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兔子晏乖乖(3)
第20章 小兔子晏乖乖(3)
幸好系統立刻明白了謝錦硯的言下之意:“您等等!我和世界意識交流交流,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讓您這只兔子吃上肉?”
小兔子的腦袋輕輕一點,十分矜持。
系統化作數據流遁走,片刻後欣喜回歸:“講妥了,講妥了,待你斷奶之後就可以逐漸恢複人類習性,到時候雙目可以視物,大口吃肉吃水果也不會拉壞肚子,劇情進展到你需要的時候還能變回人。”
兔子滿意了,意識回籠,開始思考目前的處境。
其實,在一開始得知自己變成了一只寵物,有片刻震驚之後,謝錦硯很快想明白了劇情推動卡的用意。晏非薄是個宅男,連身份命運這等重要大事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可見他要麽太容易滿足,對目前生活不能更滿意,要麽是一個對生命沒有什麽激情的人。
他的殼子太厚了,把自己的欲望都封存起來,所以,謝錦硯千辛萬苦見到管家後,只得到了一句“王爺說,他沒有什麽心願”。
而謝錦硯所需要做的,就是撬開他的殼子,進駐他的內心。只要他的心露出一條縫隙,欲望便能鑽出來,讓他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作為人類,謝錦硯連接近晏非薄都毫無辦法,可作為一只天然無害只會賣萌的小寵物,卻是很可能在出其不意間,打開晏非薄的心防。
沒有人會對他這樣的幼寵設防。
理順了這一層,謝錦硯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非常考驗顏值的“吃吃喝喝賣賣萌,親親抱抱舉高高”了。
當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熟悉現在自己瞎子加助聽器的身份。他可能要一個月後才能斷奶,斷奶後又不知道何時才能恢複人類習性,總不至于這段時間就天天挺屍不動彈吧。
于是,小白兔慢慢睜開烏溜溜的大眼睛,鼻尖嗅嗅,爪子摸摸,研究起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裏。
身下是涼涼的木頭,鼻尖能嗅到把他帶回家喂他喝奶那個男人的氣味,他知道那是晏非薄。此外還有上好松墨的味道,以及舒适的檀香味。
長長的耳朵抖了抖,能聽到筆尖在宣紙上游走的細小沙沙聲,甚至連晏非薄的呼吸聲都仿佛近在耳邊。
由這些信息完全可以推斷出,他現在正在晏非薄的書房裏,并且應該就在書桌上,稍微挪幾步就能碰到晏非薄的指尖。
事實上也的确是這樣。寬大的沉香木書桌上,小兔子原本被安放在一角,為防止它翻身掉下地,它身邊還圍了一圈棉花。
只見他抖抖耳朵,動動爪子,慢悠悠爬起來,循着熟悉的味道往前挪去,但是他忘了現在自己這個沒斷奶的小身板路都走不直,不知怎麽身體一歪,就越過保護着他的棉花,往書桌下掉去。
意料之中的,身體沒有接觸到堅實的地板,而是落到一雙溫熱的大掌裏。
晏非薄的掌心是謝錦硯最熟悉的氣味,來到這個世界,變成一只幼兔後嗅到的第一份氣息,就是這人的掌心,而第一次進食也是在這人的掌心中完成。
可以說晏非薄的大掌,給了謝錦硯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兔子膽子小,失重狀态導致他心跳加速、腿腳發軟,這感覺也被晏非薄的大掌慢慢撫慰了。
而大掌的主人,立在書桌旁的晏非薄,看着掌心無知無覺的小兔,神色有些複雜。
他從小就會反複做同一個夢,夢中醒來,通常是大汗淋漓,但他卻始終不記得夢裏的具體內容,唯一記得的是在夢中,因為自己一廂情願的願望,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于是,他近乎苦行僧一樣,變态地克制着自己的所有欲望與嗜好。
這個反複出現的夢就像是前世的烙印,與生俱來,讓他不由得有個荒謬的念頭,他前世是不是一個罪人,今生才要用這種方法來折磨自己。
漸漸長大,他這種習慣已經深入骨髓,他對皇位沒有興趣,對皇兄賜下的稀世珍寶連看都不願看一眼,對世人追求的一切,財富、名利、權利,通通棄之如敝。世人皆知他喜愛吟詩作畫,但這種喜愛其實也只是他裝出來的,實際上這點愛好可有可無。
然而這日叫他見着了這只普通至極的白色小兔子,他內心竟是産生了要把兔子據為己有的心思,。
這樣是不對的。
沒有想得到時的貪婪與索求,才不會有失去之後,無休無止的悔恨。
他提着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靜”字,以此來告誡自己。
“靜”字還沒寫完,就發現被他放在書桌上的蠢兔子摔了下去。
手中捏着的最順手的狼毫筆,被他毫不猶豫地一扔,反應過來時,已經用大掌将小奶兔捧住。
小奶兔一臉無辜地團坐在他手裏,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專心致志地舔舐起他掌心的肉來。
掌心被舔得有些癢癢,在這只小兔面前,仿佛所有的糾結煩惱都是庸人自擾。低低的嘆息聲自口中溢出,語氣裏到底是洩出了一絲笑意:“你啊。”
謝錦硯把自己團成一個毛茸茸的小團子,眯着眼睛高興地抖了抖耳朵。這樣才對嘛,小小年紀總板着個臉,像什麽樣子?
小奶兔的窩,最後被王爺親自下令安放在王爺寝殿的隔間,這隔間是個通風小房間,設在王爺寝房外間,本來是用作婢女夜間休息之所,好讓婢女随叫随到,時刻伺候王爺。
不過由于晏非薄不喜人靠近,這隔間就一直空着,無人使用。
王爺府的婢女們私下說,王爺不近女色,可是若誰能入住王爺寝房的隔間,那便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很可能被王爺收了。
誰都沒想到,這處寶地最後竟是被一只兔子占了。
更讓下人們不解的是,王爺對待這只兔子不像是心血來潮,讓能工巧匠将最柔軟的兔草烘幹,編織成各式各樣精致的籠子草墊,還讓下人找來了幾只正在産奶的母兔,每日取母兔身上的兔奶,将小奶兔喂得飽飽的。
下人紛紛表示:我也好想當一只被王爺捧在手心的兔子啊啊啊。
兔子是晝伏夜出的物種,夜晚人類都沉睡的時候,謝錦硯就精神起來,黑亮的眸子發出水盈盈的光,憑着嗅覺夠到旁邊的兔奶,把自己喂飽。
然後聽到晏非薄的寝殿裏間,清晰地傳來痛苦的悶哼聲:“唔……不要,我不要你的心……”
小兔子趴在草墊上艱難的打了個滾之後,慢吞吞從草墊上挪到地下,穿過隔間和王爺寝殿之間的那道門的縫隙,溜進了王爺睡覺的地方。
是的,他打算爬到晏非薄的床上去。研究下晏非薄發出那樣痛苦的聲音是為了什麽,說不定還能套出一兩句夢話。
床板離地面太高,憑他的小短手就算是支起後腿站立起來,也還離的遠。
他想了想,看向周圍。大床旁邊的地上,擺放有方便穿鞋的紅木的腳墊子,從腳墊子往上看,床沿處有镂空的木雕,空間大小恰好夠他把爪子塞進去。
于是地上的小萌兔慢騰騰撅起屁股,往前一躍跳到腳墊子上,小尾巴驚得一顫一顫的,平複了一會兒才又伸爪去扒住木雕的空隙,如此折騰了半天,終于成功夠到王爺的大床。
雕花大床,雖然鋪了上好的絲綢棉被,床墊卻并不柔軟,一看便知這床的主人不是耽于享受的性子。謝小兔扭扭屁股坐穩身子,借由自己的夜視功能,清楚地看見了睡在床上的晏非薄的模樣。
說起來,這還是謝小兔第一次看見晏非薄的樣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俊上三分,閉上眼時清隽優雅而不失威嚴,不知道那雙眸子睜開後,又會是怎樣的賞心悅目。
晏非薄果然在做噩夢,眉心擰着,雙手不自然地握成拳。但是看他緊皺的眉,和無意識流露出的脆弱,就能猜出他正在經歷的,一定是可怕的噩夢。
這樣的王爺看起來有點惹兔憐愛啊。
謝小兔歪了歪頭,輕巧地躍到晏非薄脖子處縮成一團,用暖暖的身子給他送過去一點熱源。
此時,晏非薄又做到了那個反複出現的夢,一個永遠背對着他的白衣男子,被一頭兇惡的猛獸咬住脖子,鮮血噴了出來,白衣男子卻不甚在意,一手持着長劍,往自己的心髒捅去。然後場景突然變成白衣男子靠着他,掏出自己血淋淋的心髒,遞到他面前:“拿走,把它拿走,你不是要我的心嗎?我給你了。我會完成你一切的願望,包括送給你我的命……”
他大叫着不要不要,卻怎麽都看不清白衣男子的模樣。往日裏,夢到這裏之後,接下來的場景更是駭人,猛獸們會撲過來将白衣男子撕扯咬碎,他坐在其中,眼睜睜看着卻無能為力,最後只能手捧着那顆心髒,惶惑無助直到醒來。
然而這次稍有不同,白衣男子捧着心髒遞給他後,他眼中淌下兩行淚,說“我不要你的心”,那白衣男子皺了皺眉,把心髒塞了回去:“不要便不要,你哭什麽?”
晏非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任由淚水模糊了自己的雙眼,依舊看不清白衣男子的面容。那男子嘆了口氣,伸手在他脖子處輕輕撫摸,用輕柔的聲音安慰道:“好了好了,怎麽竟變成一個愛哭鬼,我不死就是了。”
聽到這柔聲的勸慰,晏非薄的心漸漸安定下來,竟然第一次在做噩夢時沒有驚醒,而是在這安撫聲中重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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