答道:“好的林夫人、南洲少爺。”
南洲:“……”
裴水:“……”
其實大可不必!
吃完早飯,沒來得及說幾句話,林西麓就被家裏的司機接去工作了。
支開大部分傭人,裴水才有機會和南洲像以前一樣坐下來好好說說話。
“這麽多人,都是林西麓花錢雇的嗎?”南洲好奇地打量着裴水。
“當然不可能了,他以前一個北凜少将怎麽會這麽有錢,這些都是南凜安排過來監視他生活的。”裴水一邊說,一邊不由自主地撓了撓自己的腺體。
南洲扒拉他的手,“別弄,會感染的。”
早上沒穿衣服沒感覺,現在才覺得腺體處有隐隐的癢感,不至于很痛,但也絕對不舒服。
南洲湊上去看了看,“有點深了。這就是徹底标記嗎?”
裴水看着南洲微紅的臉,突發奇想地促狹他,“你想不想?”
“我才不想!”
裴水壞笑兩聲,“南凜A多O少,還不是随你挑,以後看中哪個,跟爸爸講,爸爸保證讓少爺風光大嫁!”
“裴水!你也跟着錢伯玩笑我!你個壞人!”南洲難得生氣,追着裴水要打。
裴水笑着在後面躲。
在全別墅甚至全國家都在用南凜口語交流時,只有裴水和南洲可以用北凜話玩笑怒罵。
南凜氣候宜人,十分養人,但養不熟心不在這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