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炒莴筍
打了個車,連白術同車堯滿載而歸。
只因為,除了那滿滿一購物車的東西,臨走前,車堯還順了個小花架。
木制的,小三層。
“你買這個做什麽?”抱着小粉豬,連白術饒有興趣看着車堯在陽臺敲敲打打,并且十動然拒了他想要提供的幫助。
車堯同志倔強地表示,要獨自一人面對着說明書,完成小花架的組裝。
“今早上,我把這盆小花從雜物後頭拯救了出來,”車堯一本正經,“我同他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我要改善戰友生活,我要送他一份見面禮。”
“所以,你就買了這個嬰兒藍的小花盆,以及……”連白術指了指地上,那堆車堯奮鬥了一下午仍舊未成形的木條,“這個小花架?”
“沒錯,”車堯理直氣壯。
聳聳肩,連白術心情好到有些莫名其妙。“晚上想吃什麽?”他靠着玻璃門,低頭瞅着車堯辛辛苦苦做木工。
“都挺好,”車堯歪了歪腦袋,“我早上看冰箱,湯還沒吃完,熱一熱,炒個素就成了吧?我記得還有把小莴筍。”
“清炒炝炒?”
“清炒吧。”
“飯好像不夠了,重新蒸一鍋?”
“将就一下吧……我去樓下買倆饅頭?”
“成啊。”
“那就辛苦你了,”車堯咧嘴笑了一下,“晚上碗我洗。”他放下手裏的錘子,哼着小曲出門買饅頭去了。
抓着懷裏小粉豬的耳朵,連白術大力揉了揉。軟軟的,暄暄的,剛剛好可以抱個滿懷,很舒服。他把小粉豬放回了沙發正中間,琢磨琢磨,從口袋裏翻出了桃心小熊,順手塞進了小粉豬懷裏。連白術瞅瞅小豬,皺了皺鼻子,“真醜。”
伸手按了把它的腦袋,小粉豬東倒西歪,連白術又把他給撈了起來。
莴筍根莖剝皮洗淨切片,順手辣油味精鹽醬油,拌了個小鹹菜。蒜瓣圓切作配,青青翠翠嫩莴筍摘葉切段,熱油下鍋一分鐘。連白術趕在車堯買饅頭回來之前,恰好端菜上桌,熱騰騰霧氣撲了人滿面。
所謂,煙火人間味。
“我從小啊,就又皮又倔,”車堯拿起饅頭咬了一口,“凡是我想幹的,就非得去試試,誰都攔不住,上趕着都得去。”
車堯咬着筷子點點頭,聽着新晉室友講那過去的故事。
“就比如,你今個兒問我這頭像吧,”他摸了摸發尾,難得笑得有點不大好意思,“就,那天兒吧,我一大早起來,就突然吧,你知道的,啧,就特想去放羊。”
“哈?”連白術愣住了。
“嗯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放羊的羊,會咩咩叫的那種,”車堯面色如常,他點了點頭,“我一睜眼吧,就坐床邊上,然後我就開始琢磨。”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連白術了然。
“不,”他還是低估車堯了,“我在琢磨,是麻溜兒立刻出發,還是睡個回籠覺再去。”
“扒拉開攜程,最近一班飛機恰好還有倆個多小時,我背着包就去機場了,然後在內蒙古呆了小半個月。”
“哦,那,為什麽選這張當頭像啊?”藍天,碧草,黑漆漆大眼睛的小羊羔子,糊了一半。連白術可能跟那羊杠上了。
“也沒什麽原因吧,就是特喜歡這張,我覺着就是合眼緣,”喝完了最後口湯,車堯起身,自然而然收了碗筷,去廚房洗碗。
車堯在洗碗,連白術閑着無事,便準備拎倆蘋果洗了等會兒一人一個啃着吃。是車堯方才下樓買饅頭的時候,順帶捎上來的,兩小袋,一袋四五個,一袋子紅的,一袋子青的。
“你愛吃哪種?”連白術問廚房的車堯。
“紅的。”廚房悠悠傳來回應。
“诶,你就光聽我說啊,”車堯拐了他一下,“不成啊朋友,我們得講究個禮尚往來。”
“我真沒一睜眼想放羊就奔內蒙古的經歷诶哥哥,”連白術皺着眉想了半天,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二十四K真金淳樸小孩本孩了。”
“你要非想聽……”車堯硬是擠出了一臉委屈像,連白術看着好笑,努力打記憶裏扒拉半天,扒拉了點東西出來,“小時候挑食被打算嗎?”
“我小時候啊,不愛吃青菜,總嫌嗆,噎喉嚨,”連白術低頭沖着蘋果,“直到後來有一天,我被家裏帶着出去參加婚宴,才知道原來炒青菜,也是分清炒和炝炒的。”
“我因為回家哭着非要吃清炒的,被我媽狠狠揍了一頓。”
“後來,阿姨妥協了?”
“不,後來我會做飯了,”連白術搖搖腦袋,“最起碼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能選擇做清炒了。”
一人叼着一只蘋果,他們咔嚓咔嚓嚼着出門散步消食。
車堯叼着只紅蘋果,有一搭沒一搭地啃,面,甜,水分很足。
連白術手裏的,是只青蘋果,碧翠,微酸,但勝在清甜。
洗罷了碗,車堯面對着一陽臺木條附帶看不懂的說明書,長嘆一氣,大抵是投降認輸了。連白術笑得扶不起腰,大度接受認降書。
“我們的政策是優待戰俘,”連白術笑得眉眼彎彎,領着車堯到樓下逛超市,其目的,在于為‘戰俘’同志購置家居服。
車堯一番挑挑選選,最終,還是挑了同連白術那套同款但不同色的。
“這套方便,”這套家居服,上衣款式類似衛衣,肚皮前頭綴着個口袋,是連通着的,車堯伸手拍了拍,頗為滿意,“可以揣手,暖和。”
“你幹嘛呢?”連白術抱着小粉豬,窩在沙發裏瞅。車堯坐他邊上,拿着把小剪刀對着剛買回來的家居服埋頭戳戳剪剪。
“你看,”車堯囫囵把衣服套上,伸手把連白術懷裏小粉豬抱着的桃心小熊揪了過來,揉吧揉吧塞進了家居服口袋裏,他剛把那口袋上面的線挑開,揭了個口子,留出了個洞,恰好夠把小熊給塞進去,車堯咧出了口小白牙,“你看,像不像袋鼠。”
“小車同學,你過來,”連白術朝車堯招招手,他們剛去樓下花臺又挖了些土回來,把之前憋屈塞在一次性小杯子裏的小花挪了過來。花盆是嬰兒藍的,巴掌大,連白術比了比自己的手,“你看看這個花盆。”
“來,你再看看這個花架,”剛搭好的花架,放在陽臺角落,清清爽爽。之前堆滿了半個陽臺的廢紙箱空瓶子,被他倆拾掇拾掇打了個捆放到了樓道口,方便保潔員拿取,估摸着值個半瓶可樂,車堯打趣道,能丢嗎小連哥兒?連白術猶豫着,想了半晌,他一咬牙,一狠心,丢。長籲一口氣,得了個滿室清爽。花架有個小三層,連白術比了比,最高處到了自個兒腰的位置,“你瞅瞅。”
“三層花架,就衆星捧月供着這麽一個小祖宗啊,不嫌空蕩啊?”孤零零的,小花盆呆在最頂上一層正中間。
“剛我去樓下挖土的時候,保安大哥說過兩天兒還得再清一道,”車堯企圖撲騰求生,“我麻煩他到時候給咱留點兒。”
“你下周末有空的話,咱再去趟花市呗,我分分鐘把這三層花架子填滿,都不是事兒。”車堯晃着腦袋信誓旦旦,肚子前小兜兜裏的小熊跟着搖頭晃腦,“我的革命戰友,不光得有花盆花架好環境,還得有朋友,你說是不?”
“我看啊,你不像袋鼠,”連白術給氣樂了,他伸手點了下那小熊的腦袋,“你像只囤寶巨龍。”
“還是精通詭辯論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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