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麽了

第11章 chapter 11

陸嘉敏的爸媽終于看到了女兒的男友，小夥子不說出類拔萃，卻也是十分精神，心下歡喜，一不留神的就多住了幾日，謝北程咬着板牙喘着粗氣背地裏罵了陸嘉敏N遍，轉臉還得在老人家面前充笑臉。

“我說你這樣也不是辦法，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啊！”謝北程終于在老人家提出要盡快見見自己父母的時候慌了。

“你管那麽多幹嘛，先把這陣子糊過去啊，我再想辦法”陸嘉敏顯然也低估了父母對自己“終于有人要了”的開心程度。

“想什麽辦法？閃婚？”

“嗯，回頭就說我薄情寡義把你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窮小子踹了另覓高枝呗，放心吧，反正你不是陳世美，我也不是潘金蓮，你不會背個抛妻棄子的罪名我也不會因愛殺夫，結局圓滿，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陸嘉敏安慰的拍了拍謝北程的肩“今天晚上最後一頓，辛苦你了！兄弟！”

“……”謝北程已經對這無敵女金鋼徹底無語了，如果說陸嘉敏沒有喜歡的人，這他還真不信，上次醉成那樣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怎麽也不像是小資文藝青年小說家親身體驗失戀痛苦，陸嘉敏啊陸嘉敏，你總說人人臉上都戴着面具，看不清真實的臉真誠的心，你呢？你的臉上又戴了多少層的面具呢？

謝北程正打算給邵寧發短信說晚上不回家吃飯，卻被邵寧搶先了一步，他晚上也有約了。

“約了同事吃飯”

正好啊正好，謝北程老實的交待了這是“最後的晚餐”，邵寧仍是那句“沒關系”。

如果說無巧不成書這種事情只發生了電視劇裏，那麽邵寧和謝北程這回也算是演了回男主角。

謝北程和陸嘉敏手牽手，一邊和陸父陸母說笑，一邊走進了餐館雅座，半開式的雅座，斜坐在對面的人可以把謝北程殷勤的舉動，讨好的笑容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怎麽回事？”俞楷差點沒把海鮮粥裏的魚骨頭一起吞下。

“哦，友情客串。”邵寧不以為然，低頭把粥裏的蝦殼揀出來。

“……你知道……”

“嗯”

“不介意？”

“嗯”

“……呵”俞楷覺得無語，不知道應該誇邵寧太大方還是謝北程神經大條，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介意？

“邵寧，你不覺得你有問題？”俞楷怎麽看着對面都是一副其樂融融，家和萬事興的景像，他都覺得有些刺眼，邵寧難道不眼疼？

“我有什麽問題？”邵寧又挑出一個蝦殼“今天的蝦殼真多。”

“通常對這種行為不在意的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你真的不在乎他和誰在一起演什麽戲，反正你也無所謂，一種就是他不在乎你心裏怎麽想，覺得自己沒有錯就可以，反正你也無所謂。”

“你想說什麽？”

“這兩種情況都不是什麽好現象”

“嗯？”

“第一種，你們的感情已經淡化到這個程度了，他即使真的和別人在一起，你都不會有多大反應了，那就是你倦了。”

“……”

“第二種，他太相信你，相信你會相信他的所為，但是你再這麽繼續放任下去，他就會發現你的不在乎，反而成了他對你感情的否定，也就是他會發現你倦了。”

“……你的意思，不管是哪種，都是我的問題？”

俞楷聳聳肩不予否認，低頭喝粥，邵寧擡起頭看向對面，正看見謝北程幫陸嘉敏挑出碗裏的蝦殼。

心痛麽？沒有……

難過麽？也說不上……

邵寧突然覺得，這樣的畫面挺不錯，很溫馨……

“服務員！給我加點橄榄菜！”俞楷大吼了一嗓子，邵寧便看到謝北程下意識的扭過頭朝這邊看過來。

有些驚訝，有些……慌亂？

謝北程沒有看到邵寧所謂的同事，他看到了俞楷。

“北程？北程？怎麽了？看到熟人了？”陸父看着謝北程突然眼直了一樣發呆。

“哦哦，沒事沒事，剛剛那邊的人真是沒素質，公共場合那麽大聲。”謝北程讪讪的笑着，轉過頭來，卻發現手心居然流了汗。

一頓飯，食不知味。

邵寧回到家洗完澡正在吹頭發，聽到了謝北程關門的聲音，然後客廳裏就沒了動靜。

走出來看到謝北程坐在沙發上，顯然正在生氣，邵寧猜到為什麽，卻假裝不知道為什麽。

“送他們回酒店了？”邵寧從冰箱拿了兩盒酸奶，走到沙發邊遞給謝北程一盒，他沒有接，邵寧就放到了茶幾上。

“不是說和同事？”

“嗯”

“為什麽是他？”

“你不喜歡俞楷，說了怕你介意。”

“你知道我不喜歡？還為了和他吃飯騙我？”

“他幫了我一個忙，我回請他一頓飯很正常。”沈非母親住院，邵寧請了俞楷幫忙找了主治醫師，俞楷趁機約了頓飯，在邵寧看來，無可厚非。

“是啊，挺正常的事情為什麽不能和我說？”謝北程覺得這事如果邵寧直接和他說了，他到沒有現在這麽生氣。

“挺正常的事情你為什麽要這麽介意？”邵寧覺得如果說了，謝北程一定會心裏別扭，只是不巧讓對方碰上了。

“邵寧，你別裝糊塗，俞楷五年前就開始追你，你要是覺得這頓飯正常你就不會騙我！”謝北程看着邵寧一副淡然的樣子反到火大。

“那你覺得呢？不正常是麽？”邵寧擡頭，眼神坦蕩的看着謝北程。

“……”

“邵寧，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陸嘉敏找我假扮男朋友又見父母又吃飯，你滿口不在乎不介意，你到底是真的相信我，還是根本不在乎？”謝北程真的不明白了，他甚至覺得邵寧如果為這件事情介意，吃醋，他才會心裏好過，這樣，至少他能感覺到自己還在被重視，可是偏偏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算什麽？

俞楷果然說對了，原來，真的會變成這樣……

面對謝北程的指責，邵寧沒有任何回應，像是陷入思考，謝北程有些洩氣，如果能夠真真正正吵一架，或許還可以找到問題解決的方法，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邵寧生氣，不說話，他生氣，邵寧還是不說話。

心中的怨氣就像是毒素，一旦漫延，有可能就會重傷不治。

謝北程覺得自己就快要毒氣攻心，邵寧卻還在想俞楷的那段話，最終是各自保持沉默，不歡而散，。

冷戰，似乎成了這一階段兩個人的家常便飯，兩個人同時在家的時候，要不就是邵寧在客廳看電視看得很晚，要麽就是謝北程躲進書房做方案也好玩游戲也罷，都不願同時躺到床上。

原本親密的雙人床，像是自動産生了分割線。

邵寧最近總是會做夢，夢到初中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自己個子不高，顯得又小又瘦，總是被謝北程拖着手到處跑。

初三的時候，謝北程擁有了自己的第一輛自行車，藍白相間的捷安特，載着邵寧一路騎到了護城河，兩個青澀的小男生，手牽手躺在河邊草地上，看着藍天白雲，聽着流水孱孱。

那次，謝北程第一次吻了邵寧的唇，邵寧并不驚訝，只是看着他笑。

“小寧，你說，咱倆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

……一句話，一輩子……

夢裏醒來的邵寧總會懷念少年的時光，那時無憂地慮，兩個人總會勾畫美好的未來，直到現實把這些美麗一點點打碎。

他們終是守住了諾言，卻也背棄了太多，當相守的誓言成了兩個人的包袱，他們又能在不被祝福的路上走多遠？

還沒有等兩人間的氣氛緩和，謝北程又匆匆提了行李去了廣州，臨別之前，邵寧到是大大方方幫忙收拾，謝北程別別扭扭的半天擠出了一句話：“我不在家，記得按時吃飯。”

邵寧擡頭看他，他到是不自在的轉過身把頭埋進衣櫃找衣服，忽然覺得腰間一暖，一雙手臂環了過來，多日來的“委屈”瞬間齊齊湧上心頭，眼睛居然都有些泛酸。

邵寧沒有說話，只是這樣輕輕從身後擁着謝北程，安心的靠在他的背後。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做，他緊張謝北程的離開，他又不想讓謝北程認為他太軟弱，他只是想正确的去表達意願，他們會争吵；他不幹涉謝北程的私人空間，甚至允許他為朋友解圍假扮情侶，都只是為了想要有顆寬容的心，他們還是會争吵。

邵寧很茫然，他不擅長表達，一直以來都是謝北程說，他說好或不好，而如今，謝北程不再問他好不好，而是做過之後告訴他，他不知道該回答好還是不好。

謝北程也很混茫然，邵寧越來越淡漠的感覺，讓他每天都像是懸浮在半空，摸不着天也碰不到地，說什麽問什麽，邵寧不再像從前那樣回答好或不好，要麽沉默，要麽就是一副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才對的架式。

謝北程輕輕撫上邵寧緊扣的雙手，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我們……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