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為什麽不從源頭去找?”施琅問。
商遺愛沒明白她的意思。
“三位王手中持有的典籍是從何而來的?”施琅說,“一定是先有全本,然後被分割成了三份。你直接從圓頭上找起不是更好嗎?這樣一部典籍,作者怎麽可能沒留個備份在子孫手裏?”
商遺愛抱過施琅就在她額頭上親一口:“我怎麽這麽喜歡你!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出發。”
到上了車,施琅才想起問他:“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我去市立圖書館,但你要乖乖回到學校去,”商遺愛說,“非常時期要特別提高警惕,雖然表面上一切都很平靜,但我們必須做好一切打算。”
“答應你也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想到了什麽。”
商遺愛說:“多虧你的提醒,我想到了一個人。能掌握得地氣之法,這個人在魚族地位不會低,也要能有機會接觸水脈才可能撰寫出這樣一本書。思來想去,我只想到一個人,那就是鲧。”
“滾?是誰?”施琅說,“你們魚族的名字不是以宮商角徵羽開頭嗎?”
商遺愛說:“五姓制度是之後推廣的。你可能不知道鲧,但你絕對知道他的兒子,大禹,傳說中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治水英雄。鲧其實是魚族後人,當時地月分離,魚族元氣大傷,文明都掩埋在水面之下,科技倒退,彼時人族卻受到魚族啓發,各方面都在飛速進步,為争奪地盤,人族魚族混戰過幾次,魚族被逼遷徙進入水中生活,鲧受命潛伏在人族之中,伺機争奪陸地。堯委托鲧去治水,鲧的能為其實遠遠要比他的兒子大禹高,但鲧不可能乖乖幫助舜帝治水,他花九年的時間築堤堵水,而後舜帝察覺他的企圖,将他斬于羽山。”
“那大禹知道自己魚族的身份嗎?”
商遺愛說:“我只知他是個仁愛的人。他接到治水任務之後,改革方案,變堵為疏,行動精準迅速,我認為他應該借鑒了他父親的一些成果。九年裏,鲧也視察過各地情況,完全有時間,更有動機進行水脈勘探。大禹治水過程中幫助過商這一脈,也是商極力促成人族與宮的談判,這次談判之後,雙方簽訂協議,約定不再進犯彼此領地,也是這次談判推廣了五姓制度。”
“如果我是宮,有什麽理由進行這次談判?”施琅問,“為什麽我不一直藏在水下伺機而動?”
“這是問題的關鍵。我在想大禹應當是以他掌握的水脈信息作為籌碼才換到與宮談判的權利。”
施琅說:“我懂你的意思了,水脈牽一發而動全身,無論對敵方還是我方是無差別攻擊的。宮如果執意把人族逼得太緊,一旦人族摧毀水脈,那就是玉石俱焚。”
“對,”商遺愛點點頭,“你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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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那現在你們遇到的對手,幕後主使為什麽要處心積慮得到這份典籍?這對你們也沒有好處。”
“我想這個人用消滅人族的口號獲得宮族其他人的贊同,但其實這個幕後主使根本就不為任何人考慮,他的真實目的恐怕是要所有人給他陪葬。”商遺愛說,“所以我必須在他之前搶到典籍,魚族因為一次三王之亂,過往典籍都被燒毀。但大禹身份不同,他在人族中地位很高,相關記載也有很多,他應該是個突破口。淹城市立圖書館是全國範圍內藏有古書最多的政府機構,我想應該會在那裏找到我要的線索。”
進入市立圖書館,商遺愛費了一番功夫,但總算不枉此行,找到一本古書,但直到圖書館閉館,商遺愛也才看了一部分,而這部分與他們所知的得地氣的方法基本吻合。圖書管理員已經在催促讀者離開,商遺愛決定把這本書借回去細細閱讀。
管理員把商遺愛放在桌上的書推回去:“不好意思先生,這些古籍不外借,您要實在想看可以明天接着來。”
商遺愛這才注意到入門處旁邊的标語:“這樣啊,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害怕這本書被別人借走了,耽誤你的時間了。”
管理員是個老頭,腦袋中間光禿禿的,只邊上一些白發殘存不倒,鼻梁上架一副眼鏡,他推了推眼鏡,擡頭打量了商遺愛一眼:“不礙事。你盡管明天再來,大可以放心,古籍閱覽室很少有人來,更別提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了。這些書以前管理不嚴的時候,還是能随便往外借的,你看看,這借書卡上最後一次的記錄是1981年,後來不行了,政策規定這些老古董們不能被帶出去,怕搞壞。”
“那真是可惜了。”商遺愛說,“我太想看完它了,連等一分鐘都是煎熬。”
“你這小夥子說話有意思,有個人我倒還真想介紹給你認識。”老大爺把眼鏡一摘,也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準備下班了,“他比你年齡還小,長得吧挺白淨,就喜歡往我這邊跑,別看他年紀不大,談起這些古文化倒頭頭是道,我原本以為他是附近的大學生,結果他說他沒上過大學,是自學成才的。我活了大半輩子,是第一次見到那麽有天賦的,好多漢語言文學專業出身的談吐都不如他,可惜不知道那小家夥去哪了,都一年多了沒見過他。”
商遺愛道了謝,回頭就去拜托角誠意幫他調查一件事。
角誠意侵入圖書館的管理系統,調取了宮半槐的出入記錄和借閱記錄,發現在宮半槐消失前一個月左右,他所閱讀的書都是有關大禹的,這至少證明他們目前調查的方向是對的。
商遺愛手機鈴聲響起,他掃了一眼,而後告訴角誠意:“大魚咬鈎了。”
在咖啡館,商遺愛見到了宮寄真,後者從提包裏拿出一個絲絨盒子遞給他。
商遺愛接過來打開一眼,內中占玉閃閃發光:“哦?這是我的東西,前段時間不小心丢了,倒麻煩您給我找回來了。”
“你也不用謝,我們這也是為了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宮寄真攪拌着咖啡,“你的行蹤很多人都知道,大會召開在即,你如果在淹城逗留太久,別人豈不是要懷疑你遭了什麽不測?”
“前兩天我還拜托誠意去找,他的人還沒找到,你們動作倒是快。”
宮寄真聽商遺愛這話覺得非常不舒服,總覺得他話中似乎另有所指。
“宮小姐,你看你什麽時候方便,我想去你家拜訪拜訪。”
宮寄真很訝異,沒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在她沒弄明白商遺愛打什麽主意的時候,商遺愛又開口說話了。
“別人都傳我看不慣宮,這可是天大的誤會。那都是從前不懂事,才惹了這麽個大麻煩出來,我在淹城這麽久,你家又是宮族中極有聲望的,如果我不去拜訪一趟,一則顯得我不懂事,二則讓外面那些傳言落實了着實也讓我很為難,我父母許多年前受我牽連不得不遠走他鄉,他們都是安土重遷的人,實在眷戀故土。”
“你倒是直接,”宮寄真轉了轉咖啡杯,“恐怕不行,家父身體不好……”
宮寄真耳機裏忽然傳來指示:“答應他。”
宮先生已經很多年閉門不見客了,看起來他對商遺愛有些興趣,宮寄真說:“但是家父也非常願意和後輩交流,商先生你經歷豐富,對魚族的發展想必有不一樣的看法。具體見面時間,我稍後發消息給你。”
“不勝感激。”商遺愛摸着手上的占玉說道。
在寬敞的書房裏,宮先生正負手站在窗邊,思索着什麽。
“先生,那個商遺愛突然提出要見你,動機不明,您為什麽要答應他?”管家問道。
“我放着角誠意和商遺愛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是要看看他們能翻起什麽風浪。”宮先生緩緩轉過身來說道,“對于宮半槐那個小子,我非常不能信任,偏偏他和宮寄真聯起手來欺瞞我。”
“原來是這樣,之前我發現他們對您的欺騙,您依然不動聲色,原來是要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這都一年多了,宮半槐與我說尋找典籍的事情毫無進展,我便知道他的心可一直都沒向着您。”
宮先生說道:“養不熟的狼崽子。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從他嘴裏套話。”
“眼看大會召開在即,剩下兩部我們還沒找到,真是令人着急。”
“不,我們都已經找到了,只是時間的問題。”
管家疑惑道:“這怎麽說?”
“你知道我為什麽看中宮半槐這孩子嗎?”
管家說:“因為他表現出了大預言家的天賦。”
“那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宮先生說,“宮半槐的族譜表明他是大禹後人。更是典籍的持有者。第二部典籍就躺在他父母的墳地裏。至于這第三部,明天就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