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半個小時之前,宮寄真在月光廣場等着見老朋友,忽然看到一對情侶迎面走來。
女的一臉書卷氣看上去還是個學生,男的,宮寄真卻好像在哪裏見過。
瞥到宮寄真的瞬間,男子幾乎拔腿就要逃走,女孩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跑什麽?你不是答應我要陪我逛街?”
宮寄真趁女孩拉着他的時候,走到兩人面前去。
“王助理,好巧,在這裏遇到你。”宮寄真伸出手來。
女孩顯然是第一次見到宮寄真這樣美貌氣質俱佳的女人,對她的身份生出疑惑,于是轉頭看向自己的男伴,越發用力挽着他的胳膊來宣誓主權。
王助理察覺女友的小心機,內心得意起來,便也放下戒心來和宮寄真握手寒暄,同時向小女友介紹:“這是業內有名的經紀人,當紅的許諾就是她一手簽下來的。”
“王助理你可是劇組的大忙人,”宮寄真說,“還擠出時間來陪女朋友真是難得。”
王助理自謙道:“我哪裏算什麽大忙人,就按領導吩咐辦事,但是再忙也不能冷落女朋友,你說是不是。”
“你可是制片人的得力助手,全劇組都知道他對你是相當器重。”宮寄真笑着說,“不知道制片人最近在忙什麽?我早就想去感謝他了,對我們許諾特別照顧。”
“這……”王助理語塞一下,很快就不動聲色圓了過去,“領導的事情,我們就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哪知道這麽多。宮小姐你手眼通天,知道這麽些小事還不是輕而易舉。”
王助理這話實在雞肋,一堆客套卻沒什麽有用的信息。
宮寄真臉上保持着笑容,心裏可是明鏡一樣一清二楚,原本制片人想把另一個男演員塞進劇組來,可這個角色導演中意許諾,導演是業界大導有一定的話語權,制片人雖然是攝制組的最高權力者也要靠邊站,為這事,制片人沒少下絆子,小報上也隔三差五就傳出角色要換人的消息。
這個王助理是制片人的心腹,平日狗皮膏藥一樣黏在制片人身後,今天一個人單獨行動算得上反常,除非制片人在謀劃着什麽不願意讓外人插手的事,那這件事必須是非常隐蔽且見不得光。
宮寄真盯着王助理的眼睛。
王助理只感覺有些不舒服,心底好像被人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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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宮寄真嘴巴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二話不說轉頭就走,把王助理和她女朋友晾在原地。
“這個人怎麽一點禮貌都沒有?”
王助理小聲啐了一口,眉眼倒豎起來:“難怪她的藝人一點眼力勁兒也沒有,原來是從她這兒帶的毛病!我就看那個愣頭青能紅幾天!”
宮寄真大步流星邁出商場,風衣随着她的步伐飄逸流動。
來到停車場,她卻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來,她讓助理把車開走了說好過兩個小時來接她,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忽然間一輛車停在她前面,司機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宮寄真來不及想許多,直接拉開車門坐上去,系好安全帶,冷靜地下達指令:“我需要你在二十分鐘內趕到國色會所。”
司機點頭,示意宮寄真準備好,一腳油門下去,帶着馬達的轟鳴離去。
好在這時候并不是高峰期,十多分鐘的時間就到了目的地。
宮寄真一腳踢開包廂的大門,把裏面的男男女女看呆了。
她一把拉起不知道喝了什麽已經迷迷糊糊的許諾就要走出包廂,卻被幾個肌肉壯漢攔住去路。
宮寄真一扭頭,看到旁邊沙發上坐着的制片人。
制片人年紀不輕了,靠一頭足以亂真的假發維持着還算體面的形象。
“宮小姐,你這麽做不大好吧?”制片人吐了一口煙圈,“小許和我們聊得很開心,你這麽突然沖進來是什麽意思?就這麽把人帶走,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啊。”
宮寄真為着許諾也要收斂脾氣,陪着笑臉:“他有個毛病,喝多了就愛罵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怕讓您見了笑話。您肯賞臉那是我們的榮幸,改天我帶他一起跟您好好賠禮道歉。”
“我看你宮小姐心裏可不是這麽想的,”制片人說,“今天這事兒我就一句話,要麽你把人放下,要麽你和他都別想在圈裏混下去。”
宮寄真知道這位制片業內風評不好,根本沒考慮過妥協,眼見氣氛僵持,待得越久就越難抽身,她掃了一眼桌上的啤酒瓶子,腦海裏盤算如果她直接搶過啤酒瓶,沖出重圍的幾率有多大。
突然包廂裏警鈴大作,讓這些前一秒還趾高氣昂的大人物臉色一變。
服務員沖過來,上氣不接下氣:“不好了,着火了,已經燒到二樓了!”
仔細一聞,空氣裏還有一股濃重嗆鼻的煙味。
誰也沒心思為一個小藝人争執了,連鞋子掉了一只都沒工夫去提,紛紛不顧體面地以最快速度從安全通道逃走。
許諾腿都是軟的,整個人幾乎是挂在宮寄真身上,嘴裏含混不清地說:“不行……我不能再喝了,經紀人知道了要生氣!”
宮寄真原本打算直接把許諾丢在地上讓他清醒一點,可是聽了他酒後的胡話,又扭轉了心意,覺得他雖然是朽木卻還是可以雕琢的。
只是司機突然出現,似乎很看許諾不慣,不由分說把許諾從宮寄真身上扯下來,将許諾扛在肩上,而後一把将他扔進車裏。
“現在我們去哪?”司機朝後看了一眼癱成一團泥的許諾,問宮寄真,“去他家嗎?”
宮寄真搖搖頭:“不行。”她盯着手機屏幕上的新聞,沒想到事情發酵得這麽快,許諾的住處肯定是已經被記者團團圍住了,他現在的狀态決不能讓媒體拍到,不然這顆新星等不到升起就要隕落了。
“我知道一個地方,絕對安全。”
司機說的是一幢建在郊區的小別墅,看上去很久沒有人住。
打開門,迎面一股輕微黴味,長久沒有人居住,卻定期有人清理。
裏面的家具很老舊,窗邊放了一家鋼琴,用紅色絲絨布罩着。
把許諾安頓好,宮寄真挨個給自己認識的媒體人打電話,聯系團隊商量公關策略。
終于把事情處理好,宮寄真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田野。
司機把一杯熱水放在宮寄真面前,杯子裏放了兩顆洛神花,淡淡的紅色迅速在杯中擴散開來,像是舞動的綢緞。
“你出現的時機很讓我意外。”宮寄真說。
司機答:“是少爺讓我來的。”
宮寄真讀取了司機的記憶,司機沒有說謊。
把杯子握在掌心中取暖,宮寄真想,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從商遺愛口袋中翻出鑰匙,施琅打開他家門。
屋內的整潔程度還是大大讓她震驚一番。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在地上留下一個四邊形的亮斑,窗臺上幾盆不大的仙人掌,顏色碧綠充滿了活力。
淺色的木質地板,一眼看上去非常明亮,屋子裏寥寥幾件極簡風的家具,這樣的擺設倒承襲了他的品味。
施琅實在沒力氣把商遺愛扶到二樓卧室,只好把他放在沙發上,蓋了條毯子。
商遺愛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直接沉沉睡去。雖然呼吸平穩,可臉色慘白,嘴唇甚至發紫。
施琅擔心他,但她一個外人不請自入站在主人的地盤上多少有些手足無措。
想到小時候自己每次生病了都只能喝得下清粥,施琅打開冰箱看看裏面有什麽食材。
一個人生活,又突然生病,醒來時看到有人關心的痕跡應該就不會孤獨。
冰箱裏東西不多,滿眼的綠色蔬菜和各式口味的沙拉醬,還真是個嚴于律己的精致男子。
好在施琅翻出半袋小米來,洗好了放進電飯鍋裏設置好時間,就蹑手蹑腳離開了。
回宿舍的路上,施琅又想起另一位住在自己心上的男人,火急火燎打開微博觀看戰況,準備随時加入戰鬥,為挽救偶像的形象而奮鬥。
然而,雖然此次風波她這員猛将缺席了,但是事情已經平息下來。
網友都認為不過是朋友之間的聚會,從視頻裏也沒看出許諾有什麽過分的行為,倒是某些媒體起一些博人眼球的标題吸引人進來看使人感覺受到了愚弄。于是,本來只是一場許諾個人名譽保衛戰變成了網民與不良媒體之間的相互對抗,投許諾一票等于對無良媒體發出一次吶喊,于是,許諾稀裏糊塗地收獲了幾十萬的路人粉,躺着就成了人生贏家。
夜幕降臨,酒吧街燈光亮起。
角誠意給商遺愛打電話,卻遲遲沒有得到應答。
“也許他只是沒看到。”考斯特先生說。在店裏癱了一天,它感覺自己的毛發都沒有了往日的光澤。
“不對,”角誠意皺起眉頭,“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必須去找他一趟。”
角誠意收拾好文件,穿起外套。
考斯特先生自己找到貓包跳進去,角誠意把包往肩上一背,交代店員兩句,就火速出門。
連考斯特先生感受到角誠意的着急了。
畢竟就這麽短短的一段路,角誠意都開起了摩托車。
而從貓包裏跳出來,趴在車頭的考斯特先生,就憑借飄逸的毛發和指點江山的氣魄成為整條街最靓的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