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西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個味道很香,但不是他的菜,“小寧,我尊重我們一起長大的關系,但上次我主動離開軍營時就告訴你,我不可能和你結婚,更不可能因為你父親而被迫和你結婚。”
周成寧不死心,“林,你是不是覺得我爸逼你了,所以你才有這樣的逆反心理?”
林西麓覺得好笑,“逆反?不喜歡就是逆反,喜歡才是正道?”
周家雖然不是四大家族之一,但因為周崇山軍營總指揮的身份,即便是四大家族見了,都要禮讓三分。
林汝成在軍營當少将的時候,周崇山就曾是他的參謀長,他們關系最要好。周崇山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子沒有媽媽這件事整個軍營都知道,周崇山年紀輕輕就又當爹又當媽,但他善于育,卻不善于教,教育成人這件事,就被林汝成占了一半去。
很多周崇山不怎麽提出來的錯誤,林汝成都會嚴肅批評和懲罰,因此,周成宇、周成寧倆兄弟和林西麓算是一起長大。
而又因為周成寧是唯一的Omega,所以格外受寵,周崇山從小就打算把寧寧這孩子嫁給林西麓。
原因有很多,外人難以揣測。
天空的直升機在轟鳴,從下面看,看不清上面是什麽情況,又等了大約十分鐘,上面開始有第一個考生往下跳。
草地上沒有安全設施,但軍營已經提前安排了安全員接應。
此時,已經有安全員開始疏散草地上的人群,還有安全員開始目測每個考生的落地點。
林西麓也懶得再和周成寧辯解,被安全員趕了一次後,便大步往自己宿舍的位置走去。
“林!”周成寧怒極生恨,“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伴侶了!你唯一能聞到的Omega,那個冷泉,他的眼裏一輩子都不會有你,就算你為了他放棄少将的位置甘願留在集訓營委屈當個教官也沒用,他的眼裏只有自己的烏紗帽!他不可能喜歡你這個殘廢!”
林西麓沒有理身後這個Omega的歇斯底裏。
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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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裏自嘲了一聲。
側目瞥了一眼天上的直升機,腳步頓了一瞬,又繼續往前走。
突然,安全員一陣騷動,其中一位拿着對講機急迫地說道,“老徐!呼叫老徐!”
“老徐就位,山丘西偏南48度角方向,一位學員在緊急迫降!”
對講機那邊滋滋滋幾聲,傳來:“老徐已就位,迫降學員位置難以估測,現在已經順着西南風向,往更南方飛去。”
在下面等待的人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場很嚴重的事故。
每一屆的跳傘考核,安全設備都是要經過很嚴格的把控,就這樣突然緊急迫降的學員可以說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件事很快驚動了周總指揮。
周崇山風風火火而來。
和早晨背心褲衩的模樣截然不同,此時他穿着迷彩作訓服,一手拿着對講機,在臉側不斷地口訴指揮安全員,另一手拿着望遠鏡掃描上空迫降的學員。
周崇山:“呼叫周成宇,立刻彙報已經離機和開傘的學員!”
周成宇聲音崩得很僵硬,“已經離機8位學生,目前開傘的只有4位,但不知道什麽原因,這位迫降的學生在開傘後,就沒再控制自己的傘!”
周崇山說:“從我現在的視線看,他可能已經失去了意識,開傘的是哪四位學員?”
周成宇:“許端陽、顏梅、南洲,還有一個裴……”
對講機裏滋滋滋滋,周崇山皺了皺眉,嫌棄地把對講機拿遠了,再次問道:“叫裴什麽?”
林西麓的腳步倏地一頓。
從安全員緊張的聲音開始,林西麓的步伐就變慢了,此刻聽到周崇山口中一個“裴”字,林西麓更是腳都被封在了草地上。
緊急迫降不是小事,因為無法自己控制降落的地點,很有可能就摔死、淹死、被其他飛機撞死,或者飄過凜江,越到了南凜的地界。
這時候也管不了是周成寧還是冷泉了,林西麓三兩步上前就跨到了周崇山的身邊,很不客氣地搶過了望遠鏡。
周崇山還沒反應過來,正想發火,卻看見是林少将,氣焰滅了一半,問道:“林少将,怎麽了?”
“目前的方向和降落速度看,他很有可能落在凜江上面。”
周崇山說:“放心,我已經派船艦去凜江上面接應了。”
他怎麽能放心得了!
裴水有很嚴重的恐高症,這麽高的高度,別說跳下來,就是往下看一眼都會引起心理的不适,在開傘過程中,失去意識可能就只有裴水這個慫瓜會發生的了!
把望遠鏡又塞回周崇山的手裏,匆忙的手顫了一下,望遠鏡跌落在草地上,沒有損失,但卻很不正常。
林少将在害怕。
周崇山與林少将共事這麽久,第一次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哪怕當初林汝成被迫離開北凜前往南凜當人質時,他這個林家的兒子都沒有恐慌過。
難不成這位迫降的學員,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林西麓往山丘以南的方向跑去。
軍營和集訓營相隔很遠。
集訓營在南北交接處,離凜江只有一座山的距離,而軍營在集訓營的北面,中間隔了好幾座城市。
今日西南風,風不大,但對無意識的降落傘傷害性卻極強。
軍營的正南方對着集訓營,同時也對着連綿的素雪山。
但西南風這個角度過去,素雪山只剩下山丘那麽高,輕而易舉地越過去,就是凜江,再過去,就是南凜的城市。
和邊境不一樣,一旦落在城市,肯定會引起騷動。
林西麓想起那個深夜的電話,那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肯定不會是半夜想他才給他打電話的,那麽晚的一通電話,他到底想說什麽呢。
林西麓萬般後悔,他應該依着裴水的話,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好好地把他的話聽完。
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讓自己去等他降落,也未嘗不可,裴水有很嚴重的恐高症,也許只是害怕和焦慮,想要有個人關心和期待而已。
倒也不必這麽絕情地拒絕。
他一邊跑,一邊擡頭看向迫降的人。
追不上,他的兩條腿怎麽追得上風!
前面是山丘,山丘不高,但憑一人之力徒手越過去所需要花費的時間,這個迫降的人早就落得看不見了。
“裴水!!”林西麓對着迫降的傘大聲喊着。
也許失去意識的人能被喊醒,重新控制傘的方向吧,林西麓抱有一絲希望。
迫降的人影不為所動,轟鳴的飛機還在不斷地往下送着學生,所幸除了這個失去意識的,其他都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安全員懷裏。
“林教官!!!啊啊啊啊啊!!!快讓開!!!!”
突然,林西麓的呼喚得到了回應,只不過是從後面傳來的,林西麓向前跑的慣性突然打了個旋兒,一屁股坐在了山丘上。
眼神還沒聚焦,身體就被一個龐然大物給撲倒了,還沒來得及借着天光看清楚,就被黑壓壓的一片給埋住了身體。
一切來得太突然,周身全都被裴水的氣息覆蓋,長期因為信息素依賴而非得半夜出來跑步的焦慮終于一掃而空。
因為緊急迫降的學員曾被預測會落在這附近,所以附近的安全員都被安排去接應那位倒黴孩子了。
裴水就這麽沒有章法地落在這裏,安全員根本無暇顧及。
咚咚!咚咚!
狹小而隐蔽的空間裏,只有彼此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裴水緩了得有整整一分鐘。
雖然身體落地了,但整個五髒六腑都好像還飄在空中,仿佛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落地。
“嘔……咳咳嘔!”裴水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靠!”林西麓眼疾手快把裴水掀了過去,自己一個盤腿坐起來。
裴水也翻身坐起,又幹嘔了幾聲,腦袋挨着林西麓的肩膀,龐大的降落傘蓋在兩個人的頭上,形成一個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小空間,“放心,為了防止我暈到吐,我早上起來什麽都沒吃,現在根本吐不出東西。”
林西麓本想把裴水的腦袋好好豎起來,但發現裴水的腦袋軟得跟個貓兒尾巴似的,豎起來、倒下去、豎起來、倒下去。
如此往複幾次,倒也随他去吧。
突然,裴水整個人都纏上了他,可憐兮兮委屈巴巴地說:“林教官啊!!!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差點當場去世!!”
面對裴水熟悉而誘人的氣息——即使他沒有釋放信息素,但裴水特有的味道,很快撫平了他的焦灼。
還好不是他。
裴水還好好地活着。
剛想好好安慰鼓勵小朋友幾句,甫一側頭,一瓣溫涼的唇就貼上了他的嘴角,連腦袋兩側也被兩只冰冷的小手給桎梏了。
小朋友像一只野獸一樣伸了舌頭,一通亂攪,跟他跳傘似的毫無章法。
難得主動,林西麓樂得享受,他順勢就按住了小朋友的後腦勺,手指似有似無得安撫着他搏動的腺體。
裴水停下,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很認真地說:“林教官,我們這樣不是辦法。”
“怎麽了?”林西麓以為他要發表什麽高見,比如交個往、或者結個婚什麽的,結果小朋友撩完不負責地說:“我們還是先把頭頂這玩意兒掀掉吧。”
傘蓋拿掉後,林西麓替他理了理亂七八糟的頭發,蒼白的小臉顯得十分可憐,比上一次見要瘦了很多,裴水一直很努力,努力賺錢,努力生活,導致都沒有養好自己。
“裴水,”林西麓摸着裴水的頭,“我覺得我們這樣也不是辦法?”
“啊?”裴水兩只眼睛天真地看着他。
“我們交往吧。”林西麓說,“別誤會,這樣能緩解我們彼此的信息素依賴症,對你對我都好。”
“不行!”裴水拒絕得很幹脆。
“為什麽?”林西麓覺得不可思議。
“我還有我的診所呢,我也有我的學業,再說了,你在軍營,我在集訓營,遠水救不了近火,這也不是最好的辦法。”裴水說得振振有詞。
這是什麽話!
遠水救不了近火。
近水就行?
“這些都比我重要?”林西麓問。
裴水像個小渣男似的,“你自己叫我別誤會,那你也別誤會,我願意給你咬,是因為可以滿足我們彼此的生理需求,對我沒有損失,對你也沒有。”
“我們交往,以後也一樣可以滿足我們彼此的生理需要。”林西麓不死心。
“你不懂!”裴水內心緊張得一批,生怕小錢錢扣他的錢,“我們可以滿足彼此的生理需求,但也僅此而已。”
林西麓:“……”
“林教官,”裴水真摯地望着他,“你很好,但我不配。”
林西麓:“……”
好人卡。
此時的山丘,所有人都去接應那個緊急迫降的學員,這裏毫無人煙,只有微風緩緩帶出了一絲絲香菜味,然後越來越濃。
誘惑性信息素。
林教官在誘惑他。
“林西麓!”裴水幾天來的信息素依賴症突然放大到極限,難以忍受地燥熱,“你耍賴!”
“我們交往,留在我身邊,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林西麓宛如一個霸道總裁。
裴水突然開始淚流滿面。
林西麓慌了,立刻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別哭啊,好好好,我不逼你。”
“不是……”裴水哭得更兇了,“我第一次被人追求,太感動了。”
林西麓:“……”
太不要臉了。
裴水一邊哭一邊說,“但是我真的對不起,除了你誰都可以。”
“艹!”林西麓恨不得甩他一巴掌。
渣O!
就是死也不會再和他交往!
林西麓再一次被裴水氣得暴走。
但沒走兩步,上空發出一聲蓋過一聲的警報。
是軍營一級戒備的信號。
一級戒備,不是談判就是侵犯。
再向遠處看去,緊急迫降的學員已經不知道落到哪兒去了。
林西麓轉身拉着裴水,往軍營的方向去。
“林教官,這是怎麽了?”裴水一無所知。
林西麓解釋說:“我估計你那個同學落在南凜地界了,而且可能落得不那麽友好,南凜在我們的邊境有異動,軍營才會一級戒備,你們應該學過應對突發戰争的應急方案吧?”
“啊……我忘記了,我理論考試很差的……”裴水書到用時方恨少。
“沒事,”林西麓拉緊他,“跟好我,我會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兩個人有感情。只是裴水怕缺錢,林教官好面子。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集訓營待膩了,準備開始換地圖啦,(當然不是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