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跟鬼帥哥進行了很開心的徹夜聊天後,第二天早上,張玄神清氣爽地起床,去樓下餐廳就餐,旅館有提供早報,他正翻看着,就見鐘魁急匆匆地跑進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在看到自己後,飛快地跑了過來。
「張玄張玄,」他把張玄對面的椅子抽出來,坐下後看看周圍,悄聲問:「我們昨晚是不是一起見鬼了?」
張玄正看到有趣的新聞,聽了他的話,把頭擡起來,鐘魁的氣色比想象中要好,但神情很緊張,因為急跑呼呼直喘,說話時緊盯住他,像是非常在意他即将給出的答案。
「喔,」張玄繼續低頭看報紙,很無聊地應和:「是你在作夢吧?」
「不是啊,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你還很熱情地跟那個穿白衣服的男人打招呼,他們還用鎖煉鎖着一個人……」
「完全沒印象。」張玄眼皮都沒擡起地回道。
開什麽玩笑?他明明就是被吵得睡不着,心情不爽地出去找那些鬼的晦氣,熱情搭讪這種事,除了他家招財貓,還沒誰有這樣的禮遇。
詢問被徹底否定了,鐘魁很洩氣,皺眉琢磨了五秒鐘,懊喪地說:「那看來我真的是在作夢。」
鐘魁叫來服務生,點了份早餐,早餐上來後,他喝了兩口米粥,突然把湯匙放下,重新看着張玄,很認真地說:「不對,我這次不是在作夢,我敢肯定我們見鬼了!」
張玄剛把報紙的訃告欄看完,聽他這麽肯定,把報紙一扔,擡起頭,鐘魁生怕他不信,追加:「我作夢時,夢裏的人的臉龐都是灰蒙蒙的看不清,但昨晚我看得很清楚,那個抽煙的很帥氣的男人,還有幾個很醜的人,還有那個鬼,我認識他,所以他聽到我的聲音,轉頭來看我!」
「你真的認識?」現在張玄覺得有點感興趣了。
「他叫陳青,也是星晖旗下的模特兒,跟我算是半個同事,半個多月前他失蹤了,員警還去公司調查過,原來他……欸,你這麽問就代表你也看到了,原來你有陰陽眼,難怪能跟鬼交流……」
「你怎麽肯定他們是鬼?」
被問到,鐘魁有點為難地抿住嘴唇,這個小動作讓他的酒窩更明顯,「一種感覺吧,陳青身上一點生氣都沒有,另外幾個影子也很飄忽,而且他們好像一眨眼就不見了,人的話,怎麽可能瞬間消失?」
「那你很厲害,居然沒有吓得尖叫。」
「哦不,我是今早醒來,在床上想了很久才想到他們很可能不是人類的,所以才來跟你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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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才想到?
張玄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問:「那你昨晚一聲不響突然暈倒不是被吓的?」
「是我暈血症犯了,」鐘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很怕看到血。」
這次張玄徹底無語了,虧他還好心的不跟鐘魁提昨晚的事,生怕吓到他,沒想到難得的好心居然沒派上用場,他把餐具推開,站起身走出去,見他要走,鐘魁也顧不得吃早點了,急忙跟上,頗感興趣地問:「張玄,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會見鬼啊?我并沒有陰陽眼。」
「偶爾磁場相近就會這樣了,很正常,其實大多數人大多數情況下都有見鬼的經歷,只是他們本身不知道對方是鬼而已。」
「那你也是偶然了?」
「不,」張玄微笑說:「我是必然。」
鐘魁眼睛裏蹦出兩個問號,明顯是不懂,于是繼續好奇地問:「既然你有陰陽眼,那是不是這裏有好兄弟你也可以看到?」
「有啊,就在我們身邊。」張玄停下腳步,看着他,笑吟吟地說。
澄淨漂亮的淡藍眼眸,明明是種很賞心悅目的美,但被盯住,鐘魁卻覺得有些毛毛的,下意識地往周圍看,正在琢磨誰會是鬼,張玄把報紙遞到他面前。
「你沒說錯,陳青的确是死了。」
大大的黑體字映入鐘魁眼中,是陳青的家人在報紙上登的訃告。
在得知自己看到的真的是陳青的鬼魂後,鐘魁有些失落,他跟陳青其實不熟,甚至可以說是競争對手,但畢竟算認識,看到陳青年紀輕輕就走了,還走得這麽突然可怖,不免有些唏噓,連對找傅燕文的事都提不起精神了。
張玄收拾了行裝,見鐘魁興致缺缺,說:「能不能把傅大仙的工作地址告訴我,我想去拜訪他。」
師父死亡的前因後果他完全沒有頭緒,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追查,所以現在張玄對這個鵲巢鸠占的傅燕文比較感興趣,他家原本是修行的好地方,現在卻被弄得遍布戾氣,看來這個人不簡單,他很想會一會,至于到時一言不合,自己是否能打得過對方,不在他的預想範圍內。
「是傅大師,」鐘魁糾正完,說:「他的工作室在一家百貨公司頂樓,平時他都在那裏做事,不過我去了兩次都沒遇到他,後來有人就告訴了我他的住址,就是我們昨天遇見的那個房子。」
那個房子是他家,不用查了,張玄說:「那就去百貨公司逛逛吧,我好久沒shopping了,你要不要一起來?」
「好啊,反正我最近也沒什麽工作。」
他休假期間,公司連通聯絡電話都沒有,可見就算他簽了約,在明星遍布的大公司裏,他也很難搶到一席之地,除非……
想到各種出人頭地的可能性,鐘魁立刻晃晃頭,覺得自己想那些全是庸人自擾,坐上張玄的車,告訴他地址,在去市裏的路上,他問:「我好像還沒問你是做什麽的?」D_A
「主業偵探,副業……」張玄掃了鐘魁一眼,把天師二字咽回去,說:「只要有錢賺,我什麽都做,除了賣身。」
鐘魁看到了張玄無名指上的戒指,笑道:「聽起來很拚啊,不過結了婚,要養家糊口,不拚不行的。」
帶了幾分羨慕的語氣,讓張玄突然自豪地認為,作為一個已經成家立業的男人,他還是很有擔當的,至于平時他穿的用的玩的,包括現在開的車是誰出的錢這種小事,被他自動忽略了。
百貨公司建在車站對面,交通便利,所以即使不是節假日,客人還是很多,下面是購物天地,最上面兩層則是休息娛樂場所,傅燕文的算命館在頂樓,跟一家美容院和美甲店并列。
兩人乘電梯來到頂樓,電梯門一打開,張玄就看到了對面大大的長青館三個字,門面裝潢成深銅顏色,上面還印了符篆花紋,門口一側擺着觀賞用的青石翠竹,清水不斷流下,打在下方半斜的竹筒上,發出清脆顫音,當竹筒灌滿水,啪答一聲落下,将水灑進下面鋪着的一排青白卵石上,如此周而複始。
布置得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息,可惜水色黯淡,不是新鮮活水,可見這裏的主人并沒有照正常途徑去修行,門面圖有表相而已,張玄走過去,推推緊閉的房門,發現門鎖着,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不像有人在的樣子。
「同事都說最近沒看到傅先生,要不我也不會去他家找他了。」
「你們同事都喜歡算命?」發現了最新生財之道,張玄眼睛一亮。
鐘魁不知道他心裏打的算盤,老實回道:「是啊,幹我們這行的,很多人都信風水命理,所以來做美容、美甲時,就順便來玩玩了,我是聽虹姐說的,傅先生只憑相面就算出了她的出身,很厲害的。」D_A
「虹姐?」
張玄點出了整句話的重點,鐘魁臉紅了,「她叫丁許虹,就是她推薦我進星晖分部的,她對傅先生很推崇,跟我提過很多次,不過我好像跟傅先生不太有緣。」
「沒有緣未必是壞事啊。」
張玄用靈力觀察着房間裏面,随口回道,可惜他現在靈力太弱,什麽都看不到。
鐘魁沒聽到他的嘀咕聲,見他盯着門板看個不停,問:「你說什麽?」
「我說沒人,我們走吧。」
白天人太多,張玄沒法明目張膽地闖空門,轉身離開,鐘魁跟在他身後,兩人經過旁邊的美甲店,看到一個打扮新潮的小男生走了進去,張玄腳步頓了頓,問鐘魁,「男孩子也做美甲?」
「是指甲護理,現在的小男生比女孩更愛美,」鐘魁笑道:「我也常做,不過我是工作需要,一些廣告會做手指特寫,所以大家都會很注重手的護理。」
美甲店的櫥窗裏擺放着各種造型的美甲圖樣,光是看到這些花型設計,就足以帶給人賞心悅目的滿足感,張玄看着圖樣,慢慢經過店門口,神智恍惚了一下,不知出于什麽原因,腳步一轉,向店裏走進去,鐘魁急忙攔住他,說:「去別家吧,我認識很多家更好的。」
被阻攔,張玄馬上回了神,驚訝于自己不經意的舉動,他楞了一下,鐘魁誤會了,小聲說:「我不喜歡這裏。」
張玄現在也感覺出不對勁了,藍眸掃過眼前的店面,問:「她們技術不好?」
「不是這個問題。」
其實這家店鐘魁只來過一次,他那天本來是來找傅燕文的,不巧長青館關門,他就順便來店裏做護理,但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店裏的氣氛讓他很不舒服,塗完護甲油後,他就覺得更難受,回到家就立刻把護甲油洗掉了,以後再沒來過。
「可是我對這家店比較感興趣,」張玄笑吟吟地走進去,「我還從來沒做過指甲護理呢,見識一下也不錯。」
鐘魁攔不住張玄,只好跟他一起進去了,鐘魁有會員卡,省了一些麻煩,由店員直接帶到裏面的休息間,又拿來雜志、飲料,請他們等候。
進去後,張玄就明白鐘魁所謂的不舒服是指什麽了,店裏許多地方都是以整面大玻璃當牆壁的,這樣的裝潢可以讓店面顯得明亮寬大,但玻璃太多,過猶不及,反而容易聚陰,還好房間底色都是純白的,牆角骨制花架上挂了幾盆觀賞用綠色植物,白綠相間,緩和了緊張感,悠揚的薩克斯管樂聲中,空調不疾不徐地吹着,帶着某種不知名的花香。
張玄左右看看,眼神落在裝飾書架上擺放的盛置香精的小骷髅頭蓋上。
「很逼真對不對?我第一次來時就被它吓到了。」見張玄盯着骷髅頭看,鐘魁小聲說。
「從某種意義上說,你很厲害,這種東西精品屋就有賣,它連小女孩都吓不到。」
鐘魁被說得讪讪的,小聲嘀咕:「我有時候是有點神經質。」
兩人前面是整片的落地玻璃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面有幾位客人正在做美甲護理,看那複雜花飾就知道還有得等,張玄随手翻開一本雜志,看了沒兩眼,胳膊就被大力一推,鐘魁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小聲說:「你看那邊,那個人,我的偶像!」
張玄順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到男人的側臉,那是個看不出實際年齡的人,不過光看側臉,就知道他長相很出衆,頭發染成灰金色,正把手搭在桌上,邊接受精油按摩護理,邊跟美甲師愉快地攀談着,似乎感覺到他們的注意,男人轉過頭,沖他們一笑。
男人沒有出色到令人神魂颠倒的程度,但他那一笑卻充滿了魅惑,跟他四目相對,張玄心頭一震,他見過這個人,上次聶行風在飛機上突然失蹤,這個男人還跟他聊過天,不過當時他心緒煩亂,不記得他叫什麽了。
身旁傳來低呼,聽到鐘魁明顯沉重起來的呼吸聲,張玄立刻把手伸過去做出攙扶的動作,以免他激動之下再次無預兆的昏厥。
「什麽偶像啊?這麽激動。」
「國際服裝設計大師Haas.Gray啊,你不知道?」
張玄貶貶眼,似乎有點印象,但還是搖了搖頭,對他來說,稱得上大師的人,十個裏有九個半是騙子。
「你連哈斯先生都不知道,他可是國際著名人物,我有聽虹姐說星晖請他來做宣傳,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張玄你真是我的幸運星!」
看在張玄邀他進店的分上,鐘魁原諒了他的無知,看着哈斯的側影嘆道:「要是能穿一次哈斯先生設計的服裝走秀,我情願免費給他幹十年。」
「我想,你應該沒這個機會的。」
「欸?」
店員走過來請他們進去,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鐘魁看到哈斯旁邊的座椅空了,拚命給張玄使眼色,張玄只好把那個位子讓給了他,反正哈斯的氣場很怪,他本來也不想太接近。
鐘魁卻激動得連帶着他周圍的空氣都顫抖了,小心翼翼挪到座位上坐下,說:「你是哈斯先生吧?我是你的粉絲,我超喜歡你設計的服裝。」
哈斯笑了,卻沒答話,看來像鐘魁這樣的粉絲他見得多了,早就習以為常,倒是負責鐘魁的女店員開了口。
「粉絲也是要做護理的,先生。」
周圍傳來低低的笑聲,張玄翻了個白眼,覺得凡事都是需要對比的,他一直覺得魏正義很笨,但現在看來,自己能有魏正義那樣的徒弟,應該很知足了。
給張玄做手部護理的是個很年輕的女生,她取來浸泡液,拿起他的手正要往液體裏放,一團白色影霧突然從張玄尾指上竄起,女生感覺手像是被什麽螫了一下,瞬間失去了知覺,浸泡液失手打翻,灑了一地。
張玄的眼神一直落在哈斯跟鐘魁身上,沒注意到那團白霧,女生也看不到,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呀的驚叫起來,一個穿着華麗的女人應聲趕來,看到藥液打翻了,急忙向張玄道歉,請他去另一個空下來的位子,并把中間的隔簾放下了,骨質門簾晃動着,發出悅耳的碰撞聲,張玄只能勉強看到外面店員正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收拾打翻的東西。
「對不起,我不該讓新手來幫忙的,」兩人坐下後,女人又抱歉地說:「最近生意太好,有點忙不過來。」
「看得出來,連著名服裝設計師都來你這裏做護理呢。」張玄适度恭維。
店主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但因為太漂亮了,反而抓不住特點,她的氣場有點陰晦,張玄看了下她的眼睛,眼瞳是人的精魂聚集所在,如果有問題,首先會反映在眼睛裏,可惜女人戴了角膜變色片,被一層薄薄的藍色隔着,所有感情都被掩飾住了。
一張淡粉色的名片推到張玄面前,女人說:「我叫俞晴,很高興為你服務。」
聲音婉轉柔和,帶着讓異性心動的誘惑,可惜張玄的注意力放在觀賞裝飾上,周圍各種白色的骨制小飾品在他看來比女人更有吸引力,女人被忽視了,眼中閃過陰冷,伸手想去抓張玄的手臂,誰知他尾戒上的盤蛇眼睛赤光一閃,要不是她躲得快,就被寒氣擊中了。
還好張玄還在打量對面雕刻着各種花紋圖形的牆壁,沒注意到俞晴的怪異,她趁機掩飾住慌亂,說:「請先生把戒指摘下來,以免磨損到。」
張玄把婚戒摘了,到摘尾戒時,摘了半天沒摘下來,身上舊傷突然傳來疼痛,他不敢硬來,說:「摘不下來,就這樣做吧。」
俞晴神色一僵,她有點怕尾戒的兇性,沒敢做手部消毒,只簡單擦拭了一下,就開始做指甲修形,還好尾戒沒再做攻擊性的動作,但男人的手很涼,她想那該是尾戒陰氣造成的,等尾戒吸幹了他身上的精氣,他就只剩下一副皮囊了,真可惜,這麽可口的美食,輪不到自己來品嘗。
「隔壁長青館的老板你認識嗎?」做着護理,張玄搭讪:「聽說他算命很靈驗。」
「有見過,不過不熟,他做事随意,想來時才來,不像我們做服務業從早忙到晚。」
「我朋友想請他算命,不知道他都什麽時間來,我留個聯絡電話給你,如果你看到他,給我打電話好嗎?」
「可以呀。」
精油按摩做完後,俞晴起身想去拿筆,誰知張玄突然握住她的手,她一驚,想抽回手,張玄卻已經掏出了鋼筆,将手機號碼直接寫在了她手心上,那是特制的金筆,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再看到他重新戴上的婚戒,真是個有錢人,她不屑地想,可惜這招搭讪方式十年前就不流行了。
電話號碼留好,俞晴又給張玄的手部塗了滋潤保濕霜,最後是甲面抛光,張玄沒事做,話題又轉到哈斯身上,說:「我朋友說他很出名,是不是真的?」
「是的,只要喜歡fashion的人都知道馬先生,老實說這麽大來頭的名人來我這裏做護理,我真是受竉若驚呢。」
這話說得就好像他是土包子似的,張玄不忿地吐槽:「看他歲數挺大的了,還這麽喜歡臭美。」
「每個人都有愛美之心,如果美是以男女老幼來劃分等級的,那未免太廉價了。」
帶着磁性的男中音從門簾外傳來,充滿了戲谑的味道,張玄一楞,就聽鐘魁在外面大叫起來,他急忙跳起來跑了出去。D_A
門簾刷地拉開,哈斯正站在外面,他其實看上去很年輕,身形修長挺拔,深藍色暗格襯衫束在白色長褲裏,往那裏一站,看似随意,卻輕易就吸引住了在場所有的目光,張玄不自覺地拿他跟自家招財貓比了比,聶行風溫潤,這個男人則是鋒芒,就像鑽石,越明亮的地方就越能感受到他的光華,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站在舞臺上受衆人崇拜的。
「背後道人是非,可不是紳士該做的事。」
話雖這樣說,哈斯看張玄的眼神裏卻溢着笑容,仿佛多年好友,彼此沒有半點間隙,随意開着玩笑。
可是張玄沒有品味哈斯的玩笑,第六感讓他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刻就對他産生了戒備,這個人背後一定隐藏了很多秘密,他看不透,這是個很糟糕的感覺──人們總是對無法看清的東西存在着恐懼和排斥感,張玄也不例外。
于是他提起警覺,笑嘻嘻回道:「紳士原來都喜歡聽人牆角的,失敬失敬。」
針鋒相對的回應,哈斯一怔,但馬上便笑了,向急忙跟過來的俞晴聳聳肩,意思是不必擔心,他們只是在開玩笑。
張玄跑到了發出高分貝聲源的地方──鐘魁還在扯着自己的T恤一角興奮地大叫,原來哈斯應他的請求,在他的T恤上簽了名,很潦草的字體,張玄随便瞟了一眼,覺得要自己來簽,要比這個好看得多。
「很漂亮嗎?」張玄雙手環抱胸前打量,無法理解身為粉絲的激動心情,好奇地問:「它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花?」
「網上拍賣,可以拍到十幾萬美金,你說可不可以當錢花?」
乖乖,這麽值錢?
張玄踉跄了個跟頭,轉身去看那個神奇的人,不,确切地說,他其實是想套個近乎弄個簽名,可惜哈斯已經離開了。他走到玻璃門口,轉過頭來,發覺張玄的注視,便把墨鏡摘下來,友好地向他搖手道別,但轉身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風情,就算張玄感覺他笑得不懷好意,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有味道。
總的來說,兩人今天來找傅燕文收獲不淺,鐘魁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偶像簽名,張玄做了套完整的手部深層護理,刷卡結帳時,張玄看到櫃臺裏擺了好多形式各異的玻璃沙漏,店員告訴他們沙漏是在家裏做美容時計算時間用的,很便宜的小東西,沒跟他們算錢,當贈品一人贈了一個。
他們離開後,俞晴來到收銀臺,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對店員說:「這幾天晚上別出去做事了。」
「姑娘怕他們?」店員不解地問:「他們來頭很大嗎?」
「道士,還是三流的,這種神奇物種平時還真難碰到,」俞晴看看掌心,眼瞳冷光掃過,張玄留下的電話號碼随之消失無蹤,她發出不屑的冷笑,不過還是說:「他的尾戒有點古怪,還是不惹的好。」
已經過了午間時分,兩人在外面吃了飯,鐘魁準備回家,當聽說張玄會在這裏多逗留幾天時,他提議:「要是不嫌棄,就住我家好了,我家地段不錯,去哪裏都方便。」
張玄正有此意,本來還在盤算怎麽請求,沒想到鐘魁先提了出來,看得出這是個熱情又沒什麽心機的人,他答應下來,說:「你真是我見過的好人中的好人。」
被誇贊,鐘魁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笑:「也不能這樣說啦,我只是覺得我們挺投緣的。」
鐘魁的家在一棟八成新的大廈中層,一個人住三室一廳,很寬敞,他說這也是丁許虹托人幫他找的,只花了市價的一半就租下來了,丁許虹年長他三歲,他們都出身同一家孤兒院,所以丁許虹對他各方面都很照顧,把他當弟弟來看待,也算是他在這座城市裏唯一的親人。
鐘魁帶張玄去了他隔壁的房間,說:「你開了這麽久的車,先休息一下吧,順便把東西整理整理。」
他說完要出去,張玄把他叫住,看看他臉色,問:「你好像很累?」
「是有一點,」被提醒,鐘魁也覺得腦袋好像暈乎乎的,他指指自己的T恤,說:「可能是剛才拿到偶像的簽名,太激動了,哈斯先生說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應該是跟服裝秀有關,我要去跟公司聯絡一下,看能不能讓我上臺湊個數。」
「那個沙漏你要是不喜歡,就送我吧。」
美甲店送了他們兩個沙漏,鐘魁的那個他一回來就随手放在了客廳桌上,張玄見他沒興趣,就問道。
鐘魁很爽快地把沙漏給了他,連同一些護膚用品試用包,張玄接過時,眼神瞄過他的小指,問:「這戒指挺漂亮的,在哪買的?」
「是虹姐送我的,說可以給我帶來好運。」鐘魁随着張玄的視線看看自己的尾戒,腼腆地笑了笑,看得出他對這枚戒指很在意。
鐘魁出去後,張玄把帶來的旅行包整理了一下,最後拿過那兩個沙漏,一紅一藍的沙礫灌在玻璃管裏,在陽光下閃着亮晶晶的光芒,看上去很漂亮,張玄卻無視了,伸指彈在玻璃管正中,玻璃碎掉了,細沙流出,落在他掌中。
染了顏色的沙礫,但裏面還是免不了摻雜了一些細白粉末,慘白的顏色,那是骨胳碾碎而成的,至于是人體的哪一部分,就不得而知了。
看來那家店主沒說實話,她不僅認識隔壁的算命先生,恐怕還很熟,更說不定他們根本就是同一人。張玄把沙漏翻過來,底座上印了個很小的花紋,跟傅燕文門前畫的符紋一模一樣。
反正沒事,今晚去探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