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困局
聞言,紫染微微一顫,表情更加僵硬,額間冒汗,眼中滿是恐懼,顫悠悠回過頭道:“該不會是有鬼吧……?是他們把這石棺恢複原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紫胭一掌拍在紫染腦袋上,道:“胡說什麽?這世上哪有鬼神妖怪?你平時雜書看太多了。”
“可是……可是剛才我明明看到了一個黑影!”紫染忽然捂着臉驚恐地吼道。
紫胭微微蹙眉,疑道:“什麽黑影?你何時看到的?”頓了頓,紫胭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莫非這裏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
“沒有黑影。”項麒目光向前,雲淡風輕道:“我已經确認過,從進來桃花陣到現在,我們并未遇到任何人或是任何會動的東西。”
紫染突然猛地揪着項麒的衣領拉向自己,面容猙獰,雙眼布滿血絲,扯着嗓門怒嚎道:“你胡說!我真的看見了!就在那石棺後面!!”說着她一手直指前方那紋絲不動的石棺。
被人揪住衣襟,項麟沒有露出絲毫不滿或是厭煩,眼神依舊靜如止水,沒有一絲波瀾,卻別具威懾力。他靜靜地注視着紫染雙眸,紫染回視着他,半晌,紫染逐漸安靜下來,眼神中的恐懼散去不少,脫力般松開對項麒的束縛,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有氣無力道:“對不起。”
紫胭馬上意識到苗頭不對,上前扶起紫染,皺眉道:“你沒有屏息?”
項麒随手整理衣襟,語調平淡無味,“小時你教她游水,她天生俱水,又不敢告訴你,便成日敷衍你,那時若冰閣恰巧出了亂子,你無暇顧及,正好給了她瞞天過海的機會。她屏息時間極短,又一直與蕭雨辰大吵大鬧,吸入的花香足以令其産生幻覺。”
紫染雖恢複了意識,可身體明顯虛弱了很多,渾身無力地靠在紫胭肩上。紫胭看了眼紫染,對項麒微有不悅道:“你為何不早說?”
項麒道:“早說有何用?你不準她跟來她會同意麽?屏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學會,這次就當給她一個教訓罷,吃一塹總得長一智。”
聞言,紫胭也沒再計較,轉而道:“這路不知道還要走多久,現紫染已有輕微幻覺,她又不懂閉氣,恐怕難以堅持到最後。”
項麒淡漠道:“這是她自己種下的苦果。待會兒她若瘋得嚴重,敲暈了帶走便是。”
我不由得嘴角抽搐,項麒也太冷漠無情了吧!好歹也是相處多年的同伴啊!若換作是我,他該不會直接把我扔在這桃花陣內任我自身自滅吧……?我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項麒絕非善類。
紫胭雖滿臉不情願,可思來想去也無對策,只能作罷。她把紫染扶到樹前坐下,叮囑道:“你在這裏休息,不要亂動,能不吸氣就別吸,争取可以多堅持段時間。”
紫染腦袋枕在樹幹上,虛軟地點點頭,平日裏的意氣風發,嚣張跋扈消失殆盡,恬靜的模樣倒是惹人喜。
Advertisement
項麒把紫胭喊到身旁,命我照顧紫染。我笑眯眯地蹲在紫染身前,擋去紫胭與項麒的視線,痞氣橫生道:“小姑娘,夜黑風高,你衣着單薄,定是冷得厲害,來大爺我給你暖暖。”說着便伸手欲抱紫染,好好調戲一番,煞煞她的威風。
不料動作行至一半,鋒利的槍頭頂住我的喉結,紫染對我怒目而視,啞着嗓子吼道:“你……你
他媽敢對……敢對老娘有非分之想……老娘現在就結果了你!”
我忙往後退至安全距離,紫染空有殺了我的沖動,奈何身體虛弱,難以活動自如,歪歪斜斜虛刺幾槍,再無氣力提起□□,只能幻想用眼神殺死我。
我玩性大起,長袖往嘴上一揩,陰陽怪調道:“小女娃,幹蛤那麽兇?大爺俺曉得憐香惜玉,莫要害怕嘛!”
紫染氣得臉都綠了,順手抓起一把泥土朝我惡狠狠扔來,“你……你他媽……他媽流氓!敗類!”
我知道她此時只能逞口舌之快,也不與她計較,徑自抖着衣擺,笑得猥瑣,“別害羞嘛!哪個兒沒得第一次嘛!來來來,大爺疼你。”
這次,不等紫染發怒,我已被一股力量莫名地扔到十步以外,我擡頭正想罵,卻對上面露愠色的白幻寅,馬上意識到玩過火了,忙換上谄媚的笑容:“小的知錯,小白大人有大量,饒我一條小命吧,小的今後為你做牛做馬,再所不辭。”
白幻寅瞥了我一眼,冷冷道:“不三不四。”
“您不正喜歡我的不三不四麽?我變規矩了您該嫌棄我了。”說着就往他身上蹭。
白幻寅臉上浮出一絲笑意,不過閃瞬即逝,又迅速板起臉,不理我。
見狀,我馬上學起白幻寅的無賴功,又磨蹭道:“那娘們兒成日對我惡言相向,動不動就要取我首級。找到機會當然要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蕭爺怎能被人随意欺壓,你說對不對?蕭夫人~”
白幻寅破功,笑了起來,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看你調戲她,我心裏不舒服罷了。”
“沒事兒,待你尋得肉身,我調戲你,保證比這賣力百倍。”
白幻寅蹙眉,正色道:“辰兒,你究竟是向誰學得這些花招?”
我笑道:“自然是我的師父了,師父的耍滑功夫,可是讓徒兒望塵莫及。”
白幻寅清咳一聲,漫不經心道:“調戲師父,苦的卻是你。”
額……敢占我便宜!我還欲反駁,卻聽遠處輕飄飄飄來一句話,“蕭雨辰,待會紫染若是被敲暈,你負責背她。”
我猛然轉身,不滿道:“為什麽是我?!”我跟她又不熟。
項麒不為所動,道:“你氣她,令其動怒,吸入的花香就會愈多,加速産生幻覺,她會暈倒,一半的責任在你。”
我忙喊冤,卻聽“撲通”一聲,紫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暈了過去。
我:“……”
我看看項麒,又看看紫染,項麒以下颚指了指癱倒的紫染,道:“背上走吧。”
我仰天長嘯道:“她絕對是故意的!!!”
項麒走過來,蹲下,翻了翻紫染的眼皮,道:“确實暈了,快走,別浪費時間。”
我還想耍賴,轉轉眼珠道:“還沒開棺呢!我們先開棺吧!”
紫胭插道:“方才我與項麒已經開了棺,依舊空無一物。”頓了頓又道:“雨辰,快背上走吧,我們時間不多。”
我心中叫苦,這次連紫胭也不幫我,我只能滿腹怨氣背起紫染。
項麒又在樹上用劍劃了幾道,說:“繼續向右走。”言畢,項麒率先沒入林中,我背着紫染跟上,紫胭依舊墊後。
跑了幾步,紫染突然收緊手臂,摟住我的脖頸,朝我耳邊輕吹了口氣,嘿嘿笑道,“自作孽,不可活。想和老娘鬥,你火候還不夠!”
我就知道他們在聯手耍我!!我內心咆哮着。真想把紫染扔下去,可她似看出我的意圖,緊緊地摟着我不放,根本不可能讓我得手。況且紫胭與項麒都向着她,我簡直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悶聲不出氣,任由她獨自樂呵。本以為一個巴掌拍不響,她高興一陣得不到回應,就會知趣地閉嘴,不料她毅力極為頑強,以致一路上我的耳邊一直回蕩着她的竊笑聲……
雖說紫染看似窈窕小巧,可長年習武令其肌肉緊繃,骨骼結實,一路上背着她把我累得夠嗆,再無力說話。
之後的路途依舊千篇一律,平淡無味。而我們似乎陷入了一個死循環,每行一段距離,必會遇到分岔的溪流以及夾于岔口處的空石棺,無一例外。起初我還抱有希望,漸漸地,我只是跟着他們麻木前進,沒有目标,沒有期冀。
期間,紫染終是忍耐到了極致,無數幻覺侵占她的大腦,她時而如嗜血魔鬼般狂揮□□,嘶聲長號;時而如哀怨棄婦,躲在樹邊淚流滿面;時而如不谙世事的傻子,口中叼枝桃花,笑得花枝亂顫。而項麒果然在尋得機會後,毫不猶豫地一個手刀把她劈暈,世界又恢複了平靜。
項麒還算有人性,沒有讓我繼續背着紫染趕路。他左手環住紫染腰間,将她定于自己左腰際,夾在胳膊底下,面無表情繼續行進,速度絲毫不見緩。我不禁為紫染默哀,幸好她已經暈了,否則她定會被弄得狂吐不止。
項麒的臉色越發陰沉,自始至終我們沿右而行,非但沒有行至盡頭,連可能出現的重合也不曾遇見。我不知道這座林子究竟有多大,上次來時,柳惠生帶着我七拐八彎,不出一刻就走到盡頭,讓我多多少少沒把這林子放在眼裏。現在走來,我已不知道能否出去,更別提尋得白幻寅肉身之事。
月色下,岔道,石棺。
項麒停下腳步,不再急于行進,低頭沉思。紫胭顯然也開始有些力不從心,緩步走到棺前,費了不少勁兒才推開石棺。項麒投以詢問的目光,紫胭只無奈地輕輕搖頭。
我已無心情再去棺內摸一遍,坐在地上趁機休息才是此刻頭等大事。
良久,項麒沉聲道:“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早晚我們也會因花香喪失理智,不如……賭一次。”
紫胭眉間微擰,道:“你打算改變路線?”
項麒:“沒錯,既然右方是個死循環,不如向左看看。”
紫胭:“萬一左邊同樣是死循環呢?”
項麒嘆了口氣,“到時再說吧。”
此時,我們完全處于死馬當活馬醫的境況,既不知右方的死循環延至何處,也不知左方等着我們的是何物。這确實是一場賭局,或許右方下一個岔道就是盡頭,而我們卻在這裏選擇向左走,與出口擦肩而過,同樣的,如果左面才是正道,我們不去嘗試,便只能永遠陷于這個循環之中。
想到此處,我提議道:“不如……我們分開行動?只走到下一個岔道,若仍是死循環,就折返于此彙合。”
“不行。”紫胭與項麒異口同聲否決道。
紫胭揉了揉太陽穴,疲憊道:“能否折返又是一個賭局,若我們因此走散,之後面臨的問題會更大。”
我想想也是,點頭道:“那就依項麒所言,賭一次吧。”
紫胭稍作思索,道:“休整片刻,我們向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