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過往
他兩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正起興,我終于忍無可忍怒吼道:“你們給我閉嘴!你們見我何時吃過東西?!不單是你們餓,我現在也很餓!可這荒山野嶺,我上哪兒找吃的給你們?能有幾碗茶喝就不錯了!”
紫胭聞言,微微一愣,訝異道:“雨辰今日還未進食?你怎麽不早說?我也是糊塗了,看你來了就興奮地忘了做飯,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
本想婉言幾句,可身旁的左隐和曲靈實在是吵得兇,只能無奈笑道:“多謝紫胭姐。”
紫胭撩撩裙擺,起身笑道:“哪裏的話,曾經不也是我煮飯給你們吃麽?你先和項麒聊聊,我給你去做幾個你喜歡的菜。”
紫胭一走,左隐與曲靈如餓狼一般也跟着紫胭走了,而白幻寅也不知去了何處,莫大的廳堂內就只剩我和項麒兩人大眼瞪小眼,周圍一片靜谧,就連彼此的呼吸也清晰可聞。我真不明白紫胭究竟在想什麽,讓我獨自一人留在這裏和沉默寡言的項麒聊天,這有可能嗎!?
一時間,整個廳堂安靜得可怕,氣壓随着項麒的存在而變得越來越低。我大氣不敢出一聲,滿心忐忑地扭扭身子,垂下腦袋玩手指,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紫胭快些做好飯回來,若再這樣僵持下去,我遲早要氣絕身亡。
所幸不出片刻,紫染就端着泡好的茶水進來,見屋內只有我與項麒二人,微微一怔,卻也沒有多說什麽,恭敬地把茶水放在桌上,朝我露出一個疑似勝利的詭異笑容,而後便一溜煙跑了。
我不禁嘴角抽搐,她不會是在這茶水中動了什麽手腳吧?我擡起茶碗仔細端詳半晌,只覺得這茶碗紅得好看,卻也看不出其他什麽端倪,但又不敢輕易喝下,無奈只能抱着茶碗發呆。
或許是紫染的茶水讓我稍微分了心,不再像起初那樣畏懼項麒。也因此我才騰出心思思考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進門時項麒說我是關鍵,他們在謀劃什麽事情?而我在這件事情中究竟起到什麽作用?方才一直忙着同紫胭認親攀關系,都忘了正事,我不禁有些懊惱,暗自唾罵自己辦事不分主次。
之後我與項麒一直相對無言,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紫胭才端着色澤鮮美的食物回到廳堂,而她身後跟着兩眼放光,口水橫流的曲靈和左隐……
紫胭依次把各類菜色置于圓木桌上,添了碗筷便拉着我入席,餘光不經意間瞥見我手中的茶碗,頓時駭了一跳,忙奪去揭開茶蓋查看,神色緊張地問我道:“雨辰,這裏面的茶你有沒有喝過?”
我被紫胭一驚一乍的樣子弄得摸不着頭腦,只道:“方才想事情想得入神,竟忘了這盞茶,真是可惜了。”
紫胭松了口氣,而後神色一變,怒道:“紫染,你給我滾出來!”
房門微微一顫,紫染如烏龜一般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聲音微不可聞道:“姐……”
紫胭二話不說,怒氣沖沖地走過去,一把擰起紫染的左耳,恨道:“你可知這茶碗是做什麽用的?!萬一雨辰喝下去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
紫染疼得啊啊啊亂叫,縮着身子不住求饒,“姐……姐……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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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你喜作弄他人,我何時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為你長大以後便不會再做這些幼稚之事,想不到你反而變本加厲來,都欺負到雨辰頭上來了!今日若我再不好好管你,我真是愧為你姐!”
紫染眼中噙着淚水,聲音嗚咽,“姐……我真的錯了……饒了我吧……”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一錯再錯!”
紫染的左耳已如火般通紅,可紫胭卻絲毫沒有松手之意,我不禁有些不忍,猶豫片刻開口道:“紫胭姐,反正也未釀成大禍,就饒了她吧,經你這麽教訓,想必她也長了記性,從小便有的劣根,一次兩次也糾正不過來,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雨辰,你不了解她,我今次便要除了她的劣根!”
“紫胭姐,就算要教訓也等晚些吧,讓如此美味的飯菜涼了可真是糟蹋了啊。”
聞言,紫胭停下手中動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左隐和曲靈,深吸一口氣,松開了對紫染的鉗制,“罷了,這次我姑且饒你一次,若敢再犯,休怪我不念姐妹之情。”頓了頓又道:“坐下準備吃飯吧。”
紫染頓時如獲大赦,捂着耳朵連連點頭,乖乖地坐在席間一動不動。
紫胭為我盛了一滿碗飯,我含笑接過。見方才氣氛稍有緩和,我送了口米飯進嘴,斟酌道:“紫胭姐,不知那茶碗有何玄機?”
紫胭一邊忙着為我夾菜,一邊道:“這茶碗與普通茶碗稍有不同,碗身印有一紅色騰雲年獸,年獸自古便是噩運之象征,可卻有接通陰陽之能力,以紅色封住其惡性,恰适于用其祭祀,故平日我便以這茶碗斟茶作為供奉祖先之用。也因此沾上了些許陰氣,凡人若用了不但是對祖先的不敬,亦有可能沾染上不幹淨的東西。”
我若有所思點點頭,從小到大我便不信牛鬼蛇神之類,若真是喝了,頂多也就是腹瀉幾日便好,今次紫胭頗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滅了紫染的威風勁兒,對我未嘗不是件好事。
席間,燈影搖晃,酒肉流香,筷子觸碰瓷碗的聲音此起彼伏,各自忙着對付碗中之食,并未有太多交談。待衆人均吃飽喝足,紫胭收了碗筷,差紫染去清洗。紫染雖滿臉寫着一千個不情願,可方被紫胭教訓過,也只能無半句怨言認命般地前去執行任務。
看着紫染那委屈勁,我不禁笑道:“紫胭姐和紫染的性格相差如此之大,很難想象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姐妹,她完全沒有學到你半分溫柔賢惠。”
紫胭道:“有時我真懷疑她并非女子,性格與普通男子無異,喜舞刀弄槍。你應該也見過她的那把□□吧?那是她求了我一個月我才幫她置辦的,本想教她使用金蠶絲,奈何她嫌那太女氣,無威懾力與氣勢,硬是把它系在手腕上,未曾用過。”
我奇道:“金蠶絲?可是武林大會時紫胭姐所用之物?”
紫胭微笑點頭,“金蠶絲柔軟易藏,韌性極好,且鋒利無比,所用之人無需費大力氣便可奪人性命,用于暗殺再合适不過。”
我道:“果然是一好物。”微微一頓,我轉了話鋒,“雨辰有些疑惑,還請紫胭姐明示。”
紫胭收起笑容,定睛注視我半晌道:“你定是想問我當日武林大會之事吧?”
“恩。當日你與項麒明顯分為兩派,如今卻怎又走到一起?還有項麒所說的關鍵又是指何事?你們是不是……在密謀着什麽?”
紫胭坐直了身子,雙肘搭于桌邊,看了眼曲靈和左隐,以眼神示意他們稍作回避。反正他們已經吃飽,知道留在這沒什麽好處,便自覺走出廳堂,且還很知趣地為我們掩上房門。
皎潔月光透過半掩的窗子,于地上灑下一片銀光。窗外清風拂動枝葉,沙沙作響,蟬鳴不絕于耳,偶聽到曲靈與左隐呱噪之聲,也別有一番享受。
紫胭又重新燃了幾根燭火,房內忽然亮了許多,這才開口道:“其中牽扯的事情甚多,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若有不明之處,問我便是。”
人往往越接近真相反而越容易畏懼,當真相與自己所想相差甚遠,或許颠覆的不僅僅只是錯誤的假設與推論,甚至是你的信仰與世界觀。
我不自覺地挺直胸膛,雙手緊緊抓着衣擺,忐忑道:“紫胭姐請講。”此時,白幻寅悄無聲息地挪到我身邊,冰涼的手掌輕輕覆住我略有顫抖的手背,柔聲道:“辰兒,別怕,有我。”
“首先從教主出事那日說起……”
“等等。”我打斷道:“紫胭姐口中所言的可是羅剎教冷寧教主?”
“正是。”
我低頭沉吟半晌,把這幾月的經歷在腦中慢慢回放一遍,重新整理了思路,才又道:“紫胭姐,我覺得應該先向我說說你,項麒以及冷寧教主三人的關系吧。你身為若冰閣閣主,而項麒則是星雲派的幕後掌門,你們為何會同時聚于羅剎教?”
紫胭微微一愣,而後輕笑道:“雨辰,許久不見你變聰明了。此事我本不打算告知于你,不過既然你問起,我也不便有再多隐瞞。”
“項麒,項麟,我以及冷寧教主自小就失了父母,因緣巧合下在一次比武招親中相遇,因為彼此志趣相投而從此玩鬧在一起,可以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我皺緊眉頭,很快便聽出問題,直接道:“若我沒記錯,項麟曾經說過冷寧教主的父親死後,他是由其父之友收養長大,怎會與你們混在一起?且依你之言,項麟也應認識冷寧教主,可為何我拷問他之時,他卻毫無半點印象?”
紫胭道:“他不記得也實屬正常,雨辰莫要着急,聽姐慢慢說。當時我們大約都是□□歲的樣子,也不知招親為何物,只知臺上之人是在比試,正巧我們都懂點武功,于是就想上臺試試身手。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們便因此結下了情誼。”
“冷寧教主确實是被人收養,收養他的人同時也收養了我們。那日冷寧教主帶着我們回了他家,請求其義父能夠收養無依無靠的我們,可礙于其義父家境并不算寬裕,無法把我們一并養活,無奈之下便把項麟交于隔壁一家無子嗣的農戶作為義子撫養以繼香火。”
“因為兩家住所相距不遠,就算分住兩房,項麟與項麒也未出現親兄弟分離時的哭天搶地。平日我們四人依舊混在一起,偶爾跟着幾個下山化緣的和尚練練武功,冷寧教主本身武功底子不凡,且領悟能力極高,很快便練出了名堂。”
“生活一直相安無事,直至半年後的某一天,隔壁農戶以及項麟竟在一夜間消失無蹤,之前毫無任何跡象,就連他們所有家當都在那一夜憑空消失了。”
“自此以後,原來的四人生活變為了三人。十五歲那年,項麒帶着信物去尋找項麟,而我與冷寧教主分別成立了羅剎教及若冰閣,項麒也在兩年後尋得項麟,兩兄弟一起創辦星雲派。”
“三個教派本是毫無瓜葛,各自獨立。直到十八歲時,冷寧教主遇到你,若冰閣和羅剎教便開始私下勾結在一起,而項麒也卸下星雲派掌門的擔子,交于項麟負責,并在不久後加入羅剎教。”
“我們一直都未把這些事告知項麟,恐怕連他自己都未曾想到十歲時的玩伴竟會成了天下第一邪教的教主。”
紫胭端起茶碗,一口飲盡碗中清茶,目光注視着我道:“聽到此處可還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寫文渣終于想起來更文鳥= =。。。【好渣】