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大宴賓客,便讓太太邀請隔壁寧府的太太還有媳婦們熱鬧熱鬧。”
“夫人,可太太萬一……”賴嬷嬷一想起賈周氏素日的言行,心裏略有些不确定說道。
“怎麽會呢,我這般孝心,太太想必不會拒絕,而且挑個休沐的日子,赦兒的面子定不會拒絕,況且外面也連連得勝,皇上都已歸京途中,也該熱鬧沾點喜慶了。”賈史氏胸有成竹的回到。她選擇這一條路也是深思熟慮輾轉反側許久才想出來的計謀。
定然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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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小弟弟什麽時候出來啊,我都攢了好多好多玩器了,嗯,還學到了好多知識,等他一出來,我就可以教他拉!”賈赦如今已經接受每逢半月才可以回家一趟的事實,不過每一次一回家總要大包小包,帶着宮裏能帶出來的東西給他未來的小弟。
對此,司徒文笑笑,賈政能不能順利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如今就下手,還不如先不動聲色的掐掉不公偏見的源泉。
不過,每一次賈史氏見到宮中之物,眼眸的笑意就愈發深不見底,連腰杆子也挺得更直。瞧瞧,她賈史氏的兒子!但是……一想到賈赦自落胎就撫養在那老虔婆身邊,每次宴會走出去,那些嫉妒她的人總會明裏暗裏的誇老虔婆會教人,對她卻是冷落有加,得到的贊譽不過一句終于會生了。
念及與此,賈史氏眼眸一道陰鸷閃過,咬咬唇,餘光瞥見若有若無閃着耀眼的金皇太子賞賜之物,心裏堅定一道信念---一定要把賈赦從老虔婆手裏奪回來!!
赦兒一切的榮譽都該屬于她。是她含辛茹苦懷胎十月誕下的!
拉着賈赦的手放在肚腹上,賈史氏憐愛的揉揉賈赦的臉龐,循循善誘的說道:“赦兒你看母親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把你養大生下來的,日後要懂得孝敬母親,知道嗎?”
“嗯!”賈赦很認真的點點頭,“赦兒也是這樣一點一點的長大然後母親很幸苦才剩下赦兒這麽白白胖胖的寶寶,夫子教過的,做人做事要先學會孝順!”
“赦兒真是好孩子,母親獎勵你吃大螃蟹好不好?赦兒最喜歡的蟹黃包子,如今這個時候吃起來可香了。”得到心滿意足的回答,賈史氏目光愈發的柔和,說道。
“好,我要吃四個,還要給太子哥哥他們帶,要吩咐廚房做好多好多!”
賈史氏聽到前半句,心中一涼,不過些吃食,這老虔婆也處處顯擺着所謂的氏族規矩,不可多吃少吃偏食要均衡,她赦兒堂堂的國公少爺不過愛吃些肉食,硬是讓嬷嬷拿走給喂些菜葉子,但是随着賈赦的話語,旋即又露出了笑意。小小年紀就知道要與太子交好,不錯不錯,不過這禮物--
心中思忖着,賈史氏面色帶了一些嚴肅,“這太子至尊你豈可送如此家常吃食而且又容易被人陷害,不妨等明兒走的時候,母親啊開了私庫給太子殿下選些禮物,你現在想要吃螃蟹可要先跟太太說一聲,我們跟以前一樣,你去叫隔壁的敬大哥一起來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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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看着賈赦迫不及待離開的模樣,賈史氏吩咐了丫頭婆子跟上,也就端起安胎茶抿一口,靜靜的等待着。她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擇日不如撞日,要是如今她們兩身懷六甲之人都出了事,她等公公丈夫一回來再低姿态的哭訴一番,史家人上門鬧一番,恐怕老虔婆就沒底氣再從她手裏奪走赦兒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賴嬷嬷就笑着走進,壓低聲音道:“夫人,據碧玉回到,成了。”
碧玉是她花費心機才買通那老虔婆屋子裏的二等丫頭,雖然不是老虔婆的心腹,但是端茶送水之際,瞧瞧聽一耳朵,為她通風報信。
這銀子使的也算值得。
賈史氏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翌日,為趕在賈赦入宮前能吃家裏的螃蟹,不過半日,賞菊宴會便籌備妥當。
不過宴會舉辦之地在隔壁寧國府會芳園,打得旗號是寧國府夫人請賈周氏幫忙前去相讨賈敬相看媳婦事宜。
花園裏歡聲笑語不斷,賈周氏看着賈赦拉着賈敬眉飛色舞,連比帶劃的,難得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嬸嬸,您也寬寬心,赦哥兒得太子殿下喜愛只要把握好這個度,也沒什麽。”賈代化之妻賈蒙氏昨日下午接到賈周氏的請求愣怔了一會,聽着嬷嬷難為情說道怕賈赦呆在宮中時間久了自家的真兒八經的兄弟給忘了,故此腆着老臉求辦個宴會,兩家人聯系聯系感情,覺得略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介于賈周氏比她高出一輩,且她身為宗婦,可賈周氏幫她良多,況且這對自家也有益的事,一箭三四雕的事情也沒拒絕的道理。
“說得是這個理,但是總想些亂七八糟的事,賈周氏無奈的笑笑,不過,我啊也是忙裏偷閑,接着赦兒這股風,自己疏懶疏懶,等回家了還有孕婦,怕鬧着他們。”雖然賈史氏提出之後,賈赦再撒嬌磨求着,但是螃蟹這東西……孕婦沾染不得。
眼皮跳了跳,對于後院之事,她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榮國府代字輩出了多少庶子,她身為賈演妻子,也曾經略施以計策懲戒過幾個掐尖挑風的妾侍,但對于子嗣,氏族出庶子乃是門風不嚴,可都改朝換代,她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賈演對她敬重有加,可男人劣根性也是有的,更何況還有逢場作秀戰勝皇帝賞賜的。做一個平常嫡妻該做的事情,留着氏族最後的傲骨,對于子嗣她向來不屑動手,她周蕙的兒子豈會連區區庶子都需要提防,連給自己掙份功績的實力也沒有?!!
不過……這些庶子,原本想着人多也算助力,可以相互守望,但……最出色的不過下場中了舉人,三次落地之後,更是各自抒發生不逢時難遇明主之嘆,簡直是……羞于提及。
如今,賈史氏行駛她嫡妻的權利無可厚非,只要鬧得不要太難堪。
對于子嗣,她骨子要的還是嫡長。對于次子,也不在意。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她也做不到不偏不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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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周氏的心中如此“任性”的想法,賈史氏自然不曉得婆婆這般開明大義,只接到消息之後,在屋子裏發了一通火,暗怨老虔婆壞了她的計劃。
賴嬷嬷連聲哄勸了許久,看着人恢複理智,才小聲問道:“那計劃要不要暫時擱置,夫人身子金貴,用不着跟那小賤人計較。”
“那小賤1人懷的是男胎。”賈史氏瞬間刀子眼瞪起看了一眼賴嬷嬷,沉聲道:“就算算計不到老虔婆,按着計劃,也要讓小賤1人一屍兩命!”
“是!”
“去給那些姨娘通知一聲,今日我雖然不适走動,但也不拘着他們,莊子裏剛送上來的螃蟹也給她們擺上,在花園裏也熱鬧熱鬧。”賈史氏笑道。
榮國公府乃是敕造,別說官匠手藝如何巧奪天工,就是那老虔婆也是會享受的,後院修葺的精致至極。大花園一年四季景色幽美,在京中也是有名的一景,各诰命夫人都是羨慕輕嘆不已。
但是因其敕造,往日裏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也難得有機會入園一觀,他們能去的只有小花園。
賈代善的侍妾聽聞之後,無一不興高采烈。大爺不在府中,他們除了每日請安,便是被自動情願抄抄佛經,求爺能夠平安歸來,說實話早就悶出病來。
難得今日有如此福利,衆人忙花枝招展的準備起來。
正懷胎八月的王姨娘謹遵着太醫的囑咐要出來走動走動有利于生産,昂起胸膛凸起肚子走在路上,忽地聽到假山後面有個聲音嗤笑道:“不過懷了孕,能不能生下來都不知道,就值得尾巴翹天上去,也不知道樂什麽,果然鄉下來的貨色。”
“也不看看大爺駐軍在上面地方,據說苦的不得了,也就大爺好心受用了帶回京,咱夫人又是心善了,給了姨娘的位置,不然連個通房丫頭都算不上。”又一個聲音帶着明顯鄙視的話語說道。
“就是,連府裏開宴都不想請人去,連花園都進不去……”
話語飄進耳內,王姨娘怒氣沖天,剛想沖過去理論,就被身邊的丫鬟拉着了衣袖,“姨奶奶,你何必因幾個嘴碎的婆子動怒呢!”
“誰說我……”王姨娘一看說話之人虹笑,乃是一直是跟着她從駐邊回來的丫頭,侯門大院多隐私,她從小苦着長大,最基本的識人臉色也是有的,這些京城裏人都背後罵着她,也就這丫頭跟她同病相憐,咬牙的摸摸肚子,“我懷着爺的孩子呢,他們那幫下人竟敢惹我生氣,對了……花園是什麽?”
“花園……”虹笑垂頭閃過一絲鄙夷,一想到夫人的話語,事成之後許以姨娘之位,小嘴一張忙不疊的娓娓道來,着重強調了榮國府賈家大花園的檔次以及敕造的尊貴地位。
“比太太院子還好?”王姨娘想到每次請安的時候,那漂亮的院子,瞬間挑起了興致,“我也要去,在大花園散步練習沒準對肚子裏的孩子愈發好。”
“使不得,沒有太太的允許,恐怕您難以進去啊!”
“怎麽可能,我可是懷着爺的孩子!”邊說邊疾步朝垂花門外走去,還拉着虹笑的手,“我們一起去看看,在這裏要裝什麽嬌小姐的難受死了,之前下地上山扛十幾斤的重物都沒關系。”
“可是……”
“怕什麽啊,我娘說了丫頭片子不值錢,但是兒子傳宗接代的,我不是診斷出來是兒子嗎?如今爺就一個孩子,剩下的一半還不是我兒子的?!”
一個時辰後,在隔壁的賈周氏收到賈史氏與王姨娘雙雙摔地的消息,面上神色一滞,随後撐起一股笑意,告別了賈蒙等寧府家眷,把賈赦送上回宮的馬車之後,又命人拿拜帖請産婆與醫女。才朝內院而去。
在聽到王姨娘闖花園,與衆姨娘發生争執,而後婆子請賈史氏處理,姨娘無禮頂撞,懷胎六甲的兩人紛紛墜地,都有小産征兆。
看着圍着一圈噤若寒蟬的莺莺燕燕,賈周氏冷哼一聲,對婆子丫頭還有身在事發現場的小妾們的回禀置若罔聞,“身為母親,不好插手兒子的後院,但是爾等身在賈家之中,就給我安安分分的守我賈家的規矩,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衆人渾身一震,腦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但聞賈府上空忽地隐隐傳來木魚聲,【念了一句“南無解冤解結菩薩!有那人口不利、家宅不安、中邪祟、逢兇險的,找我們醫治。”】
賈周氏揉額,“來人通知外院護衛隊,把裝神弄鬼的給我綁進九城兵馬司。”
衆人:“……”
尚在榮寧大街不斷叫喊的癞和尚剛向跛道士抱怨着:“要不是我們先前報了這一家,浪費了多少汗水,哪裏會浪費神通。”
“和尚你要這麽想,我們是一箭雙雕,這家裏的大少據聞妖邪對他很好,我們先前便從他入手已經成功了。”跛道士揮揮拂塵,很是心疼的說道:“不枉我們用了壓箱底的秘寶。”
一想起他們先前朝賈赦馬車上打入的香粉。這粉沾染普通人不過普通的見喜症狀,但是若是香味沾到妖邪身上,那卻是打蛇打七寸的虎狼之藥,通過為不可聞的香味與肌膚接觸,這樣妖邪身上幾乎通明接近魂魄的身軀定然抵擋不住,到時候,他們就可以……癞和尚合十一聲,“阿彌陀佛,這也是下下之策!”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作死三部曲
“敢問兩位可是先前唱佛偈的僧……”領頭的護衛隊長一看兩人的邋遢的裝扮,眼中閃過顯而易見的鄙視神色,話說更是一頓,僧道和諧相處攜手出現之景,總是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感,稍稍合十彎腰,接道:“道?”
“正是!”癞頭和尚露出笑意,“我們路經貴寶地散佛偈,沒想到竟遇有緣人能聽見大乘佛法之精妙之處,可見貴主人也是信佛之輩。”
聞言,護衛隊長嘴角一抽,冷哼一聲,“來人,給我拿下!國公府邸之前散步謠言,妖言惑衆,真當榮國府當家之主不在,婦孺之輩可欺?!”邊說邊環視了一圈衆位圍觀的百姓,朝南一握拳,“我家老爺少爺都是英雄好漢,上戰場殺敵,無不身先士卒,可恨爾等借佛道信仰之謎,說我家宅不寧,中邪祟!其心歹毒至極!”
“那真是可恨,難怪如此醜陋模樣!”聽完護衛義正言辭的話語,周圍的百姓不說一部分是受榮寧二府庇佑的賈氏族人,就是一般的販夫走卒也是氣的吹胡子瞪眼。這賈家上陣父子兵,如今捷報頻傳,連他們小老百姓也是敬得不得了。現在有人趁着家裏男人不在,欺負滿屋子的婦孺,還是人嗎?!
當下順手就抄起手裏的各色“武器”朝人砸去,嘴裏更是各種唾罵。
“這僧道肯定是假扮的,街頭活神仙也比他們看的像!”
“絕對是神棍!”
“小婦養的渣碎!”
“送官!”
“……”
周圍忽地意氣奮發揭竿而起的模樣,讓兩人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接受不能。
看着兩人明顯僵滞的神色,護衛隊長直接一揮手,示意後面的士兵把人給捆綁住。他們都是國公的親兵,戰場裏久經沙場厮殺出血路,如今人到中年,不适上戰場,但是平日裏護家抓賊絕對沒任何問題。
“還想逃?弟兄們上!”
回過神來準備念符箓離開的僧道可憐一句“阿彌陀佛”、“太上老君”都沒念完,對方就圍城一圈,揮舞刀槍劍戟而來。期間還夾雜着路人的臭雞蛋,爛葉子。
“凡間愚民何敢?!”
一個癞頭,一個坡足,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之輩,來不及念語施展神通,與常人無異,在絕對武力面前,很快的便被五花大綁。
順帶護衛隊長蹙眉的看着想要張口欲言的兩人,嘿嘿的一笑。他先前那一段話都是太太教的,就是為了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名正言順,難為他大老粗的死記硬背了許久才開口順溜,但是嘛……兵痞子,眼眸裏閃過一絲的煞氣。
“老大,你這……”護衛之中有一人看着昏過的僧道,頗為艱難的開口,“嫂子也忍的了?”
“免得唧唧歪歪,這些裝神弄鬼的不都是張嘴忽悠的,現在讓人徹底閉嘴不好?!”坦然的看着嘴巴裏被塞了臭襪子昏過去的僧道,護衛隊長壓低聲音沉聲道:“還不趕快送官,告訴咱軍營出身兵馬司裏混的兄弟,這兩必須重點關照關照,給換身幹淨的衣裳。”
“好勒!”
看着僧道被架走,護衛隊長抱拳對周圍的百姓一彎,“多謝諸位父老鄉親鼎力相助。”感謝完人,立即入府禀告。
賈周氏聽聞之後,笑笑,九城兵馬司屬于京營節度使管轄,已命人去信賈代化其自然會不着痕跡的審問,而且兵馬司內也多兩賈麾下的老人。
她只要慢慢等待得到的證詞便可,到底要看看天下有沒有這等巧合之事,這邊內院出事,外邊就佛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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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賈周氏氣定神閑,臨危不亂的關僧道,查真相,坐鎮後院,扼令大夫産婆等要力保兩人一定要平安無恙的誕下孩子。另一邊,賈赦回宮之後,司徒文自然的來接人去東宮玩耍。
但是在路上卻遇到司徒毅邀請,去永延殿一趟吃蟹肉。
“小哭包,我母妃可真惦記着你,她莊子裏剛送上來的。”司徒毅使勁搓揉賈赦的臉,就想不懂這娃到底哪裏入了他母妃的眼,就螃蟹還眼巴巴的要等人一起來吃。但是,略有些狐疑的瞟了一眼司徒文,感覺好像今日有些過分的安靜啊,要是平時刀子眼唰唰飛過來了。
“可我已經在家裏吃過了,祖父祖母都說過不能貪多的,不然會生病喝很苦的藥的。”賈赦一手被司徒文牽着,伸出左手比劃了一下,“很大的兩個!已經很飽了。” 邊說還拍拍肚子。
“那你可沒福氣了,母妃可是放在禦花園舉辦宴會哦,等你過了七歲,想進都沒機會喽!”再揉一把,看着兩臉蛋泛紅,司徒毅才戀戀不舍的放下,又不确定的偷偷瞄了一眼司徒文。
“我家也有花園!”
“……”
一行人朝着永延殿而去,但是剛過殿門,一道雪白的聲影就立即竄了過來。
“京巴~~”賈赦想要蹲下去,伸手抱狗。可京巴卻是一反往日之态,沖着賈赦凄厲的叫喊着,“汪汪汪!”而被牽着的手也沒放開,賈赦翹着腦袋看了一眼司徒文,又伸手扳扳被緊緊握住的右手,剛一握上去,驚訝着,“太子哥哥,你手好冰啊!”
司徒文身子一僵。
“京巴。”這邊,司徒毅不解的看着京巴不但叫喊還雙腿刨地,張嘴還要撕咬賈赦的衣物,不禁沉下臉來,當機立斷,“來人,還不把京巴帶下去,照顧京巴的內監呢?問問怎麽回事!”先發落了京巴,又一次的瞥了一眼毫無動靜的司徒文,按捺下心中的狐疑,半蹲身子,揉揉賈赦的頭,半是戲谑半擔憂,問道:“小哭包,你不會又被吓哭了吧?”
“我……”賈赦聞言忙着轉頭看司徒毅,但話還沒說出口,又注意力被轉移,手指着前方,“汪汪。”
京巴張嘴咬着內監的臂膀,小內監立即生疼揮手,讓其逃脫禁锢,然後身形靈巧的躲開各方圍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賈赦而來,不停的叫喊,“汪汪汪!”有一股很難聞的臭味道,不好聞!!!
順着賈赦的手指,偏轉視線,司徒毅眼眸一沉,閃過一道怒氣:這麽多人連只京巴也看不住。“來人,給我-”
“大哥,且慢!”司徒文終是開口,話語中透着一股冰冷,“狗通人性,而且,大哥,你忘記了上一次賈府之事?”
司徒毅一沉,下意識錯愕,“那是麝香那些亂七八糟的,赦兒是男的。”他也知道京巴是被外祖一家特訓過才送進宮中,就是為了母妃能防着些後宮隐私,前幾條京巴或多說少消失的緣由也因在此。
司徒文眼底不易覺察波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正常。
他先前自從接到賈赦,不知不覺中就感覺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流将他束縛,像是從天靈蓋上猛捶一擊,讓他失去自我,而後雙腿恍若千斤重,沉沉邁不開步子,渾身上下也是若浸在千年寒潭之中,連呼吸之間也泛着一股涼意。
若不是他一直牽着賈赦,暖流慢慢的入內。
若不是司徒毅對着賈赦,當着他的面動手動腳還得意的向他“挑釁”。
腦海裏有一股怒氣在熊熊燃燒,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借助《三昧忏法》戰勝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邪祟之氣”。
等到入殿京巴撕心裂肺般的嘶喊,像是打開一道閘門,而後賈赦雙手想覆猶若一道九天玄雷瞬間劈散重重烏雲,讓他瞬間抓住一股空隙,恢複神智。
“先拘着這些人,我們入內找淩母妃商議一番。”說完,司徒文就蹲1下身子,視線與賈赦持平,看着人不解的眸子,便柔聲細說安慰邊上下左右細細地打量。
“太子哥哥,快看汪汪。”賈赦注意力還在京巴身上,雖然被突如其來的呼喊讓他猛然的震驚一下,但是接下來更多的還是憂愁,院子裏不斷傳來呼喊聲,“大皇子哥哥,京巴是不是餓了,要不然怎麽會哭的那麽厲害?”
“我……”司徒毅揉額,聽司徒文先前一句“淩母妃”,如此擡臉的說法,總算是能送一口氣這京巴能活下來。不然,就算當場不發作,背後也有人思忖太子的心思,自以為是的幫他除去礙眼的寵物,這種背後人才,簡直是防不勝防。
原本在殿內說笑的淩妃聽聞此事,忙不疊的出來一探究竟。
嚴令衆宮侍不可外洩一詞,衆人轉移到內殿商談。
聽到司徒文的訴說之後,淩妃眉宇緊緊蹙起,又看了一眼屋子裏賈赦半蹲着身子給京巴喂食,京巴卻依舊在咆哮般嘶喊,汪汪,眼眸緊緊閉起,腦海閃過種種。
先前一次已經是意外之事,但若是如今參合進來,作為宮妃插手國公後院內宅隐1私……作為宮妃将自己後宮立身盾牌暴露在聰慧的太子眼前……
她……
心裏盤算着得失,淩妃指尖若有若無的掐進掌心,帶着一絲絲的疼意。
司徒文見狀,眼眸閃過一絲的淡然,一字一頓開口,“淩母妃,您若助孤,孤幫您去掉淩一字!”
“什麽?!!”尚在權衡利弊的淩飛聞言猛然一跳,失色之後死死的盯着司徒文,看人面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熟的模樣,在瞥一眼比他高出半個頭左右的兒子,明顯稚嫩的面孔,沉默了半晌,随後呵呵的搖搖頭,“太子殿下果然聰慧非凡人,但是本宮若為後,且不說太子您該如何處之,我淩氏一族豈不是烈火焚烤沸水煮蛙?!”女子的至尊之位,後宮之人,不宵想是不可能的。
但是比起皇後,還有一位更值得她博弈--聖母皇太後!
“母妃嚴重了,孤王說的幫您去掉一詞,稱之母後,當然不是後位,乾熙之後位,只有我母後坐得!”司徒文說及于此,眼眸閃過堅定無比的神色,“但您可以做聖母皇太後!”
淩妃:“!!!”
司徒毅:“!!!”
足足呆滞了一炷香,母子兩對視一眼,四目交彙,終是母子連心一句話----太子殿下失心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留言求收藏,麽麽噠(づ ̄3 ̄)づ╭~
☆、作死
司徒文說完這話,後手牽起賈赦,眼眸慢慢眯起,露出一股絕然的氣勢。
聖母皇太後,一詞并不是有的放矢。
這輩子,他要定了賈赦!
首先,娶妻生子,延續後代,自然是不可能。但是身為太子,若無子嗣,到時候君臣攻讦且不說,若是被知曉因賈赦緣由,別說冠上“佞臣”之名,就連死……都是被理所應當之事!所以在被“逼婚”之前,一定要有足夠的實力。上輩子十四大婚,這輩子若是能熬到“弱冠之齡”,他就有時間擴展勢力。要有充足的六七年時間,後宮能說得上話的妃嫔枕頭風少不了。與淩妃合作,一來,此人理智,就算“後位”利誘眼前,但卻在極短的時間想到家族,上輩子能全身而退的妃嫔唯她一人。二來,若是老大堅持大婚推延三四年,身為老二的他也扯扯“兄友弟恭”的旗號,順延幾年。
其次,淩家有兵。開國四王八公軍權幾乎都随着皇權的集中而收回,淩家是接替榮寧一族成為帝王心腹,手握三十萬大軍,鎮守南疆,抵禦倭寇之族。上輩子,就算帝王如何的寵信他這個太子,卻未讓他沾染半分的軍權,而他有的不過是大儒的外祖。縱然桃李滿天下,可有一句話“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兵才是帝王立身根基,拳頭大的是老大!這輩子,他固然染不到軍權,也絕對不會讓軍方的重要力量再一次在站他的對立面。作為武官利益的代言人司徒毅,未來的大将軍王,不提前“策反”難道還留着給皇帝用“嫡子長子”挑起文武兩派争奪以此來穩固他的權勢?
最為重要的是--
手上有一股細微的熱流傳來,司徒文思緒戛然而止,垂眸看向腰腹而後一雙優雅鳳眼驀的睜大,然後持續的笑意在不斷的擴大,伸手揉揉賈赦的頭,“赦兒?!”
正對着司徒文的手吹氣的賈赦昂頭看了一眼司徒文,非常非常生氣的撅嘴,“太子哥哥,你不乖,手這麽的冷,給你呼呼,以後要多穿點衣服,要像我一樣厚厚的,不能嗯……我祖父說穿少的要打屁屁的!”
随着賈赦上翹的尾音,原先屋內流轉的靜谧緊張的兵戈氣氛被一掃而空。
淩妃腦海浮現種種,回過神來,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司徒文。
知道司徒文聰慧是一回事,但是這種年少近乎妖的神智,讓她不得不贊嘆一聲。眸光流轉間瞥見了地上那嘶喊無力氣躺下的京巴,眼底露出一絲的哀愁,旋即消失,露出一絲的笑意,“喲,小哭包子,來讓本宮看看你穿的……”
就在淩妃打算輕描淡寫把話題帶過去的時候,司徒文忽然毫無預兆輕笑了起來,這一笑褪去了溫柔的表層,帶了一份攝人心魄的魅惑的妖冶之氣,随着振聾發聩的字句,卻讓人有一種五體投地跪拜的沖動,“世人靠血脈得高貴傳承,但古語曾言之:王侯将相寧有種乎,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孤仗父母得太子之位,唯憑自己才方為帝王。我不想憑父皇的恩賜得太子之位,正如你們覺得“我樣樣不屬于人,憑什麽就不是太子,不能問鼎至尊”一個道理。”
“你不覺得聖母一詞可笑?若我母妃得此位,不就證明你無緣帝位,如此矛盾之事,那我們當三歲,不對,當小哭包耍嗎?!”司徒毅見淩妃嘴唇一動,剛要說話,便擡手制止她,一雙鷹眼彎起,“母親,您不能一輩子都護在兒子面前!”
“說誰呢??!我的赦兒可聰明了。”司徒文斜睨了一眼司徒毅,對他站出來一點也不意外,畢竟上輩子他們相殺多年,最熟悉自己的莫過于敵人,但是非常不滿人拿賈赦打比方。
他的赦兒,辣麽貼心那麽聽話懂事那麽的聰明,對金石古玩一眼便知真假,就是有一絲絲的偏科而已。
“才不矛盾,史有皇太弟,本朝就不能有皇太哥?!”司徒文白了一眼司徒毅,輕描淡寫的說道。
“!!!”
恍若晴天霹靂,司徒毅瞬間腦海泛白,連連向後退了幾步,狠狠的深呼吸幾口氣才站定了步伐,死死的盯着司徒文,不放過任何一絲的端倪,從頭打量到尾,看着人板着臉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再一次肯定結論--太子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失心瘋了!
要不然……
捂捂噗通噗通直跳,幾乎要蹦達出胸腔的心,司徒毅忍不住朝淩妃看了一眼。
娘,兒子要回行宮啊!
這皇宮真不是人呆的,太挑戰承受能力了。
父皇到底是怎麽在培養太子殿下的???
咦?
司徒毅驟然回眸,瞪向司徒文,“太子殿下您如此犀利,父皇知道嗎?”
“父皇啊~~~”司徒文輕聲重複了一句,語調悠長帶着說不出的感嘆,随後嘴角一彎,用一種近乎傲慢篤定的語氣慢慢的笑着道:“所以說,孤仗父母得太子之位,唯憑自己才方為帝王。華晉南下琉球李氏王朝,北上匈奴羅剎國,西有茴香維綠等部落,更有海外諸多海域,何處不為吾之國境?!”
司徒毅聞言渾身一震,驀然的想起那日聞雅對他說的話,若争皇位,他有一勝之可能,但憑他之力,只能固守華晉,而司徒文卻截然相反,能創一國。因為,他們視野不同。
他輸的是這份眼界。
當時,心中不服,但是,如今---
凝眉許久,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司徒文,慢慢的轉頭朝淩妃處一瞧,眼眸閃了閃,露出一股堅定的神色,而後又轉身朝司徒文看了一眼,司徒毅漸漸的松開眉宇,“若你有護國安民之才,我下跪臣服又如何,正如你所言,憑實力吾可再創一國,昔日子以母貴,來日,我定然能母以子貴。哼,我母親,不需要太子殿下的恩榮!”
“所以說,大哥,我們是合作者。”司徒文含笑,“擊掌為誓!”
“好!”
看着面前何在一起的兩掌,在一旁靜觀事态發展的淩妃忍不住想揮他們兩巴掌。
你們辣麽刁,問過背後默默支持你們的家族嗎?!
呵呵,有多天真會以為皇上只有你們兩兒子啊?!
縱然心裏有萬千思緒,理智告訴她此不過兩小兒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大包天之談論,但終究抵不過自己懷胎十月的兒子一句--母以子貴。
她的兒子說,他長大了,可以保護母親了。
她終于有人保護了。
不再是家族需要犧牲便貢獻出去的棋子,即使身為淩家大小姐,享受淩家的庇佑,為淩氏一族奉獻一切理所當然,但心總會酸澀。
因為自己是大小姐,是女兒身,即使也從小舞刀弄槍,但終究抵不過“三從四德”。
如今,哈哈,她必須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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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合作”事宜似乎很完美的商議定,三炷香時間後,太醫院中王太醫便被傳喚過來就診。
“王太醫是本宮心腹,出身杏林世家,京巴能辨味便是按照其家族秘法調1教而成。”既然司徒文很有誠意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淩妃也适當的給予誠意,介紹道:“我曾救助其被山賊截殺的母親,他是孝子,故此為我辦事。”
司徒文點點頭,對于淩妃釋放的善意,彎腰接受,“淩母妃的人,定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