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根本就沒人會這麽早來!”室友打了個哈欠,從施琅手中接過工作人員的牌子挂到脖子上,“這麽早就讓我們來停車場,是讓我們吹冷風嗎?”
“會議九點開,估計從八點開始是高峰。”施琅,“我們的工作比較簡單,指指路就好了。”
“那邊停着一輛寶馬哎,不知道哪個老師這麽有錢?”
班長說:“開超跑的才是真有錢,我高中住彙賢區,那邊白天沒什麽人,一到晚上就有很多富二代開他們的超跑,能吵死人。”
“富二代哎,就沒考慮過認識一個?”施琅問。
班長嘴角向下一撇,高速搖頭:“嗯……怎麽說呢?可能有錢人的審美跟我們不太一樣,他們長得不好看,穿的衣服也很……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我只是一個庸俗的普通人。”
幾個人蹲在馬路牙子上讨論得熱火朝天,遠遠看到大禮堂那邊走出來一個老師沖他們招手。
“來幾個志願者同學,我們這裏有東西要搬。東西蠻多的。”
施琅留下鎮守,其他人去搬東西了。
一陣轟鳴聲由遠到近,施琅看到一輛騷包的紅色跑車映入眼簾。
好車,醜男,施琅在心中默念。
車內,商遺愛對着鏡子修整自己的領帶。
負責開車的角誠意掃了他一眼:“你已經很帥了,不用再看了。”
商遺愛看着自己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問:“你選的衣服當然很好,但以我的年齡跟這個身份有些不符。”
角誠意說:“相信我的專業。不符合常理的,要麽是瘋子,要麽是天才。我認為你有讓別人信服的能力。”
“喵!”車內響起微弱的貓叫,表達對兩人互相捧臭腳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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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毛茸茸的貓頭,從角誠意身後探出來,淺黃色的眼睛中有一條細線般的瞳孔,看上去像是對兩人表示蔑視。
“考斯特先生。”角誠意把它抱到自己的膝蓋上,撫摸它柔軟的皮毛。
商遺愛盯着這黑白相間的生物,貓也不甘示弱地亮出爪子來表達對商遺愛的敵意。
“你竟然養了一只貓?”商遺愛說,“看來你要找個時間好好跟我解釋一下這件事了。”
也許是被商遺愛話語間若有若無的威脅震懾到了,考斯特先生把腦袋縮回來窩在角誠意的身上,楚楚可憐地向自己的鏟屎官尋求保護。
“去吧,他跟你開玩笑的。”角誠意打開車門,考斯特先生一溜煙蹿下車去。
商遺愛盯着角誠意一臉的寵溺,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這家夥喜歡和漂亮女生打交道,”角誠意嘆口氣,“可太傷我的心了。你看那個女生是不是你的目标?”
商遺愛注意到不遠處的施琅,考斯特先生果然直接朝着施琅竄過去了。
“那它可倒黴了,因為它遇上了我。”商遺愛拿起包,也邁下車去。
“你這人,連貓都要欺負!”角誠意搖搖頭,他已經能預測到考斯特先生落敗的畫面。
考斯特先生注意到商遺愛和自己的方向相同,四條小短腿更加有力。
商遺愛并不加快速度,眼看考斯特先生離施琅越來越近,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三,二,”車內的角誠意數道,“一!”
考斯特先生咚的一聲撞在誰的褲腳上,身為以靈活矯健著稱的貓卻在這種級別的直線跑道上撞到障礙物,可以算得上貓生中濃墨重彩的恥辱一筆。
考斯特先生眼睜睜看着商遺愛緩緩從自己身邊走過,而自己被一群男學生抱在懷裏,好幾個手機攝像頭幾乎都湊到它身上了。
最可氣的是,這些人還“咪咪”“咪咪”地叫着。
考斯特先生不情不願地被揉搓着肚皮,眼睛裏充滿着對愚蠢人類的蔑視:“咪咪?我讨厭這個名字!”
“同學,請問報告廳怎麽走?”商遺愛走過去問施琅。
從他下車的第一秒,施琅就注意到他了,穿西裝的老師經常可以見到,但這樣年輕還把西裝穿得這麽好看的老師,可是少有的。
明明話在嘴邊,可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都怪面前人氣場和身高都太過強大,讓施琅一下子不知所措了,只能用手指着方向。
商遺愛問到了路,卻并不走:“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施琅仔細盯着這張臉,依稀将他與昨天見到的那個身影重疊起來,只是換一身衣服,沒想到整個人的氣質有這麽大的改變,自己昨天還把他認成平級的同學。此刻,他穿一身正裝,卷曲的微棕色頭發服帖地固定起來,露出耳朵和鬓角,整個人散發着一種禁欲精英的氣質。
“如果你昨天去過體育館,那我們應該是見過的。”施琅說。
“很高興又見到你。”
“您這麽年輕,我昨天還以為您是學生。”施琅為自己剛才的失态解釋。
商遺愛拿出自己的邀請函給施琅看:“我真的是老師。”
目送商遺愛走進大禮堂,施琅的心還在撲通撲通跳着,将他的名字在舌尖上打轉。
“淑人君子,時同功異。沒世遺愛,民有餘思。”很有味道的名字。
手機一直震動,施琅拿起來一看,是同學于安給她打的電話。
于安和施琅都是歷史師範專業的,而且是隔壁宿舍的,兩人在同一家健身房辦了卡,平常一起約着去健身,所以彼此也都比較熟悉。這次做志願者,于安被分配着去接機,照理這個時候她不應該有空打電話。
接起電話,施琅聽到那頭于安幾乎都要哭了。
“施琅,我沒有接到教授!”于安說,“我都傻站了好久,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你接的教授叫什麽名字?”施琅問,“也許他提前過來了,我讓禮堂這邊的留意下。”
“叫……”那頭傳來紙張展開的聲音,于安的聲音帶着哭腔傳來,“什麽狗屁商遺愛。”
“哦,商教授已經來了,”施琅告訴她,“別擔心了,快回來吧。”
挂斷電話,施琅內心對商遺愛的好奇又加深麽一層,看他的樣子也不算老,原以為他是來參會的中小學教師,竟然是教授,要知道施琅本校有個奔四的老師如今職稱還是講師!
施琅心想,這得發多少論文才能升得這麽快!
八點多的時候,是一次高峰,到八點半又是一次,時間接近九點的時候,停車場那邊已經稀稀拉拉沒什麽人來的樣子。
一群志願者無聊,說起最近大學城發生的女生失蹤案。
班長是街舞愛好者,平時天南海北去參加比賽,認識的人也相對較多,對失蹤案了解得最為全面。
“那女生下午去參加社團的聚會,結束之後單獨離開的,晚上沒回宿舍去,她室友以為去哪裏玩了也沒在意,到第二天晚上還不見人她們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打電話發消息全都沒用。”
“算起來,到今天,已經失蹤整整一個星期了。”
“早就報案了,但是她圖省時間,走的是小路,沒有監控,那條路上有座橋,正好護欄壞了,開了一道口子,所以大家都懷疑她是不是掉進河裏去了。”
“就算喝一點酒,天還亮着,好端端一個人也不至于一頭朝河裏鑽。”
“你們也覺得她可能是被人推下河去了?”施琅壓低聲音問。
室友平時就膽小,恐怖片都看不得,吓得立刻捂住施琅的嘴:“你別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大白天的我都覺得怪瘆人的。”
“他們那邊簽到組的怎麽都走了?”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人來了,應該是上去聽講座了。”
志願者群裏面簽到組的小夥伴發了條消息:“有個特別帥的教授在做彙報,大家都來看!”
下面很快有人附和:“真的,長得跟明星一樣!”
室友激動地拉着施琅,其他人也都一路朝禮堂狂奔。
互相瞥見彼此散亂的發絲還要保持一下鎮定,把頭發別到耳後:“我們是為了聽講座增長見識的,不是去看帥哥的!”
“對,都矜持點,我們是去學習知識的。”
一行人湊到後臺去,如果內心的尖叫能通過頭發的散亂程度表示,那她們早就一個個都頂着刺猬頭了。
臺上談笑自若的商遺愛仿佛是為舞臺而生的,深奧的理論知識經過他的講述就不再晦澀難懂。
哪怕是施琅她們這樣學術素養不怎麽身後的大三學生都能感受到學術的魅力。
商遺愛談笑間眼角餘光瞥到後臺探出的腦袋,趁PPT換頁的時候朝那邊笑了笑。
這下,後臺的女孩子們徹底不淡定了。
平日只喜歡花美男的室友也抓着施琅的袖子在低吼:“啊!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施琅:“是啊,他确實挺好看的。”
室友:“施琅你今天是不是不正常?以往你看到這種長相的不說暈厥起碼也要激動。”
施琅:“我可能是激動到說不出話來了。”
繼續看着臺上的商遺愛,施琅必須承認他的長相和外貌是頂尖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施琅總覺得他對自己有一種非常明顯的接近意圖。
施琅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長相各方面都很平庸,懷疑對方接近自己的這種想法多少像是花癡少女的自我幻想。
但懷疑還是深深在施琅心中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