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幽幽
十三公主一愣，回過味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動。
“我不過去。”
柳貴妃微微皺了皺眉，心裏急躁，卻笑着說，“這孩子今兒怎麽還知道害羞了。速速起身。你作為十三公主，要懂得禮儀之道，不可怠慢了貴賓。小侯爺明日啓程，幽幽便替你父皇和母後敬小侯爺一杯吧。”
宮女跪在十三公主身邊，将酒杯托着高舉過頭等她拿起來敬酒。
十三公主坐着不動，說：“女兒剛才喝了酒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再飲。”
大殿內的空氣一時有點緊張，大家都在看着西唐國主越繃越緊的臉。
“哈哈哈，不必了。十三公主自然身嬌體貴，不像我們大陶的女孩子人人都能痛飲三百杯，與男兒一較高低。聖上請不用放在心上，這杯酒本侯自己喝了。”
小侯爺斜睨了十三公主一眼，笑着拿起酒杯，一仰脖子，然後“砰”的放下，杯中涓滴不剩。
“好！”
有人為了烘托氣氛鼓掌叫好，一時便把剛才的不快給掩飾了過去。十三公主因為小侯爺說的話很不高興，又坐了一會兒就提前離開了。
天舞便跟柳貴妃說想陪着照顧一下十三皇姐，柳貴妃也便讓她也先退下。
柳貴妃後面便笑得有些勉強，本來這場歡送宴就是為了她的女兒和小侯爺準備的，這個孩子不知道鬧什麽公主脾氣居然當面給別人下不來臺，這可如何是好呢。
卻沒想到，在宴會的最後事态居然有了奇妙的轉變。
“聖上，本侯有個不情之請。”
“哦？但說無妨。”
“本侯曾經答應過我大陶皇帝陛下，效忠江山社稷，三年內不娶妻。然而十三公主是我在西唐見到的最特別的女子，我懇請聖上，如若三年之內十三公主還未覓得良婿，希望陶野能有幸能夠娶公主為妻。”
“這……三年之久，變化多端。孤也無法保證……”
“聖上無需為難。我也知道這個請求十分不合情理。不過身為人臣，先當盡忠。還望聖上見諒。”
西唐國主臉上露出了一點玩味的笑容。
這個小侯爺，知道直接拒絕會落口實便想出了這麽一個折中的法子。既是承了西唐的情，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既不是完全的配合，也不是完全的不配合。
“好。孤答應你。”
“多謝聖上！”
次日。
長慶門外，楊柳高聳。安靜的護城河繞着城池緩緩流動。門洞內側，二殿下代表西唐國主親自送別。
小侯爺把該客套的話都說了，拱手，翻身上馬。駿馬往北走了幾步，小侯爺一扯缰繩，馬頭微微調轉。小侯爺側身往城門上方看去。
城牆上，天舞系着白色披風立在那裏。看見小侯爺，搖搖手當做告別。
小侯爺沖她一笑，在空中揮了揮馬鞭。駿馬便嘶鳴着，前蹄騰空，頭也不回的一路向北，留下一騎塵煙。
天舞剛回到宮中雲影就告訴她十三公主在宮中發脾氣，她宮裏的掌事姑姑請她過去一趟幫幫忙。
天舞想想也知道，十三皇姐一定也知道了昨晚宴會結束前發生的事情。
天舞趕到永樂宮的時候，十三公主正手裏拿着一把長劍在花園裏面亂揮舞。裙衫搖擺出大朵的波浪，長劍帶着風将花園裏盛開的芙蓉花掃落了滿地的落紅。
十三公主發洩了一通，回身看見天舞之後，哼的扔掉長劍，揚眉叱問：“你們誰去告訴九郡主的？”
所有宮人全部都跪下：“公主息怒。”
“誰讓你們多嘴多舌的？全部給我滾下去！”
話音未落，所有人都逃得幹幹淨淨。
天舞過去笑嘻嘻的拉了十三公主的手說道：“十三皇姐，怎麽生這麽大的氣啊？”
十三公主狠狠跺腳，踩爛了腳邊的一朵芙蓉花。“還不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小侯爺，什麽三年之約？我儲幽幽他也敢垂涎？！”
天舞忍了忍，想笑又不敢笑，道：“皇姐，也沒說你這三年就找不到心儀的人選啊？依我看，小猴子，啊小侯爺他是開玩笑的。”
十三公主順了順氣，“他最好是給我開玩笑的。不對，他居然敢拿我十三公主開玩笑？”
“皇姐，三年還很長呢。皇姐只要在這三年之內出嫁不就可以了。”
十三公主恍然大悟，“對啊！我都給氣糊塗了！還是小九聰明！我要趕緊找父皇去。走，小九，我們現在就去！”
十三公主拖了天舞就出了永樂宮往明遠池跑。
“皇姐，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天舞在風中叫嚷着。
“我知道父皇今天下午要在明遠亭下棋呢！”
西唐國主果然在明遠亭內與容大人下棋，旁邊還有些作陪的官員。下棋之餘也順帶談着些朝堂上的事情，所以十三公主喚着“父皇父皇”一路鬧過來的時候西唐國主有些不太高興。
“幽幽，孤還沒有責備你昨夜對小侯爺失禮，你今天又一路大呼小叫的過來，是仗着孤寵你，你便眼中沒有體統沒有禮儀了不成？”
西唐國主沉聲說了，十三公主撒嬌賴上去，告饒道：“父皇，幽幽知錯了。可是父皇，幽幽實在是不喜歡那個小侯爺什麽的嘛，幽幽今天來是想告訴父皇，幽幽已經有看中的人了。不用等三年了。那個小侯爺愛娶誰便娶誰，我們西唐的女兒家也好，他們大陶的女子也罷，總之不會是我。”
西唐國主一向喜歡她的十三女兒心裏有什麽說什麽，便問她：“你先說給孤聽聽，是何人入得了你的眼啊？”
十三公主美滋滋的說：“他呀是父皇欽點的狀元郎。”
天舞想了想，去年狀元及第的那位叫嚴什麽來着。
西唐國主沉吟道：“原來你喜歡嚴書況，他如今在于州赈災……”
十三公主啼笑皆非的扯了扯她父皇的衣袖，“不是啦。幽幽說的狀元郎，是當今的廷尉，太史公的侄孫，我西唐歷屆最年輕的狀元，東方留白。”
乍聽到東方留白這幾個字，西唐國主和天舞都愣住了。
西唐國主：“幽幽，你這話是當真？”
十三公主斬釘截鐵的說：“當然是真的啊。父皇為何不信呀。”
西唐國主哈哈笑了笑，“依照你的脾氣，哪裏會喜歡上東方留白這樣端嚴正經的性子呢？東方愛卿是難得的人才，也可以是女子的佳婿，但同幽幽你恐怕不适合啊。”
十三公主不服氣的說；“怎麽不合适了？我說合适極了。父皇，你就答應兒臣吧。父皇你說過你願意把最好的都給幽幽呢，幽幽只跟您要一個廷尉當驸馬你都不肯。父皇不許說話不算數啊。”
西唐國主對東方留白是沒有什麽不好的看法的，拗不過十三公主百般央求只好緩和道：“成了成了，孤答應你便是。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你得要讓東方留白親自來向孤求親。”
十三公主雀躍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
“怎麽？沒信心？”
“才不是呢！父皇您等着好了，天舞，我們走吧！”
天舞就這樣被十三公主拉着氣勢洶洶的來到了廷尉府。到了門口，十三公主站了半天都沒進去。門口的守衛本要去通傳也被她攔下了。
天舞：“十三皇姐，今日的事情我們還是緩緩吧？我擔心，廷尉大人忙于公務，無暇分心。”
十三公主深呼吸，“不，小九，我可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向父皇請了願。我，我可不能在這最後一步上畏縮。”
天舞看十三公主的架勢有七分的真心，不禁有些為難了。
“皇姐，你為什麽要選廷尉大人啊？你不是一直喜歡跟他對着幹嗎？”
十三公主有點小嬌羞的捂臉，“我也不知道啊。可我就是喜歡他呀。比如說，你知道你為什麽喜歡那個蘭臺令慕畫夜嗎？”
天舞瞪大眼睛，看着十三公主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
“皇姐你不要亂扯啦。先不提這個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廷尉大人他，他不答應呢？”
十三公主柳眉一皺，“他為什麽不答應？”
“我只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啦，快，小九，你先進去，看看他在不在，再看看他心情好不好。”
天舞無語。
“皇姐你在擔心呢吧。”
“我才沒有擔心呢。我只是，表現出對他的禮貌而已。”
天舞心裏想，又來了，口是心非。
東方留白放下手中的卷宗，目光落在一處，久久不語。
“廷尉大人？”
天舞怯怯的喚了一聲。她講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和十三公主正在門外等候的現狀，可是東方留白沒給任何回應，而且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
“十三皇姐這次的确太莽撞，如果廷尉大人覺得不高興的話，舞兒去幫你說說話，好不好？”
“我不高興。”
東方留白終于開口了。
“可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高興嗎？”
天舞看着他，搖搖頭。
東方留白緊緊抿着的嘴唇忽然逸出一聲自嘲的笑，“是啊，你不知道。你自始至終都不知道。”
天舞被東方留白反常的樣子吓到了。他的眼神裏壓抑着痛苦，平素溫淡的語氣添了鋒利。天舞不安的想要靠近幾步，東方留白霍然起立，拂袖轉身背對着她。
“請九郡主轉達公主殿下，下官婉拒。”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看文的美人們，求粗現露個臉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